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終難重圓,看破多年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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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離期滿,沐心羽父母便開開心心地開著車接閨女回家了,剛開始的半個月沐心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看到父母相處和諧,有說有笑,仿佛之前兩人從沒有過那樣激烈的吵架也從沒鬧到要離婚的地步,而且聽到了母親主動跟她誇獎父親的改進,說他現在脾氣好多了,能心平氣和地跟她講話了,不僅如此還為了她們母女戒掉了抽了二十多年的煙,沐心羽感到很欣慰,心裡也暖暖的,心情好了很多,內心再也不像之前在國外時那樣壓抑了。

  可好景不長,兩周後她父母就開始爆發小規模衝突,同樣是她母親指責她父親,不過他好像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這種指責了,即便有氣也只是看了看她,之後默默忍下去。沐心羽看到父親的壞脾氣確實有了很大改善,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父母的婚姻和關係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不知怎麼沐心羽卻在心裡沒由來的升起一股對父親的憐憫之情,可她卻想不清楚原因,就這樣她吃完午飯就去跟父親一起午睡了。睡醒之後她母親還拉著沐心羽去她臥室小聲抱怨,說她爸永遠都不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導致自己很鬱悶,沐心羽對此也感到很抓狂。很快父親便從廚房出來叫她倆吃飯,沐心羽從母親臥室出來的時候,分明看到了父親眼中的複雜情緒,不過很快他就掩蓋掉了並轉身進廚房端菜去了。晚餐的時候沐心羽見母親沒說此事,就很識趣地沒提。

  晚上,沐心羽又回到父親那屋,全家熄燈睡覺,她和父親都躺在床上,沐心羽默默地在心裡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尤其是父親兩次流露出來的複雜眼神,仿佛最近兩周輕鬆又愉快的氛圍和生活都是一場美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更像是她們兩個在逢場作戲。

  突然,父親冷不丁地小聲說了一句:「我都聽到了,我都知道的。」

  那一瞬間沐心羽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明白,「什麼……什麼意思?」沐心羽轉過頭看向父親,疑惑地問道。

  「午睡過後,你媽拉著你在她屋裡跟你說我的那些話,我都知道的,你們不說我也知道。」

  沐心羽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我是因為她對我那樣說話的態度不高興,我剛從廚房出來,不知道她給你放了那個申請移民的視頻,我只是想和你說句話,你一讓我閉嘴,我也立刻閉嘴了,可她還是罵了我,那是個視頻又不是直播,可以捯回去的,何況她罵我的時候,你不還是被迫停下來了嗎?即便她罵了我,我也沒說什麼,結果她過了會兒氣不過一樣又罵我了一頓,就因為我看了她,可我心裡難受,多看她兩眼怎麼了?連這都是罪過嗎?」

  沐心羽垂下了眼瞼,沒說什麼。

  「後面我雖然心裡有氣,但是想想就算了,我不想為這點小事當著你的面跟她吵起來。」

  「所以,」沐心羽說,「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跟我訴訴苦還是想告訴我所有我媽所謂的美好生活都是靠你一直都這麼忍著?」

  「都有,不過,丫頭,我知道你不可能立即信爸的話,畢竟她給你說了那麼多年我的壞話。況且解釋也沒用,因為她跟你說的時候,你當時就信她的了,我越解釋你反而越覺得我在說瞎話,越描越黑,所以我乾脆就不解釋,讓你自己看,你現在不信沒關係,你自己慢慢觀察吧。」說著父親就翻了個身,睡了。

  沐心羽看著父親的背影,內心被父親這一番話打得稀碎,原來自己猜得沒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父母的關係沒有緩和,只是表面平靜,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實際上彼此都對對方心存怨氣,心理上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想到這兒,沐心羽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只是默默轉回了頭,心內複雜。

  此事之後,沐心羽愈發仔細觀察父母的行為和語言,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母親精神有問題,總是因為一點點小事就瘋狂對家人發泄自己的負面情緒,各種喊叫哭鬧、毀壞東西、辱罵家人,每次都在極力激怒對方,似乎是為了證明全世界都在害她或是都要害她,最重要的就是她發脾氣沒有前兆、沒有原因,要麼就是原因很牽強,仿佛她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折磨自己和父親,似乎還有發泄她對自己和父親關係緩和的不滿,雖然他們父女倆心裡很生氣,但還是在盡力和母親溝通,只是為了能讓她別再大喊大叫搞得家宅不寧。

  在此期間,沐心羽唯一的傾訴對象就是王玥,期間父親也提出過想和沐心羽一起賺錢,想過給當初介紹沐心羽出國的中介拉新人,然後拿介紹費賺點小錢,但是這個想法最終破滅。後面父親又想和沐心羽一起出國,等她工作賺錢之後用自己拿到的遺產開家燒烤店,用沐心羽的工資支撐她的燒烤店存活,但是沐心羽覺得這只會徒增自己的經濟壓力,於是拒絕了。但是他仍不死心,就改賣別的餐品,不過沐心羽把她父親的這個想法告訴了王玥之後,王玥給她的建議是讓她父親把這個想法里的地點從加拿大換到在國內二三線城市,理由也很簡單,二三線城市總體成本不高,無論是店鋪租金還是原材料成本,同時也同樣能順理成章地離開自己老婆,完全不需要跑去加拿大這麼繁瑣的步驟。

  不過父親聽到王玥給的建議後卻立馬退卻了,連連說不行,沐心羽怎麼勸都沒用,他認準了國內經濟不行,他開了就會賠本,根本開不起來,這樣也就不存在離開母親,最後還是得回到這個家,還會更被母親看不起,更何況開店就是為了和女兒呆在一起,如果離開了女兒那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沐心羽看到父親一臉頹敗的樣子,立刻放棄了對父親的勸說。

  時光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沐心羽即將啟程回加拿大的時間了,她本來以為走之前母親不會再來一次情緒大爆發,但怕什麼來什麼,母親還是大爆發了,這次的原因又很牽強,因為父親開車的時候開空調導致她身體受涼胃口不舒服,她覺得她在不停地遷就沐心羽和她父親,之前暑假回國期間也是這樣,這一次沐心羽不想再忍了,於是母親問什麼,她也不再順著母親的想法說出違心的話了,結果就是三人吵架至深夜,惹得樓下鄰居對著窗口親切地問候她們家祖宗。

  本以為登機過程應該會比較順利,但事與願違,疫情期間的安檢過程異常漫長,安檢人員的工作態度也是漫不經心,完全不在意旅客是否會登機遲到,不過好在整個飛機的旅客都遲到了,所以航班直接把登機時間整體往後延。

  飛機飛行平穩之後,頭頂的燈就全關了,正值國內時間半夜外加遮光板幾乎全被靠窗的旅客關上了,整個機艙幾乎全是黑的,沐心羽終於不會被人打擾了,她靜靜地靠在椅子上,此時此刻她懸著地心才算是徹底靜下來落回肚子裡去了。她終於不用保持在家時的狀態了,神經時刻緊繃,生怕哪句話哪件事刺激到了她媽媽,引得她大吼大叫、又哭又鬧、破口大罵。現在沐心羽終於從這場麻煩的家庭關係中抽身出來。她橫豎睡不著,便開始回想自己在家度過的這幾個月,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印象中以理性著稱的媽媽會這麼神經質,而經常無理取鬧的爸爸卻變得理性又克制,她又回想起爸爸那晚臨睡前和她說的話,於是又回想起小時候她媽媽對待她的方式,沐心羽突然明白了什麼,她明白了她媽媽最愛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所取得的成績,和掌控自己所給她帶來的快感以及她的面子,在這個家庭裡面,她媽媽就是這個家的國王,自己和爸爸都是她的奴僕,而她不願自己和爸爸走得近的主要原因是她覺得自己和爸爸都是她的所有物,她不希望她手下最聰明的奴僕帶著不那麼聰明但是尚有一門吃飯技術的奴僕掙脫自己的控制,翻身做主人,這樣的話她的小王國就會立即破滅。而沐心羽又想起母親對她說自己不想跟父親繼續過下去,並希望沐心羽帶著她遠走高飛去加拿大之後把她爸爸送去低端養老院的事時,沐心羽不禁替父親一陣心涼,再怎麼說父親也照顧她和自己半輩子了,期間再怎麼不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到了晚年母親就這麼對待照顧自己和自己過了大半輩子的另一半,這也實在是過於薄情又自私了。又想起她曾問父親有沒有想過背叛母親,父親乾脆地拒絕,沐心羽又為父親真心錯付感到唏噓。

  考慮明白這些後,沐心羽心中已有判斷,母親自私,還會在可以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拋下自己的親人,且想要自己為其養老的想法極重,但是以她的性格絕對會把自己的生活攪得雞犬不寧;父親文化水平不高邏輯性差,但是起碼沒有壞心。思及此沐心羽覺得說什麼也不能把母親帶在身邊,絕不能給自己添麻煩添堵,頂多給她點養老錢;父親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想清楚這些,沐心羽終於有了困意,便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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