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2休想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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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郁無虞一被部下接走,元無憂就跟著下樓了。

  她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被她騙走的高延宗和他哥就會找上門。

  果不其然,她剛出酒館門口,順著青石磚路往巷口走,迎面就過來了倆「龐然大物」。

  看路燈底下延伸過來的背影就虎背熊腰,離近了一看,為首的人戴鬼面穿明光鎧,正是高家兄弟。

  高長恭見她面後,語氣還挺溫和,開口就是:「夜深了,隨我回家吧。」

  但他說話沉聲拖音的,明顯是在極力壓制著憤怒。好像跟他回去,就再也甭想出來了一樣。

  倒是他身後的銀甲男子,氣得雙臂環抱,在後頭一直斜眼剜瞪著她。

  元無憂卻突然一語道破:「聽聞斛律恆迦昨夜就寫信給你,說絕不放手木蘭城給我,我寧願離開齊國,換木蘭城安穩。」

  她沒說出口的話,是這樣先割捨了關係,自己也能放開手腳,攻打齊國了。

  但她滿眼的野心和狠戾,看向高長恭的目光再無半分情愫,他就猜到了她的話外之意。

  這姑娘突如其來的幾句質問,驚得剛才還怨她的兄弟倆,瞬間沒了底氣,眼神心虛。

  高延宗率先問了:「你聽誰說的?道聽途說的話,你就來質問四哥?」

  而他四哥卻苦笑道,「你何時知道的?怪不得對我們如此狠心呢。」

  沒想到兄長直接承認了,氣得高延宗白了他一眼,卻也無法。

  而黑衣姑娘眉眼陰鷙,「你倒誠實,否則我半點也不敢信你了。」

  高長恭忽然上前兩步,一把攥住她的手,鬼面底下那雙黝黑鳳眸直勾勾望著她。

  「難道為了個木蘭城,你就要捨棄到手的一切名利嗎?昨夜你奪得博望城,堪稱居功至偉,你再忍兩日,皇上一定會把木蘭城許給你的!」

  元無憂唇角微勾,扯出一抹冷笑,「你終於說實話了。這就是你昨晚費盡心思,給我機會立功表現的原因吧?真是良苦用心啊。」

  一旁的高延宗一瞧她那笑,就知她在說反話,其實已經瀕臨怒火攻心了。

  而他那鬼面大哥雖也察覺到不對勁,還是老老實實地附和她:

  「你不必謝我,是你未婚夫應該做的。」

  果不其然,他話音未落,對面的姑娘就憤然甩開兄長的手,炸了!

  「謝你?我憑什麼謝你!該是你們齊國謝我為你們拼命打仗!」

  黑衫姑娘擰眉怒目,銳利的鳳眸里戾氣橫生!

  「昨夜的功勳我通通不需要,一想到我被人騙著往自己地盤打,還要空手套白狼,騙我去打自己的老部下,你們真讓我感到噁心!」

  她氣得有些發暈,加之酒勁上來了,便感覺雙膝發軟,足下踉蹌了兩步……高長恭趕忙邁上前來,攙扶著幫她穩住身形。

  「你喝醉了是吧?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凶啊?是不是那個党項人跟你胡說什麼了?」

  元無憂深吸一口氣,眼神陰鬱地瞪著面前的鬼面大將。

  「還有你,誰許你自稱是我未婚夫的?我沒有未婚夫,更不會跟你成親!」

  高長恭驟然僵了臉色。

  「你就算再氣急,也不該說這種狠話……」

  「狠話?我有你狠嗎?」

  旁邊的高延宗見兄嫂又要大吵一架,趕忙把身後跟過來的親衛哄散,自己為躲倆人的糾紛,帶著衛兵在巷子裡疏散賓客去了。

  畢竟倆人說的話涉及軍情,不能外傳。

  而這一頭,聽了黑衫姑娘道狠話後,鬼面男子臉上的儺面和胸口起起伏伏,像在極力壓制住脾氣。

  隨後,他那雙漂亮的瑞鳳眼微微垂下,想做出委屈狀,卻根本不可憐。

  還把他嗓子都氣的低沉喑啞起來:

  「我只想在大齊和你之前斡旋,想要個兩全,讓你少受委屈,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

  元無憂絲毫不受他的賣慘影響。

  她平靜道:「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需要受這種委屈。」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利刃,狠狠扎進了高長恭心窩裡。

  鬼面大將那雙黝黑鳳眸瞬間就清澈了,銳利深邃了。


  他知道她什麼意思,又無法反駁,但還是一把將她樓進懷裡,惡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克制著情緒,沉聲道:

  「你休想悔婚!我可以為了你不要齊國,不要身份,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你說什麼狠話都行,唯獨不許說不要我!」

  元無憂雙手撐在他胸前的護心鏡上,用盡蠻力、冷臉推開他,隨即再次冷漠道:

  「高長恭,你現在就像個逼婚的恨嫁男,毫無平時清醒克制的樣子。」

  「我媳婦都要跑了!我還清醒克制有什麼用?給誰看?」

  「其實你愛的不是我,只是我能給你的安全感。你放一放我吧,累的我太緊,還怎麼搭建你的歸宿啊。」

  高長恭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望著眼前朱唇開合,眼裡只有疲憊而無深情的姑娘,他的眼神從懵住到憤怒,再到哀怨,又平靜。

  只希望她眼裡對他的深情,只是這一刻短暫的消失了。他更怕自此以後,她心裡對他的感情也會慢慢消失。

  鬼面大將被她眼裡的冷水澆醒了。

  他只好恢復鎮定,極力讓自己語氣溫和:

  「那你今晚,回哪兒?」

  高長恭一出聲,就難掩委屈無助。

  可元無憂覺得他現在很會裝乖服軟了,便不想如他願。

  「這城裡不挺多客棧呢嗎?我隨便找宿兒就能睡。」

  鬼面男子長睫撲閃,黝黑鳳眸凝著黑亮的光點。

  「不行!那太危險了!你一個姑娘家…」

  他話未說完,便聽身後傳來慵懶的一句:

  「你倆還沒吵完呢?何去何從啊四哥?」

  高長恭餘光斜了一眼身後的弟弟,轉過鬼臉來看著元無憂,鳳眸堅毅。

  「再說了,若非今晚事兒太多,你又喝醉了,我本該陪你往木蘭城進發的。」

  「那正好,我連夜啟程。」

  鬼面大將驟然鳳眸凌厲,滿眼威壓!「不行!你喝酒了!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

  元無憂眉頭一皺,疑惑道,「哪來這麼一說?」

  她話音未落,鬼面男子就忽然伸雙臂箍住她後腰,把人旱地拔蔥地抱了起來!

  她「啊!」地驚叫了聲,舉拳錘他肩膀!

  「放下我!」

  結果這人仗著身高優勢和蠻力,順勢把她往肩頭一抗!也不管她多激烈的蹬腿掙扎,只一手箍住小姑娘後腰,一手制止她亂踢的腿。

  明明站一起時,差距還不明顯的倆人,在鬼面男子肩扛小姑娘時的體型差距,居然十分懸殊,活脫脫一副魁梧的猛虎、擒住了一隻細條條小狐狸的即視感。

  鬼面大將語氣沉冷,咬著後槽牙道:「你把我的傷口又折騰裂了,得回去給我敷藥。」

  話說的像懇請,語氣卻不容置疑。

  本就酒後頭暈的姑娘,此刻雙腳離地被懸空扛在堅實的肩膀上,腹部挨著冷硬的盔甲,只覺更加目眩,幾欲作嘔。

  「敷你娘!干……你爹的想造反啊?快放下我!」

  「我爹娘的屍骨都在鄴城呢,你得跟我回家才能幹他老人家。」

  「高長恭你放下!我頭暈!想吐……」

  「吐也跟我回去吐!」

  「回不去了……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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