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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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這麼大以來,我的一切都算是順風順水吧,順利到讓我覺得我的名字會永遠給我好運,讓我餘下來的人生里也能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我還是太過天真了,所以在許文軒的身上,我栽了跟頭。

  那晚我沒有勇氣去赴許文軒的約,一個人漫無目的走了很久,那晚許文軒也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接,我還是不忍讓他和我一樣被風雪洗禮,隨後便發去了微信。

  那晚我臉上的妝早已哭花了,冷風殘雪不停地侵襲著我疲倦的身軀,身心俱涼,我也不願回去。

  讓我慶幸的是,那晚,我遇到了蔣晨,他給我遞了一包紙巾,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我慢慢接過紙巾,向他道了謝,他笑了,露出來兩顆很尖的小虎牙。

  後來,我記得的是,那晚我和蔣晨都很沉默,他遠遠地跟著我,我走到哪他就遠遠地看著我,直到我進了寢室樓門,他才回去。

  那晚,惠雅滿心歡喜地等待我凱旋而歸,當我緩緩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惠雅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我面前,她的眼裡亮晶晶的,我知道她想知道我和許文軒的事,可當我還未開口時,眼淚比語言更迅捷,我哽咽到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辦法利索到說出完整的一句話,惠雅許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她抱住我,輕輕安撫我,軟聲安慰我,我們在宿舍站了很久很久,我也哭了很久很久,放肆哭完的那一刻,我覺得我把前二十年沒流的眼淚都流完了,卻僅僅是因為一個許文軒。

  後來,惠雅也什麼都沒問,不停地告訴我:「靜好,會有更好的人的,讓你哭的人不值得。」

  我在想,會有嗎?應該不會了吧!

  那一晚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晚,因為我把藏在心裡的喜歡埋藏在了那晚苦澀的淚水中,也留在了那晚肆意紛飛的漫天大雪中,順帶埋藏的仿佛還有我的靈魂。

  年少時,讀柳永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時還打趣他,轉眼間那個我曾經口中的「他」便成為了自己,果然會風水輪流轉啊!

  我從未戀過,卻也嘗到了失戀的感覺,這般苦澀難捱的感覺,我終是不想再去嘗試了。

  我不知道許文軒在我心裡的地位到底有多重,我只是知道啊!我活成了不是自己的自己。

  從那晚之後,我總是頻頻失眠,一整夜一整夜地等待著天亮,也沒有任何的精氣神去拼命追趕一個人的腳步,我好像變成了沒有希望,沒有夢想的陌生人。

  有時候也會崩潰大哭,明明就不值得,可還是忍不住這樣,我吃不進去飯也懶的踏出房門,就將自己置於宿舍這小小的三分地中,為此,我讓惠雅鬧心了好久,我拜託惠雅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恢復,惠雅對我也無可奈何,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靜好,我希望你好好的」。

  其實啊!我也希望我好好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的糟糕的情緒,有時候當我崩潰的時候,我最想念的是遇到許文軒之前的那個蘇靜好,那時候的蘇靜好真的真的很美好,根本沒有現在這般不堪。

  我在我的世界裡面逐漸沉淪,直到專業課老師的一個電話敲醒了我,老師簡單說了能申請交換生的事,沒有太仔細,但我也知道老師想讓我去找她細談。

  要出門的時候,不經意瞥見鏡子中消瘦萎靡的自己,原來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裡,我終是失去了曾經那個神采飛揚的自己,鏡中的自己仿佛一瞬間變得蒼老,就似生過一場大病一樣,確實是差點丟了半條命,連此時站在鏡子前的自己都這般看不下去,我更怕嚇到老師,徒增更多煩惱。

  只能重新拿起久未翻動的化妝品,稍施粉黛,輕抹朱唇,整個人的神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我想,既然活過來了,就要做不一樣的自己了吧,我得不到愛情了,總不能也失了前程吧!

  推開門那刻,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那天沒有下雪,道上也沒有積雪,冬陽照在柏油馬路上,眼前的天空格外的藍,我抬起頭看著天空,好像找到了久違的自己,仿佛一瞬間便釋懷了。

  和老師交談完之後,我的心裡有了一個很大的目標,我要忘記許文軒,那麼離開這座城市就是最好的選擇。我又有了前進的動力,只是這一次,我不再是去接近他,我要遠離他,放下他了。

  晚上的時候,我約了惠雅吃飯,惠雅欣喜若狂,大喊著一定要好好吃一頓,讓我心疼一下,不然我還有第二次,她可不想再這麼看著我來第二次,用惠雅的話說要讓我面對著美食進行懺悔,痛定思痛不再痛,我應了惠雅,畢竟要不是惠雅這麼照顧我,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那段最為黑暗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我邊走邊思慮著做交換生的事,名額不多的情況下,我需要奮力一搏。


  經過醫學實驗樓的時候,透過玻璃牆,我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他低頭坐在樓道的公共椅上,好像被瑣事煩惱,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抬頭望向了我,四目相對,我認出來了他,他是蔣晨,穿著醫學生專有標誌的白大褂,我看著他微微一笑,他怔了怔,便起身推開門出來。

  外面是零下的天氣,雖說未下雪,但終究是冬天,我看著他略顯單薄的衣服,輕聲問道:「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蔣晨笑著說:「當然可以呀!」

  蔣晨跟著我又走進了實驗樓,他紳士地請我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嗤笑出了聲。

  「你還記得我嗎?」蔣晨問我,

  「嗯,上次謝謝你遞紙巾給我,那天,情緒不太好,讓你見笑了。」我低聲說著,

  「看你哭的那麼難過,怎麼?失戀了?」蔣晨小心詢問著我,我想算失戀嗎?想起來都覺得可笑,別說失戀,連明戀都算不上,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蔣晨的問題,只能選擇以沉默作答。

  蔣晨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為難,便打趣道:「既然說謝謝,不如來點實際的,上次看你心情不好,我遞給你紙巾,今天我心情也不好,你請我吃飯吧!」

  「啊!」聽到蔣晨愉快地決定要讓我請他吃飯,我愣了愣,不是我怕花錢,只是我早已答應了惠雅要和她一起吃飯。

  「怎麼?不情願啊!你咋那麼扣呢?」蔣晨打趣著我,

  「下次可以嗎?我今天約了閨蜜吃飯。」我小心詢問著蔣晨,

  「不行,下次就是沒有下次的意思,我這人現實,下次就是這次,我又不會亂說話,放心,就吃個飯而已。」面對蔣晨的回答,我在想蔣晨的腦迴路怎麼和常人不一樣呢!但是蔣晨已經說的這麼明確,再去拒絕,確實顯得我不懂禮貌。

  「那好吧,只是,你要穿成這樣去嗎?」我指著他的衣服又問了問他,

  他立馬明白過來,「不許跑啊!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來,你要是跑了就天天請我吃飯。」說完,便跑著去換衣服,我看著他進入電梯,他突然又伸出腦袋向我喊著「你等我啊!不許跑了。」

  看著蔣晨滑稽的神情,我又忍不住笑了,蔣晨好像並沒有心情不好啊!我在想是不是蔣晨沒錢吃飯了,所以心情不好啊!他不停地囑咐我,我怎麼又覺得在蔣晨眼裡我像是個特別不守誠信的人,明明我們才第二次見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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