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滴甘露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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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總管看在眼裡,搖頭道:「不管你是鋼筋還是鐵骨,遇上了『酥筋蝕骨蠱』,一律酥麻腐蝕入骨三分。你全身提不起一絲內力,無異於一個廢人,」他不屑的笑道:「從閻王變成廢人,感覺如何?」

  鄧敬華聞言臉色發青,身子搖搖晃晃的向後退了一步。他似乎心有不甘,還欲運氣掙扎,但幾番努力徒勞無功,一連向後又退了幾步。

  解長清見狀心驚,連忙暗運真氣,察覺真氣在體內運轉自如,並無中毒症狀,這才放下心來。

  孫兵衛見狀心喜,揚聲道:「何總管,正事要緊,別耽誤了時間。」

  何總管道:「孫公子放心,任他蓋世大俠,只要中了『酥筋蝕骨蠱』,便如同案板上的魚肉,要切便切,要剁便剁。」他好整以暇的說著話,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

  在這檔口,鄧敬華又往後退了一步。本來他為了保護馬車抵禦強敵,防禦的圈子比較大,將幾個敵人遠遠截在外圍,如今再一退,就接近了馬車。

  解長清眼中精光閃動,他武功頗有造詣,鄧敬華現在的情況一看便知,的確是失了內力的模樣,不是作偽。

  漕幫幫主乃精明之人,慣會算計,豈能放過眼前大好時機?如能趁機痛下殺手,非但能將今日行卑鄙手段暗算鄧敬華這件不光彩的事掩蓋住,而且可以在孫兵衛處取得好籌碼,來日江湖威望也必大漲,於今後漕幫的擴張大有好處。

  想到這些,解長清踏步上前,潛運內力準備一舉格斃鄧敬華。

  鄧敬華一個踉蹌,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反身趴倒在馬車上。

  解長清可不管這些,反正鄧敬華中了蠱毒喪失了內力,那就是無牙的老虎。他腳尖點地縱身向前,一招「浪卷礁石」拍向鄧敬華。

  何總管不滿意解長清搶功,也急忙出拳擊向鄧敬華。

  驀然鄧敬華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狂笑聲中,他陡然轉身,左手持一個包袱,右手托住包袱高高舉起。眾人但見包袱中墊著棉花,棉花中有幾個鵝蛋大小形制的物事分外醒目。

  鄧敬華轉身直面何總管和解長清,口中大聲吟道:「『此物可敵十萬兵,天下何人敢稱雄』!」

  他的口氣充滿驕傲自負,仿佛念的是可以降魔除妖的無上咒語。

  他這句話也確實起到了咒語的作用。周心勤臉色大變,喝道:「退,快退!」

  何總管和解長清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變故,但兩個人都是老狐狸,聽到周心勤倉惶的語氣,還是果斷翻身後撤。

  兩人退到五丈開外方才停下。何總管疑惑的打量著鄧敬華,盯著他高高舉起的包袱,問周心勤道:「怎麼回事,這是什麼?」

  鄧敬華喝道:「大聲告訴他們,這是什麼!」

  周心勤霎時間額上汗水涔涔而下,道:「凡我霹靂堂弟子,在臨敵使用火藥前,會高聲道出這句謁語,壯膽色同時以示警告震懾。」

  「火藥」兩個字具有無上威力,轟隆隆的鑽進每個人的耳膜,震懾住了眾人。

  解長清舔了舔嘴唇,道:「這…,就是霹靂堂獨門火藥?」

  鄧敬華道:「如假包換,一包袱都是火藥。諸君處心積慮遠道而來,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些好禮物應當贈予好朋友。」

  孫兵衛陰沉著臉對周心勤道:「這是什麼火藥,威力有多大?」

  周心勤看著鄧敬華掌中的火藥,忽然心中想起一件物事,頓時臉色一變再變,情不自禁向後倒退了好幾步,顫聲道:「『一滴甘露引』?」

  鄧敬華點點頭道:「算你識貨。」

  孫兵衛對霹靂堂的了解畢竟不如周心勤多,遂問道:「何謂『一滴甘露引』?」

  周心勤滿臉驚惶,道:「『一滴甘露引』是本門禁藥,早被明令禁用。它外形粗看上去像個大鵝蛋,又像一個水滴,同時因其內置火藥的藥性過於燥猛,只需一滴濺落到地上就能起爆,因此得名『一滴』。取名『一滴甘露引』乃是隱諱之意,意思是只要遇上它,便能接引登天,去除眾生煩惱。」

  解長清道:「他奶奶的,這麼歹毒的東西起這麼一個文雅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補丸」,他眼中精芒閃動,道:「解某很是好奇,想知道到底是『酥筋蝕骨蠱』還是『一滴甘露引』哪個更毒?」

  他雖然懾於「火藥」的威名,但從沒有過親身感受,眼見得鄧敬華已然全無內力,實在不想浪費這個大好時機,此時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鄧敬華哈哈一笑,道:「『一滴甘露引』被列為禁藥,不僅是因為藥性燥猛,而是因為它不受控制,稍微一撞、一摔、一碰、一跌…總而言之吧,稍不留神便能出事。鄧某雖然眼下沒了內力,但掌中的這個東西完全不需要內力,解幫主可要親身體驗一下?」

  解長清被他點破,一時倒不敢造次。

  孫兵衛道:「『一滴甘露引』既然這麼猛烈,你沒了內力無法躲避,豈非自斷後路?」

  鄧敬華道:「鄧某外號『玉面閻王』,但你可知道,老夫這個閻王不僅對敵狠,對自己也狠?」

  他小心翼翼的將包袱系在胸前,騰出手抽出腰間馬鞭,頭也不回朝著拉車的馬兒狠狠抽去。馬兒一聲長嘶,揚蹄向前方奔去。

  為避火藥,解長清、何總管等人都遠遠的散了開去,這時來不及上前阻截馬車,況且還有一個手持火藥當道而立的鄧敬華,有如泰山一般擋住了他們追擊的道路。

  陳家旺躺在馬車的暗格里,外面的對話聲時斷時續的傳了進來。他知道自己武藝低微,貿然出來只能成為累贅,故而一直隱忍不發。但聽得鄧敬華中了蠱毒喪失了內功,敵人步步相逼,卻再也不能無動於衷。

  事已至此,豈能惜身?他正待挺身而出,忽然間車廂顛動,馬兒狂奔起來,只聽到身後傳來鄧敬華蒼涼的歌聲:「蘭露重,柳風斜,滿庭堆落花…,春欲暮,思無窮,舊歡鶯夢中…」,聲音漸行漸杳,終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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