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極致的惡與極致的光
在一陣尖叫聲中，兩個人飛快的脫離了絞碎般的力量而被甩出了輪迴通道，在墜入忘川的前一刻，滄歌猛地張開了翅膀！
「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就塞上你的嘴……」被尖叫聲摧殘的忍無可忍的滄歌冷冷的威脅到。
小狐狸委屈地閉上嘴縮成一個毛球，瑟瑟發抖起來。又不是他想叫的嘛……但是，但是但是，哪裡有人把天下無敵的輪迴通道當做電梯用的！！就算是在他的守護結界中，他都要被碾碎了有沒有！！這要是直接進了忘川，他就也要滾去輪迴了好不好！不過他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好奇心又戰勝了一切：「喂，你餵給那女孩兒的是什麼靈丹妙藥呀？」
「我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滄歌飛在半空，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
「可是你不是說可以治療她的身體的。」
「我說的是支持，不是治療。」
「好啦好啦，支持啦，那是什麼？」
「血。」不耐煩的回答了長野，滄歌勉力克制著內心的躁動。
這裡，是忘川的起點，十八層地府，怨海。
很多人分不清魔界和冥界的區別，總有人誤以為作惡多端死後是要下地獄受盡折磨的，然而事實上地獄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享樂之所。路西法管理下的地獄實際上是魔族追求自由和夢想的地方，真正掌管生死輪迴的，是冥界。懲處前世罪惡並發配轉生的，是地府。
輪迴之門可以把人的靈魂送往忘川，但是沒有洗清罪惡的靈魂卻無法進入輪迴。背負罪惡的魂魄，必須先到一至十八層地府服刑洗罪，沒有罪過和服刑期滿的則在洗去記憶之後通過忘川之水重入輪迴。十八層地府每向下一層就多一分的血腥和殘忍，世世代代凝聚著整個世界的惡的能量。而輪迴之門，則能夠按照這個靈魂的罪，把他送往地府相應的層數。
濃重的戾氣聚集在暗紅的十八層地府，泥濘的深紅色土壤中升騰起不詳的死氣。滄歌暗紅色的長衫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霧靄昭著，空間粘稠的好似一灘爛泥。慢條斯理的穿過一路焦黑的殘魂，滄歌腳步悠閒，只是瞳孔的顏色仿佛暗淡了許多。
混沌的黑霧盤桓在地表，趁著滄歌的片刻駐足，攀上腳腕。十八層地府有太多禁不住折磨的魂魄就此飛散，只剩下焦黑的一縷縷殘魂仍然掙扎著將其他的靈魂拖進深淵。
低頭看看纏住腳踝的怨靈，滄歌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滾」，比這地府更加死氣沉沉。那怨靈則仿佛是看見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倏地鬆開了束縛，縮回地面。整個十八層地府的哀嚎在剎那間停住，所有的怨靈退散出滄歌方圓幾尺，陷入比鐵還要沉重的死寂。
長野吞了吞口水。
這這這……十八層地府麼……自己已經罪惡到這種程度了麼……竟然就這麼被輪迴之門送到十八層來？不過看起來十八層地府的怨靈貌似也惹不起滄歌的吧？這地方可真是，可怕極了。
冥界基本上沒有自己的軍事力量，卻是九界中唯一不受干擾和侵犯的一界。冥界這個嚇死人的環境本就不適合生存，八界之眾身死之後又要通過冥界重入輪迴。誰會有心情來搶冥界的地盤。而且，即使是遊魂散魄也要在冥界的允許和監視下才可以存於現世，如若冥界想管，抹殺這些靈魂的能力還是絕對的。因此，即使是滄歌，傲視九界無法無天的滄歌，也不敢和冥界衝突。
何況，他和冥界，還有著同命同運的淵源。
被打入十八層地府的第一天，滄歌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個世界最殘忍的模樣。
空氣中瀰漫著腐蝕性質的霧靄，頭頂會滴落滾燙炙熱的岩漿，而腳下的土壤中，則是比刀鋒還要銳利的尖刺——每走一步，都會刺進骨頭裡。
這只是環境而已。
每時每刻，半空中會有鐮刃橫飛，在三個時辰岩漿，三個時辰玄冰的溫度變化下，以3000刀，3000鞭，3000尖刺為一個輪迴行刑。岩漿中燙傷脫落的皮膚，玄冰中凝結成冰的骨髓。刀刀斷筋，鞭鞭見骨，尖刺穿心。周而復始，對受刑者進行無休止的折磨。
只會痛，不會死。傷口會不停的癒合，再立刻被重新撕開。
第一天進入地府入冊之後，行刑一輪完畢，要被綁在怨海中整晚，來洗刷靈魂的惡。那一夜的怨海靜謐的可怕，永無休止的恐懼盈滿身心。滄歌靈力幻化的白色長衫雖然不會破裂，卻已經被滿身上下傷口的血液染出道道血跡。第一晚內不會癒合的傷口在怨海海水的刺激下痛不欲生，死神卻告訴他：好好記住這一晚吧！這將是他在冥界的接下來的五百年裡，最幸福的一晚。
的確，那之後的五百年的每一天，他都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無盡輪迴的刑罰，不分晝夜。刑期不滿，任務未成，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
心頭有一些發抖，這樣的經歷，即使是滄歌，也不敢再回想。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
順著忘川向上飛著，滄歌尋找著能夠管事兒的人的身影。此時忘川之水水流很大，怕是在集中處理一批服刑期滿的魂魄。滄歌小心翼翼的不去沾染忘川的水流，懷裡的小狐狸膽子又大了起來。「地獄的血瀑布怨氣那麼重你都不在乎，怎麼一個惡海中流出的忘川卻要這般躲著呢？」
「怨氣倒是無所謂，不過忘川是送輪迴的，混進水流沖走了這一世可就結束了。」滄歌也算好心解釋了一番。雖然大概，他只是有心理陰影而已。
「我知道呀……可是如果是滄歌大人的話……」
「我倒是不介意，不論被衝進哪一道輪迴，我都是我。只不過你可就不一定是你了。……死神大人！留步！」眼尖的攔住了幾乎是在光速移動的死神，滄歌終止了和小狐狸的鬥嘴。
「滄歌？」被攔住的死神皺了皺眉，「一個惡靈融入一隻上古凶獸墮入鬼道現在跑去仙界作惡，我現在急著處理，由著他繼續吸收怨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有事以後再說。」
「上古凶獸？又是檮杌？」並不畏懼眼前掌管生死的神明，小狐狸插嘴道。上次在靈界，這凶獸不是被滄歌殺掉了麼？只是毀掉軀體的話，這麼快就重生了？
「不，是窮奇。」
「不管是什麼，消滅就可以咯？」滄歌隱瞞了自己知道的信息。他當然曉得融入惡靈的凶獸是窮奇，事實上這兩個傢伙幾天前才從自己手心裡逃脫而已。「這個我來，五月初開會的事兒，你去，如何？反正對冥界是沒有影響的。」事情當然是要處理，不過如果順手再要個報酬，不是更美？
死神終於認真的迴轉過目光。對付一個惡靈和一個凶獸，他不是做不到。但是比較起來，還是開個會更加輕鬆乾淨一些……
好歹也是神明，這種苦力才做的事兒……
「好，成交。請殺滅惡靈和凶獸，立刻。」
「殺滅呀……還真是嚴肅。」那一瞬，滄歌笑的萬分邪氣。
天界，九重天聖殿。
米迦勒第無數次完美的完成了每周伊始的祈禱，繁複的禮裝那樣契合的披在身上，他手持光耀的祈禱權杖，眉眼低垂，瞳孔中是超越一切的虔誠。
晨會結束，天使們逐漸離開聖殿，回到自己的崗位中去。米迦勒的思緒也從那一片潔白中緩過勁兒來，不斷的湧入一些迫在眉睫的工作。
九界貿易的開放時間，管理委員會的組成，安保團體的確立，商戶資質的審核，流通貨幣的統一，商場秩序的條例……曾經遠在天邊的事情一夕之間提上日程，即使是他，也不免有片刻的慌亂。
好在有之前路西菲爾留下的框架在。
他之所以會重新提起九界貿易的申請，正是因為在聖殿書塔中無意間翻到了被遺忘在角落的十萬年前的一本天界發展展望。這一本書上密密麻麻記載了上一任大天使長路西菲爾對於天界改革的無數暢想，整個世界的自由貿易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章。
就算當時的天界和現在已然是大不相同，但是路西菲爾在當時發現的問題至今仍然存在甚至愈演愈烈。就算當時的世界只有神創的天界、人界、精靈界、仙界和冥界這些原五界，但是路西菲爾的計劃就已經考慮到了在幾萬年後才崛起的不屬於神管控的地方。那些計劃直到現在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膽大妄為，但是卻詳細到每一個分支，每一個細節，讓落後他幾萬年的自己，撫摸著這古老的字跡，都能感受到路西菲爾當年的決心。
為天界，為世界，帶來嶄新明天的決心。
這和他印象中的大天使長路西菲爾是一樣的。
他感受到了那字裡行間透出來的曙光，所以他帶著那筆記，去向神重新提起了自由貿易的申請。而且，不只是五界貿易，而是包括神不能掌控的魔界，血界，妖界和獸界這四界的九界貿易。
結果理所當然的是被拒絕了。
但是他既然有備而來，又如何會輕易退縮？神殿之中，米迦勒據理力爭，細數利弊，一字一句的陳述著早在十萬年前就應該被規避的天界發展的誤區。的確，路西菲爾是錯的，但是他錯只錯在行動的過程，而不管是這些行動的目的還是可能的結果，都沒有錯。
頂著神的怒火，米迦勒第一次在神座之前抬起了頭，他第一次直視著榮耀萬丈的神抗爭，他不是路西菲爾，他從不傲慢，他只是想給天界更好的明天。
他希望神三思而行，神卻責備他思考的太多。
於是他被神貶到人界去了。封印了記憶，封印了天使的軀體，甚至封印了馭使光魔法的能力。神大概是覺得他這幾萬年過的太愜意了吧！才會想讓他去品嘗人類的疾苦然後更好的感謝現有的一切。殊不知對他而言，這天上地下再不會有任何一個位子，比大天使長更讓他無措。
離開天界的時候，他沒有怨恨。他理解神口中的平衡，理解下屬的思考在多少時候是多麼的無用。但是他竟然也沒有分毫留戀，腦海里不斷的回放著無數次夢回的十萬年前的日子，幾乎在一瞬間要自暴自棄的覺得，就這樣跳到魔界去，或許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他是米迦勒，他心中永遠被光和愛占據，所以他不會墮落。
只是沒想到，他這邊服刑都沒有結束，神竟然親自要召開九界貿易了。
百年難見的笑容浮現在米迦勒的臉上，他抬起頭，帶著更多的信任和憧憬，步履堅定的離開聖殿。他所摯愛的一切，一直都沒有改變。
就以九界貿易為起點，天界必會掀開嶄新的篇章！
「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就塞上你的嘴……」被尖叫聲摧殘的忍無可忍的滄歌冷冷的威脅到。
小狐狸委屈地閉上嘴縮成一個毛球，瑟瑟發抖起來。又不是他想叫的嘛……但是，但是但是，哪裡有人把天下無敵的輪迴通道當做電梯用的！！就算是在他的守護結界中，他都要被碾碎了有沒有！！這要是直接進了忘川，他就也要滾去輪迴了好不好！不過他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好奇心又戰勝了一切：「喂，你餵給那女孩兒的是什麼靈丹妙藥呀？」
「我哪裡有什麼靈丹妙藥。」滄歌飛在半空，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
「可是你不是說可以治療她的身體的。」
「我說的是支持，不是治療。」
「好啦好啦，支持啦，那是什麼？」
「血。」不耐煩的回答了長野，滄歌勉力克制著內心的躁動。
這裡，是忘川的起點，十八層地府，怨海。
很多人分不清魔界和冥界的區別，總有人誤以為作惡多端死後是要下地獄受盡折磨的，然而事實上地獄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享樂之所。路西法管理下的地獄實際上是魔族追求自由和夢想的地方，真正掌管生死輪迴的，是冥界。懲處前世罪惡並發配轉生的，是地府。
輪迴之門可以把人的靈魂送往忘川，但是沒有洗清罪惡的靈魂卻無法進入輪迴。背負罪惡的魂魄，必須先到一至十八層地府服刑洗罪，沒有罪過和服刑期滿的則在洗去記憶之後通過忘川之水重入輪迴。十八層地府每向下一層就多一分的血腥和殘忍，世世代代凝聚著整個世界的惡的能量。而輪迴之門，則能夠按照這個靈魂的罪，把他送往地府相應的層數。
濃重的戾氣聚集在暗紅的十八層地府，泥濘的深紅色土壤中升騰起不詳的死氣。滄歌暗紅色的長衫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霧靄昭著，空間粘稠的好似一灘爛泥。慢條斯理的穿過一路焦黑的殘魂，滄歌腳步悠閒，只是瞳孔的顏色仿佛暗淡了許多。
混沌的黑霧盤桓在地表，趁著滄歌的片刻駐足，攀上腳腕。十八層地府有太多禁不住折磨的魂魄就此飛散，只剩下焦黑的一縷縷殘魂仍然掙扎著將其他的靈魂拖進深淵。
低頭看看纏住腳踝的怨靈，滄歌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滾」，比這地府更加死氣沉沉。那怨靈則仿佛是看見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倏地鬆開了束縛，縮回地面。整個十八層地府的哀嚎在剎那間停住，所有的怨靈退散出滄歌方圓幾尺，陷入比鐵還要沉重的死寂。
長野吞了吞口水。
這這這……十八層地府麼……自己已經罪惡到這種程度了麼……竟然就這麼被輪迴之門送到十八層來？不過看起來十八層地府的怨靈貌似也惹不起滄歌的吧？這地方可真是，可怕極了。
冥界基本上沒有自己的軍事力量，卻是九界中唯一不受干擾和侵犯的一界。冥界這個嚇死人的環境本就不適合生存，八界之眾身死之後又要通過冥界重入輪迴。誰會有心情來搶冥界的地盤。而且，即使是遊魂散魄也要在冥界的允許和監視下才可以存於現世，如若冥界想管，抹殺這些靈魂的能力還是絕對的。因此，即使是滄歌，傲視九界無法無天的滄歌，也不敢和冥界衝突。
何況，他和冥界，還有著同命同運的淵源。
被打入十八層地府的第一天，滄歌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個世界最殘忍的模樣。
空氣中瀰漫著腐蝕性質的霧靄，頭頂會滴落滾燙炙熱的岩漿，而腳下的土壤中，則是比刀鋒還要銳利的尖刺——每走一步，都會刺進骨頭裡。
這只是環境而已。
每時每刻，半空中會有鐮刃橫飛，在三個時辰岩漿，三個時辰玄冰的溫度變化下，以3000刀，3000鞭，3000尖刺為一個輪迴行刑。岩漿中燙傷脫落的皮膚，玄冰中凝結成冰的骨髓。刀刀斷筋，鞭鞭見骨，尖刺穿心。周而復始，對受刑者進行無休止的折磨。
只會痛，不會死。傷口會不停的癒合，再立刻被重新撕開。
第一天進入地府入冊之後，行刑一輪完畢，要被綁在怨海中整晚，來洗刷靈魂的惡。那一夜的怨海靜謐的可怕，永無休止的恐懼盈滿身心。滄歌靈力幻化的白色長衫雖然不會破裂，卻已經被滿身上下傷口的血液染出道道血跡。第一晚內不會癒合的傷口在怨海海水的刺激下痛不欲生，死神卻告訴他：好好記住這一晚吧！這將是他在冥界的接下來的五百年裡，最幸福的一晚。
的確，那之後的五百年的每一天，他都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無盡輪迴的刑罰，不分晝夜。刑期不滿，任務未成，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
心頭有一些發抖，這樣的經歷，即使是滄歌，也不敢再回想。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
順著忘川向上飛著，滄歌尋找著能夠管事兒的人的身影。此時忘川之水水流很大，怕是在集中處理一批服刑期滿的魂魄。滄歌小心翼翼的不去沾染忘川的水流，懷裡的小狐狸膽子又大了起來。「地獄的血瀑布怨氣那麼重你都不在乎，怎麼一個惡海中流出的忘川卻要這般躲著呢？」
「怨氣倒是無所謂，不過忘川是送輪迴的，混進水流沖走了這一世可就結束了。」滄歌也算好心解釋了一番。雖然大概，他只是有心理陰影而已。
「我知道呀……可是如果是滄歌大人的話……」
「我倒是不介意，不論被衝進哪一道輪迴，我都是我。只不過你可就不一定是你了。……死神大人！留步！」眼尖的攔住了幾乎是在光速移動的死神，滄歌終止了和小狐狸的鬥嘴。
「滄歌？」被攔住的死神皺了皺眉，「一個惡靈融入一隻上古凶獸墮入鬼道現在跑去仙界作惡，我現在急著處理，由著他繼續吸收怨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有事以後再說。」
「上古凶獸？又是檮杌？」並不畏懼眼前掌管生死的神明，小狐狸插嘴道。上次在靈界，這凶獸不是被滄歌殺掉了麼？只是毀掉軀體的話，這麼快就重生了？
「不，是窮奇。」
「不管是什麼，消滅就可以咯？」滄歌隱瞞了自己知道的信息。他當然曉得融入惡靈的凶獸是窮奇，事實上這兩個傢伙幾天前才從自己手心裡逃脫而已。「這個我來，五月初開會的事兒，你去，如何？反正對冥界是沒有影響的。」事情當然是要處理，不過如果順手再要個報酬，不是更美？
死神終於認真的迴轉過目光。對付一個惡靈和一個凶獸，他不是做不到。但是比較起來，還是開個會更加輕鬆乾淨一些……
好歹也是神明，這種苦力才做的事兒……
「好，成交。請殺滅惡靈和凶獸，立刻。」
「殺滅呀……還真是嚴肅。」那一瞬，滄歌笑的萬分邪氣。
天界，九重天聖殿。
米迦勒第無數次完美的完成了每周伊始的祈禱，繁複的禮裝那樣契合的披在身上，他手持光耀的祈禱權杖，眉眼低垂，瞳孔中是超越一切的虔誠。
晨會結束，天使們逐漸離開聖殿，回到自己的崗位中去。米迦勒的思緒也從那一片潔白中緩過勁兒來，不斷的湧入一些迫在眉睫的工作。
九界貿易的開放時間，管理委員會的組成，安保團體的確立，商戶資質的審核，流通貨幣的統一，商場秩序的條例……曾經遠在天邊的事情一夕之間提上日程，即使是他，也不免有片刻的慌亂。
好在有之前路西菲爾留下的框架在。
他之所以會重新提起九界貿易的申請，正是因為在聖殿書塔中無意間翻到了被遺忘在角落的十萬年前的一本天界發展展望。這一本書上密密麻麻記載了上一任大天使長路西菲爾對於天界改革的無數暢想，整個世界的自由貿易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章。
就算當時的天界和現在已然是大不相同，但是路西菲爾在當時發現的問題至今仍然存在甚至愈演愈烈。就算當時的世界只有神創的天界、人界、精靈界、仙界和冥界這些原五界，但是路西菲爾的計劃就已經考慮到了在幾萬年後才崛起的不屬於神管控的地方。那些計劃直到現在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膽大妄為，但是卻詳細到每一個分支，每一個細節，讓落後他幾萬年的自己，撫摸著這古老的字跡，都能感受到路西菲爾當年的決心。
為天界，為世界，帶來嶄新明天的決心。
這和他印象中的大天使長路西菲爾是一樣的。
他感受到了那字裡行間透出來的曙光，所以他帶著那筆記，去向神重新提起了自由貿易的申請。而且，不只是五界貿易，而是包括神不能掌控的魔界，血界，妖界和獸界這四界的九界貿易。
結果理所當然的是被拒絕了。
但是他既然有備而來，又如何會輕易退縮？神殿之中，米迦勒據理力爭，細數利弊，一字一句的陳述著早在十萬年前就應該被規避的天界發展的誤區。的確，路西菲爾是錯的，但是他錯只錯在行動的過程，而不管是這些行動的目的還是可能的結果，都沒有錯。
頂著神的怒火，米迦勒第一次在神座之前抬起了頭，他第一次直視著榮耀萬丈的神抗爭，他不是路西菲爾，他從不傲慢，他只是想給天界更好的明天。
他希望神三思而行，神卻責備他思考的太多。
於是他被神貶到人界去了。封印了記憶，封印了天使的軀體，甚至封印了馭使光魔法的能力。神大概是覺得他這幾萬年過的太愜意了吧！才會想讓他去品嘗人類的疾苦然後更好的感謝現有的一切。殊不知對他而言，這天上地下再不會有任何一個位子，比大天使長更讓他無措。
離開天界的時候，他沒有怨恨。他理解神口中的平衡，理解下屬的思考在多少時候是多麼的無用。但是他竟然也沒有分毫留戀，腦海里不斷的回放著無數次夢回的十萬年前的日子，幾乎在一瞬間要自暴自棄的覺得，就這樣跳到魔界去，或許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他是米迦勒，他心中永遠被光和愛占據，所以他不會墮落。
只是沒想到，他這邊服刑都沒有結束，神竟然親自要召開九界貿易了。
百年難見的笑容浮現在米迦勒的臉上，他抬起頭，帶著更多的信任和憧憬，步履堅定的離開聖殿。他所摯愛的一切，一直都沒有改變。
就以九界貿易為起點，天界必會掀開嶄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