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燼燃
「噗呲！」
殘缺的刀刃劃開感染者千瘡百孔的殘軀，刺鼻的腐臭味伴隨著粘稠的藍色感染血液噴灑一地。
長達四十二分鐘的堅守令空氣已經達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不知道是吸入了太多混合在空氣中的感染病毒還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受了傷，雨花石避難所的首領在四處遊走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
逐漸稀疏的槍聲也預示著高台上的戰鬥越來越艱難，耳際模糊的聲響根本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人的尖叫聲還是感染者的屍吼聲。
「難道……避難所今天就要陷落嗎？」
他被一隻側面撲來的感染者推到在地，雙手也沒有力氣將它推開，任憑感染者的尖牙咬向自己的脖頸。
「嘭！」
他甚至都不覺得腰上的那股劇痛是自己中了一槍。
「啊啊！對不起！哇啊！」
隨後是一個女孩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里，用纏繞著鐵絲的球棒擊打開了趴在他身上的感染者。
「完了完了！我都幹了啥呀！」
「我早說了你不適合用槍！」
趙軒鐸的呼喊伴隨著玖歌的尖叫聲讓首領原本快要消散的意識又回到了身體，他慢慢地往腰間摸去。
溫熱的感覺沾染了一手，是噴涌而出的鮮血。
「玖歌！快給他包紮一下！我記得咱們出發的時候帶了不少植物纖維！」
趙軒鐸大喊著，隨手抄起地上的一把砍刀給另一個與感染者扭打在一起的倖存者解了圍。
「哦！好的好的！」
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手忙腳亂的給自己包紮傷口，首領才反應過來是她剛剛開槍射了自己一槍。
「為……什麼……」
首領虛弱的詢問讓玖歌更內疚了，本來想快點救下他的，沒想到現在自己差點給他送走。
「支援來了！堅持住！」
趙軒鐸的身形在這群疲憊不堪的人中堪稱敏捷，他一個過肩摔將某個身受數槍的感染者砸到地上，緊接著將慘叫的倖存者扶起來。
「什麼？支援？」
首領愣了兩秒終於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倆人以前沒見過，不是避難所的人。
他奮力在玖歌的攙扶下站起來，招呼大家堅持陣線。
「是傑拉爾找你們求救的嗎？你們帶來了多少人？」
首領一聽到趙軒鐸和玖歌是來支援的，眼中重新流露出希望的目光，不過玖歌立刻將他的希望再次粉碎了。
「額……兩個？」
「就你們倆？」
首領聽了差點暈過去，他仔細觀察了玖歌和趙軒鐸，希望這兩人是那些新聞里能以一當萬的大人物，但他再次失望了。
趙軒鐸胳膊上白色的商隊隊員袖章就像哀悼的白布一樣，而玖歌甚至剛剛連開槍都能打錯目標。
趙軒鐸也沒管避難所首領，畢竟那隻特殊感染體還在不遠處的屍潮正中沖他們張牙舞爪，他迅速掏出生存輔助儀對比了那隻站在屍潮中不斷發出刺耳嘶吼的特殊感染體。
「貿易聯盟感染檔案中出現過相同特徵的特殊感染體，註冊代號『暗種』，防禦型遠攻特殊感染體，從表面分布的感染結晶來看已經進化到戰車級了。」
趙軒鐸繼續向下看看去，既然這種特殊感染體被記錄在案，那麼生存輔助儀中也一定記錄了它的同類是怎麼被聯盟人員擊敗的。
「讓我看看，資料里應該有怎麼對付這玩意的說明……」
「有了，消滅過這種特殊感染體的商隊隊員都有留下記錄，在成為帝王級之前，它的獨眼都是弱點！」
趙軒鐸的目光直接穿過無邊無際的屍潮與那隻戰車級對視，而那邊的暗種似乎也發現了這邊的趙軒鐸，猛的一口黑痰便吐了過來。
「快閃開！」
趙軒鐸旁邊的倖存者眼疾手快將他拉到了一邊，那口黑痰在高台上炸開，竟然將生鐵澆築的地面燒灼出了一個缺口。
連鋼鐵都能腐蝕，要是人沾上一點估計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你剛剛不是說那個怪物是防禦型的嗎？」
拉開趙軒鐸的倖存者反問道。
「我又沒對付過！說不定力量型的特殊感染體能徒手把三米厚的防禦工事給扒了呢！」
趙軒鐸那邊躲閃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玖歌突然喊他。
「趙，你來看這個！」
玖歌說的就是那邊在兩天前被暗種一口濃痰融化了的火箭台，那六根金屬炮管都跟蔫了的皮管一樣垂了下來。
似乎是被融化的過程中還引爆了火箭台內的炮彈，整個火箭台只剩下了前面的一半，後面是個巨大的爆炸坑。
「果然是重武器壞了啊。」
趙軒鐸轉過身來，正如他們出發前預想的那樣。
「那怎麼辦？是不是沒有口徑這麼大的武器就沒法對付那個怪物？」
避難所的倖存者憂心忡忡的詢問。
「說真的就算有重火力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那隻戰車級……」
趙軒鐸心說有輸出不夠還得有輔助呢，現在能戰鬥的人這麼少，除非屍潮不來打擾他們，才能拿著重火力跟特殊感染體對射。
「沒關係，我們帶來了一門看上去就破壞力強勁的火炮！」
玖歌指著被趙軒鐸放在地上的手提式火炮說道，高興的就好像這一路都是她扛過來的一樣。
不得不說，看見這門火炮，避難所的倖存者們再次有了勝利的希望，他們紛紛靠近過來準備重組抵禦屍潮的攻勢。
「沒問題！那傢伙就是屍潮的統率吧？你們去幹掉它！至於那些普通感染者我們拖住！」
而首領也簡單處理好了傷口，他站到玖歌跟趙軒鐸面前，掀起一塊破損的盾牌為他們做好了掩護。
「我盡力，誰會測量拋物線？過來幫我一把！」
趙軒鐸用力抬起火炮沉重的炮口，很快兩個中年倖存者跑到他旁邊幫他固定炮管。
與此同時，似乎是看到了這門火炮，暗種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吼，頓時更多的感染者從避難所大門蜂擁而入直衝向這邊高台。
「這傢伙的思維能力很強啊，想要阻止我們開炮轟它，看來是之前被轟過。」
「糟了！我們支撐不了多久！」
首領用力把爬上來的感染者砸下去，不時回頭催促道。
「快！它們過來了！」
玖歌也著急的在趙軒鐸身邊直跺腳，剛剛一活動身體都讓她熱的出了一身汗。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玖歌聽見趙軒鐸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的臉色顯然很難看。
「怎麼了？趙，快用那門火炮轟它啊！」
「我……我找不到它的點火栓，它甚至沒有用來裝炮彈的裝填口！」
面對玖歌著急的詢問，趙軒鐸竟然回應了一個更加迷茫的表情。
「什麼情況？你們從哪裡搞來的這門火炮啊？」
首領也聽到了玖歌跟趙軒鐸的對話，他急忙跑過來確認情況。
「額，說來不好意思，這門火炮是我們偷偷從路過的據點拿的。」
玖歌只好承認了他們做的事。
「壞了，現在想想那個據點的位置也很不對，我記得最近的聯盟據點得走一個小時，但那個據點是我們出發半個小時遇到的，我還以為是咱們走的太快……」
趙軒鐸仔細翻看了他們手上的這門火炮，正如他所想，剛剛急著支援雨花石避難所，兩人連停下來看一眼都沒看。
炮身上根本沒有跟趙軒鐸的白袖章一樣代表了貿易聯盟的可樂小子標誌，而是一株盛放的亞麻花。
「這門火炮相比尋常武器多了一些東西，你們看，這處側面的接口更像是用來連接某些感應器的！」
蹲在趙軒鐸身邊的倖存者也發現了端倪。
「難道這門火炮還有防走火裝置？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完了！頂不住了！」
時間已經消磨殆盡，從樓梯湧上來的感染者衝破了倖存者們的防線，玖歌只能眼看著那些傢伙張著腥臭的大嘴向這邊撲來。
「難道我們不應該蹚這趟渾水嗎……」
趙軒鐸最後在心中想道，他把自己的蒙德拉貢向浪潮一般的感染者群舉起，那最後一枚子彈已經死死地壓在了膛中。
「來吧！」
他猛的扣下了扳機，沒想到一聲脆響，這把破舊的不成樣子的蒙德拉貢最後還讓他失望了一回。
槍卡殼了。
「（聯合政府粗口）！」
趙軒鐸的面目都扭曲了，只見那感染者猙獰的面孔距離他僅有半米之遙。
然後，從中爆開了。
感染者的殘肢血液濺了趙軒鐸一身，頓時讓他一身雞皮疙瘩。
「噠噠噠噠——」
感染者的嘶吼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射擊聲。
「還有高手？」
首領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隊身披白色重甲的士兵矯健地翻過避難所的圍牆，在落地之餘便開槍，頓時撂倒了周圍一圈的感染者。
他們中的遠射手在還沒趕到戰場時便看到高台上的眾人為他們解了圍。
與趙軒鐸手中的老步槍或是避難所倖存者的半自動步槍相比，突然殺出來的援軍帶著更為精良的裝備，他們的陣線推過之地只剩下一地感染者的死屍。
從高台遠遠望去，一位棕褐色頭髮的女孩似乎是他們的指揮者，她站在陣線前排通過掛在左耳的耳麥指揮所有白衣士兵進退有序。
「幸好趕上了！盾衛！舉盾列陣！頂住屍潮的衝擊！」
玖歌看見那些身穿白色重甲的盾兵一時間相互並肩，用他們手中的鋁合金盾牌封鎖住了雨花石避難所被炸開的大門。
外面密密麻麻的感染者想要湧進來，卻被堅硬的盾牌死死擋在外面，他們的防禦幾乎毫無縫隙。
在避難所大門區域被頂住後，那位棕褐色頭髮的女孩抬頭往玖歌眾人所在的高台看了一眼，隨即快步跑到了上來，從這裡能夠以60度的高度角俯瞰避難所的大門。
「果然在這裡，幸好我的武器上裝了定位器。」
女孩說著隨手從地上扯起了那門趙軒鐸怎麼也啟動不了的火炮。
「抱歉，我們……」
「待會再說！這個角度剛剛好，風向和地形都對我們有利！」
玖歌還想道個歉，但女孩似乎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避難所大門外的屍潮身上。
只見她右手提著的透明盒子在空中一揮，便形成四片透明的防爆板架在了身前。
而那門火炮就卡在了防爆板中央凹下去的一個地方，下一秒，烈焰伴隨著熾熱的煙霧猛然襲來，卻被防爆板抵擋到了四面八方。
那門趙軒鐸怎麼也啟動不了的火炮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發出了猛烈的轟鳴，隨後是一道帶有拖尾的炮彈以拋物線的軌跡落入屍潮之中。
「轟隆！」
一聲響亮的爆裂聲後，那枚炮彈已經在上千的感染者中撕開了一個口子。
從起初一發閃耀如流星般的拖尾自盾衛們頭頂飛過，到一片流星雨划過，每一發炮彈落下，都是十幾隻感染者被支離破碎的掀飛出去，很快這批上千的屍潮竟然有被擊潰的傾向。
「好強……以她一人的火力就消滅了數不過來的感染者。」
玖歌站在女孩身後五六步的安全距離，看著那些自己無比恐懼的感染者化作殘肢斷節，其中甚至不乏有那些自己遇到了只能逃跑的斥候級。
「還有那些盾衛，他們是一支小隊吧？在隊長進行火力輸出的同時竟然沒放進來一隻感染者，或許是經過許多次這樣的戰鬥了。」
趙軒鐸也注視著戰場，就在這時，他敏銳地再次在屍潮的盡頭覺察到了那道殺氣。
是它，那隻戰車級的暗種，它感受到了威脅，要有所行動了。
它就像是一座小山，屹立在無數的感染者中，而它周身環繞的藍色氣霧和身軀上突刺出的藍色結晶更能凸顯出這傢伙的危險。
「那就是戰車級……小心！它要過來了！」
趙軒鐸看見那戰車級用力扒拉開前方擋路的感染者，隨後便邁開了沉重的步伐，並且越來越快。
「知道了。」
女孩單手在空中掄了一圈左手上的火炮，玖歌看見那門黑褐色的火炮從炮管中部裂開一條縫隙，炮口向前延伸加長，而炮尾向後移形成了支撐架。
「轟隆！」
下一聲更加震耳欲聾的響聲告訴玖歌，這把武器的攻擊能力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每一次轟擊，玖歌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高台正在顫抖，而炮口迸射出的火光甚至照亮了陰沉的天空。
「轟隆！」
更多的炮彈自避難所內部的高台飛出，沒有落在屍潮里，而是直接命中了屍潮後方的戰車級。
全速衝撞的戰車級感染體一時間迎上了猛烈的炮火轟擊，它身上的感染結晶不斷炸裂開來，但似乎並沒有減慢前進的速度。
「天哪……怪不得趙說只有重武器才有機會戰勝戰車級，這樣的攻擊都沒法攔住它嗎！」
玖歌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戰鬥，她已經呆在了原地，別說是讓她跟那樣身軀龐大的怪物戰鬥，她就連女孩手中的那門火炮都提不起來。
「轟隆！」
又是一發炮彈打出，這次的攻擊成功讓戰車級擋在頭前被燒成黑炭的手臂斷裂，但它繼續加快了速度，眨眼間避難所的大門已經近在咫尺。
「糟了！」
趙軒鐸看見戰車級揚起了另一條粗壯的手臂。
「咚！」
充當著大門的其中一名盾衛竟然在戰車級的一拳下飛了出去，趙軒鐸看見他手中握持的鋁合金盾面凹下去了一個巨大的痕跡。
而另一位盾衛還沒來得及補上陣型的缺口，便被戰車級按在了地上。
「嘭！」
一聲幾乎可以稱作微不足道的槍聲從趙軒鐸身邊傳來，他轉過頭看著玖歌，她手上的手槍還在絲絲冒著煙。
「你幹嗎？那小口徑的子彈根本傷不到那傢伙！」
「但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戰鬥到死吧？」
玖歌毫不猶豫的繼續開槍，手槍子彈除了在戰車級感染體身上擦出一道道火花外再無效果。
她依然在堅持。
「好吧，我也來搭把手，能干擾一下總比沒有強。」
趙軒鐸也加入了戰鬥，他隨手從旁邊的地上撈了把槍，用它不斷擊打著戰車級感染體的光頭。
「吼！」
不斷的攻擊終於令戰車級感到了厭煩，它將頭轉向這邊，大張著的嘴中藍光紊亂，竟是要噴吐感染毒液。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褐棕色頭髮的女孩眼疾手快，在戰車級張嘴的一瞬間開炮，這一發炮彈徑直飛入它大張的嘴，在爆炸中掀飛了那隻怪物的面骨。
「就是現在！」
趙軒鐸看的很清楚，失去了表面硬化皮膚和骨骼的保護，那裸露在外的就是戰車級感染體的大腦。
「啪嘰！」
趙軒鐸半蹲身體，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蒙德拉貢的支撐架扣下了扳機，那枚步槍子彈旋轉著打出，精準將戰車級感染體的大腦四分五裂。
事後聽趙軒鐸說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運氣終於降臨在了他們幾個身上。
「叮鈴鈴——」
空彈殼落地，戰車級感染體的龐大身軀也沉重倒地。
「贏了嗎？」
玖歌聽見背後有人問。
贏了嗎？這也是玖歌想要問的，畢竟她也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
就在剛剛，他們成功阻擊了一隻戰車級的特殊感染體並將上千的感染者攔在避難所外。
「是的，我們贏了，還有，你們倆的支援很令我吃驚，總之謝了。」
站在平台前端的女孩替玖歌和趙軒鐸回答道。
「啊！沒什麼！不用謝！說實話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對了對了，我叫玖歌！」
玖歌高興地不知所措，直到女孩向她伸出手，玖歌才反應過來跟對方握了手。
「聯盟信使，趙軒鐸。」
趙軒鐸也伸出手同棕褐色頭髮的女孩握了下手。
「我是雪原集團軍駐白露松林協議區據點的燼燃，很高興認識你們……等下，我先去確認一下我的隊員的情況。」
女孩介紹自己時突然想起了在剛剛的戰鬥中負傷的盾衛，便一路小跑下樓，很快她便又提著火炮走了上來。
「哈，我就說我們是專業小隊，這種程度的攻擊不算什麼。」
她隨手抹去了臉上的炮灰，這一輕鬆的舉動讓原本手足無措的玖歌也放鬆了下來。
避難所的人很快收拾了殘局，沒有了強大感染體的威脅，剩下的屍潮沒一會兒便被消滅乾淨。
避難所被破壞的重建工作自然不需要兩人費心，相信假以時日這裡一定會變得比曾經更為繁華。
「走吧，玖，我們該回去提交任務報告了。」
趙軒鐸背上自己已經快要完全碎掉的蒙德拉貢，這次他原本的任務只是跑個腿，沒想到竟然來抵禦屍潮了。
不過燼燃貌似對兩人相當有興趣，在趙軒鐸帶著玖歌離開前給他們攔了下來。
「既然危機都解除了，要不要來我的駐地吃頓飯？」
燼燃這樣說著，將趙軒鐸和玖歌拉到了位於白露松林的據點。
現在雨已經停了，整片據點清晰地出現在兩人面前，正是他們昨晚到訪的據點。
幾根排煙管從帳篷頂端延伸下來，一直垂到了帳篷里安置的小火爐正上方。
「原來如此，是你們拿走了我的自行式火炮啊。」
在聊了一會後，燼燃也聽面前的兩人解釋了前因後果。
「抱歉，我們當時實在找不到重武器了，為了支援雨花石避難所，不得已順走了你的武器。」
趙軒鐸說道。
「我倒是並不介意，只是你們就算拿走了應該也用不了吧？」
燼燃笑了笑，看上去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
「是啊，我們準備戰鬥時才發現，我們連怎麼裝填你那門火炮都不知道。」
玖歌撓了撓頭。
「隊長她是接受了雪原主『洗禮』的人，那把武器的開火鍵是跟她的生物信息綁定的，就算是我們這些人也用不了。」
坐在一旁烤火的盾衛聽到玖歌的話，回過頭為她解釋道。
「洗禮？」
「那是比較通俗的說法，確切來說是改造手術，兩年前，我曾在一次大屍潮中身受重傷，在即將化作感染者之際接受了改造手術才活到現在，同時作為雪原的尖兵被派遣到了這個據點。」
燼燃輕輕閉上眼，似是在感受面前火爐的溫度流動。
「燼燃小姐，你經常對付那種危險的感染體嗎？」
玖歌詢問道。
如果只是從外貌上來看，燼燃的年齡大致不會比玖歌或趙軒鐸年長几歲。
但她單手就能輕鬆地提著那門沉重的火炮做出各種攻擊姿勢，對付那隻戰車級感染體的時候更是連眼睛都沒眨。
簡直就像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這可不能說是經常，但至少不是第一次了，放心，誰第一次面對那種對手時都會害怕。」
似乎是看穿了玖歌的想法，燼燃這樣說道。
「但我也祝願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永遠也不要再遇到那種怪物。」
「噢，看來我的同事們早在咱們回來前就把飯熱上了，來吧那邊還有湯，你們自己倒。」
燼燃很快轉移了話題，她隨手從火爐里掏出了幾個鐵皮罐頭放在玖歌和趙軒鐸面前。
「這是……」
趙軒鐸起初還有些看不出來，因為爐火將罐頭盒的外包裝烤的一片漆黑，但當他拉開罐口的一瞬間即便是平日裡相當穩重的趙軒鐸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玖歌……」
他戳吧戳吧旁邊的少女。
「什麼？」
「你自己看。」
趙軒鐸把手上的罐頭盒遞到了玖歌手上，玖歌僅僅掃了一眼，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於是燼燃看見面前的少女和青年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決定由趙軒鐸來問。
「那個，是肉嗎？」
趙軒鐸貼近燼燃，相當遲疑地小時問道，雖然燼燃點了點頭，但趙軒鐸還是嘴角一抖。
「這是什麼贓物嗎？」
接著玖歌也湊了過來問，見燼燃搖了搖頭，她也雙眼圓睜。
哪怕外殼已經被燒灼的一片漆黑，但罐頭裡不斷流露出的誘人香氣卻在不斷告訴兩人，這絕對是商場裡可遇不可求的那種硬通貨。
倘若能帶回去一隻拿去賣，相信開出天價都會有人買，畢竟快樂101有的是有錢沒處花的商人。
「可是這麼珍貴的食用品，你拿給我們吃不會被追責嗎？」
趙軒鐸最後確認了一遍，看的出來，他幾乎也忍不住了。
「不會的，我就是這處哨所的負責人，剛剛那一戰咱們已經是生死之交了！況且這些罐頭是雪原要塞配發的基礎補給，每天都會有運輸線補充新的。」
燼燃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而玖歌幾乎是立刻開吃，趙軒鐸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的那隻罐頭已經被玖歌吃的露了底。
「喂！那是我的！」
趙軒鐸發出了悲鳴。
「沒事的，這裡有的是。」
燼燃被兩位青年少女逗樂了，她又給趙軒鐸拿了一隻。
「啊！這裡的待遇這麼好？你們還招人嗎？」
親身體會到了好處，玖歌興致勃勃的詢問道，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燼燃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苦澀。
「額額，玖歌，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真的不推薦你加入這裡，我只是因為我的兩個弟弟還在雪原的協議區上學……」
「哈哈，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你倆再多吃點，說到底罐頭也是軍用物資，不能帶走。」
燼燃又揉了揉被煙燻到的眼，便去整備她的那面防爆板了。
半晌後，幾人走出帳篷，剛過正午的陽光還依稀從樹影中落下，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很快就會有一趟貿易聯盟採集隊的運輸車經過附近的土路。
「燼燃小姐真是個好人。」
在回去的路上，玖歌心滿意足地躺在運輸車後面的箱子上。
「是啊，希望日後還有再見面的機會，不過現在我們要先回去提交一下任務報告了。」
趙軒鐸抱著他的蒙德拉貢坐在玖歌旁邊回答道。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聯盟辦事處並沒有責備趙軒鐸失職沒有將信件送到目的地。
「情況我們已經聽雨花石避難所說明過了，介於兩位及時趕到並成功挽救了避難所，這比原本的任務還要重要。」
辦事處工作人員慢慢說道。
「那麼……」
「但沒完成任務就是沒完成任務，原有獎勵取消，如果你們接了擊退屍潮的活，我還可以給你們相應的酬勞……」
「但現在我只能給你一顆晉升星，就當苦勞了，繼續加油吧！」
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匆匆在趙軒鐸的信使證件上戳了一個紅印，便又還給了他。
「至於這位小姐嘛……既然還不是我們的成員，我們隨時歡迎你加入貿易聯盟。」
「什麼嘛！咱們不會白跑了一趟吧？」
回家的路上，玖歌有些失落。
「不會啊，我認為獎勵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這一趟的過程中我們認識了新的朋友，也救了很多人，就好像玖你曾經說的那樣，書中的主角總是有著龐大的關係網，但這關係網不正是通過一天一天的積累才逐漸形成的嗎？」
跟玖歌相處久了，趙軒鐸甚至知道怎麼哄她了，反正玖歌就是那種很快就能繼續振作起來再次發光發熱的女孩。
「誒……你這麼說也對喔！」
玖歌停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你甚至還有顆星！我連個安慰獎都沒有哇！」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了。」
趙軒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為斥候工作是所有職業中出差時間最多的，所以趙軒鐸曾經的任務基本都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了辦事處一趟。
長時間不與辦事處溝通，溝通全靠著遠程聯絡，他幾乎忽略了升職這個事情。
「貿易聯盟商隊隊員的工資是跟級別掛鉤的，但凡我晉升到中級斥候，咱們也不用為房租發愁了。」
「什麼？不行，我也要儘快成為商隊隊員！這樣咱倆接任務就能拿雙份報酬了！」
玖歌也是反應了過來，她大步流星地往家裡走去。
「唉，商隊的入職考試哪有那麼簡單啊……」
趙軒鐸看著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玖歌，這一刻她看上去又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她了。
殘缺的刀刃劃開感染者千瘡百孔的殘軀，刺鼻的腐臭味伴隨著粘稠的藍色感染血液噴灑一地。
長達四十二分鐘的堅守令空氣已經達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不知道是吸入了太多混合在空氣中的感染病毒還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受了傷，雨花石避難所的首領在四處遊走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
逐漸稀疏的槍聲也預示著高台上的戰鬥越來越艱難，耳際模糊的聲響根本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人的尖叫聲還是感染者的屍吼聲。
「難道……避難所今天就要陷落嗎？」
他被一隻側面撲來的感染者推到在地，雙手也沒有力氣將它推開，任憑感染者的尖牙咬向自己的脖頸。
「嘭！」
他甚至都不覺得腰上的那股劇痛是自己中了一槍。
「啊啊！對不起！哇啊！」
隨後是一個女孩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里，用纏繞著鐵絲的球棒擊打開了趴在他身上的感染者。
「完了完了！我都幹了啥呀！」
「我早說了你不適合用槍！」
趙軒鐸的呼喊伴隨著玖歌的尖叫聲讓首領原本快要消散的意識又回到了身體，他慢慢地往腰間摸去。
溫熱的感覺沾染了一手，是噴涌而出的鮮血。
「玖歌！快給他包紮一下！我記得咱們出發的時候帶了不少植物纖維！」
趙軒鐸大喊著，隨手抄起地上的一把砍刀給另一個與感染者扭打在一起的倖存者解了圍。
「哦！好的好的！」
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手忙腳亂的給自己包紮傷口，首領才反應過來是她剛剛開槍射了自己一槍。
「為……什麼……」
首領虛弱的詢問讓玖歌更內疚了，本來想快點救下他的，沒想到現在自己差點給他送走。
「支援來了！堅持住！」
趙軒鐸的身形在這群疲憊不堪的人中堪稱敏捷，他一個過肩摔將某個身受數槍的感染者砸到地上，緊接著將慘叫的倖存者扶起來。
「什麼？支援？」
首領愣了兩秒終於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倆人以前沒見過，不是避難所的人。
他奮力在玖歌的攙扶下站起來，招呼大家堅持陣線。
「是傑拉爾找你們求救的嗎？你們帶來了多少人？」
首領一聽到趙軒鐸和玖歌是來支援的，眼中重新流露出希望的目光，不過玖歌立刻將他的希望再次粉碎了。
「額……兩個？」
「就你們倆？」
首領聽了差點暈過去，他仔細觀察了玖歌和趙軒鐸，希望這兩人是那些新聞里能以一當萬的大人物，但他再次失望了。
趙軒鐸胳膊上白色的商隊隊員袖章就像哀悼的白布一樣，而玖歌甚至剛剛連開槍都能打錯目標。
趙軒鐸也沒管避難所首領，畢竟那隻特殊感染體還在不遠處的屍潮正中沖他們張牙舞爪，他迅速掏出生存輔助儀對比了那隻站在屍潮中不斷發出刺耳嘶吼的特殊感染體。
「貿易聯盟感染檔案中出現過相同特徵的特殊感染體，註冊代號『暗種』，防禦型遠攻特殊感染體，從表面分布的感染結晶來看已經進化到戰車級了。」
趙軒鐸繼續向下看看去，既然這種特殊感染體被記錄在案，那麼生存輔助儀中也一定記錄了它的同類是怎麼被聯盟人員擊敗的。
「讓我看看，資料里應該有怎麼對付這玩意的說明……」
「有了，消滅過這種特殊感染體的商隊隊員都有留下記錄，在成為帝王級之前，它的獨眼都是弱點！」
趙軒鐸的目光直接穿過無邊無際的屍潮與那隻戰車級對視，而那邊的暗種似乎也發現了這邊的趙軒鐸，猛的一口黑痰便吐了過來。
「快閃開！」
趙軒鐸旁邊的倖存者眼疾手快將他拉到了一邊，那口黑痰在高台上炸開，竟然將生鐵澆築的地面燒灼出了一個缺口。
連鋼鐵都能腐蝕，要是人沾上一點估計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你剛剛不是說那個怪物是防禦型的嗎？」
拉開趙軒鐸的倖存者反問道。
「我又沒對付過！說不定力量型的特殊感染體能徒手把三米厚的防禦工事給扒了呢！」
趙軒鐸那邊躲閃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玖歌突然喊他。
「趙，你來看這個！」
玖歌說的就是那邊在兩天前被暗種一口濃痰融化了的火箭台，那六根金屬炮管都跟蔫了的皮管一樣垂了下來。
似乎是被融化的過程中還引爆了火箭台內的炮彈，整個火箭台只剩下了前面的一半，後面是個巨大的爆炸坑。
「果然是重武器壞了啊。」
趙軒鐸轉過身來，正如他們出發前預想的那樣。
「那怎麼辦？是不是沒有口徑這麼大的武器就沒法對付那個怪物？」
避難所的倖存者憂心忡忡的詢問。
「說真的就算有重火力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那隻戰車級……」
趙軒鐸心說有輸出不夠還得有輔助呢，現在能戰鬥的人這麼少，除非屍潮不來打擾他們，才能拿著重火力跟特殊感染體對射。
「沒關係，我們帶來了一門看上去就破壞力強勁的火炮！」
玖歌指著被趙軒鐸放在地上的手提式火炮說道，高興的就好像這一路都是她扛過來的一樣。
不得不說，看見這門火炮，避難所的倖存者們再次有了勝利的希望，他們紛紛靠近過來準備重組抵禦屍潮的攻勢。
「沒問題！那傢伙就是屍潮的統率吧？你們去幹掉它！至於那些普通感染者我們拖住！」
而首領也簡單處理好了傷口，他站到玖歌跟趙軒鐸面前，掀起一塊破損的盾牌為他們做好了掩護。
「我盡力，誰會測量拋物線？過來幫我一把！」
趙軒鐸用力抬起火炮沉重的炮口，很快兩個中年倖存者跑到他旁邊幫他固定炮管。
與此同時，似乎是看到了這門火炮，暗種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吼，頓時更多的感染者從避難所大門蜂擁而入直衝向這邊高台。
「這傢伙的思維能力很強啊，想要阻止我們開炮轟它，看來是之前被轟過。」
「糟了！我們支撐不了多久！」
首領用力把爬上來的感染者砸下去，不時回頭催促道。
「快！它們過來了！」
玖歌也著急的在趙軒鐸身邊直跺腳，剛剛一活動身體都讓她熱的出了一身汗。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玖歌聽見趙軒鐸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的臉色顯然很難看。
「怎麼了？趙，快用那門火炮轟它啊！」
「我……我找不到它的點火栓，它甚至沒有用來裝炮彈的裝填口！」
面對玖歌著急的詢問，趙軒鐸竟然回應了一個更加迷茫的表情。
「什麼情況？你們從哪裡搞來的這門火炮啊？」
首領也聽到了玖歌跟趙軒鐸的對話，他急忙跑過來確認情況。
「額，說來不好意思，這門火炮是我們偷偷從路過的據點拿的。」
玖歌只好承認了他們做的事。
「壞了，現在想想那個據點的位置也很不對，我記得最近的聯盟據點得走一個小時，但那個據點是我們出發半個小時遇到的，我還以為是咱們走的太快……」
趙軒鐸仔細翻看了他們手上的這門火炮，正如他所想，剛剛急著支援雨花石避難所，兩人連停下來看一眼都沒看。
炮身上根本沒有跟趙軒鐸的白袖章一樣代表了貿易聯盟的可樂小子標誌，而是一株盛放的亞麻花。
「這門火炮相比尋常武器多了一些東西，你們看，這處側面的接口更像是用來連接某些感應器的！」
蹲在趙軒鐸身邊的倖存者也發現了端倪。
「難道這門火炮還有防走火裝置？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完了！頂不住了！」
時間已經消磨殆盡，從樓梯湧上來的感染者衝破了倖存者們的防線，玖歌只能眼看著那些傢伙張著腥臭的大嘴向這邊撲來。
「難道我們不應該蹚這趟渾水嗎……」
趙軒鐸最後在心中想道，他把自己的蒙德拉貢向浪潮一般的感染者群舉起，那最後一枚子彈已經死死地壓在了膛中。
「來吧！」
他猛的扣下了扳機，沒想到一聲脆響，這把破舊的不成樣子的蒙德拉貢最後還讓他失望了一回。
槍卡殼了。
「（聯合政府粗口）！」
趙軒鐸的面目都扭曲了，只見那感染者猙獰的面孔距離他僅有半米之遙。
然後，從中爆開了。
感染者的殘肢血液濺了趙軒鐸一身，頓時讓他一身雞皮疙瘩。
「噠噠噠噠——」
感染者的嘶吼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射擊聲。
「還有高手？」
首領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隊身披白色重甲的士兵矯健地翻過避難所的圍牆，在落地之餘便開槍，頓時撂倒了周圍一圈的感染者。
他們中的遠射手在還沒趕到戰場時便看到高台上的眾人為他們解了圍。
與趙軒鐸手中的老步槍或是避難所倖存者的半自動步槍相比，突然殺出來的援軍帶著更為精良的裝備，他們的陣線推過之地只剩下一地感染者的死屍。
從高台遠遠望去，一位棕褐色頭髮的女孩似乎是他們的指揮者，她站在陣線前排通過掛在左耳的耳麥指揮所有白衣士兵進退有序。
「幸好趕上了！盾衛！舉盾列陣！頂住屍潮的衝擊！」
玖歌看見那些身穿白色重甲的盾兵一時間相互並肩，用他們手中的鋁合金盾牌封鎖住了雨花石避難所被炸開的大門。
外面密密麻麻的感染者想要湧進來，卻被堅硬的盾牌死死擋在外面，他們的防禦幾乎毫無縫隙。
在避難所大門區域被頂住後，那位棕褐色頭髮的女孩抬頭往玖歌眾人所在的高台看了一眼，隨即快步跑到了上來，從這裡能夠以60度的高度角俯瞰避難所的大門。
「果然在這裡，幸好我的武器上裝了定位器。」
女孩說著隨手從地上扯起了那門趙軒鐸怎麼也啟動不了的火炮。
「抱歉，我們……」
「待會再說！這個角度剛剛好，風向和地形都對我們有利！」
玖歌還想道個歉，但女孩似乎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避難所大門外的屍潮身上。
只見她右手提著的透明盒子在空中一揮，便形成四片透明的防爆板架在了身前。
而那門火炮就卡在了防爆板中央凹下去的一個地方，下一秒，烈焰伴隨著熾熱的煙霧猛然襲來，卻被防爆板抵擋到了四面八方。
那門趙軒鐸怎麼也啟動不了的火炮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發出了猛烈的轟鳴，隨後是一道帶有拖尾的炮彈以拋物線的軌跡落入屍潮之中。
「轟隆！」
一聲響亮的爆裂聲後，那枚炮彈已經在上千的感染者中撕開了一個口子。
從起初一發閃耀如流星般的拖尾自盾衛們頭頂飛過，到一片流星雨划過，每一發炮彈落下，都是十幾隻感染者被支離破碎的掀飛出去，很快這批上千的屍潮竟然有被擊潰的傾向。
「好強……以她一人的火力就消滅了數不過來的感染者。」
玖歌站在女孩身後五六步的安全距離，看著那些自己無比恐懼的感染者化作殘肢斷節，其中甚至不乏有那些自己遇到了只能逃跑的斥候級。
「還有那些盾衛，他們是一支小隊吧？在隊長進行火力輸出的同時竟然沒放進來一隻感染者，或許是經過許多次這樣的戰鬥了。」
趙軒鐸也注視著戰場，就在這時，他敏銳地再次在屍潮的盡頭覺察到了那道殺氣。
是它，那隻戰車級的暗種，它感受到了威脅，要有所行動了。
它就像是一座小山，屹立在無數的感染者中，而它周身環繞的藍色氣霧和身軀上突刺出的藍色結晶更能凸顯出這傢伙的危險。
「那就是戰車級……小心！它要過來了！」
趙軒鐸看見那戰車級用力扒拉開前方擋路的感染者，隨後便邁開了沉重的步伐，並且越來越快。
「知道了。」
女孩單手在空中掄了一圈左手上的火炮，玖歌看見那門黑褐色的火炮從炮管中部裂開一條縫隙，炮口向前延伸加長，而炮尾向後移形成了支撐架。
「轟隆！」
下一聲更加震耳欲聾的響聲告訴玖歌，這把武器的攻擊能力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每一次轟擊，玖歌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高台正在顫抖，而炮口迸射出的火光甚至照亮了陰沉的天空。
「轟隆！」
更多的炮彈自避難所內部的高台飛出，沒有落在屍潮里，而是直接命中了屍潮後方的戰車級。
全速衝撞的戰車級感染體一時間迎上了猛烈的炮火轟擊，它身上的感染結晶不斷炸裂開來，但似乎並沒有減慢前進的速度。
「天哪……怪不得趙說只有重武器才有機會戰勝戰車級，這樣的攻擊都沒法攔住它嗎！」
玖歌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戰鬥，她已經呆在了原地，別說是讓她跟那樣身軀龐大的怪物戰鬥，她就連女孩手中的那門火炮都提不起來。
「轟隆！」
又是一發炮彈打出，這次的攻擊成功讓戰車級擋在頭前被燒成黑炭的手臂斷裂，但它繼續加快了速度，眨眼間避難所的大門已經近在咫尺。
「糟了！」
趙軒鐸看見戰車級揚起了另一條粗壯的手臂。
「咚！」
充當著大門的其中一名盾衛竟然在戰車級的一拳下飛了出去，趙軒鐸看見他手中握持的鋁合金盾面凹下去了一個巨大的痕跡。
而另一位盾衛還沒來得及補上陣型的缺口，便被戰車級按在了地上。
「嘭！」
一聲幾乎可以稱作微不足道的槍聲從趙軒鐸身邊傳來，他轉過頭看著玖歌，她手上的手槍還在絲絲冒著煙。
「你幹嗎？那小口徑的子彈根本傷不到那傢伙！」
「但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戰鬥到死吧？」
玖歌毫不猶豫的繼續開槍，手槍子彈除了在戰車級感染體身上擦出一道道火花外再無效果。
她依然在堅持。
「好吧，我也來搭把手，能干擾一下總比沒有強。」
趙軒鐸也加入了戰鬥，他隨手從旁邊的地上撈了把槍，用它不斷擊打著戰車級感染體的光頭。
「吼！」
不斷的攻擊終於令戰車級感到了厭煩，它將頭轉向這邊，大張著的嘴中藍光紊亂，竟是要噴吐感染毒液。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褐棕色頭髮的女孩眼疾手快，在戰車級張嘴的一瞬間開炮，這一發炮彈徑直飛入它大張的嘴，在爆炸中掀飛了那隻怪物的面骨。
「就是現在！」
趙軒鐸看的很清楚，失去了表面硬化皮膚和骨骼的保護，那裸露在外的就是戰車級感染體的大腦。
「啪嘰！」
趙軒鐸半蹲身體，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蒙德拉貢的支撐架扣下了扳機，那枚步槍子彈旋轉著打出，精準將戰車級感染體的大腦四分五裂。
事後聽趙軒鐸說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運氣終於降臨在了他們幾個身上。
「叮鈴鈴——」
空彈殼落地，戰車級感染體的龐大身軀也沉重倒地。
「贏了嗎？」
玖歌聽見背後有人問。
贏了嗎？這也是玖歌想要問的，畢竟她也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
就在剛剛，他們成功阻擊了一隻戰車級的特殊感染體並將上千的感染者攔在避難所外。
「是的，我們贏了，還有，你們倆的支援很令我吃驚，總之謝了。」
站在平台前端的女孩替玖歌和趙軒鐸回答道。
「啊！沒什麼！不用謝！說實話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對了對了，我叫玖歌！」
玖歌高興地不知所措，直到女孩向她伸出手，玖歌才反應過來跟對方握了手。
「聯盟信使，趙軒鐸。」
趙軒鐸也伸出手同棕褐色頭髮的女孩握了下手。
「我是雪原集團軍駐白露松林協議區據點的燼燃，很高興認識你們……等下，我先去確認一下我的隊員的情況。」
女孩介紹自己時突然想起了在剛剛的戰鬥中負傷的盾衛，便一路小跑下樓，很快她便又提著火炮走了上來。
「哈，我就說我們是專業小隊，這種程度的攻擊不算什麼。」
她隨手抹去了臉上的炮灰，這一輕鬆的舉動讓原本手足無措的玖歌也放鬆了下來。
避難所的人很快收拾了殘局，沒有了強大感染體的威脅，剩下的屍潮沒一會兒便被消滅乾淨。
避難所被破壞的重建工作自然不需要兩人費心，相信假以時日這裡一定會變得比曾經更為繁華。
「走吧，玖，我們該回去提交任務報告了。」
趙軒鐸背上自己已經快要完全碎掉的蒙德拉貢，這次他原本的任務只是跑個腿，沒想到竟然來抵禦屍潮了。
不過燼燃貌似對兩人相當有興趣，在趙軒鐸帶著玖歌離開前給他們攔了下來。
「既然危機都解除了，要不要來我的駐地吃頓飯？」
燼燃這樣說著，將趙軒鐸和玖歌拉到了位於白露松林的據點。
現在雨已經停了，整片據點清晰地出現在兩人面前，正是他們昨晚到訪的據點。
幾根排煙管從帳篷頂端延伸下來，一直垂到了帳篷里安置的小火爐正上方。
「原來如此，是你們拿走了我的自行式火炮啊。」
在聊了一會後，燼燃也聽面前的兩人解釋了前因後果。
「抱歉，我們當時實在找不到重武器了，為了支援雨花石避難所，不得已順走了你的武器。」
趙軒鐸說道。
「我倒是並不介意，只是你們就算拿走了應該也用不了吧？」
燼燃笑了笑，看上去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
「是啊，我們準備戰鬥時才發現，我們連怎麼裝填你那門火炮都不知道。」
玖歌撓了撓頭。
「隊長她是接受了雪原主『洗禮』的人，那把武器的開火鍵是跟她的生物信息綁定的，就算是我們這些人也用不了。」
坐在一旁烤火的盾衛聽到玖歌的話，回過頭為她解釋道。
「洗禮？」
「那是比較通俗的說法，確切來說是改造手術，兩年前，我曾在一次大屍潮中身受重傷，在即將化作感染者之際接受了改造手術才活到現在，同時作為雪原的尖兵被派遣到了這個據點。」
燼燃輕輕閉上眼，似是在感受面前火爐的溫度流動。
「燼燃小姐，你經常對付那種危險的感染體嗎？」
玖歌詢問道。
如果只是從外貌上來看，燼燃的年齡大致不會比玖歌或趙軒鐸年長几歲。
但她單手就能輕鬆地提著那門沉重的火炮做出各種攻擊姿勢，對付那隻戰車級感染體的時候更是連眼睛都沒眨。
簡直就像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這可不能說是經常，但至少不是第一次了，放心，誰第一次面對那種對手時都會害怕。」
似乎是看穿了玖歌的想法，燼燃這樣說道。
「但我也祝願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永遠也不要再遇到那種怪物。」
「噢，看來我的同事們早在咱們回來前就把飯熱上了，來吧那邊還有湯，你們自己倒。」
燼燃很快轉移了話題，她隨手從火爐里掏出了幾個鐵皮罐頭放在玖歌和趙軒鐸面前。
「這是……」
趙軒鐸起初還有些看不出來，因為爐火將罐頭盒的外包裝烤的一片漆黑，但當他拉開罐口的一瞬間即便是平日裡相當穩重的趙軒鐸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玖歌……」
他戳吧戳吧旁邊的少女。
「什麼？」
「你自己看。」
趙軒鐸把手上的罐頭盒遞到了玖歌手上，玖歌僅僅掃了一眼，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於是燼燃看見面前的少女和青年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決定由趙軒鐸來問。
「那個，是肉嗎？」
趙軒鐸貼近燼燃，相當遲疑地小時問道，雖然燼燃點了點頭，但趙軒鐸還是嘴角一抖。
「這是什麼贓物嗎？」
接著玖歌也湊了過來問，見燼燃搖了搖頭，她也雙眼圓睜。
哪怕外殼已經被燒灼的一片漆黑，但罐頭裡不斷流露出的誘人香氣卻在不斷告訴兩人，這絕對是商場裡可遇不可求的那種硬通貨。
倘若能帶回去一隻拿去賣，相信開出天價都會有人買，畢竟快樂101有的是有錢沒處花的商人。
「可是這麼珍貴的食用品，你拿給我們吃不會被追責嗎？」
趙軒鐸最後確認了一遍，看的出來，他幾乎也忍不住了。
「不會的，我就是這處哨所的負責人，剛剛那一戰咱們已經是生死之交了！況且這些罐頭是雪原要塞配發的基礎補給，每天都會有運輸線補充新的。」
燼燃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而玖歌幾乎是立刻開吃，趙軒鐸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的那隻罐頭已經被玖歌吃的露了底。
「喂！那是我的！」
趙軒鐸發出了悲鳴。
「沒事的，這裡有的是。」
燼燃被兩位青年少女逗樂了，她又給趙軒鐸拿了一隻。
「啊！這裡的待遇這麼好？你們還招人嗎？」
親身體會到了好處，玖歌興致勃勃的詢問道，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燼燃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苦澀。
「額額，玖歌，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真的不推薦你加入這裡，我只是因為我的兩個弟弟還在雪原的協議區上學……」
「哈哈，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你倆再多吃點，說到底罐頭也是軍用物資，不能帶走。」
燼燃又揉了揉被煙燻到的眼，便去整備她的那面防爆板了。
半晌後，幾人走出帳篷，剛過正午的陽光還依稀從樹影中落下，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很快就會有一趟貿易聯盟採集隊的運輸車經過附近的土路。
「燼燃小姐真是個好人。」
在回去的路上，玖歌心滿意足地躺在運輸車後面的箱子上。
「是啊，希望日後還有再見面的機會，不過現在我們要先回去提交一下任務報告了。」
趙軒鐸抱著他的蒙德拉貢坐在玖歌旁邊回答道。
出乎兩人意料的是，聯盟辦事處並沒有責備趙軒鐸失職沒有將信件送到目的地。
「情況我們已經聽雨花石避難所說明過了，介於兩位及時趕到並成功挽救了避難所，這比原本的任務還要重要。」
辦事處工作人員慢慢說道。
「那麼……」
「但沒完成任務就是沒完成任務，原有獎勵取消，如果你們接了擊退屍潮的活，我還可以給你們相應的酬勞……」
「但現在我只能給你一顆晉升星，就當苦勞了，繼續加油吧！」
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匆匆在趙軒鐸的信使證件上戳了一個紅印，便又還給了他。
「至於這位小姐嘛……既然還不是我們的成員，我們隨時歡迎你加入貿易聯盟。」
「什麼嘛！咱們不會白跑了一趟吧？」
回家的路上，玖歌有些失落。
「不會啊，我認為獎勵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這一趟的過程中我們認識了新的朋友，也救了很多人，就好像玖你曾經說的那樣，書中的主角總是有著龐大的關係網，但這關係網不正是通過一天一天的積累才逐漸形成的嗎？」
跟玖歌相處久了，趙軒鐸甚至知道怎麼哄她了，反正玖歌就是那種很快就能繼續振作起來再次發光發熱的女孩。
「誒……你這麼說也對喔！」
玖歌停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你甚至還有顆星！我連個安慰獎都沒有哇！」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了。」
趙軒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為斥候工作是所有職業中出差時間最多的，所以趙軒鐸曾經的任務基本都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了辦事處一趟。
長時間不與辦事處溝通，溝通全靠著遠程聯絡，他幾乎忽略了升職這個事情。
「貿易聯盟商隊隊員的工資是跟級別掛鉤的，但凡我晉升到中級斥候，咱們也不用為房租發愁了。」
「什麼？不行，我也要儘快成為商隊隊員！這樣咱倆接任務就能拿雙份報酬了！」
玖歌也是反應了過來，她大步流星地往家裡走去。
「唉，商隊的入職考試哪有那麼簡單啊……」
趙軒鐸看著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玖歌，這一刻她看上去又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