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日落寒塵起
李遠在屋裡的桌子上攤開地圖研究地形，並沒打算去跟村東頭老徐家裡的那幫國軍軍人打交道，這些軍人都是這邊的地方部隊，是老蔣的鐵桿，現在自己的身份不太適合，又有任務在身。
秦梓在擺弄電台，根據規定並不能隨時與組織上聯繫，在確保安全前提下可以接收安徽陝北甚至鬼子的電台信號。
「李教官，我叫你李大哥行不行？叫教官聽著彆扭。」
「隨便。「
「你老家是哪兒的啊。」
「中國。」
撲哧一笑，「你參軍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
「聽同志們說你以前在東北軍，你是東北的吧？」
「小丫頭片子，知道這麼多嘎哈？」
「就知道你是東北的。我老家是北平的，你怎麼離開東北軍的啊？」
「你怎麼這麼多話。」
「以後我們就是戰友的嘛！」
倒是色起了李遠的回憶。」
「我在陝北見過很多的領導，感覺你跟他們有點像哦。」
「像...像什麼。」
「他們很多都出過國，見過大世面的。」
「哦。」
「你去過蘇聯沒有？」
「沒。」
「去過日本沒有。」
「去過。」
「你在日本讀過書？」
「沒有，在日本殺過鬼子。」
「在日本殺鬼子，好厲害的哈。」
......
「能不能教我打鬼子？」
「你不是干政工的嗎？」
「可是我想打鬼子，我的好多同學都參加了隊伍。」
「那個隨時會犧牲，以前自己說的陣亡，這也沒多久也學會了犧牲這詞。」
「上次我就打死了兩偽軍。」
「你不是吐了嗎？」
「以前不是沒參加過行動的嘛。」
「你不怕殺人。」
「我是殺鬼子漢奸，他們不是人，在南京他們做的那些事，都是畜牲。」
「那你家裡人同意你到這？」
「我家裡人不知道我去了陝北，我偷偷跑出去的，本來可以留在陝北的，我主動要求到南京這邊來的。也不知道我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終於安靜了下來，耳根清靜了下來。
李遠又想起了曾南，那個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老師。
。。。
「沒一會兒，秦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李大哥，我們這次的任務完成後你還回長興吧？」
「不知道，聽組織上的安排。」
「聽同志們說你到獨立連才半個月，就把他們練得那麼厲害，老沈跟我說過，以前獨立連戰鬥力也不怎麼強的哈。」
「又來了。他們都是好戰士，只是沒經過專業的軍事訓練，實戰經驗非常豐富，聽指揮，作戰很勇敢。」「在根據地我們還要發展民兵，自衛隊，到時候你可要來幫我們訓練。」
「那不是我的專長。」
「你就答應了吧。」
李遠回頭看著秦梓那渴望的眼神，心頭一跳：「找卿連長就可以。」
「你結婚沒有？」
嚇了一跳，什麼意思，好呆在法國德國呆過，這丫頭片子，這北方姑娘就是大膽。
「你要是沒結婚我介紹我同學跟你認識。」
李遠一頭黑線。
正沉默，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李遠手放在腰部，外面傳來了李小虎的聲音：「哥，我們回來了。」
李小虎進來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感覺不燙，再一口氣喝光。
秦梓帶上了耳機在擺弄電台。
這邊以前消息不通，組織下達的指示都是通過人力進行接力式傳遞。
沒一會兒老徐也進來到屋子裡，秦梓也摘掉了耳機。
四個人一人一方，坐在了桌子邊上，秦梓把暖水壺提起來試了試，放下後到廚房去拿了兩個碗過來，倒上水。
水是上午燒的，這大白天的燒水也不用擔心，現在鬼子在城裡一般不出來到這城邊上的村子裡。
老徐：「那幫國軍還在睡覺。」
李小虎：「今天鬼子出去了兩輛汽車，河上增加了鬼子的巡邏艇，水路走不通了，維持會的同志說他們也接到了命令，很多的便衣都去了各個村子，到處在找們，蘇杭大橋那裡有一個小隊的鬼子和一個排的偽軍昨天半夜就在那裡埋伏，鬼子也判斷我們走的水路。」
老徐：「但有一點我沒搞明白，現在這邊有國軍有游擊隊，有地方人員，他們這次大動干戈的進行搜捕，這不太正常，這邊偷運物資的人多了去了，為什麼就把我們盯上了？」
李遠思索了一下：「分兩方面來看，一是我們打了維持會的人，維持會這幫人想借刀殺人，可能誇大了我們人員和物資數量。第二鬼子本身就可能有什麼大動作，借這個機會行動。第三我們接的這批貨的消息可能泄露。」
秦梓：明明說的是兩方面，現在就變三了。
老徐：「那我們就更應該儘快離開這裡。」
李遠「現在水路沒法走，我們只能走陸路，我有個想法，現在鬼子在鎮上的人不多，可以這樣子，我們找人假扮國軍，攻打烏鎮，鬼子的哨兵得到消息，肯定會讓鬼子坐汽車回來增援，我們在他們回來的路上把路給挖了，鬼子步兵只能下車往城裡趕，留下守車的鬼子就不多，要打掉守車的鬼子就不難。」
老徐：「最好是在天黑前行動，鬼子就搞不清楚我們要去的方向。」
「你過去叫蔣排長他們想辦法過來，那批想辦法隱藏在蘆葦叢里，靠公路近一點，留我們兩個人加上六個義勇軍戰士看守，分散在附近，如果有大隊的鬼子偽軍就不管他們，就算他們搶了也沒關係，東西那麼多，我們馬上攻打烏鎮，他們運不走，肯定會烏鎮來增援，跟著他們就是了。讓蔣排長想辦法繞到南邊，分成三隊在差不多四點鐘左右直接走大路過來，要讓人知道有人往烏鎮來，但又不能讓那些漢奸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
「是。」
「慢著，讓王強跟周二奎過來，把機槍也帶過來，。」
李小虎去通知蔣排長出門去了。
李遠：「老徐，現在有個工作，得你想想辦法了，那就是要把公路給挖斷。」
老徐：「這個沒有問題，我們也發展了不少人，一會我去安排，什麼時候開始挖？」
李遠：「就在天黑之前半個小時左右，動作要快，挖的地方一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地形。」
老徐：「好，我知道有個地方比較合適。」
李遠：「我們進攻的人員進城有沒有什麼問題？」
老徐：「鬼子檢查很嚴，大批人要進城不太容易。」
李遠：「鬼子檢查點有多兵力？」
老徐：「北邊靠河，東南西就每個門有，四個鬼子，十個偽軍，其他的鬼子在城裡，偽軍大部分都在城門口。」
李遠：「不需要進城，直接吃掉他們的檢查站，你過來在圖上把鬼子兵力給我標標註一下，越詳細越好。」
大規模作戰打多了，對於十來個鬼子偽軍檢查哨哪需要作什麼預案，這就是跟游擊隊的區別，游擊隊就算去打只有一個分隊的鬼子，沒三五十人都沒法打，還不能正面作戰，鬼子戰鬥素養確實要高，國軍的正規軍其實戰鬥也差得很，49軍前身是張大帥的衛隊，有德國教官訓練過，哪怕只有李遠一個種子，現在的一排作戰能力也完全不是地方軍能比的。對於這種偷襲作戰基本上不會付出什麼傷亡，真正干不過鬼子是因為鬼子的飛機大炮。
停了一會兒，李遠繼續說道：「我們這邊有沒有武裝人員？」
「有一些，短時間招集有難度，但沒什麼武器，幾十個人才七八槍，有些都是自己做的鳥銃，所以上戰場難度...?」
李遠：「不要擔心，他們不用上戰場，這樣吧，你去通知挖路的時候，招集一部分過來，讓他們跟著我們去打掃戰場，順便你們也可以跟著學習一下，如果運氣好還可以搞點武器。
」小秦給上級匯報一下，我們準備進攻烏鎮。」
李遠知道這個工作匯報後，王進會得到消息，那樣子鬼子薄弱環節就會暴露無遺，相當於送軍統一個情報，國軍朱希一個大禮，到時候他們還可以光復烏鎮，斷鬼子的後路，這就想的就太遠了。
李遠在德國慕尼黑學習的主要就是進攻作戰，不像柏林軍事學校那樣全面，所以對他來說進攻才是自己拿手的，進攻本來就需要研究對手，所以對一般的防守研究得比較多，鬼子這種一百來人就要守一個鎮，要是在德國，那根本就是笑話。
想到這兒也是一陣悲哀，國軍南邊都五六和連這麼一個中隊的鬼子都怕，地方軍隊還是因為國家動亂，剛從封建王朝過渡到軍政府，根本沒有發展經濟的能力。
組織上最早的目的也是是領導工人運動，走工人運動路線，後來才發現結果因為軍閥混戰，國力越打越弱，國內的工人根本沒辦法支持國家的改革，後來組織上及時調整方向，以農村為主，以土地為基礎，進行家村包圍城市的方式，才真正的發展壯大起來。
喊口號誰都可以，但是真正懂得這些道理的人其實並不多，而像李遠這種弄清楚了道理而又學的是軍事，這才是真正的人才。自己以前就是因為不願意打內戰才慢慢的在部隊裡邊緣化。
這段時間都是小規模的戰鬥，沒有鬼子的飛機大炮，要真有鬼子大規模來犯，自己還是只有跑路的份。
秦梓在擺弄電台，根據規定並不能隨時與組織上聯繫，在確保安全前提下可以接收安徽陝北甚至鬼子的電台信號。
「李教官，我叫你李大哥行不行？叫教官聽著彆扭。」
「隨便。「
「你老家是哪兒的啊。」
「中國。」
撲哧一笑，「你參軍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
「聽同志們說你以前在東北軍，你是東北的吧？」
「小丫頭片子，知道這麼多嘎哈？」
「就知道你是東北的。我老家是北平的，你怎麼離開東北軍的啊？」
「你怎麼這麼多話。」
「以後我們就是戰友的嘛！」
倒是色起了李遠的回憶。」
「我在陝北見過很多的領導，感覺你跟他們有點像哦。」
「像...像什麼。」
「他們很多都出過國，見過大世面的。」
「哦。」
「你去過蘇聯沒有？」
「沒。」
「去過日本沒有。」
「去過。」
「你在日本讀過書？」
「沒有，在日本殺過鬼子。」
「在日本殺鬼子，好厲害的哈。」
......
「能不能教我打鬼子？」
「你不是干政工的嗎？」
「可是我想打鬼子，我的好多同學都參加了隊伍。」
「那個隨時會犧牲，以前自己說的陣亡，這也沒多久也學會了犧牲這詞。」
「上次我就打死了兩偽軍。」
「你不是吐了嗎？」
「以前不是沒參加過行動的嘛。」
「你不怕殺人。」
「我是殺鬼子漢奸，他們不是人，在南京他們做的那些事，都是畜牲。」
「那你家裡人同意你到這？」
「我家裡人不知道我去了陝北，我偷偷跑出去的，本來可以留在陝北的，我主動要求到南京這邊來的。也不知道我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終於安靜了下來，耳根清靜了下來。
李遠又想起了曾南，那個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老師。
。。。
「沒一會兒，秦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李大哥，我們這次的任務完成後你還回長興吧？」
「不知道，聽組織上的安排。」
「聽同志們說你到獨立連才半個月，就把他們練得那麼厲害，老沈跟我說過，以前獨立連戰鬥力也不怎麼強的哈。」
「又來了。他們都是好戰士，只是沒經過專業的軍事訓練，實戰經驗非常豐富，聽指揮，作戰很勇敢。」「在根據地我們還要發展民兵，自衛隊，到時候你可要來幫我們訓練。」
「那不是我的專長。」
「你就答應了吧。」
李遠回頭看著秦梓那渴望的眼神，心頭一跳：「找卿連長就可以。」
「你結婚沒有？」
嚇了一跳，什麼意思，好呆在法國德國呆過，這丫頭片子，這北方姑娘就是大膽。
「你要是沒結婚我介紹我同學跟你認識。」
李遠一頭黑線。
正沉默，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李遠手放在腰部，外面傳來了李小虎的聲音：「哥，我們回來了。」
李小虎進來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感覺不燙，再一口氣喝光。
秦梓帶上了耳機在擺弄電台。
這邊以前消息不通，組織下達的指示都是通過人力進行接力式傳遞。
沒一會兒老徐也進來到屋子裡，秦梓也摘掉了耳機。
四個人一人一方，坐在了桌子邊上，秦梓把暖水壺提起來試了試，放下後到廚房去拿了兩個碗過來，倒上水。
水是上午燒的，這大白天的燒水也不用擔心，現在鬼子在城裡一般不出來到這城邊上的村子裡。
老徐：「那幫國軍還在睡覺。」
李小虎：「今天鬼子出去了兩輛汽車，河上增加了鬼子的巡邏艇，水路走不通了，維持會的同志說他們也接到了命令，很多的便衣都去了各個村子，到處在找們，蘇杭大橋那裡有一個小隊的鬼子和一個排的偽軍昨天半夜就在那裡埋伏，鬼子也判斷我們走的水路。」
老徐：「但有一點我沒搞明白，現在這邊有國軍有游擊隊，有地方人員，他們這次大動干戈的進行搜捕，這不太正常，這邊偷運物資的人多了去了，為什麼就把我們盯上了？」
李遠思索了一下：「分兩方面來看，一是我們打了維持會的人，維持會這幫人想借刀殺人，可能誇大了我們人員和物資數量。第二鬼子本身就可能有什麼大動作，借這個機會行動。第三我們接的這批貨的消息可能泄露。」
秦梓：明明說的是兩方面，現在就變三了。
老徐：「那我們就更應該儘快離開這裡。」
李遠「現在水路沒法走，我們只能走陸路，我有個想法，現在鬼子在鎮上的人不多，可以這樣子，我們找人假扮國軍，攻打烏鎮，鬼子的哨兵得到消息，肯定會讓鬼子坐汽車回來增援，我們在他們回來的路上把路給挖了，鬼子步兵只能下車往城裡趕，留下守車的鬼子就不多，要打掉守車的鬼子就不難。」
老徐：「最好是在天黑前行動，鬼子就搞不清楚我們要去的方向。」
「你過去叫蔣排長他們想辦法過來，那批想辦法隱藏在蘆葦叢里，靠公路近一點，留我們兩個人加上六個義勇軍戰士看守，分散在附近，如果有大隊的鬼子偽軍就不管他們，就算他們搶了也沒關係，東西那麼多，我們馬上攻打烏鎮，他們運不走，肯定會烏鎮來增援，跟著他們就是了。讓蔣排長想辦法繞到南邊，分成三隊在差不多四點鐘左右直接走大路過來，要讓人知道有人往烏鎮來，但又不能讓那些漢奸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
「是。」
「慢著，讓王強跟周二奎過來，把機槍也帶過來，。」
李小虎去通知蔣排長出門去了。
李遠：「老徐，現在有個工作，得你想想辦法了，那就是要把公路給挖斷。」
老徐：「這個沒有問題，我們也發展了不少人，一會我去安排，什麼時候開始挖？」
李遠：「就在天黑之前半個小時左右，動作要快，挖的地方一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地形。」
老徐：「好，我知道有個地方比較合適。」
李遠：「我們進攻的人員進城有沒有什麼問題？」
老徐：「鬼子檢查很嚴，大批人要進城不太容易。」
李遠：「鬼子檢查點有多兵力？」
老徐：「北邊靠河，東南西就每個門有，四個鬼子，十個偽軍，其他的鬼子在城裡，偽軍大部分都在城門口。」
李遠：「不需要進城，直接吃掉他們的檢查站，你過來在圖上把鬼子兵力給我標標註一下，越詳細越好。」
大規模作戰打多了，對於十來個鬼子偽軍檢查哨哪需要作什麼預案，這就是跟游擊隊的區別，游擊隊就算去打只有一個分隊的鬼子，沒三五十人都沒法打，還不能正面作戰，鬼子戰鬥素養確實要高，國軍的正規軍其實戰鬥也差得很，49軍前身是張大帥的衛隊，有德國教官訓練過，哪怕只有李遠一個種子，現在的一排作戰能力也完全不是地方軍能比的。對於這種偷襲作戰基本上不會付出什麼傷亡，真正干不過鬼子是因為鬼子的飛機大炮。
停了一會兒，李遠繼續說道：「我們這邊有沒有武裝人員？」
「有一些，短時間招集有難度，但沒什麼武器，幾十個人才七八槍，有些都是自己做的鳥銃，所以上戰場難度...?」
李遠：「不要擔心，他們不用上戰場，這樣吧，你去通知挖路的時候，招集一部分過來，讓他們跟著我們去打掃戰場，順便你們也可以跟著學習一下，如果運氣好還可以搞點武器。
」小秦給上級匯報一下，我們準備進攻烏鎮。」
李遠知道這個工作匯報後，王進會得到消息，那樣子鬼子薄弱環節就會暴露無遺，相當於送軍統一個情報，國軍朱希一個大禮，到時候他們還可以光復烏鎮，斷鬼子的後路，這就想的就太遠了。
李遠在德國慕尼黑學習的主要就是進攻作戰，不像柏林軍事學校那樣全面，所以對他來說進攻才是自己拿手的，進攻本來就需要研究對手，所以對一般的防守研究得比較多，鬼子這種一百來人就要守一個鎮，要是在德國，那根本就是笑話。
想到這兒也是一陣悲哀，國軍南邊都五六和連這麼一個中隊的鬼子都怕，地方軍隊還是因為國家動亂，剛從封建王朝過渡到軍政府，根本沒有發展經濟的能力。
組織上最早的目的也是是領導工人運動，走工人運動路線，後來才發現結果因為軍閥混戰，國力越打越弱，國內的工人根本沒辦法支持國家的改革，後來組織上及時調整方向，以農村為主，以土地為基礎，進行家村包圍城市的方式，才真正的發展壯大起來。
喊口號誰都可以，但是真正懂得這些道理的人其實並不多，而像李遠這種弄清楚了道理而又學的是軍事，這才是真正的人才。自己以前就是因為不願意打內戰才慢慢的在部隊裡邊緣化。
這段時間都是小規模的戰鬥，沒有鬼子的飛機大炮，要真有鬼子大規模來犯，自己還是只有跑路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