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仙來了
陽光透過窗戶，均勻地灑在章平川的辦公桌上，窗外車水馬龍的喧囂聲隱隱傳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沉穩的心境。
這麼多年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他見過的風浪也是數不勝數。
工地上的群體事件、安全事故、質量事故等等，這些事他都親身經歷過，要是連這點事都能影響心態，那這麼多年在職場的拼搏可就白混了。
在工地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搞工程的圈子魚龍混雜，就像一個大染缸。
他如今早已習慣，面對工作上的突發事件，內心很少泛起波瀾。
在他看來，發生問題就去解決問題，解決之後才是總結問題。
而現在，還沒到總結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看看事態是否如自己預料的那樣發展。
他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到了下班時間，伴隨著食堂內嘈雜的人聲和飯菜的香氣，他去打了份飯菜，坐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吃著，仿佛所有的壓力都在這簡單的進食中暫時消散。
飯後，他回到辦公室，愜意地躺在躺椅上，美美地睡了個午覺，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光影。
下午他決定去工地轉轉，來個突擊檢查。
嗯，就去看看老左負責的項目吧，他們目前還在做管道施工，而所用管材正是上午那家連續失約的材料商供應的。
不過也不用太著急，他打算三點半四點鐘左右一個人出發，也不用帶工程部和質安部，看完正好打道回府。
畢竟好幾天沒跑步了，早點回去時間能充裕點，那種在跑步中釋放壓力、感受身體律動的感覺，他很是懷念。
商務部下午又傳過來一份招標文件，這是劉總下午一上班就給他安排的新業務，從規模和重要性來看，這應該是公司下半年的重點項目了，近3億的城市快速路項目，這可是個大活。
他先喊了商務部經理丁振過來，兩人坐在會議室，他把任務仔細布置下去，招標時間是下個月 21號，這種大標怎麼慎重對待都不為過。
丁振認真記錄著，不時點頭。
布置完工作後，他坐在電腦前，緩緩打開那份上千頁的招標文件，準備慢慢查閱。
他也可以不看，但是生怕下面人錯過什麼重要信息導致廢標，這種情況之前也沒少發生。
所以他養成了招投標身必躬親的習慣。
下午三點左右，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他的眼睛開始有些酸澀，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
他揉了揉眼睛，還是覺得難受，便搖了個電話喊小莊送了杯咖啡過來。
小莊很快就把咖啡放在桌上，熱氣騰騰的咖啡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稍微休息了幾分鐘，輕輕閉上眼睛，用手指按摩著眼眶，試圖緩解那股酸澀。
幾分鐘後，他再次睜開眼睛，又繼續投入到文件的查看中，不時端起咖啡抿一口，那濃郁的咖啡香仿佛能驅散一些疲憊，讓他暫時忘記了眼睛的不適。
這時，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他隨手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劉茜茜」。
嘿，這大姐最近在家閒得很啊？沒事做了？在摳腳？
他心裡暗自打趣著，右手順手接通，快速地打了聲招呼：「嗨，茜茜，下午好。」，然後左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劉茜茜在電話那頭皺著可愛的眉頭，滿臉糾結。
這個電話是好姐妹蘇暢慫恿的，按她的意思，既然茜茜你喜歡他，又不能自己主動表白，那多與他聯繫聯繫，一是多了解，二是可以時不時給他暗示的嘛。
劉茜茜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是真等章平川電話接通了，勇敢茜茜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原先不明心意的時候兩個人可以隨便說，現在感覺很彆扭，她的心像一隻小鹿在亂撞，所以她有點沉默。
章平川滿臉疑惑的看著手機，接通了啊，他繼續說道：「喂，茜茜，能聽到嗎？怎麼不說話的？嗯？聽不到？」
還是不說話，章平川以為手機信號出問題了，果斷掛斷電話。
然後放下咖啡杯，又撥打回去。過了十幾秒才接通。
「喂，茜茜，能聽到嗎？」
「嗯。」電話里劉茜茜的聲音有點低，低得像是怕被別人聽到。
「還沒睡醒？，你是不小心按到了？」章平川問道，心裡有些納悶，這和平時的她不太一樣啊。
蘇暢在邊上急得不行，茜茜啊茜茜，虧你平時口齒伶俐，關鍵時刻這麼不頂用。
她在旁邊看著都急死了。不行，我得幫幫好姐妹，她果斷出聲。
「章平川，你這幾天都在魔都吧？」蘇暢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對啊，我最近這段時間應該都會在。」章平川回答道，心裡越發奇怪，劉茜茜的電話，她自己不吭聲，怎麼都是蘇暢在說話？
「那我和茜茜這兩天去魔都，你有時間出來吧？」蘇暢又問道。
章平川覺得奇怪，但還是「嗯」了一聲。
蘇暢胳膊搗了搗劉茜茜，示意該你上了。
「章平川，你別為難，你剛到魔都，還是以工作為主。沒空的話我和暢暢可以去找別人的。」劉茜茜說道。
「嗨，這有什麼為難的。我下班後要不就是跑步鍛鍊，要不就是窩在家裡看書，也沒啥事。」章平川尋思你這話說的。
別的不說，劉茜茜每次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這麼關心他，來魔都了他怎麼也得招待一下，不能總是蹭別人，不回請的吧？
「不過，這次得讓我請你們哈，到時候招待不周，你們兩個大美女可多擔待。」章平川補充了一句，臉上露出笑容。
「好啊，那等我們到了聯繫你。」劉茜茜說完迅速掛斷電話，她覺得尷尬，太尷尬了。
章平川有點沒頭沒腦，劉茜茜今天這反應不對啊，平時那麼主動的人，今天說話不肯多說，掛電話還這麼快，有點莫名其妙的。
女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所以心情不好不想多說？
咳，別想那麼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她來了再說吧。
這個電話打的他都沒心思看文件了，算了算了，晚上回去加班看吧。
他果斷收拾東西，關門下樓去工地。
他孤身一人來到工地，由項目總老左帶著，沿著正在施工的線路一路走過去，沿途安全文明施工做的還可以，進度也確實和匯報的一致，稍微有點滯後，但還在計劃內。
他也看到了施工用的管材，現場有吊裝時候損壞的，他還特意湊近看了一下，彎下腰，仔細觀察著管材的切口和材質，嗯，用料還可以。
他還問了老左每個批次的複試報告都有了，那看來管材質量應該是有保障的，那這個劉玉松極力遮掩的就是價格問題了。
他對現場生產也不提具體要求，巡查主要就是表現出公司重視的態度就行。
要是每次巡查都能發現大問題，那整個公司用人方面肯定出現問題了。
晚上 9點，城市的喧囂漸漸低沉，章平川此刻正在書房加班。
跑完步做完燃脂運動，他洗漱完，只覺的神清氣爽。
運動是有癮的，內啡肽和多巴胺的分泌會刺激人愛上運動，那種身體的暢快和精神的愉悅，讓他欲罷不能。
這會夜深人靜，加班正合適，目前手頭兩個要加班的事情，一個是這個招投標，還有一個安保公司文件，目前先緊著這個招投標來吧，輕重緩急還是要區分的。
時間一晃到了夜裡 11點，章平川果斷關掉電腦，上床睡覺，能不熬夜儘量不熬夜，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第二天，周三，章平川照常上班。
其實每天的工作大部分都是重複性的，他上班後繼續看招標文件，最近這兩天最重要的活就是通讀完成，並對其中要點了解並備註。
剛剛有件突發事情還打斷了他的節奏，下面一個項目總老崔來他這裡催報銷流程的，說這個月報的幾次款項都被財務卡著了。
其實這是章平川特地交代的。
上個月他剛來，對情況還不了解，請示劉總後，上個月所有的報銷他通通放行。
但這個月他已經三令五申強調，報銷要及時，要控制標準，控制頻率，不得延後突擊申報。
這老崔頂風作案，章平川之前還特地看了一下上個他負責項目的招待費占比，居然占到了項目總結算價的 4%左右，這也太胡來了。
劉總這麼好脾氣？以前都不管管的？
他表面上大罵一通，這次可以繼續簽給他，但是下個月流程如果實施了，還這麼幹就把多出的招待費從他的績效里扣，績效不夠就扣工資。
但實際他情緒穩定，這都是老油條，犯不上為這些事生氣著急，都在慢慢試探他的底線呢。
他要是表現的好說話，那後面就等著繼續費用超標吧，而且這幫人一個盯一個，你敢松一個後面都敢跟你提要求。
劉玉松趕在上午下班前，將整理好的目錄報了過來。
章平川暫時沒有翻看的打算，他打算等明後天辦公室和財務整理出來的表格看過之後，再一併研究。
臨近中午，食堂里瀰漫著飯菜的香氣，章平川正端著餐盤準備大快朵頤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劉茜茜發來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信息說她下午 6點多到機場。章平川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回復道：「茜茜，我下班後趕到機場，然後接上你們一起去吃飯？」
很快，手機屏幕再次閃爍，一個簡潔的「好」字映入眼帘。
章平川看著這個字，總感覺這大姐這兩天怪怪的，不曉得哪根筋又沒搭對。
他暗自思忖，見面再說吧，說不定見到面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晚上七點，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五彩光芒。
章平川站在機場出口處，周圍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他戴著個口罩，這口罩還是找小莊要來的，車上也沒帽子，他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劉茜茜應該馬上就出來了，剛小助理髮信息說有人認出劉茜茜了，讓他看到她們後就在前面走著帶路就行。
他巴不得沒麻煩才好，想都沒想就果斷答應了。
沒幾分鐘，劉茜茜和蘇暢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哇，這大姐今天穿得很颯啊！只見她戴著個墨鏡，身著牛仔上衣，搭配著牛仔褲和小皮鞋，身上挎著一個白色小包，推著個小行李箱，邁著大長腿在前面走著，氣場十足。
錢叔在前面開道，小助理在後面跟著，一行 4人周圍圍著十來個拿著手機拍照的人，看樣子應該是粉絲，不太像娛記。
錢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章平川，沖他點了點頭。
章平川心領神會，也不和劉茜茜打招呼，直接轉身就帶頭往停車場走去。
到了車前，錢叔轉頭和劉茜茜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章平川也沒多問，畢竟錢叔又不是他員工，劉茜茜自有安排。
他熱情地接過三人的行李箱，幫忙放到後備箱，好在都是小行李箱，放得下。
劉茜茜和蘇暢上了后座，小助理跟著他上了副駕。
他啟動車子，緩緩離開停車場。
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劉茜茜上了車後還是一言不發，那副墨鏡好像焊死在臉上了，上了車也不摘下來。
章平川實在受不了這安靜的氛圍，決定打破車裡的寧靜，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后座，主動搭話道：「蘇暢，茜茜是不是今天身體不舒服啊，怎麼不說話的？」
話剛說完，他就在車內後視鏡里看到劉茜茜低下頭，把墨鏡往上推了推，盯著他看了一眼。
那眼神，讓章平川心裡一緊，得，這大姐今天好像確實心情不太對勁，眼神怪怪的。
蘇暢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大個活人坐在你後面，你有嘴自己問。」
章平川連忙快速回道：「她板著個臉，太嚇人了，不敢問。」
話音未落，熟悉的痛感從右肩膀傳來，挨了一巴掌。
章平川心中一喜，這才對嘛，這才是熟悉的味道，不打人的那還是劉茜茜？
「好好開你的車，誰知道你開車水平過不過關？」劉茜茜嗔怪道。
「你在開玩笑，我可是三十年駕齡老司機。」章平川覺得劉茜茜太小看人了。
劉茜茜反應也很快，立刻回擊道：「哼，騎自行車也算駕齡？」
「那憑啥不算，自行車也是車嘛，那不然為啥不叫自行馬自行驢？」章平川開始強詞奪理，試圖逗劉茜茜開心。
果然，劉茜茜和蘇暢被這狗男人逗笑了。
章平川看著後視鏡里兩人的笑容，鬆了一口氣，剛剛氣氛有點尷尬，總覺得怪怪的，現在這樣才正常嘛。
果然，笑完之後，話閘子就打開了。
劉茜茜責怪他又油嘴滑舌的，一天到晚不正經。
小助理在一旁點頭同意，只有蘇暢反駁閨蜜，說章平川這是情商高。
好嘛，都不需要章平川說話了，兩姐妹自己就在后座爭論起來。
章平川樂的輕鬆，聽她們嘰嘰喳喳，自己專心開車，畢竟這路況他不熟啊，得時刻看著導航。
今晚的餐廳是問的朱正楷，當然章平川沒說請的是劉茜茜，不然好友肯定要問東問西的。
朱正楷推薦的是一家專做湖北菜的餐館，說口味很好，本來打算下次聚餐就定這裡的，這次先貢獻出來。
章平川透過後視鏡，看到后座劉茜茜和蘇暢兩人又打鬧起來，某人嘴上說不過蘇暢，就決定使用武力鎮壓。
章平川忍不住笑了笑，咦，沒眼看。
這時，小助理看章平川時不時看眼後視鏡，重重咳了一聲。
章平川心裡納悶，咋的？你慢性咽炎啊？給你開點藥？
劉茜茜一聽就知道，肯定是狗男人又在偷窺，她連忙停下動作，起身就是一巴掌拍在章平川肩膀上。
章平川連忙喊冤：「不是，你好好的，打我幹嘛？」
「該，誰叫你不該看的瞎看的。」
章平川自知理虧，不敢爭辯，得，打就打吧。
他阿 Q式的安慰自己，嘿，打是情罵是愛，隨便打，哥們保證不帶慫的。
就這麼一打岔，章平川走錯道，好吧，要繞路了。
劉茜茜和蘇暢兩人又在後面姐妹同心一起批評章平川。
就這麼說笑著，餐廳到了。
老 K推薦的這家餐廳有大廳，他們訂的包間在二樓。
章平川走到門口，看到這布局就知道自己忘了和老 K多問一嘴了。
來都來了，得，快點走吧。
一行人快速穿過大廳，往二樓走去。還好，應該是有人看到了但是不確定，後面也沒人追上來。
他剛才可沒戴口罩，還在車上呢，要是被粉絲認出來，估計又得引起一陣小騷亂。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他們進入包廂坐下。
章平川這才鬆了口氣，別吃頓飯再被粉絲圍住，那就尷尬了。
可沒想到，服務員居然也是粉絲，一眼就認出了劉茜茜和蘇暢，激動地要了個簽名後才離開。
章平川歉意的對劉茜茜和蘇暢說道：「不好意思，我考慮不周，害你們吃頓飯還不安生。」
劉茜茜接話道：「沒事，我們都習慣了。」
蘇暢和小助理也點頭同意。
今晚的座位安排是章平川坐在主位，劉茜茜和蘇暢坐在左手邊，小助理坐在章平川右手邊。
桌上放著白酒和兩瓶紅酒。
紅酒章平川不懂，老闆推薦的是小木桐干紅，兩瓶花了他四千二，刷卡時候他心裡那個心疼啊。
服務員端著茶水過來，把菜單也放在了章平川和劉茜茜面前。
章平川剛剛要了兩個菜單，這是請人吃飯的小技巧。
劉茜茜看到熟悉的家鄉菜，也不客氣，點了個清蒸武昌魚和排骨藕湯。
蘇暢和小助理不肯點，章平川也沒多客氣，就根據印象點了幾個菜。
等菜的間隙，章平川問劉茜茜：「這次過來待幾天啊？」
劉茜茜說道：「下個月活動比較多，我想在這邊多休息幾天。」
「下個月很忙嗎？」章平川關心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關切。
劉茜茜想到下個月的繁忙，不禁有些小鬱悶：「嗯，新劇要播了，要錄節目，要品牌推廣，還要去拍照站台。」
章平川也是好奇，之前都沒看過劉茜茜的電視劇和電影，作為朋友也太不應該了，所以他關心地問道：「你新劇叫啥名字啊，回頭我也看看。」
劉茜茜下意識地拒絕：「不要，你不是看書的嗎？」
章平川反駁道：「我幫你貢獻一下收視率嘛，聽說有這個說法，是吧？」
劉茜茜這下想到自己為什麼不想他看了，新劇裡面有太多吻戲，她嗔怒到：「不要，不准看，好好的看你的書去。」
作為演員，近些年劉茜茜也也一直在尋求自身的突破，但是被初有好感的異性看到太多吻戲的話，他會在心中如何看待自己呢？
就像她可以和蘇暢一起重溫《金粉世家》，但不會和媽媽一同觀看她近年的影視劇，這個道理是差不多的。
也許以後兩人增進了解後，雙方會坦誠面對，共同討論如何平衡，但不是現在剛接觸的初始。
如果坦誠面對後，狗男人不支持她，那她也不會留戀，她想尋找的雖非事業上的同行者，但一定是精神上的夥伴、事業上的支持者，可以站在一起面對風雨的那種。
章平川則有些摸不著頭腦，咋的，關心還關心錯了？
劉茜茜見他不吭聲，想著還是哄哄吧，於是說道：「你之前都不看，現在也沒必要看。我那麼多粉絲呢，資方也很用心，平台也很好，收視率不用操心，我還是有信心的。」
章平川覺得你是不是在假客氣？
於是他繼續說道：「我還是看看吧，多一個人不是多一分力量？」
劉茜茜氣急，一巴掌呼在章平川後背：「我說你不准看，聽到沒有？」
「好好好，不看不看，你說了算。」章平川果斷認慫。
心裡卻在嘀咕，艹，真疼，也不知道下手輕點。
這麼多年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他見過的風浪也是數不勝數。
工地上的群體事件、安全事故、質量事故等等，這些事他都親身經歷過，要是連這點事都能影響心態，那這麼多年在職場的拼搏可就白混了。
在工地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搞工程的圈子魚龍混雜，就像一個大染缸。
他如今早已習慣，面對工作上的突發事件，內心很少泛起波瀾。
在他看來，發生問題就去解決問題，解決之後才是總結問題。
而現在，還沒到總結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看看事態是否如自己預料的那樣發展。
他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到了下班時間，伴隨著食堂內嘈雜的人聲和飯菜的香氣，他去打了份飯菜，坐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吃著，仿佛所有的壓力都在這簡單的進食中暫時消散。
飯後，他回到辦公室，愜意地躺在躺椅上，美美地睡了個午覺，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光影。
下午他決定去工地轉轉，來個突擊檢查。
嗯，就去看看老左負責的項目吧，他們目前還在做管道施工，而所用管材正是上午那家連續失約的材料商供應的。
不過也不用太著急，他打算三點半四點鐘左右一個人出發，也不用帶工程部和質安部，看完正好打道回府。
畢竟好幾天沒跑步了，早點回去時間能充裕點，那種在跑步中釋放壓力、感受身體律動的感覺，他很是懷念。
商務部下午又傳過來一份招標文件，這是劉總下午一上班就給他安排的新業務，從規模和重要性來看，這應該是公司下半年的重點項目了，近3億的城市快速路項目，這可是個大活。
他先喊了商務部經理丁振過來，兩人坐在會議室，他把任務仔細布置下去，招標時間是下個月 21號，這種大標怎麼慎重對待都不為過。
丁振認真記錄著，不時點頭。
布置完工作後，他坐在電腦前，緩緩打開那份上千頁的招標文件，準備慢慢查閱。
他也可以不看，但是生怕下面人錯過什麼重要信息導致廢標，這種情況之前也沒少發生。
所以他養成了招投標身必躬親的習慣。
下午三點左右，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他的眼睛開始有些酸澀，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
他揉了揉眼睛，還是覺得難受，便搖了個電話喊小莊送了杯咖啡過來。
小莊很快就把咖啡放在桌上，熱氣騰騰的咖啡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稍微休息了幾分鐘，輕輕閉上眼睛，用手指按摩著眼眶，試圖緩解那股酸澀。
幾分鐘後，他再次睜開眼睛，又繼續投入到文件的查看中，不時端起咖啡抿一口，那濃郁的咖啡香仿佛能驅散一些疲憊，讓他暫時忘記了眼睛的不適。
這時，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他隨手拿過來一看，屏幕上顯示「劉茜茜」。
嘿，這大姐最近在家閒得很啊？沒事做了？在摳腳？
他心裡暗自打趣著，右手順手接通，快速地打了聲招呼：「嗨，茜茜，下午好。」，然後左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劉茜茜在電話那頭皺著可愛的眉頭，滿臉糾結。
這個電話是好姐妹蘇暢慫恿的，按她的意思，既然茜茜你喜歡他，又不能自己主動表白，那多與他聯繫聯繫，一是多了解，二是可以時不時給他暗示的嘛。
劉茜茜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是真等章平川電話接通了，勇敢茜茜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原先不明心意的時候兩個人可以隨便說，現在感覺很彆扭，她的心像一隻小鹿在亂撞，所以她有點沉默。
章平川滿臉疑惑的看著手機，接通了啊，他繼續說道：「喂，茜茜，能聽到嗎？怎麼不說話的？嗯？聽不到？」
還是不說話，章平川以為手機信號出問題了，果斷掛斷電話。
然後放下咖啡杯，又撥打回去。過了十幾秒才接通。
「喂，茜茜，能聽到嗎？」
「嗯。」電話里劉茜茜的聲音有點低，低得像是怕被別人聽到。
「還沒睡醒？，你是不小心按到了？」章平川問道，心裡有些納悶，這和平時的她不太一樣啊。
蘇暢在邊上急得不行，茜茜啊茜茜，虧你平時口齒伶俐，關鍵時刻這麼不頂用。
她在旁邊看著都急死了。不行，我得幫幫好姐妹，她果斷出聲。
「章平川，你這幾天都在魔都吧？」蘇暢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對啊，我最近這段時間應該都會在。」章平川回答道，心裡越發奇怪，劉茜茜的電話，她自己不吭聲，怎麼都是蘇暢在說話？
「那我和茜茜這兩天去魔都，你有時間出來吧？」蘇暢又問道。
章平川覺得奇怪，但還是「嗯」了一聲。
蘇暢胳膊搗了搗劉茜茜，示意該你上了。
「章平川，你別為難，你剛到魔都，還是以工作為主。沒空的話我和暢暢可以去找別人的。」劉茜茜說道。
「嗨，這有什麼為難的。我下班後要不就是跑步鍛鍊，要不就是窩在家裡看書，也沒啥事。」章平川尋思你這話說的。
別的不說，劉茜茜每次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這麼關心他，來魔都了他怎麼也得招待一下，不能總是蹭別人，不回請的吧？
「不過，這次得讓我請你們哈，到時候招待不周，你們兩個大美女可多擔待。」章平川補充了一句，臉上露出笑容。
「好啊，那等我們到了聯繫你。」劉茜茜說完迅速掛斷電話，她覺得尷尬，太尷尬了。
章平川有點沒頭沒腦，劉茜茜今天這反應不對啊，平時那麼主動的人，今天說話不肯多說，掛電話還這麼快，有點莫名其妙的。
女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所以心情不好不想多說？
咳，別想那麼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她來了再說吧。
這個電話打的他都沒心思看文件了，算了算了，晚上回去加班看吧。
他果斷收拾東西，關門下樓去工地。
他孤身一人來到工地，由項目總老左帶著，沿著正在施工的線路一路走過去，沿途安全文明施工做的還可以，進度也確實和匯報的一致，稍微有點滯後，但還在計劃內。
他也看到了施工用的管材，現場有吊裝時候損壞的，他還特意湊近看了一下，彎下腰，仔細觀察著管材的切口和材質，嗯，用料還可以。
他還問了老左每個批次的複試報告都有了，那看來管材質量應該是有保障的，那這個劉玉松極力遮掩的就是價格問題了。
他對現場生產也不提具體要求，巡查主要就是表現出公司重視的態度就行。
要是每次巡查都能發現大問題，那整個公司用人方面肯定出現問題了。
晚上 9點，城市的喧囂漸漸低沉，章平川此刻正在書房加班。
跑完步做完燃脂運動，他洗漱完，只覺的神清氣爽。
運動是有癮的，內啡肽和多巴胺的分泌會刺激人愛上運動，那種身體的暢快和精神的愉悅，讓他欲罷不能。
這會夜深人靜，加班正合適，目前手頭兩個要加班的事情，一個是這個招投標，還有一個安保公司文件，目前先緊著這個招投標來吧，輕重緩急還是要區分的。
時間一晃到了夜裡 11點，章平川果斷關掉電腦，上床睡覺，能不熬夜儘量不熬夜，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第二天，周三，章平川照常上班。
其實每天的工作大部分都是重複性的，他上班後繼續看招標文件，最近這兩天最重要的活就是通讀完成，並對其中要點了解並備註。
剛剛有件突發事情還打斷了他的節奏，下面一個項目總老崔來他這裡催報銷流程的，說這個月報的幾次款項都被財務卡著了。
其實這是章平川特地交代的。
上個月他剛來，對情況還不了解，請示劉總後，上個月所有的報銷他通通放行。
但這個月他已經三令五申強調，報銷要及時，要控制標準，控制頻率，不得延後突擊申報。
這老崔頂風作案，章平川之前還特地看了一下上個他負責項目的招待費占比，居然占到了項目總結算價的 4%左右，這也太胡來了。
劉總這麼好脾氣？以前都不管管的？
他表面上大罵一通，這次可以繼續簽給他，但是下個月流程如果實施了，還這麼幹就把多出的招待費從他的績效里扣，績效不夠就扣工資。
但實際他情緒穩定，這都是老油條，犯不上為這些事生氣著急，都在慢慢試探他的底線呢。
他要是表現的好說話，那後面就等著繼續費用超標吧，而且這幫人一個盯一個，你敢松一個後面都敢跟你提要求。
劉玉松趕在上午下班前，將整理好的目錄報了過來。
章平川暫時沒有翻看的打算，他打算等明後天辦公室和財務整理出來的表格看過之後，再一併研究。
臨近中午，食堂里瀰漫著飯菜的香氣，章平川正端著餐盤準備大快朵頤時，手機屏幕亮起，是劉茜茜發來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信息說她下午 6點多到機場。章平川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回復道：「茜茜，我下班後趕到機場，然後接上你們一起去吃飯？」
很快，手機屏幕再次閃爍，一個簡潔的「好」字映入眼帘。
章平川看著這個字，總感覺這大姐這兩天怪怪的，不曉得哪根筋又沒搭對。
他暗自思忖，見面再說吧，說不定見到面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晚上七點，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五彩光芒。
章平川站在機場出口處，周圍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他戴著個口罩，這口罩還是找小莊要來的，車上也沒帽子，他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劉茜茜應該馬上就出來了，剛小助理髮信息說有人認出劉茜茜了，讓他看到她們後就在前面走著帶路就行。
他巴不得沒麻煩才好，想都沒想就果斷答應了。
沒幾分鐘，劉茜茜和蘇暢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哇，這大姐今天穿得很颯啊！只見她戴著個墨鏡，身著牛仔上衣，搭配著牛仔褲和小皮鞋，身上挎著一個白色小包，推著個小行李箱，邁著大長腿在前面走著，氣場十足。
錢叔在前面開道，小助理在後面跟著，一行 4人周圍圍著十來個拿著手機拍照的人，看樣子應該是粉絲，不太像娛記。
錢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章平川，沖他點了點頭。
章平川心領神會，也不和劉茜茜打招呼，直接轉身就帶頭往停車場走去。
到了車前，錢叔轉頭和劉茜茜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章平川也沒多問，畢竟錢叔又不是他員工，劉茜茜自有安排。
他熱情地接過三人的行李箱，幫忙放到後備箱，好在都是小行李箱，放得下。
劉茜茜和蘇暢上了后座，小助理跟著他上了副駕。
他啟動車子，緩緩離開停車場。
車內的氣氛有些安靜，劉茜茜上了車後還是一言不發，那副墨鏡好像焊死在臉上了，上了車也不摘下來。
章平川實在受不了這安靜的氛圍，決定打破車裡的寧靜，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后座，主動搭話道：「蘇暢，茜茜是不是今天身體不舒服啊，怎麼不說話的？」
話剛說完，他就在車內後視鏡里看到劉茜茜低下頭，把墨鏡往上推了推，盯著他看了一眼。
那眼神，讓章平川心裡一緊，得，這大姐今天好像確實心情不太對勁，眼神怪怪的。
蘇暢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大個活人坐在你後面，你有嘴自己問。」
章平川連忙快速回道：「她板著個臉，太嚇人了，不敢問。」
話音未落，熟悉的痛感從右肩膀傳來，挨了一巴掌。
章平川心中一喜，這才對嘛，這才是熟悉的味道，不打人的那還是劉茜茜？
「好好開你的車，誰知道你開車水平過不過關？」劉茜茜嗔怪道。
「你在開玩笑，我可是三十年駕齡老司機。」章平川覺得劉茜茜太小看人了。
劉茜茜反應也很快，立刻回擊道：「哼，騎自行車也算駕齡？」
「那憑啥不算，自行車也是車嘛，那不然為啥不叫自行馬自行驢？」章平川開始強詞奪理，試圖逗劉茜茜開心。
果然，劉茜茜和蘇暢被這狗男人逗笑了。
章平川看著後視鏡里兩人的笑容，鬆了一口氣，剛剛氣氛有點尷尬，總覺得怪怪的，現在這樣才正常嘛。
果然，笑完之後，話閘子就打開了。
劉茜茜責怪他又油嘴滑舌的，一天到晚不正經。
小助理在一旁點頭同意，只有蘇暢反駁閨蜜，說章平川這是情商高。
好嘛，都不需要章平川說話了，兩姐妹自己就在后座爭論起來。
章平川樂的輕鬆，聽她們嘰嘰喳喳，自己專心開車，畢竟這路況他不熟啊，得時刻看著導航。
今晚的餐廳是問的朱正楷，當然章平川沒說請的是劉茜茜，不然好友肯定要問東問西的。
朱正楷推薦的是一家專做湖北菜的餐館，說口味很好，本來打算下次聚餐就定這裡的，這次先貢獻出來。
章平川透過後視鏡，看到后座劉茜茜和蘇暢兩人又打鬧起來，某人嘴上說不過蘇暢，就決定使用武力鎮壓。
章平川忍不住笑了笑，咦，沒眼看。
這時，小助理看章平川時不時看眼後視鏡，重重咳了一聲。
章平川心裡納悶，咋的？你慢性咽炎啊？給你開點藥？
劉茜茜一聽就知道，肯定是狗男人又在偷窺，她連忙停下動作，起身就是一巴掌拍在章平川肩膀上。
章平川連忙喊冤：「不是，你好好的，打我幹嘛？」
「該，誰叫你不該看的瞎看的。」
章平川自知理虧，不敢爭辯，得，打就打吧。
他阿 Q式的安慰自己，嘿，打是情罵是愛，隨便打，哥們保證不帶慫的。
就這麼一打岔，章平川走錯道，好吧，要繞路了。
劉茜茜和蘇暢兩人又在後面姐妹同心一起批評章平川。
就這麼說笑著，餐廳到了。
老 K推薦的這家餐廳有大廳，他們訂的包間在二樓。
章平川走到門口，看到這布局就知道自己忘了和老 K多問一嘴了。
來都來了，得，快點走吧。
一行人快速穿過大廳，往二樓走去。還好，應該是有人看到了但是不確定，後面也沒人追上來。
他剛才可沒戴口罩，還在車上呢，要是被粉絲認出來，估計又得引起一陣小騷亂。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他們進入包廂坐下。
章平川這才鬆了口氣，別吃頓飯再被粉絲圍住，那就尷尬了。
可沒想到，服務員居然也是粉絲，一眼就認出了劉茜茜和蘇暢，激動地要了個簽名後才離開。
章平川歉意的對劉茜茜和蘇暢說道：「不好意思，我考慮不周，害你們吃頓飯還不安生。」
劉茜茜接話道：「沒事，我們都習慣了。」
蘇暢和小助理也點頭同意。
今晚的座位安排是章平川坐在主位，劉茜茜和蘇暢坐在左手邊，小助理坐在章平川右手邊。
桌上放著白酒和兩瓶紅酒。
紅酒章平川不懂，老闆推薦的是小木桐干紅，兩瓶花了他四千二，刷卡時候他心裡那個心疼啊。
服務員端著茶水過來，把菜單也放在了章平川和劉茜茜面前。
章平川剛剛要了兩個菜單，這是請人吃飯的小技巧。
劉茜茜看到熟悉的家鄉菜，也不客氣，點了個清蒸武昌魚和排骨藕湯。
蘇暢和小助理不肯點，章平川也沒多客氣，就根據印象點了幾個菜。
等菜的間隙，章平川問劉茜茜：「這次過來待幾天啊？」
劉茜茜說道：「下個月活動比較多，我想在這邊多休息幾天。」
「下個月很忙嗎？」章平川關心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關切。
劉茜茜想到下個月的繁忙，不禁有些小鬱悶：「嗯，新劇要播了，要錄節目，要品牌推廣，還要去拍照站台。」
章平川也是好奇，之前都沒看過劉茜茜的電視劇和電影，作為朋友也太不應該了，所以他關心地問道：「你新劇叫啥名字啊，回頭我也看看。」
劉茜茜下意識地拒絕：「不要，你不是看書的嗎？」
章平川反駁道：「我幫你貢獻一下收視率嘛，聽說有這個說法，是吧？」
劉茜茜這下想到自己為什麼不想他看了，新劇裡面有太多吻戲，她嗔怒到：「不要，不准看，好好的看你的書去。」
作為演員，近些年劉茜茜也也一直在尋求自身的突破，但是被初有好感的異性看到太多吻戲的話，他會在心中如何看待自己呢？
就像她可以和蘇暢一起重溫《金粉世家》，但不會和媽媽一同觀看她近年的影視劇，這個道理是差不多的。
也許以後兩人增進了解後，雙方會坦誠面對，共同討論如何平衡，但不是現在剛接觸的初始。
如果坦誠面對後，狗男人不支持她，那她也不會留戀，她想尋找的雖非事業上的同行者，但一定是精神上的夥伴、事業上的支持者，可以站在一起面對風雨的那種。
章平川則有些摸不著頭腦，咋的，關心還關心錯了？
劉茜茜見他不吭聲，想著還是哄哄吧，於是說道：「你之前都不看，現在也沒必要看。我那麼多粉絲呢，資方也很用心，平台也很好，收視率不用操心，我還是有信心的。」
章平川覺得你是不是在假客氣？
於是他繼續說道：「我還是看看吧，多一個人不是多一分力量？」
劉茜茜氣急，一巴掌呼在章平川後背：「我說你不准看，聽到沒有？」
「好好好，不看不看，你說了算。」章平川果斷認慫。
心裡卻在嘀咕，艹，真疼，也不知道下手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