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做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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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緣已至?」

  她有些好奇的問道。

  「嗯!」許仙點了點頭:「今年是天樞處的招選之年,就在這個月末,我參加了。

  那裡是所有天朝修士,以及天下所有修行資源的匯聚之地,如果我能取得一個好成績,成功被選入,那麼便能在其中閱覽密藏典籍,甚至能跟著那些修士一同聽取關於修行的知識法門;若想覓得踏上修行之路的方法,這無疑是最好的途徑。」

  書生的語氣之中儘是希望......可柳氏卻怔了一下,看向對方的眼神里似是有些茫然......

  這對母女雖然只是最普通的百姓,但是生活在京城邊上,肯定知道天樞處是個什麼地方;而【招選、報名、好成績】這些詞兒,也都不難懂。

  但是連在一起之後,就讓人有些懵......

  柳氏與許仙剛認識的那會兒,她就知道了眼前的醫者極為渴望修行,但也如天下所有人一樣,那會兒的她也只是將這個訴求當成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

  那之後,許仙的醫館開張,就將這對母女招了進去,負責打掃打掃院子,一些日常的洗衣做飯和各種零工,順便也學著認方抓藥,而他則提供住宿,以及每月發些工錢。

  在那短短的一個多月相處里,柳氏已經確定了許仙是一個性格溫和,善良謙遜之人。

  甚至在那個血腥的夜晚之後,她也沒有改變對許仙的看法,只是隱隱的察覺到這位書生肯定有著許許多多自己還不知道的過往。

  但不管怎麼樣......她依舊無法將一個普通人和天樞處的招選考核聯繫在一起;因為那是只有修行者才會參加的盛會,而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會有資格報名;就算是真的能報名,那他又能去做什麼?難道真的想要與一群修行者去競爭,去角逐勝負?難道真的想著去取得一個好的成績?

  所以柳氏下意識的感到不解和疑惑。

  而這剎那的質疑也被許仙捕捉到了......

  他笑了笑,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一丁點失落的情緒......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未期待過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夠被理解,也很清楚這就是一條註定要獨自前行的路。

  然而......

  「那報名可需要銀子?奴家這段時間倒是攢了一些。」柳氏突然問道。

  許仙不由一怔。

  「還有,那考核的地方遠不遠,聽著應該是要入城,要不提前找輛車將恩公送去,別耽誤了時辰。」

  柳氏十分認真的說著。

  許仙豁然抬起了頭,這次掄到他開始疑惑了,因為對方並沒有來勸阻自己,反而認真的在為這件事考慮......

  一旁的小萍兒則更是毫不隱藏自己的心思,一聽到天樞處這個詞兒,眼睛都亮了起來。

  「許大哥成修行者了?!」

  她還太小,有點沒太縷清許仙話里的意思,反正就下意識的開心了起來!

  「還沒......」

  小萍兒點了點頭,毫不失落,反而顯得更加欣喜了:「那如果許大哥這次招選成績好,就能成為修行者?」

  「有可能。」許仙回應著。

  「哇!!」小萍兒嘴裡還有沒嚼完的飯,但卻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歡呼雀躍的嚷著:「許大哥要成修行者啦!許大哥要成修行者啦!」

  許仙怔怔的看著開心的直蹦高的小丫頭,微顯沉默,又看了看身旁的婦人,發現對方的眼裡依舊還是充滿著不解。

  但是她卻完全不在意這份不解,就好像是對於這個平凡的小鎮婦人來說,關心一個人,可以完全不在乎其他外物,甚至可以不在乎這世間根深蒂固了千百年的認知似的。

  這一刻,許仙因這對母女而陷入了剎那間的恍然之中。

  有些驚訝,又有些暖意。

  所以他啞然間笑了起來,連帶著也依稀的回憶起了某種在漫長孤寂之中,早已感受不到的喜悅和悸動。

  可有些尷尬的是,這笑意來的格外真切,卻有些突然。

  「咳咳———」

  許仙忽然咳嗽了一下,牽動了身體內還沒有癒合的傷口,也讓嘴角流出了一些血。

  他下意識的用手擦了擦,一片鮮紅。


  ......

  入夜,小院的臥房。

  這裡已經好久沒有住人了,但是柳式時常來打掃,所以十分乾淨。

  一個大木桶擺在了房間正中央,裡面的水溫很高,一些草藥浸泡在其中,由於蒸煮的時間長了,甚至讓其看起來像是一桶格外漆黑的墨。

  白天的時候,許仙突然咳出了一些血。

  其實按照他的傷勢,咳點血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在柳氏母女看來,卻是嚴重到了極點。

  於是,在婦人極其嚴肅且執拗的要求下,許仙讓她準備了一桶療傷泡澡的藥浴。

  其實也好,趁著這幾天的功夫,仔仔細細的調理一下身體,也能讓自己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天樞處的招考。

  滾燙的熱水環繞周身,帶著濃烈藥味的液體浸透了傷口上的棉布,又一點點的滲入血肉里,帶來絲絲痛楚。

  有些難捱,但卻讓一切都顯得格外真實......

  而在那小院偏房之中。

  柳氏的眉眼依舊滿是憂慮。

  就在剛才,她親眼看到了許仙身上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其實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早就知道這位看似平凡的遊方郎中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再如何不普通,那些傷總會流血,總會疼。

  而又一想到許仙突然從牢里被放出來......說是去救人,可回來之後便一身的傷,同時也得到了參加天樞處招考的資格。

  柳氏雖只是一個柔弱婦人,但是這些事情只是在腦子裡稍微串聯一下,大概就能明白,自己恩公此番去救的人,十有八九是一位修行者,而且在救治的過程中,肯定是遇到了一些足以讓平凡人嚇破了膽子的可怕遭遇。

  「娘,許大哥傷的重麼?」

  一旁的小萍兒縮在被窩裡,也睡不著,看著娘親怔怔出神,不由問道。

  柳氏點了點頭:「挺重的。」

  「那咱們能不能幫幫他。」

  柳氏一聽,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是啊,恩公雖然醫術超群,但是再怎麼厲害的醫生,總不可能只憑藉幾味尋常草藥就醫治好那麼嚴重的傷。

  過些日子他還要參加招考,要與那些修行者去競爭。

  雖然聽起來就彷如天方夜譚,但不管怎樣,總不能讓恩公拖著一個重傷的軀體去拼命!

  這樣一想,柳氏竟然有些慌了。

  不過只是一瞬間的惶恐過後,這位小鎮婦人似乎直接做了一個極為簡單直接的決定。

  只見她起了身,然後從床底的最深處翻出了一個箱子,又在箱子的最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布包。

  婦人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裡面包著的,是一副銀釵。

  這釵子是她娘傳給她的,當年萍兒的爹欠了債,把柳氏打的沒了半條命,她都沒有將這個釵子拿出來。

  之後也都是靠著自己沒日沒夜的工作,才將債務還完,從沒動過賣掉這釵子的想法。

  祖輩上傳了幾代的嫁妝啊……她下意識的只想將其留給自己的閨女,這已然是一種傳承了幾十年的宗俗習慣。

  不過此時此刻,柳氏卻沒有任何遲疑的想著......

  明日,把這東西當掉,換最好的傷藥。

  不為別的,只因為恩公救了她們娘倆的命。

  所以哪怕此番招選註定只是虛妄一夢,那也要讓恩公毫無遺憾的,把這場夢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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