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缺錢
忙碌不知時日，很快就到了八月，曾經撂荒的田地上，種下的菜已經長大，補種的番薯鬱鬱蔥蔥，各家各戶從千戶所賒帳買的小雞小鴨滿地亂跑，豬舍里的小豬也大了一圈。
成誠鎮百戶所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大把的銀錢撒出去，帶來的效益逐步顯現，絕大部分人氣色都變好了很多，身上的衣物也變的齊整，最明顯的是成誠鎮孩子們，雖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計，但都能吃飽飯，還有魚肉吃，個子都顯得高了一些。
軍隊已經訓練兩個月，軍士們日見精幹，充分的訓練和良好的營養，讓這些人顯露出軍人本該擁有的精神面貌，每天訓練場上都是喊聲震天。
只是民部兩個主官每天都是愁眉不展，宋義的小部隊花錢如流水，東山縣裡的豬羊都被買的差不多了，而且軍隊的事情越來越多，缺東少西的，每天都讓人來找民部幫忙幹活。
「山腳那塊窪地足有1500畝，我看宋大人上次說的就很好，把水渠挖好，再弄點肥改造一下，就是一塊上好的水田，如果真弄好了，明年能省不少買米錢。」錢八方眼珠轉轉，提出了建議。
王守禮搖搖頭，「工程量太大了，沒有那麼多勞力，除非......」他忙看向自己的副手，錢八方低聲道，「手中有糧，心裡不慌，宋大人是懂糧道的，那幫丘八也該出出力了。」
兩人不約而同看著訓練場，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山腳那塊窪地？軍隊也給民部出過幾次苦力，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宋義連連搖頭，他知道這個地方，是一大片臭水坑和爛泥地，改造為水田說的輕鬆，其實工程量很大，即便動用軍隊的力量，沒有兩個月估計弄不完。宋義的軍隊正是成型的關鍵時期，他不願意讓快練好的軍士們放下刀槍，又變回一個農民。
他沉吟道，「馬上到年底，海寇和土匪可能會來，軍隊不但不能幫忙，還要繼續加強訓練。走，我們去工坊看看，這賈鐵匠咋回事，弄個盔甲那麼慢，難道是個假鐵匠？」
還有四個月就要過年，年關時正是海寇和土匪猖狂的時候，海寇和土匪也要過年，因此來搶劫的可能性很大。涉及到生命安全，再大的事情都要先放一放，宋義也不完全是敷衍，他答應明年開春前，動用軍隊開墾那塊最大的撂荒窪地，保證誤不了春耕。
不但沒忽悠到軍隊幫忙種地，而且可能民政還要加大對軍隊的支持，王守禮和錢八方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的沮喪自不待言。
「賈鐵匠這個馬屁精，弄不出盔甲，看狗日子怎麼和大人交待？」錢八方恨恨的想道，賈鐵匠的老婆丁氏是個能幹的，因為從民政這貸款養了兩頭豬和十隻小雞，對於開墾菜地十分積極，前幾天因為兩家爭搶菜地，居然不把錢八方這個本地長官放在眼裡，和錢八方的老婆大吵一架。
可惜宋義現在對鐵匠鋪十分看重，經常去視察指導工作，見賈鐵匠為人通透，做事也有章法，居然將賈鐵匠提拔為鐵匠鋪負責人，錢八方只能暗戳戳的等機會，以後再收拾賈鐵匠和他老婆，為自己婆娘出氣。
工坊也挨著回水灣，和軍營在一起，宋義心裡把他定義為成誠工業園區，工坊內賈鐵匠正在叮叮噹噹的敲打鉗子上夾好的鐵片，他正在為宋義精心打造山文甲，旁邊幾個大小徒弟也忙忙碌碌。
「賈鐵匠，我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你先不用忙什麼山文甲，把軍士的鐵甲弄出來才是正事。軍士死光了，我穿再硬的烏龜殼也沒用。」宋義一腳踢飛腳下的一塊木頭，說話沒有絲毫客氣，「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必須弄出十套以上合用的鐵甲和頭盔，鐵甲不用那麼麻煩，能護住肩膀胸腹就行，頭盔要能防箭和抵禦劈砍，缺人缺東西你儘管說話，今天我把民部兩個長官都拉來了。」
作為鐵匠坊的工頭，被一向看重自己的大人當面訓斥，賈鐵匠滿臉都是汗，他眼珠轉轉，從角落裡拿出一副鐵甲模型，咬牙道，「大人看看這個行不行，普通腰刀正面一刀難砍破，就是丑了點，但打造省事，借用大人說的啥子流水線，再給我三個人專門掄鐵錘，保證一個月弄好。」
鐵甲模型其實就是一個木十字架，上面象徵著胸腹的位置是一大塊厚鐵片，略帶弧形，有一定的卸力作用，四周都鑽了孔，穿上皮繩就可以穿在身上。肩膀位置更簡單，就是兩塊小點的鐵片，頭盔就更是個小號鐵鍋，宋義甚至懷疑眼前這個頭盔，就是前期打造鐵鍋剩下的殘次品。
「能防住長槍嗎？」宋義滿臉都是懷疑。
經賈鐵匠解釋，全力衝刺不好說，但近身的普通刺殺應該沒有問題，全套盔甲加頭盔約重二十五斤，還在宋義接受範圍內。
宋義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當場拍板，他沉吟道，「盔甲是給軍隊用的，好不好用我們說了不算，你親自把這套盔甲送到軍隊去，現在就過去，讓他們當場試驗，並提出意見。我在工坊等你，如果沒有大的問題，就按這個做。」
賈鐵匠走後，宋義又去其他地方晃了晃，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又來找賈鐵匠，剛到鐵匠工坊，旁邊負責木工作坊的甄木匠就湊了過來，遞上一個竹衣架，獻媚道，「大人，您說的衣架和衣櫃做好了，衣櫃可以組合，要不要看看？」
甄木匠是木工坊的工頭，流民出身，因為會點木匠手藝，被王守禮當成人才發掘出來，因此格外珍惜現在的身份。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做房梁框架和各種家具，為宋義的基建工程作出了傑出貢獻。這人能吃苦，宋義上次只是略提了提，甄木匠就做好了衣架和衣櫃，宋義一看，還真是前世衣架的模樣，打磨的也十分光滑，衣櫃其實就是幾根木桿，木桿頭擰合，中間放上薄板後，就是一個最簡單的衣櫃。
「不錯，很實用的東西，你估算一下成本，下次開會時提出來，看能不能運到章州賣。」宋義說完心中一動，甄木匠這人有點靈性，見他神情泱泱，又笑道，「就是容易被仿造，倒也能賺點辛苦錢，等賺了錢肯定會有點獎勵。這次先沒有獎金，不過如果你能弄出這個東西，當場兌現獎金五兩，絕無虛言！」
五兩銀子？！
甄木匠呆住了。
宋義找了一節竹子，又從兜里掏出兩塊磨過的水晶，指著竹子兩端，比劃出單筒望遠鏡的模樣和大致用途，最後說道，「這個望遠鏡能看到遠處，可以通過拉出和縮回圓筒內部長短，來調節看遠處的清晰度。」
甄木匠臉上神情變幻，摸了半天下巴，才說道，「有點大概了，不過還要試試才知道，大人且容我一段時間。」
他剛要伸手接過水晶，不料旁邊有人急急伸手搶過，還大聲道，「大人，這個望遠啥子鏡，肯定是要用鐵皮或者銅做筒才成，竹木的筒容易開裂，一旦砸壞了寶石，賠錢倒是小事，弄不成望遠啥子鏡，壞了大人的大事可賠不起！」
卻是賈鐵匠趕了回來，簡易鐵盔甲雖然丑，但能保命，經過測試，防護效果不差，軍中幾個人只是在舒適度上提了點意見，比如增加內襯等，就算通過了軍隊的測試。
賈鐵匠和甄木匠本來就有點競爭的意思，賈鐵匠回到自己地盤，見宋義在講解望遠鏡的做法，交付對象居然是對頭甄木匠，他頓時心頭火起，不顧宋大人在場，就要爭搶這個高精尖科研項目。
「兩位不要搶，我那裡還有幾塊水晶，等下讓人給你們送來。先說好，不能耽誤本職工作，誰先做出來拿一半的獎金，如果誰的更實用更好，即便做出來晚了，也可以拿到三兩。」宋義適時引入競爭機制，終於平息了這場紛爭。
只是宋義並不開心，他手頭的銀子不多了。
成誠鎮百戶所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大把的銀錢撒出去，帶來的效益逐步顯現，絕大部分人氣色都變好了很多，身上的衣物也變的齊整，最明顯的是成誠鎮孩子們，雖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計，但都能吃飽飯，還有魚肉吃，個子都顯得高了一些。
軍隊已經訓練兩個月，軍士們日見精幹，充分的訓練和良好的營養，讓這些人顯露出軍人本該擁有的精神面貌，每天訓練場上都是喊聲震天。
只是民部兩個主官每天都是愁眉不展，宋義的小部隊花錢如流水，東山縣裡的豬羊都被買的差不多了，而且軍隊的事情越來越多，缺東少西的，每天都讓人來找民部幫忙幹活。
「山腳那塊窪地足有1500畝，我看宋大人上次說的就很好，把水渠挖好，再弄點肥改造一下，就是一塊上好的水田，如果真弄好了，明年能省不少買米錢。」錢八方眼珠轉轉，提出了建議。
王守禮搖搖頭，「工程量太大了，沒有那麼多勞力，除非......」他忙看向自己的副手，錢八方低聲道，「手中有糧，心裡不慌，宋大人是懂糧道的，那幫丘八也該出出力了。」
兩人不約而同看著訓練場，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山腳那塊窪地？軍隊也給民部出過幾次苦力，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宋義連連搖頭，他知道這個地方，是一大片臭水坑和爛泥地，改造為水田說的輕鬆，其實工程量很大，即便動用軍隊的力量，沒有兩個月估計弄不完。宋義的軍隊正是成型的關鍵時期，他不願意讓快練好的軍士們放下刀槍，又變回一個農民。
他沉吟道，「馬上到年底，海寇和土匪可能會來，軍隊不但不能幫忙，還要繼續加強訓練。走，我們去工坊看看，這賈鐵匠咋回事，弄個盔甲那麼慢，難道是個假鐵匠？」
還有四個月就要過年，年關時正是海寇和土匪猖狂的時候，海寇和土匪也要過年，因此來搶劫的可能性很大。涉及到生命安全，再大的事情都要先放一放，宋義也不完全是敷衍，他答應明年開春前，動用軍隊開墾那塊最大的撂荒窪地，保證誤不了春耕。
不但沒忽悠到軍隊幫忙種地，而且可能民政還要加大對軍隊的支持，王守禮和錢八方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的沮喪自不待言。
「賈鐵匠這個馬屁精，弄不出盔甲，看狗日子怎麼和大人交待？」錢八方恨恨的想道，賈鐵匠的老婆丁氏是個能幹的，因為從民政這貸款養了兩頭豬和十隻小雞，對於開墾菜地十分積極，前幾天因為兩家爭搶菜地，居然不把錢八方這個本地長官放在眼裡，和錢八方的老婆大吵一架。
可惜宋義現在對鐵匠鋪十分看重，經常去視察指導工作，見賈鐵匠為人通透，做事也有章法，居然將賈鐵匠提拔為鐵匠鋪負責人，錢八方只能暗戳戳的等機會，以後再收拾賈鐵匠和他老婆，為自己婆娘出氣。
工坊也挨著回水灣，和軍營在一起，宋義心裡把他定義為成誠工業園區，工坊內賈鐵匠正在叮叮噹噹的敲打鉗子上夾好的鐵片，他正在為宋義精心打造山文甲，旁邊幾個大小徒弟也忙忙碌碌。
「賈鐵匠，我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你先不用忙什麼山文甲，把軍士的鐵甲弄出來才是正事。軍士死光了，我穿再硬的烏龜殼也沒用。」宋義一腳踢飛腳下的一塊木頭，說話沒有絲毫客氣，「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必須弄出十套以上合用的鐵甲和頭盔，鐵甲不用那麼麻煩，能護住肩膀胸腹就行，頭盔要能防箭和抵禦劈砍，缺人缺東西你儘管說話，今天我把民部兩個長官都拉來了。」
作為鐵匠坊的工頭，被一向看重自己的大人當面訓斥，賈鐵匠滿臉都是汗，他眼珠轉轉，從角落裡拿出一副鐵甲模型，咬牙道，「大人看看這個行不行，普通腰刀正面一刀難砍破，就是丑了點，但打造省事，借用大人說的啥子流水線，再給我三個人專門掄鐵錘，保證一個月弄好。」
鐵甲模型其實就是一個木十字架，上面象徵著胸腹的位置是一大塊厚鐵片，略帶弧形，有一定的卸力作用，四周都鑽了孔，穿上皮繩就可以穿在身上。肩膀位置更簡單，就是兩塊小點的鐵片，頭盔就更是個小號鐵鍋，宋義甚至懷疑眼前這個頭盔，就是前期打造鐵鍋剩下的殘次品。
「能防住長槍嗎？」宋義滿臉都是懷疑。
經賈鐵匠解釋，全力衝刺不好說，但近身的普通刺殺應該沒有問題，全套盔甲加頭盔約重二十五斤，還在宋義接受範圍內。
宋義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當場拍板，他沉吟道，「盔甲是給軍隊用的，好不好用我們說了不算，你親自把這套盔甲送到軍隊去，現在就過去，讓他們當場試驗，並提出意見。我在工坊等你，如果沒有大的問題，就按這個做。」
賈鐵匠走後，宋義又去其他地方晃了晃，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又來找賈鐵匠，剛到鐵匠工坊，旁邊負責木工作坊的甄木匠就湊了過來，遞上一個竹衣架，獻媚道，「大人，您說的衣架和衣櫃做好了，衣櫃可以組合，要不要看看？」
甄木匠是木工坊的工頭，流民出身，因為會點木匠手藝，被王守禮當成人才發掘出來，因此格外珍惜現在的身份。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做房梁框架和各種家具，為宋義的基建工程作出了傑出貢獻。這人能吃苦，宋義上次只是略提了提，甄木匠就做好了衣架和衣櫃，宋義一看，還真是前世衣架的模樣，打磨的也十分光滑，衣櫃其實就是幾根木桿，木桿頭擰合，中間放上薄板後，就是一個最簡單的衣櫃。
「不錯，很實用的東西，你估算一下成本，下次開會時提出來，看能不能運到章州賣。」宋義說完心中一動，甄木匠這人有點靈性，見他神情泱泱，又笑道，「就是容易被仿造，倒也能賺點辛苦錢，等賺了錢肯定會有點獎勵。這次先沒有獎金，不過如果你能弄出這個東西，當場兌現獎金五兩，絕無虛言！」
五兩銀子？！
甄木匠呆住了。
宋義找了一節竹子，又從兜里掏出兩塊磨過的水晶，指著竹子兩端，比劃出單筒望遠鏡的模樣和大致用途，最後說道，「這個望遠鏡能看到遠處，可以通過拉出和縮回圓筒內部長短，來調節看遠處的清晰度。」
甄木匠臉上神情變幻，摸了半天下巴，才說道，「有點大概了，不過還要試試才知道，大人且容我一段時間。」
他剛要伸手接過水晶，不料旁邊有人急急伸手搶過，還大聲道，「大人，這個望遠啥子鏡，肯定是要用鐵皮或者銅做筒才成，竹木的筒容易開裂，一旦砸壞了寶石，賠錢倒是小事，弄不成望遠啥子鏡，壞了大人的大事可賠不起！」
卻是賈鐵匠趕了回來，簡易鐵盔甲雖然丑，但能保命，經過測試，防護效果不差，軍中幾個人只是在舒適度上提了點意見，比如增加內襯等，就算通過了軍隊的測試。
賈鐵匠和甄木匠本來就有點競爭的意思，賈鐵匠回到自己地盤，見宋義在講解望遠鏡的做法，交付對象居然是對頭甄木匠，他頓時心頭火起，不顧宋大人在場，就要爭搶這個高精尖科研項目。
「兩位不要搶，我那裡還有幾塊水晶，等下讓人給你們送來。先說好，不能耽誤本職工作，誰先做出來拿一半的獎金，如果誰的更實用更好，即便做出來晚了，也可以拿到三兩。」宋義適時引入競爭機制，終於平息了這場紛爭。
只是宋義並不開心，他手頭的銀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