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左右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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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繼恩顯然也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他臉上原本的淡定從容早已消散的一乾二淨,神情嚴肅又夾雜著些許恐懼。

  「你們.....你們要造反嗎?誰給你們下的進城命令,還強闖武德司?」

  眾控鶴軍士冷冷的盯著王繼恩,不發一語。

  他們看起來根本不害怕這個令朝臣聞風喪膽的武德使。

  當年武德司主導處理王全斌據蜀作亂一事的時候,王繼恩本著從重從快的原則,拷虐致死了不少無辜的禁軍將校。

  故而禁軍系統與武德司仇怨極深。

  這時,一個頭領模樣,約莫四十年紀的粗獷軍人才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仰頭瞟了一眼王繼恩,也不行禮,輕蔑道:「王公公這話倒是說的稀奇,俺們兄弟本就在城內駐紮,何須受人指使才能進城?」

  控鶴軍士們聞言紛紛嗤笑。

  在場武德司諸人俱是神情一凜,向後退了半步。

  王繼恩那張如剝了殼的雞蛋臉一陣紅一陣白,皺眉驚疑不定道:「你們難道是......」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是這......

  那控鶴頭領聳了聳肩,一臉輕鬆的戲謔:「在下控鶴大劍直都指揮使韓重威,俺們兄弟嘛,自然是符大人的元隨了。說起來,兩年前俺還見過王公公一面,您老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王繼恩不發一語。

  他沒想到,這點小事竟然會把符樞密這個老傢伙牽扯進來。

  他雖然是內侍省出身的太監,當前不受樞密院管轄。

  但是武德司的屬官、察子和親從,基本都是軍班或武選出身。

  以後只要出了武德司,遷轉到任何地方,都是樞密院說了算。

  符從效要保的人,除非皇帝下詔,否則武德司這些人誰敢動刑?

  張修也明白了過來。

  一定是蓁兒那個小丫頭,擔心進宮面聖耽擱了時間,於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糊弄他爹把這些人派出來保護自己。

  所謂元隨,即是在京宰執,兩司管軍,及外任節度使以下至正任刺史的貼身護衛。

  一般由禁軍或廂軍擔任。

  按規定,名額從七十人到十幾人不等。

  樞密使與宰相自然是頂格。

  而又因為官員無論實際上是否安排元隨護衛,朝廷都會按官階對應的名額補貼給官員元隨衣糧錢,所以大多數非邊任官員為了多領些錢,一般選擇不配元隨。

  像符從效身在汴京,還配置控鶴大劍直這種精銳中的精銳來擔任元隨的,只此一例。

  大約是他五代時朝不保夕的日子過習慣了,所以才會如此謹慎。

  張修暗自想道。

  只是.....這人數未免也太多了。

  他斜著眼往身後打量了一下,只見屋外密密麻麻擠著的也全是控鶴軍士。

  這架勢.....難道蓁兒把他爹的七十個元隨全拉過來了?

  這丫頭真是.....

  韓重威這才注意到張修。

  他看著張修戴著的重重的死枷和鐵鏈,濃眉擰成了一個疙瘩,低喝:「你們還不趕緊把張小哥的枷鎖給解了?」

  幾位武德司的官差面面相覷,然後看向王繼恩。

  王繼恩低頭瞥了一眼身旁的趙德昭,然後突然笑道:「既然符樞使有命,小人豈敢不遵?」

  既然上司如此吩咐,武德司的官差們便硬著頭皮上前給張修開鎖。

  「慢著!」

  趙德昭一臉陰沉的抬手制止:「我是本次遼國使團的接伴使,張修這廝叛國投敵,罪在不赦!便是符樞使親自到此,我也決不允許把這廝帶出武德司!」

  張修冷笑道:「殿下口口聲聲說在下叛國投敵,證據確鑿,既然如此,下官已經到這有一個時辰了,殿下為何還不把證據拿出來,反而一直鬼鬼祟祟躲在夾壁中偷聽?」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俱是目瞪口呆。

  雖然趙德昭一直以來不怎麼受待見,但是畢竟是皇子,明面上的高下尊卑擺在這,即便是宰執見到他,基本的客套和禮遇還是有的。


  再加上本次代替晉王領了接伴使的差遣,意味著在趙匡胤心目中,他已經逐漸開始受到重視。

  張修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面如此言語譏諷他?

  當然張修並不是逞口舌之快,除了趙德昭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下手,讓他確實動了真火以外,他料定萬壽節諸事了結,趙匡胤就要著手處理趙德昭。

  故而此時當著武德司眾人與符樞密元隨的面與他劃清界限,免的到時候自己因為在皇子府工作過的履歷被他牽扯進去。

  趙德昭張口結舌,整張臉氣成了豬肝色。

  「賤卒爾敢?動刑!給我動刑!!!」

  氣急敗壞,狀若瘋狗。

  只是這「賤卒」......

  在場的控鶴軍士及武德司親從臉色不忿,壓根沒人理會他的命令。

  「你們!」

  「殿下誤會了,」

  韓重威咳了兩聲:「符大人並不是要俺們來帶走張小哥的。」

  「通敵叛國,殊為蹊蹺,我家大人聽聞此事之後已經入宮覲見陛下,聖斷如何,不多時便有消息。」

  「俺們兄弟只是受命先來護得張小哥周全而已。」

  張修微微錯愕,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蓁兒並不知道武德司是聽從趙德昭下的命令逮捕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他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

  而韓重威即使是樞密使的元隨,也不敢頂著通敵叛國的指控把自己帶走。

  所以他只能隨機應變,先把自己護住。

  這話說的說的有理有據,即便王繼恩也找不到什麼把柄。

  這個太監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隨即和顏悅色道:「符樞密說的乃是正理,你們快給張官人解鎖!」

  這些細節瞞不過張修鷹隼般的眼睛。

  他愈發感到疑惑,這個武德使陰陽怪氣,兩方拱火,到底是什麼來路?

  趙德昭氣得面目扭曲,渾身顫抖道:「符從效是個什麼東西!一條老狗!早晚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

  現場一片死寂。

  眾人錯愕的盯著這位二皇子,懷疑方才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趙德昭話說出口,才自知失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吞咽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才在眾人的目光中漸漸平復下來。

  兩個武德司的親從默不作聲的上前解開張修的枷鎖。

  娘的!這五六十斤的玩意差點沒把老子勒死!

  張修扭動著酸痛的關節,心裡暗罵。

  「既如此,俺看,咱們也別待在這晦氣地方了。張小哥,咱們上去喝杯茶如何?」

  韓重威有些戲謔的瞅著張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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