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說話人於德綱
什麼樣的故事最吸引人，傳播的最廣呢，當然是半真半假，甚至是三分真七分假。
想要編出這樣效果的故事，就得多了解當朝文武百官的真實過往。
李承乾以這個正當的理由，請老師給他講朝堂重臣們的逸聞趣事。
李靖感覺心累，這個學生就不是個安分的。
但瞅著兩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還是挑著講了一些，直聽的李承乾和李德謇大呼過癮。
書房門突然被推開，張出塵的腦袋探進來，見屋裡氣氛並不凝重，長鬆一口氣，端著糕點走進來。
「承乾，來嘗嘗師娘剛做的糕點，這可是師娘花了大價錢學來的。」張出塵笑著招呼道。
「多謝師娘，嗯，的確好吃。」
李承乾拿起一塊兒糕點品嘗後，稱讚道。
他心裡暖暖的。
師娘此來不單是送糕點，還擔心李師訓他，來替他解圍的。
被誇獎的張出塵笑開花，捏起一塊兒糕點送到李靖嘴邊，李靖老臉一紅，「夫人，你，你注意場合。」
張出塵掐腰：「注意什麼場合？這屋裡除了兒子就是學生，哪有外人。你裝什麼裝，假正經。」
李靖生怕夫人再口出什麼狂言，趕忙咬住糕點，張出塵這才滿意的拍拍手。
李承乾看的目瞪狗呆，大為震撼。
扭頭朝李德謇看去，後者眼神古井無波，仿佛司空見慣。
聽的滿足，也吃飽了。
從書房出來，張出塵檢查了一番李承乾的功夫，對他的彈弓準頭很滿意，然後拉著他閒談。
問他的納妃流程走到哪裡了，育嬰堂的經營如何，挑選的親兵訓練的如何等等。
長孫皇后做事手段溫和，卻深謀遠慮，教導李承乾時，很注意培養他的大局觀。
很少像張出塵這樣，關心他生活的細枝末節，像個不厭其煩的老婆婆，叮囑他某些小事該怎麼做。
兩種不同的作風，卻都能讓李承乾感受到關愛，感到安心。
所以李承乾一一作答，耐心的很。
李承乾提著糕點離開，李德謇送至門外，歉意道：「殿下，母親她嘮叨了一些，您別見怪。」
「怎麼會呢？」李承乾笑著搖頭，他腳步頓了頓，突然道：「師兄，來的路上你說師娘喜歡湊熱鬧，實際上你是想說師娘喜歡出風頭吧？」
李德謇沉默片刻，苦笑道：「阿娘她性子跳躍，卻只能守在家裡，外面鬧出些動靜，她聽了反而高興。」
「我明白了。」李承乾點頭。
於德綱祖輩都是長安人，他自小文不成武不就，就愛耍嘴皮子，有時他話多的爺娘都忍受不了，晃蕩到二十來歲還沒個正經營生。
武德七年的時候，於德綱偶然幫了一個旅客的忙，從那旅人處學來一門叫做《說話》的技藝，之後就在長安坊市間擺了個攤，做了個說話人。
什麼叫「說話」呢？
其實就是講故事，於德綱本來嘴皮子就順溜，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倒是每每都能吸引來不少人。
每日所得賞錢，勉強夠他養家餬口。
三日前有人尋到他，出錢請他講故事，起初他不願意，因為那故事的主人公是代國公和其夫人。
那等人物，豈是他一個小屁民能招惹的。
但對方出價實在太高，而且再三跟他保證，代國公絕對不會尋他麻煩，於德綱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故事本就精彩，講的是代國公夫人用一壇美酒拿下代國公的故事，又經過他口綻蓮花般的講述，很快就瘋傳開。
於德綱提心掉膽兩三日，發現真沒人找他麻煩，徹底放下心。
高興之下割了兩斤羊肉，稱了一壺酒，唱著小曲，悠哉悠哉的往家走。
前方突然出現兩個挎刀之人，攔住他的去路。
「你就是於德綱？」
「我是，閣下攔我何事？」於德綱聲音顫抖道。
「走吧，我家主子有請。」挎刀壯漢說著，和同伴架起於德綱就走。
啪嗒。
於德綱渾身癱軟，酒和肉掉落地上，哭喪著臉欲哭無淚。
天塌了呀！
我就說這錢掙不得啊，我就說那有錢人的快樂生活，我把握不住的。
啪，左側大漢實在忍受不了於德綱的哀嚎，給了他腦門一巴掌，「嚎什麼嚎，我家主子是找你辦事，又不是要殺你。」
嗯？不殺，還要辦事？
於德綱止住眼淚，暗暗尋思，貴人要找他辦啥事。
他也沒別的本事，只會耍嘴皮子，難不成也是要找他講故事？
很快於德綱就知道，自己真猜對了。貴人尋他，還真是要請他講故事。
房間裡，李承乾看著個頭矮小，神色慌張的於德綱，淡淡一笑問道：「識字嗎？」
「識。」於德綱小心翼翼道。
李承乾指指桌子，「看看。」
於德綱拿起桌子上的一疊紙仔細看了起來，越看手抖的越厲害，一半是因為興奮，一半是因為恐懼。
興奮是因為這紙上的故事寫的極好，以他的專業水平來判斷，一定能火爆。
恐懼是因為這六個故事的主人公，全都是他惹不起的大官。
比如這個賣馬換酒的主人公是翼國公秦瓊，夢中得神仙教授武功，卻因貪酒誤事只學了三招的，是盧國公程咬金。
而最後一個風塵三俠的故事，主人公又是代國公和其夫人。
「貴人，您的意思是？」於德綱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承乾用手指敲敲桌子，淡淡道：「這些故事交給你去講，只要能引得火爆，我這裡不吝賞賜，甚至可以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啪嗒，高祿把一袋銅錢扔到桌子上，從谷堆兒的大小來看，至少有上百枚。
「這些只是今日的賞錢，只要你接下這個活，講一篇故事按一千錢算，講得好另有賞賜。」高祿道。
咕嚕，於德綱咽口水。
一篇一千錢，六篇就是六千錢，而且還另有賞賜，他是真想接下這個活，但是就怕有命掙沒命花。
上次講個代國公就讓他幾日不得安心，這次可是牽扯到五六個國公，咋個敢嘛。
李承乾看出來他的顧慮，笑著道：「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故事裡的主人公們不會來尋你麻煩的。」
您的保證能保證嗎？
於德綱一咬牙，「您的活兒，小人接了。」
不得不接啊，瞧著架勢，今日自己敢說個不字，怕不是就走不出此門。
更何況，貴人給的是真多。
想要編出這樣效果的故事，就得多了解當朝文武百官的真實過往。
李承乾以這個正當的理由，請老師給他講朝堂重臣們的逸聞趣事。
李靖感覺心累，這個學生就不是個安分的。
但瞅著兩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還是挑著講了一些，直聽的李承乾和李德謇大呼過癮。
書房門突然被推開，張出塵的腦袋探進來，見屋裡氣氛並不凝重，長鬆一口氣，端著糕點走進來。
「承乾，來嘗嘗師娘剛做的糕點，這可是師娘花了大價錢學來的。」張出塵笑著招呼道。
「多謝師娘，嗯，的確好吃。」
李承乾拿起一塊兒糕點品嘗後，稱讚道。
他心裡暖暖的。
師娘此來不單是送糕點，還擔心李師訓他，來替他解圍的。
被誇獎的張出塵笑開花，捏起一塊兒糕點送到李靖嘴邊，李靖老臉一紅，「夫人，你，你注意場合。」
張出塵掐腰：「注意什麼場合？這屋裡除了兒子就是學生，哪有外人。你裝什麼裝，假正經。」
李靖生怕夫人再口出什麼狂言，趕忙咬住糕點，張出塵這才滿意的拍拍手。
李承乾看的目瞪狗呆，大為震撼。
扭頭朝李德謇看去，後者眼神古井無波，仿佛司空見慣。
聽的滿足，也吃飽了。
從書房出來，張出塵檢查了一番李承乾的功夫，對他的彈弓準頭很滿意，然後拉著他閒談。
問他的納妃流程走到哪裡了，育嬰堂的經營如何，挑選的親兵訓練的如何等等。
長孫皇后做事手段溫和，卻深謀遠慮，教導李承乾時，很注意培養他的大局觀。
很少像張出塵這樣，關心他生活的細枝末節，像個不厭其煩的老婆婆，叮囑他某些小事該怎麼做。
兩種不同的作風，卻都能讓李承乾感受到關愛，感到安心。
所以李承乾一一作答，耐心的很。
李承乾提著糕點離開，李德謇送至門外，歉意道：「殿下，母親她嘮叨了一些，您別見怪。」
「怎麼會呢？」李承乾笑著搖頭，他腳步頓了頓，突然道：「師兄，來的路上你說師娘喜歡湊熱鬧，實際上你是想說師娘喜歡出風頭吧？」
李德謇沉默片刻，苦笑道：「阿娘她性子跳躍，卻只能守在家裡，外面鬧出些動靜，她聽了反而高興。」
「我明白了。」李承乾點頭。
於德綱祖輩都是長安人，他自小文不成武不就，就愛耍嘴皮子，有時他話多的爺娘都忍受不了，晃蕩到二十來歲還沒個正經營生。
武德七年的時候，於德綱偶然幫了一個旅客的忙，從那旅人處學來一門叫做《說話》的技藝，之後就在長安坊市間擺了個攤，做了個說話人。
什麼叫「說話」呢？
其實就是講故事，於德綱本來嘴皮子就順溜，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倒是每每都能吸引來不少人。
每日所得賞錢，勉強夠他養家餬口。
三日前有人尋到他，出錢請他講故事，起初他不願意，因為那故事的主人公是代國公和其夫人。
那等人物，豈是他一個小屁民能招惹的。
但對方出價實在太高，而且再三跟他保證，代國公絕對不會尋他麻煩，於德綱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故事本就精彩，講的是代國公夫人用一壇美酒拿下代國公的故事，又經過他口綻蓮花般的講述，很快就瘋傳開。
於德綱提心掉膽兩三日，發現真沒人找他麻煩，徹底放下心。
高興之下割了兩斤羊肉，稱了一壺酒，唱著小曲，悠哉悠哉的往家走。
前方突然出現兩個挎刀之人，攔住他的去路。
「你就是於德綱？」
「我是，閣下攔我何事？」於德綱聲音顫抖道。
「走吧，我家主子有請。」挎刀壯漢說著，和同伴架起於德綱就走。
啪嗒。
於德綱渾身癱軟，酒和肉掉落地上，哭喪著臉欲哭無淚。
天塌了呀！
我就說這錢掙不得啊，我就說那有錢人的快樂生活，我把握不住的。
啪，左側大漢實在忍受不了於德綱的哀嚎，給了他腦門一巴掌，「嚎什麼嚎，我家主子是找你辦事，又不是要殺你。」
嗯？不殺，還要辦事？
於德綱止住眼淚，暗暗尋思，貴人要找他辦啥事。
他也沒別的本事，只會耍嘴皮子，難不成也是要找他講故事？
很快於德綱就知道，自己真猜對了。貴人尋他，還真是要請他講故事。
房間裡，李承乾看著個頭矮小，神色慌張的於德綱，淡淡一笑問道：「識字嗎？」
「識。」於德綱小心翼翼道。
李承乾指指桌子，「看看。」
於德綱拿起桌子上的一疊紙仔細看了起來，越看手抖的越厲害，一半是因為興奮，一半是因為恐懼。
興奮是因為這紙上的故事寫的極好，以他的專業水平來判斷，一定能火爆。
恐懼是因為這六個故事的主人公，全都是他惹不起的大官。
比如這個賣馬換酒的主人公是翼國公秦瓊，夢中得神仙教授武功，卻因貪酒誤事只學了三招的，是盧國公程咬金。
而最後一個風塵三俠的故事，主人公又是代國公和其夫人。
「貴人，您的意思是？」於德綱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承乾用手指敲敲桌子，淡淡道：「這些故事交給你去講，只要能引得火爆，我這裡不吝賞賜，甚至可以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啪嗒，高祿把一袋銅錢扔到桌子上，從谷堆兒的大小來看，至少有上百枚。
「這些只是今日的賞錢，只要你接下這個活，講一篇故事按一千錢算，講得好另有賞賜。」高祿道。
咕嚕，於德綱咽口水。
一篇一千錢，六篇就是六千錢，而且還另有賞賜，他是真想接下這個活，但是就怕有命掙沒命花。
上次講個代國公就讓他幾日不得安心，這次可是牽扯到五六個國公，咋個敢嘛。
李承乾看出來他的顧慮，笑著道：「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故事裡的主人公們不會來尋你麻煩的。」
您的保證能保證嗎？
於德綱一咬牙，「您的活兒，小人接了。」
不得不接啊，瞧著架勢，今日自己敢說個不字，怕不是就走不出此門。
更何況，貴人給的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