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上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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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霧大,依稀間只看見濃霧之中有一人影,身懷一把劍,停在了不遠不近處。

  「來者何人?」

  郭雲深怒而發聲,就來山系屬就是山莊統御之地,平常倒也有些江湖俠客到此拜山,一般都是走上山的另一條道,同時會向門人遞上名刺或留下名號以表尊崇。

  而幾日之後便是盪魔日,就是山莊依照祖例,蓋不許任何江湖人士入山。

  一是怕人多眼雜壞了出劍的大事。

  二是特做避嫌之用。

  此人恰恰沒把山莊的規矩放在眼裡,最為可惡的是此人如此行徑,竟貿貿然的撞破自己的秘密。

  「郭雲深大師,怎的會與呼風樓私交甚密啊?」

  郭雲深臉色鐵青,此人果然將他與即練的話聽了個乾淨,隨即怒斥。

  「閣下難道不知盪魔日前,就來山蓋不接客,貿然入山,是何意思!況且我與劣徒交待些山下的凡俗事情,卻不知與呼風樓扯得上什麼干係。」

  「哼。」

  一聲輕蔑的聲音之後。

  來人抬起了腳步,緩緩向行止亭走來,邊走邊說:「郭大師,可別和晚輩揣著明白裝糊塗,提花巷拜遠橋家大業大,此地雖是他的祖居之地,但他最大的生意便是在那應天城,一年一度的多寶大會便是他的手筆之一,若是沒有呼風樓的照應,在那藏龍臥虎之地,這生意如何做得?」

  一句一步之間,聲音漸明,此人的容貌已然大致明朗。

  咫尺懸崖的姜來卻先郭雲深一步聽出了此人的來路,這不就是那日巷子裡的無理手劍修顧麟遲的聲音。

  而此時的郭雲深瞥見了顧麟遲所攜的配劍,寶劍藏於匣內,寒光灼灼,十丈之內已有了些許冷意,深諳鑄劍道法多年的郭雲深,不可能認不出這把頗有名聲的寶劍。

  「燙雨劍?!你是顧麟遲。」

  果不其然,那夜裡仁巷的風波就是山莊已是有所耳聞。

  「你既殺了許留杉還敢來闖就來山?!」

  就是山莊與呼風樓糾葛千年,往日無怨,近日也無仇,雖然不互為朋黨,卻也有些明面上的情分。

  呼風樓的執事既是在醇湖鎮喪的命按理也該有就是山莊出面,給一個交待,若是碰不上還好,這自己撞上門來,東家要是不做事不出聲,也不合道義。

  況且,此人知曉了郭雲深的辛密就更要將其拿下!

  作為就是山莊的機要宗師,除了日益精進的鑄劍之道外,多年以來在修行一事上多是以火謀道,以力練氣,兩者相輔相成。

  雖然放眼整座江湖,算不上通天蛟龍,但是在這就來山大陣的遮掩之下也可稱得上是一尾地頭巨蟒。

  當然這都是因為他身懷山莊所煉製的「百無禁忌牌」,不受壓勝大陣的影響的緣故。

  郭雲深袍袖一展,行止亭內外氣勁瞬間狂暴起來!

  劈手揚起一道無根烈火猛地向顧麟遲殺去,爆沖的火焰猶如上古火祖落地,燃的周遭的溫度急劇上升,轉瞬即至的火焰之中隱約夾雜著青白之氣,如一條玄蟒一般,吞吐舌信。

  顧麟遲橫臂探手,燙雨劍轉瞬出鞘。

  以橫掃千軍帶出一道細密的劍氣,縱貫而出。

  劍氣由小變大,如江上潮水其勢愈大。

  兩息之後便撞上郭雲深催發而出的烈火神通!

  兩者相遇之際,兩寸寬的劍氣將滔天火海硬生生的分割成了上下兩道火浪!一道火浪沖天而起,一道火浪落地鋪開,來勢洶洶的烈焰神通竟沒有觸及顧麟遲分毫,可見此子劍術之精妙,對劍道之理解,已不能用常理奪之。

  劍術對修為,不落下風。

  就連見慣了江湖大能的郭雲深也不免稱道一二。

  「是有兩下子,但憑你這兩下子殺不了開了神通的許留杉,快說!還有誰?」

  趴在懸崖邊上的姜來不免心驚。

  媽的,說的不會是我吧?

  難道我那一拳真把那傢伙打死了?沒道理啊。

  此時的姜來已經顧不上這麼許多,雙腳不停地轉換著力的位置,來回休息,攪的身旁的雲海略有翻騰。

  再消片刻,腳下的立足之地就要崩裂,到時候死在哪都還不知道。


  顧麟遲沒來由歪了下腦袋,目光穿過行止亭落在一片翻騰的雲海之處。

  隨即抿起嘴巴,邪笑的說出一句:「幫手自然是有。但要想讓我告訴你,便要看你手段如何!」

  言罷,顧麟遲身形後掠,再次隱入迷霧之中。

  「休走!」

  郭雲深掀起衣袍便隨即沖入迷霧當中,往顧麟遲逃遁的方向,追殺而去。

  ......

  短短五息之後,行止亭外急急忙忙翻上了一道人影。

  正是那潛伏已久的姜來!

  姜來此時已經滿身是汗,喘著粗氣,扒住懸崖的五指也有些破皮,露出血肉,姜來趕忙處理一番。

  想不到此番上山,真是波折良多,怪不得爹娘不想讓自己蹚這江湖的渾水。

  有的時候凡人與江湖之間就是那麼一線之隔,前幾日守著酒館的平淡生活,看來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

  還有那許留杉當真死了嗎?這若是我殺的,呼風樓還能放過我?

  看來這行止亭實屬「是非之地」,也不知那許留杉何時回來,又或者那即練辦好事情回山,姜來顧不上再多休息,束緊了行囊便匆匆山上。

  ......

  提花巷,拜家府地。

  偏門處,有一人匆匆行出,便往就來山掠去。

  想來便是那傳了信的即練正要回山稟報。

  自那即練出門之後,拜家看上去與平常無二致,並無大動干戈的意思,只是讓家丁把那大門處的兩盞大紅燈籠滅了去。

  書房內,大門敞開,拜家家主拜遠橋背對大門,目不轉睛的盯著高堂之上剛剛換上掛著的山水古畫,眉頭緊鎖。

  書房乃是拜府重地,尋常家丁不可近三丈之內,就連府家的親眷未經許可也不可入內。拜遠橋有一弟弟拜占山,曾經收過一房嬌蠢的美妾,醉酒之後竟得意忘形的誤入了此地,被發現後直接當著全府上下丈斃而亡,而這拜占山不僅不敢多說一句,甚至還連累自己背上了管教不力,有辱家風的族規,被罰去那邊遠之地歷練多年。

  此時的拜遠橋身旁站著一位鶴髮蒼蒼的老人家,一身平整的灰衣,纖塵不染,雙手交叉置於身前,與其老衰之相頗為不同的是,這一雙手平整非常,似有少年質感。

  不多時,老人家緩緩開口:「到了。」

  一陣清風颳過,門外踏入兩人,一位白衣還有一襲綠袍少女。

  拜遠橋聽到了動靜,恍然轉身,不怒不威的說出一句:「你們呼風樓的人出來做事也該注意手腳,要清理門戶可以。可要把醇湖鎮攪得天翻地覆,那這爛攤子還得我來收拾。」

  白衣修士顯然年長几歲,正要抱拳告罪,哪知身旁的綠袍少女,踏著小步,手上繞著一尾麻花辮,邊轉悠邊道:「許留杉手腳不乾淨,自然由敬畏堂的人去做事。但他死在了這,若是拜家查不出個子丑寅卯,那呼風樓還又何必要花錢養狗?」

  綠袍少女行為舉止間絲毫沒把拜遠橋的敲打放在眼裡,這可不是尋常門徒能夠說出來的話,說完還順手拿起一杯蓋碗,砸吧了一口茶。

  白衣修士仍站在原地,看似謹小慎微,實則於幽暗處悄悄抬眼,看了看高堂上的山水古畫。

  拜家雖不是修行門派,但要論財力、人脈、暗線放在江湖上那也是擲地有聲。

  江湖事可不止是一劍一拳的較量,培養一位上的了台面的人物除了機緣之外,功法、丹藥、兵刃、法寶甚至是日常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拜遠橋不禁有些慍怒,這女娃子年紀不大,好大的口氣,但他轉念一想,這女娃敢口出狂言,身後怕是必有高山。

  權衡之下,拜遠橋決定將這尷尬的氣氛迴轉一番。

  「二位光臨舍下,還未曾問過二位......」拜遠橋以言語試探。

  還沒有機會出聲的白衣修士,連忙賠笑抱拳,恭敬回道:「答拜老的話,在下步應星,家師蕭不退,此乃我家師妹蕭瑤,。」

  言罷,步應星拱手一拜,身姿極為瀟灑。

  此言一出,拜遠橋心中心神大動,而臉色卻未曾動容。

  世人皆知呼風樓宗主聶還是呼風樓壓箱底的那把劍,而那蕭不退則是呼風樓馬踏江湖的錚錚鐵蹄,他不僅有高深的修為更統御著二十四聽風執事在內千餘名江湖供奉,用一道通天的大牆來形容蕭不退的江湖勢力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提到他,江湖之人無不尊稱一句:蕭牆主。

  簡單的來說,他想踩誰,一腳而已。

  而來的這兩位,一位是蕭不退的高徒,一位是蕭不退的掌上明珠。

  此番洶湧,不言而喻,轉眼間拜遠橋已將笑意堆滿,方才書房內的肅穆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原是蕭牆主的得意門生,那老夫便不必遮掩。長話短說,山上來了消息說是天厭將近,時日無多。拜某思來想去,此消息關乎重大,需與呼風樓通傳一番。」

  「天厭?拜老說的可是四年前的那把劍?」

  「正是。」

  「那可有說確切何日?」

  「未曾,大抵應該是盪魔日附近。」

  步應星假意面露難色,隨即道:「此事茲事體大,步某需即刻與家師通傳,便不再久留。」

  隨即二人預備離開了拜府,將走之際那綠袍兒不經意回首道:「下次來的時候,最好讓我見到殺許留杉的人,否則我會讓你那愚蠢的胞弟很不痛快!」

  「自然自然!」拜遠橋倒是識時務,趕忙應承下來!

  蕭家師兄妹遠走之後,拜遠橋坐回主位便氣不打一處來,連摔了五個蓋碗才肯罷休,直到他按下心中怒火,才向一旁的老者問道:「韓老,魚兒上鉤了嗎?」

  那位鶴髮蒼蒼的老者,幽幽開口:「如此大魚餌還看不見,那便是真瞎了,江湖盛傳步應星城府頗深,智絕當世。剛剛我瞧見他瞥了一眼,以他的才學一眼夠了。」

  「好。只是這蕭家明珠也在此,韓老怎麼看。」

  「無礙拜家,按部就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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