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冥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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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天地昏暗,如混沌一般,原本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很快被黑雲籠罩。

  不止是天,海水也是黑色的,像一副天然水墨畫,躍然於紙上,重疊在一起,又如萬軍對壘,激烈廝殺。

  黑雲壓城城欲摧!那萬重黑雲如山嶽壓下,讓人直喘不過氣來,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更是不見一隻海鳥飛行,一切都太安靜了。

  狂風不斷裹挾著巨浪,搖得船身不停顛簸,一道巨大黑影從遠處游來,如一座移動的小山,發出低沉吟聲。

  從高處看,那黑影居然恰好從船隻下方穿插而過,隨後一躍而起,龐大身軀比一般的藍鯨還要大上好幾倍,人站在它面前就顯得十分渺小。

  它如泰山般高大!

  若不是親眼所見,這竟與那古籍所記載的「鯤」如出一轍,那鯤隨後跳入深海里,只是隨便一跳卻能引起滔天巨浪。

  秦修迷迷糊糊從甲板醒來,頭痛欲裂,發現雙手卻被繩索捆在欄杆上,掙扎一會後,捆的實在太緊。

  不得不開始打量起四周,發現船上並無一人,有種說不清的詭異。

  秦修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結果被一個巨浪搖的又摔倒在船上。

  隨後那鯤又出現在海的盡頭,周圍伴隨著成群的雷電,而它再次躍起,試圖擺脫雷群。

  《列子·湯問》中記載:「終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其長稱焉,其名為鯤。」

  「我到底是在哪裡?莫非這真是上古傳說中所記載的鯤!」秦修反問自己。

  來不及思考,立馬找好欄杆抱緊,只因那巨物隨便一拍打就是百米高的巨浪,秦修必須抱緊欄杆才不會被衝下海去。

  可是正當他死死抱住欄杆時,卻遠遠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甲板上,秦修揉了揉眼睛,發現那正是日思夜想的父親!

  「父親!」

  秦修急忙大喊,卻並未被理睬,只是站在那甲板上,閉上雙眼,又緩緩張開雙臂……

  秦修利用欄杆邊緣一直磨著粗繩,又慌忙系在身上,雖只有咫尺之遙,可船身晃動的實在厲害,好幾次秦修都被狠狠的摔在甲板上。

  他不顧一切的沖向父親,試圖拉回父親,可在接觸的一霎那,發現人物只是虛像,根本抓不住那一隻手,他的父親縱身一躍。

  秦修撕心裂肺喊道:

  「父親!!!」

  也許是聽見那聲呼喚,父親似乎在此時看見了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沒想到短暫的重逢卻是天人永隔,沉入大海不再復返……

  ……

  深夜,雨悄無聲息而至。

  幾道閃電划過黑夜,一瞬間把城市照的明亮,隨後大雨傾盆而下,窗外傳來滴答滴答的響聲。

  「父親,父親!」

  半夜,秦修淚水從眼角止不住滑落,一遍又一遍呼喊著父親,最後被雷聲驚醒。

  發現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大口喘著粗氣,看著房間孤零零一人,再也不現父親的身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可記憶又如此清晰。

  秦修,今年十八,剛參加完高考,就傳來一則噩耗,自己的父親在一次考古行動中遭遇雪崩至今下落不明。

  從現在開始,他也算的上是一個孤兒。

  秦修看著家中陳列的各種物品,都是父親一直打理著,又摸了摸胸膛掛立的玉佩,晶瑩剔透,渾然天成。

  這是父親兒時送給秦修的,剛出生時就一直生病,母親也因難產而死,父親的心一下跌到谷底。

  之後拜訪了許多寺廟,才尋來一枚,據說能夠趨吉避凶,修得一身好福氣,故取名為秦修。

  說來也奇怪,秦修自從戴上了它,再也沒有生過什麼大病,後來才知道,這是佛家得道高僧的舍利子,難怪會如此難尋。

  可現在秦修寧願讓它掛在父親的脖子上,自父親出事以來,秦修整日以淚洗面,時常夢見自己的父親。

  就在秦修魂不守舍之際,兜里的一通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秦修本想掛掉,可是這麼晚還有誰打電話來呢?按下接聽鍵。

  「喂,是秦修同學嗎?」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秦修疑惑問道:


  「你是…哪位?」

  「我是考古隊的沈雪,也是你爸爸的助理,現在我們推測你爸爸可能還活著!」

  秦修一聽,原本心如死灰的他語氣激動道:

  「什麼!你是說,我爸爸……還活著!」

  秦修話語中有些哽咽,這些天來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自己的父親,他也不信父親就這樣不告而別了。

  「是的,我們已經派出了搜查隊,在崖底尋找了兩個多月,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秦院長的遺體,所以,我們猜測…」

  沈雪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就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沈雪阿姨,你能再跟我講講嗎?」

  秦修心裡湧出一股忐忑的神情,心裡不知怎的,覺得父親的死有太多蹊蹺了,又詢問了好一陣子,對面才模模糊糊說清幾個字。

  「信號不好,下午三點,與女聯繫,花香咖啡館!」

  秦修聽了很久後,才大致明白其意思,不過,並沒有對父親還在的喜悅沖昏頭腦,只是抱著一絲希望。

  但哪怕只是一絲希望,他也願意赴湯蹈火,尋到父親,或許最後已經是一具屍體,他也認了。

  「是的,不該就此頹廢,我還要繼續向前,哪怕此生只剩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

  雨過天晴之後,第二天的太陽格外刺眼明媚,秦修已經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咖啡館,哪怕是父親的一絲音訊也好。

  很快,在門口就停下一輛紅色法拉利,路人很快投去羨慕的目光,一位身材狂野的美女走下車來,身穿紅色賽車服,露著肚臍,身穿超短褲,將身材包裹的淋漓盡致。

  美女名叫沈悅瑤,和秦修一樣,父親也去世了,早早跟著媽一個姓,被一把拉扯大。

  沈悅瑤摘下頭盔,露出一頭飄逸的秀髮,鵝蛋似的臉龐,幾筆細長淡眉,就勾勒出佳人的絕美容顏。

  沈悅瑤手提木箱,走進店裡,看著手上的照片,眼神犀利的掃過店內每一個人,終於,在一個角落看見了秦修。

  「你就是我媽要讓我見的那個秦修?」沈悅瑤看著手裡的照片,反覆確認好幾次,才敢問道。

  「也沒看出來哪裡帥嘛,真的是!」

  沈悅瑤上下打量著秦修,這也不怪沈悅瑤吐槽,確實是秦修著急想得到父親的線索,出門忘了倒飾自己的髒發,甚至那鬢長的鬍鬚,讓人看著不知是從冒出來的流浪漢。

  看著對秦修一臉不滿意的沈悅瑤,眾人本以為是在約會,卻看起來更像是在相親。

  「我就說嘛,咋可能就看上他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聽著外面一行人的嘈雜抨擊聲,秦修此刻才真切感受到這位美女的魅惑到底有多大了。

  不過面對如此狂野的美女,秦修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隨後摸著後腦勺尷尬笑道:

  「前面宅在家太久了,今天鬍子忘颳了。」

  沈悅瑤越看越煩心,這簡直就是電信詐騙,哪裡是什麼大帥哥,簡直像一塊黑炭。

  不過也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不悅,只是語氣冷冷說道:「行了,今天我媽說是有你爸的遺物要交給你。」

  接著沈悅瑤將手中的木箱放到桌上,秦修激動的想打開一看,卻被秦悅瑤一手按住。

  「為什麼不讓我看?莫非是有什麼秘密?」

  沈悅瑤輕蔑一笑,叉著雙臂,不屑道:「那你想多了,我媽特意交代過,讓你回家再打開。」

  「什麼意思?」

  「人多眼雜,你現在想拆開看就看吧,我走了。」

  沒有過多的閒聊,沈悅瑤戴上頭盔就駕車揚長而去。

  「真是一個來去如風的女人。」

  秦修看了看周圍露出雙雙異常的目光,立刻把木箱收好,也走出門去。

  走過幾段路後,腳步停到一家理髮店前,店內立馬走出一個瘸腳男子,看著邋遢的男子,不過還是一眼認出來了,熱情迎接道:「呦,秦修來了,是要理髮嗎?怎麼沒跟你爸一起呀?」

  「我爸他…最近有事來不了。」秦修有些措不及防的答道,對其他人都是強顏歡笑,唯獨對王叔感情比較深厚。

  走進店後,看著店內一切陳舊的裝修,臘黃的白牆貼滿各種秀髮寫真,一地的碎發,秦修又回憶起父親經常帶著他來這裡理髮。


  王叔的理髮店已經有些年頭了,鄰里說,他的跛腳是先天的,早年間他的母親下地幹活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無奈早產,從此落下病根。

  不過王叔的心腸很好,待人熱情,手藝在街坊四鄰都是傳開了的,有人誇讚他讓他改名叫王一手,可他為人忠厚老實,死活就是不肯。

  不一會,隨著王叔的剪刀在秦修腦袋上飛快穿梭,秦修的面孔也隨之顯露,刀削般的臉龐,挺拔的鼻樑,堅毅的眼神略掛一絲神傷,劍眉星目,王叔修飾的恰到好處。

  回到家中,秦修躺在沙發上,沒有往日的沮喪,對生活的希冀,打開木箱,裡面是一塊抹布包裹著的筆記本。

  秦修喜出過望,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父親的筆記本,出人意料的是還是完好如初,秦修並不驚訝,這是父親在一所古玩市場淘的。

  封面摸著有些粗糙,這是由山羊皮編織而成,裡面紙張用桐油泡過,看著有點醜陋,不過卻防水防蟲,父親常常揣在身上。

  秦修忍不住好奇翻了父親的筆記本,裡面夾雜著少許沙粒,用力一吹後,才看見父親的潦潦字跡,這讓他更加確定這就是父親的筆記本!

  「9月21日天氣陰」

  瑤玉,我又夢見你了。

  咱們的兒子今年就成年了,我一直因為工作的事對兒子缺乏管教,你不會怪我吧?

  不過,今天我給兒子買了大蛋糕,打算做一桌子他喜歡還有你喜歡的菜。

  可沒來得及在家慶生,考古隊在雪區那邊有了重大發現,我只能馬不停蹄的趕往現場,只希望兒子還有你能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9月21日,這不就是我生日那天嗎?從那一晚走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了。」

  看到這裡,秦修悵然,眼圈變得紅潤起來,在他印象里,父親極少對他說話,他一直以為父親是因為自己害死了母親才故意疏遠他。

  原來父親一直想著自己母親,若能未卜先知,秦修定不會讓父親離開他,接著秦修往下翻,中間有好幾頁都是空白的,似乎是有人惡意扯掉的。

  秦修不敢置信,究竟會是誰害死自己的父親?又一直往後翻,若真有人謀害父親而死,他會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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