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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晚上雪閣也是明亮的,大概是雪的緣故,並不需要掌燈。落雪回來的時候便見到成煙在屋裡坐著。

  慶祭上前迎接,為他掃了掃身上的雪:「姑娘執意要等您回來再用晚膳,您不如來用一些吧。」

  他看看不遠處的成煙:「嗯。」

  成煙回頭看著他,想起身迎接,他便坐到跟前了。

  「有事?」

  成煙說明了今早的事才道:「知道先生修為不凡,從來時便沒有見過先生用膳。有些擔心……請您勿怪。」

  「沒事。」他似有所思量,但還是留下用膳了。

  慶祭見兩人都在也好商討一下婚姻事宜。

  「先生打算什麼時候走,我去備車。」

  「太晚了,她要休息。你去告知人神,叫他們先去。」

  成煙聽了這話還是愣了許久,他仿佛一位長輩。

  慶祭應著便叫神侍送信去。

  神侍將一道道菜端上來,成煙很滿意這些菜,很美味,先前她很少能吃到這些新鮮的飯菜。

  「還有些事要請教先生與慕姑娘,只是簡單詢問就可以。」

  「嗯。」他給她遞過碗筷叫她先吃。

  「先生與姑娘成婚自是大事,準備的服飾之類的逐項事宜我已列好交給上面籌備。

  只是詢問婚房應該選哪間。姑娘的房間小一些,不如叫姑娘搬來您的房間?」

  成煙怔了怔:「一起住嗎?」她一直在想別的事,卻忘了,成婚了是要一起睡的。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萬一事情敗露或者她的病沒有好轉她便沒有以後了。

  「可以。你搬過來嗎?」

  「既然成婚了自然是要搬的……」

  「不必為難。」他似乎知道他的顧慮但不確定那是什麼。

  「沒關係,可以嗎,先生?」雖然這裡沒什麼人,但先生是極好的人。他和鬼君不一樣,是真正關心她的,而且面面俱到。有時候可能會再不經意的一瞬間得到驚喜。

  比如她房間後面的花窗可以看到園裡的假山和梅花,而那裡是個茶室,旁邊有書案之類的。

  她這些天去哪裡用茶點才看見這好看的小窗。不得不說先生真的很會生活。

  「你去將殿中的暖泉收拾出來。過些時候為她治療。」

  「我記下了。過幾日需要為姑娘量體,要閒先籌備。」

  「恩,也正好為她裁幾身衣裳。哦庫房好像是有幾匹布的。至少裁兩件冬衣,兩件薄一些,一件盛典用的。」

  她確實沒幾身衣裳的。

  「謝先生。」

  他只是應著:「你只管選料子就可以。」

  至於其他的,落雪並不習慣與旁人一起完成修復。更不想讓她身處危險中。

  此次法則修復要比以往更困難一些。人神也特意囑咐了要他們一起行動的,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帶小殿下去。

  不過花葬在祂總是放心些。

  許是他在凡間的緣故,他是最早到的,然後是狐狸。狐狸正好在不遠處。

  「娘娘安好,我們這是最早到的?」這聲娘娘是稱呼花葬的,以前受到他照拂的小孩子這樣叫他。墨者是遇見幕者才一起過來。

  「路上有事耽擱了些,諸位許久不見。」

  後來他們一一到齊的,只是少一位「侍者」。但這個人好像從沒出現過。

  但卻是在的,神將權利下放給他們十二人,對他們給予厚望他們自然不可怠慢。

  淵者是個小姑娘,狐狸認得她,她叫汐源是先前原天重建時執意要留下,九長老為之感動許下諾言待她仙法大成便收她為弟子,她也做到了。

  墨者收到了落雪的信叫他們先走,有事喚祂就好。

  「宿主大人定然有自己的考量,我們先去吧。」峪者跟隨五長老的,自然與落雪不熟悉,但理應如此。

  狐狸卻是大概知道內情的:「應當不是,這次夫人會一同前往,先生自然是陪夫人了,哪有空理我們?」

  幕者有些意外:「先生成婚了?」

  墨者搖搖頭:「還沒有,也快了,說來你認識的,御神之女,不知怎麼稱呼。」


  她似乎很驚訝,想了許久:「阿姊?」先生身邊從來沒有旁人的。她正了正心神,無論怎樣她不能動搖。這是修習法則的首要條件。

  其餘幾人爭相看著:「我們不然送些賀禮蹭個酒席?」神的喜酒他們還沒喝過,但聽說這位大人出手十分闊綽。

  只有墨者見她有些傷心色,卻不忍她難過:「走了,你若在意,盡可來找小爺哭訴。」

  「沒。」這些事本來就是大人的事,她自然插不得嘴的。

  「你喜歡落雪?」墨者輕聲問,只是她好像並沒有聽到。

  到了沙坑邊緣,淵者汐源很快感知到了入口的位置。「在那邊。」她纖指在空中劃出幾筆,沙暴消失,黃沙掩映下的石質階梯便悄然面世。

  喻者覺得很奇怪:「這裡怎麼像是人為藏起來的?」祂查驗每一塊石板,確認沒有問題才招呼大家進去。

  「郡者先留下守住這裡,我們先進去。我每隔一段時間同你說明一情況,如有危險及時召喚先生過來。」墨者道。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獨立面對這些。

  晝者點燃了一個火把,將火種遞給眾人。晝者是個白頭髮白睫毛的小矮子,但是他們中最具神性的。祂是神之子,應當說是上天的孩子,祂本是一塊璞玉所化。若不是宿主找到了祂,或許祂只能對著天空發呆吧。

  牆壁上上一些磚石,不算堅固,他們要小心些。沿著牆壁一直走,走到門前。

  幕者施展仙術就好似月光流經大地一點點向裡面延伸。

  「兩側似乎都能走中間一邊堵死了,另一邊是斷橋。」幕者解釋。

  「我們分開找好找一些。」於是他們自行分成兩隊去了。

  窗外的風逐漸變得喧鬧,窗簾被吹開吹得成煙一臉黃沙。「咳咳……」周圍的溫度升上去很多,不過很快就降了下來。

  「還好嗎。」落雪遞過手帕。

  成煙接過便見他一直在看窗外。面露愁容。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黃沙滿天的路上,有一行人抬著棺材向更遠處走去。

  落雪叫停:「阿慶,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慶祭看了眼遠處:「太遠了,公子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前面就到鎮子了。公子若是關心去鎮上問問吧。」

  「怎麼了,先生?」成煙看著他的視線一直留在那邊。

  「那些棺材,都是黑的。這說明死的都是年輕人。我曾經去過許多沙漠,沒有像這裡這麼幹的。」落雪放下帘子。「這裡風水不對。」

  「阿慶,查一下這裡的年利,何生所守。」

  「好的,先生。」外面傳來一陣書聲。

  「先生,所守的土地神早不在這裡了。至於年利,由於您是宿神,所以我們沒有權限。」不久便到鎮子了。

  卻聽一陣哭喪的聲音。

  落雪差慶祭去詢問才知道是村里老高家媳婦帶著孩子走了。

  村長上前接待:「幾位是路過這裡吧,我看還是早點離開的好,這個地方被詛咒了。」

  「我家世代經商,路經此地,不想迷了方向,還請收留,也好歇歇腳。」

  接著有婦人沖了過來,跪在她面前「求求你們,走的時候帶上我們一家把,這樣下去孩子便會死了。」

  不等幾人說話,遠處的山坳里跑來一個孩子。她瘋子一樣的抓住他不放。「給我水,你有水對不對!」黝黑的皮膚,幾近乾裂的嘴唇有些發紫。

  成煙看他的樣子嚇得驚叫,因為他有第三隻胳膊。比其他兩隻瘦小很多。本來就瘦的皮包骨,像個黑疙瘩。其他的也是沒有一個正常人。

  在慶祭和村長眾人的幫助下,落雪才得以脫身。

  他令慶祭拿出了所有的水和乾糧。那本來就是準備好的道具。顯得真實點。給的時候慶祭還戀戀不捨:「我們怎麼辦?」

  落雪傳音給他:「我不需要,阿煙有我,你們隨時可以回去。他們比較需要。」

  落雪看著他們吃東西的樣子笑笑:「先前在村口看見一些人抬著的棺材是怎麼回事?」

  「哦,前天吧,他們發現了水源,在那邊。」村長指指方向,「他們到了那裡便欣喜若狂暢然快飲。

  害,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就已經……那些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壯年。」


  夜裡村長給幾位安排了住處,實際上村子裡房子不少,因為死的死走的走。但能住的也就一間,都是臨時收拾的。「那公子和夫人一間。我看著馬就好。」

  也只能這樣。

  與白天不一樣,夜裡的風卻很冷。

  成煙注意到,落雪的神情從白天便不在那樣氣定神閒。晚上便出門了。實際上是在房頂上。

  他箕踞而坐望著無垠的遠方。似乎注意到成煙的視線。

  「知道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他這句話是對成煙說的。「總之不是這樣枉顧蒼生。那些位高權重的神,又怎能體驗這樣的民生疾苦。

  他們私自挪用這裡該有的資源。再加上法則錯亂,他們被困在了這不毛之地。」

  成煙抬頭望著他。

  他站起身來,將頭髮撩到耳後。成煙才發現他耳朵上的一個裝飾物。

  小巧精緻,材質似普通的石頭,但上面密密麻麻的雕紋實在是精緻。兩圈環狀類似於日晷的圓環,將星辰包裹其中。而這星辰確是立體的六芒星圍了一圈。

  落雪將它摘下放置手中,突然間膨大了幾倍,變回本來的大小。

  成煙才發現那上面的刺竟是日晷的針。神力逐漸泄露出來,揮灑到這片土地上,包含土地的邊緣。

  神力流轉間,大片的烏雲迅速布滿了天空。緊接著,第一滴水低落,第二滴,更多的雨水從天而降。

  屋裡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聽見了聲音,激動的,端著盆帶著缸爭先恐後的從屋裡跑出來,生怕錯過什麼。

  霎時間,雨點的嘀嗒聲,人的呼聲,盆的碰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落雪不知哪來的傘落到成菸頭上。成煙回頭看著他,他卻看著遠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

  慶祭從遠處跑來,跪在地上:「先生,這不該我們管的。您如此,若是被大長老知道了……」

  「不會。他們不敢泄密。」簡單的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

  果然還是想的太容易,本以為找回他就好了。卻不想遇上這等麻煩事。神主界的存在就是為了這最基本的平衡。

  縱有藥醫懸壺濟世,也救不了本就源於法則的自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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