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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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第一層

  滄歌坐在歐力羅市場的圍欄上,百無聊賴的盪著雙腿。

  昔日繁華無比的市場冷冷清清,雖然是有著大戰初停的因素,但是天界所號召的九界貿易帶來的影響也不可小覷。

  並沒有多少種族喜歡天界的氛圍,但是,更沒有多少種族會質疑天界的秩序。既然神詔令開啟九界貿易,那市場的秩序定不是魔界這自發形成的歐力羅市場可比。

  除了一些身經百戰的老油條們,在歐力羅市場交易只能像撞大運一般,的確有時會遇上一些物美價廉的稀缺品,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在與虎謀皮,假冒偽劣、坑蒙拐騙,擔著無比的風險。

  所以,滄歌促成這神詔令的九界貿易,可以說是給魔界的歐力羅市場當頭一棒。

  路西法殺上天界被滄歌一劍劈成重傷,剛剛的九界會議上又在滄歌的干預下被米迦勒圍追堵截,當著九界界主的面滄歌以力壓人好不威風!現在轉過頭來突然間就要有求於人家,饒是滄歌再厚的臉皮,和路西法再好的關係,也是有些張不開口了。

  「不知滄歌大人到訪魔界有何貴幹?」

  沒有刻意的壓制氣息,滄歌的出現瞞不過一層魔界的掌事撒旦瑪門,瑪門也沒有選擇視而不見。幾天不見,瑪門花哨的西裝已然換成了肅穆的純黑,連襯衣和領帶也不例外。漆黑的裝束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內斂華光,只仿佛黑洞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光澤,只顯得那一張俊美的面孔透著虛弱的蒼白。

  眼中的愧疚一閃而逝,滄歌跳下圍欄,略顯恭謹的行了一禮:「求見陛下。」喪子之痛常人難以體會,只是偏偏礙於種族的關係,面前明明敢明目張胆與神為敵的男人卻不得不隱忍下來。餘光掃過遠處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滄歌的目光垂了又垂。

  「陛下傷重,閉關休養,一切人等,概不接見。」中規中矩的回了滄歌的禮,瑪門也並沒有把怒火撒在滄歌的身上。冤有頭債有主,他和天界的矛盾早已不可化解,眼前的男人也只不過是神的擋箭牌罷了。

  一抹尬色染上眉梢,滄歌當然知道這不過是路西法的推諉,但是後者畢竟被自己所傷,此刻不想看見自己,用這個做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原五界出現威脅存續的重大變故,我需要路西法的幫助。」

  「滄歌大人。」瑪門突然間提高了音量,打斷了滄歌誠懇的解釋,「恕我直言,原五界的存續,與我們魔界何干?」

  瑪門的目光冷漠,仿佛正陳述著什麼萬分自然的事情。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就算路西法確有守護天下之心,但不代表整個魔界會以維護九界蒼生為己任。他們能忍下心中的怨懟已是路西法積威深厚所致,此時還想說什么九界萬族大團結之類的話麼……

  可是進不去這魔界的大門,滄歌如果再像上次來時候一樣直闖下去,只怕不會再得到之前那樣的好臉色了。

  他和路西法這關係,可得早點緩解啊啊啊啊!!

  哎。

  卻也要先渡過了眼前的危機再說。

  心頭的萬惡之源跳動的愈演愈烈,滄歌剛想拿下瑪門強行進入魔界,突然間另一股強大的波動越界而來,打斷了滄歌的計劃。

  「死神大人親至,不知所謂何事?」瑪門皺了皺眉,轉向新來的那位。他自是知曉滄歌和冥界有一些不明不白的關係,難不成這死神也是為了滄歌而來?只滄歌一人,他以命相搏,還敢豪言一個「不懼」,可要是再加上這麼一位,生死簿一開,怕是他們六個撒旦都在也守不住這魔界。

  「鬼道有變,事出魔界,我來尋人。殿下可否隨我一起?」冥界之主死神,是掌控生死的神明,無上神器生死簿在手,掌控九界六道。如若死神願意打架的話,只怕這天下間最強戰力還要好好斟酌一番。

  而所謂鬼道,本該屬於冥界的種族,卻並不被天道認可。九界諸族身死之後靈魂均要通過冥界洗清罪孽送往輪迴,但也有執念太深不願輪迴的存在就地化為怨魂。遊魂散魄飄蕩世間也不至於要死神親自出手,因此許多冤魂因緣際會聚攏怨念墮入鬼道成為怨鬼,隨著怨念的不斷加深,怨鬼掌惡之力化為惡鬼,掌邪之力晉升厲鬼,只要渡過天道之劫,也可以重新擁有自己的意識,凝聚本體。

  只不過厲鬼及以下均仍是不為天道所容的存在,只要被冥界注意到自然又是一番抹殺。不過事有例外,一旦哪只厲鬼得機緣所幸,自身潛力與執念均達到不可抑制的地步,自有億萬分之一的機率成為鬼王。鬼王出,血雨降,天道認可其冤屈,承認其存在。鬼王實力可與九界界主比肩,可以自由行走九界之中。

  歷盡千難萬險而誕生的鬼王自然不會是什麼良善之輩,憑藉無與倫比的冤屈與執念成就的實力大多直接用來毀滅與報復,擁有一界之主的實力的人毀滅起來該有多麼的可怕?到時天崩地碎,山河倒轉,萬物湮滅。史上凡是鬼王降世無一不意味著重大的災難發生,到時冥冥天道已不再參與,只憑著這世間的力量去誅殺這鬼王,又不知是多少血雨腥風。


  因此,當死神感受到鬼道之變,立刻就追蹤到這魔界來,為的便是把可能的鬼王掐滅在搖籃之中。

  瑪門目光凝重的看著死神,心中也明白死神親出意味著什麼,鬼王誕生在魔界絕不是小事,事有輕重緩急,當下也不再和滄歌墨跡,只點了點頭,與死神同行。

  死神路過滄歌,目光相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冥界之變?」

  「我已知曉。」滄歌輕聲回應著。

  死神於是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帶著瑪門離開。

  而直到兩人離開許久,滄歌才悄無聲息的散去被自己撕碎融入空間的神識,並沒有回頭再去看那毫不起眼的角落,只低聲說了一句「收下,逃吧。」

  那角落裡一些朦朦朧朧的白霧凝成一團,並沒有在四周禁錮消失之時逃竄而去,反而是帶著低級的怨魂本不應該具有的靈智飄蕩回滄歌的面前,一股斷斷續續的意念傳遞給滄歌:

  「我…若…成…長…會…與…你…為…敵…」

  滄歌卻是毫不介意的輕笑一聲:「真正的強者是不會介意自己的對手成長起來的。」

  那怨魂似乎是閃爍了一下,繼而膨脹起來,將滄歌主動撕碎的一小部分神識吸收進體內。

  那團白霧扭曲著渡上一層金色的光芒,繼而急速的收斂,化為一個巴掌大的血色光團,隱隱約約是一個六翼天使的嬰孩模樣。靈智初成入鬼道,小小的怨魂想起來生前死後的所有記憶,化為一隻怨鬼,順著滄歌構築的屏蔽通道,離開魔界。

  滄歌的臉色再一次蒼白了一分,隨意的揮揮手,打散半空尚未凝結起來的雷雲。

  同樣是神明之體,只有滄歌不計代價的出手,才能在死神眼皮底下,藏下這個無辜的尚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而他,也只能做這麼多了。

  滄歌的神識在長野的意識之海曾經收到崩裂的波及產生些許撕裂,而剛剛卻是直接將那些撕裂的部分主動切割開來,散成碎片,用以遮掩那怨魂的氣機。神識的切割是不可逆轉的,傷害的是滄歌作為神的本源的力量。即使切割下來的不過千百分之一的部分,卻也可能需要千萬年的孕養才能補全。

  不過好在,滄歌除了自身的本體力量之外,其餘能力均不是來自於修行,而是神明之體自帶的,命同一族的力量。當滄歌使用妖族的靈脈釋放出妖力的時候,自然而然能夠擁有有史以來妖族最強者所擁有的力量,恰好現任妖皇青黎正是有史以來的妖族最強者,因此滄歌才能夠每次和青黎打成平手,不分上下——倒不是滄歌真的留有餘地,只不過畢竟,這等同於青黎在和自己對打而已。

  至於滄歌整飭血族的時候,通過血族靈脈擁有的便是血族始祖,初代最純血統該隱的力量,於是便能輕而易舉鎮壓全族,將生以血脈定尊卑的其餘血族死死壓制。可以說滄歌不同種族的力量強弱正取決於這一族本身的力量,無法超越了去,卻也不會弱了一分。在這種情況下,神識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充其量,這萬年,他不再修習本體力量就是了。

  而剛剛那番心血來潮也不算毫無價值,怨魂繚繞的怨氣給了滄歌新的啟示,他忽然間沒有再去求見路西法的必要。縱使魔界血瀑布為怨之源頭,可那又如何?這天下間還能有誰比他自己更哀怨麼?

  他以神明之軀鎮萬惡之源!那十八層地府的無數哀怨與惡念,他都曾一一親身體會!

  那些被鎮壓在十八層地府的每一個怨魂,他們所經歷的一切,滄歌都曾經在意識中重新經歷,每一個鬼的絕望之路,他都一一走過!

  一念一輪迴,一步一乾坤。他在十八層地府的五百年,可是將地府幾萬年積壓的惡與怨都品嘗過一遍,所以,他才能用自己的心包容一切,成為萬惡之源。

  而如今,他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把那些怨念重新拾起來罷了。

  事不宜遲,滄歌再次看了一眼魔界大門的方向,轉身向冥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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