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群體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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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穆利埃將沙特爾公爵的兩個弟弟相繼用劍割了脖子,兩人的屍體倒在地上,觸目驚心的血泊交匯在一起。

  伊芙瓦渾身劇烈顫抖,拼命想掙脫開普羅旺斯夫人的手,身體卻被自己孩子慘死的景象刺激的發軟,絲毫使不上力氣。

  迪穆利埃走到阿德萊德面前,對她現出殘忍的笑容。

  阿德萊德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反而停止哭泣,湧上一陣怒意,對著迪穆利埃尖叫:「你們這群兵賊以為自己握著刀劍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我祈求巴黎出個比你們更殘忍的惡魔,把巴黎殺成人間地獄!你這種叛國小人,會被綁在斷頭台上斬首!我向那個姓陸的惡魔禱告,祈求出現一個和他一樣可惡的魔鬼在巴黎豎起斷頭台!你也會跟我一個下場!」

  迪穆利埃聽著她的詛咒,臉上青紅不定,舉起顫抖的手,手起劍落。

  鮮血噴涌,阿德萊德無力倒下,臉上帶著怒罵後的快意和解脫。

  阿德萊德努力將自己的臉轉到伊芙瓦躲藏的民房方向,在門縫中看到了被普羅旺斯夫人死死抱住的伊芙瓦,用盡殘存的意識看了自己母親最後一眼。

  阿德萊德身下的鮮血越流越多,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呢喃道:「對不起,媽媽……」

  她似乎在後悔自己過去幾年執著於可笑的進步和保守之爭,從而冷落傷害了世間最愛她的人。

  她的聲音微不可查,沒有任何人能聽見。

  伊芙瓦的腦子隆隆作響,一陣陣的回憶走馬燈似的湧上心頭。

  大兒子菲利普出生之時,她帶著無比的喜悅。路易跑來她懷裡,安慰哭泣的她。夏爾拿著木劍承諾,若是他父親與她離婚,他會一輩子跟在母親身邊保護她……

  還有阿德萊德,她最乖巧的阿德萊德,她的小公主,她的心肝肉,她的乖女兒還沒有好好體會過世間的美好,她還沒有給小公主找到最完美的王子……

  她的孩子們全都只剩下了漸漸冰冷的屍體。

  伊芙瓦郡主的意識逐漸渙散,美好回憶中的孩子們全都染上了鮮血。她的眼淚流滿臉頰,她無力保護他們,她孑然一身,她孑然一身……

  伊芙瓦徹底昏死過去,普羅旺斯夫人眼中盈滿淚水,緊緊抱著她,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就在這時,陸星雨所派遣探聽巴黎情報的兩個瑞士衛兵,從房間的陰影處悄悄走出,神色悲戚地看著昏死過去的伊芙瓦。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是只認錢、鐵石心腸的僱傭兵,只覺得已經斬斷一切感情,但是親眼看到一個母親遭受這種折磨時,心裡的酸楚不盡言說。

  他們也有母親,也有愛著的孩子,怎能不為之傷痛?

  ……

  奧爾良城。

  陸星雨看完了這幾份報告,臉色很不好看。

  一方面驚訝於拿破崙的弟弟呂西安·波拿巴竟如此早的出現在歷史舞台,一方面為伊芙瓦郡主感到悲傷。

  瑤蘭和加布麗也受不了,都流下了眼淚。瑤蘭抱住加布麗,哭著說:「我的加布麗,要是你也在我面前……」

  瑤蘭低聲抽泣起來。

  還好她的兩個幼子跟著波利公爵和艾蒂安,有陸星雨的威名庇護,很安全,不然她真的要擔心的睡不著覺了。

  陸星雨雖然想弄死奧爾良公爵、普羅旺斯伯爵和阿圖瓦伯爵,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他從沒想過去找他們的老婆孩子麻煩。

  如果這群亂軍沒有失控,他們的孩子是有機會逃出法國的。儘管奧爾良公爵和阿圖瓦伯爵的大部分孩子,在歷史上最後的結局依然不算好,可畢竟能活下來。

  當然,陸星雨雖然同情奧爾良公爵無辜的子女,但這份同情也很有限。因為如果奧爾良公爵的陰謀成功,慘死的就是陸星雨他自己。

  面對涉及自己的生命安危問題,足以澆滅一切對仇人的同情心。

  同情仇人子女無辜被亂兵殺害,但也僅限於此。

  陸星雨無法確定拉法耶特能否重新掌控軍閥化的巴黎自衛軍,現在的巴黎進入了叢林社會,極其危險。

  巴黎的動亂一開始或許真的只針對貴族和教士,然而群體暴力中,個體的罪惡不會被追責,這股火焰遲早會讓平民失去理智。若是任由動亂持續下去,平民參與暴力的宣洩不過是時間問題。

  就像在拿破崙戰爭中,法軍在各國肆意宣洩暴力,元帥們的凶威能止小兒夜啼,但那又怎麼樣?最終責任人是拿破崙,就算是反法同盟也不會去追責士兵和元帥。


  一個人之所以不去違法犯罪,是因為有秩序的約束,若是犯罪,國器便會追究其責任。然而秩序崩壞後,國器失靈,就算是最善良最純樸的人,也會在一眨眼間變為猛獸,平民的零元購不過是最溫和最無害的本性釋放。

  參與群體暴力、針對貴族和教會的民眾若是搶無可搶,殺無可殺,如何宣洩暴力?那就只有互相搶劫、互相仇殺了。

  萬一拉法耶特無力制止群體的暴力,巴黎會成為何等樣的修羅地獄,幾乎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陸星雨站起來,讓瑤蘭和加布麗跟著自己,對走廊上巡邏的士兵說道:「馬上召集所有將軍,來到議政廳開緊急會議!」

  士兵聽令,立刻前去召集留守的貝爾蒂埃他們。

  此時,瑪麗的房門打開,帶著睡眼好奇地看著陸星雨,說道:「怎麼了,是要開會嗎?」

  「是啊,你也一起來吧。」陸星雨牽起瑪麗的手,「巴黎自衛軍造反,大量貴族被抄家。奧爾良公爵、阿圖瓦伯爵比較倒霉,全都絕嗣了,而且菲利普·奧爾良的腦袋還被砍了。」

  「什麼?絕嗣?」瑪麗很驚訝,「唉,他們的孩子其實都挺好的,阿圖瓦伯爵的兒子跟我女兒關係還很不錯呢。」

  雖然瑪麗為那些孩子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這份同情很快就被奧爾良的爵位傳承問題給占據了。

  畢竟如果在她和奧爾良公爵的爭鬥中,勝利的人是奧爾良公爵,那麼她和她自己孩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同情阿德萊德等人的遭遇,但也僅限於此。

  瑪麗藍色的眼睛閃動著光芒,她身邊的侍女們都很清楚,這是王后在牌桌上贏錢時的目光。

  瑪麗滔滔不絕講起了族譜:「我父親是神聖羅馬皇帝弗蘭茨一世,他父親、也就是我祖父是洛林公爵,他的母親、也就是我的祖母,是第一代奧爾良公爵的親生女兒。被殺的這一代奧爾良公爵的父系是我祖母的兄弟,他娶了王祖路易十四的私生女,所以他只不過是私生女的後代。而我,才是第一代奧爾良公爵的婚生後代!」

  「呃,你跟奧爾良公爵還是親戚?」陸星雨驚訝說道。

  瑪麗的這些話有點繞,不過聽這意思,她想把奧爾良的爵位奪走?這符合法國的繼承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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