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攝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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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章 攝政(完)

  石瑤終究是再無法反駁,她似乎也終於明白,蕭硯或許自始至終就從沒想過要向大帥妥協,當年如此,當下更是。

  而且,石瑤不得不承認的是,蕭硯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需要借用天暗星這一名義才能調遣不良人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已是羽翼豐滿、已是徹徹底底擺脫了大帥一直想要賦予在他身上的枷鎖。

  蕭硯便是沒有天暗星這一身份,依然會有數不盡的不良人甘願為他驅使、甘願為了他前仆後繼。就像大帥於不良人,現今的蕭硯,已足以憑藉個人的魅力與聲望生生將不良人分割一半來。

  正如蕭硯那日說過的那樣,他就是要讓天下不良人看看,不良人在他手中,到底會有什麼不一樣。

  三百年不良人,在蕭硯顛覆大梁社稷的這一刻,便有了一座除卻大帥之外的高山。

  百年的沉浮、數代人的默默等待、三十年的堅守、蟄伏,不良人這積攢了將近百年的鬱氣,終於為蕭硯一朝盪清。

  不論石瑤願不願意承認,在今日過後,全天下的不良人都會將目光重新聚集在蕭硯身上。

  「我會給不良人一道新的選擇,一條嶄新的前路。」

  蕭硯離開前,只給她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放天佑星離去前,能夠見一見隱匿在玄冥教的諸位不良人。

  於我而言,既已至此,不管說我錯殺也好,評我冷血也罷,我不會給你們繼續滲透玄冥教的機會,從今以後,玄冥教,將不復存在。」

  石瑤怔然良久,看著蕭硯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其人左右明明相隨有不良人、甲騎,但孤身在前,卻又好似僅他一人。

  ——————

  太陽終於緩緩東出,完全展露出來,朝陽似火,鋪灑在皇城之中,竟頗有一股靜謐的美感。

  這場事變,到底是捲動了數萬人,皇城外難免四處生煙起火,長街小巷都是屍橫累累的亂軍,但由於蕭硯首先控制的便是皇城朱雀門,倒不至於致使宮娥星散,無數金枝玉葉碾為塵泥。

  皇城內不論是建築還是各色人馬,大體都是安好,故夜中避亂在家中,此時受到召見的群臣由朱雀門緩緩次第進入後,都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若非那一支據說是由徭役組成的所謂勤王軍就暫時駐紮在朱雀門下,單看這座皇城,似乎仍然還是以前的樣子,太平繁華,仍居住著那個漸顯暴虐的皇帝朱溫。

  但仔細觀察,卻還是可以看出昨夜那場幾乎席捲了所有將門的亂事,給這座大梁的中樞皇城,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

  原本熱鬧如市的大相國寺外,一片冷冷清清,各樣的門店都盡數緊閉,街上行人完全禁絕,別說往常在皇城中不斷奔走的各個衙門班直了,連個鬼影都無,除了一隊隊彪悍的甲騎四處遊走巡視外,這座集中了大梁所有中樞行政機構所在的皇城,安靜的仿若鬼城。

  而安樂閣前後,左右四面都是人影憧憧,卻是不知多少的宦官、宮娥在忙碌,偌大一座娛樂場所,今日卻有了森然之氣,好多極早就被擒到此處的博王舊黨們灰頭土臉的集中在一處等候,不過到底是都著了官袍,不完全像那階下囚。

  此刻的皇城,能隨意走動的只有一列列操著河北口音的甲騎,不過與夜間不同,現在巡視的各個定霸都將卒都不再是那些全身披重甲的甲士了,上百斤的東西穿了一夜,人不累馬也該被累死了,所以都只是輕甲輕騎。

  羨煞旁人,沒人曉得蕭硯麾下哪裡來的這般多騎兵。

  凡定霸都將卒,可謂人人配備戰馬,雖一夜沒休息,各個都疲憊的好似要散架,但偏偏每個人都精神極為亢奮,甚至每個河北出身的將卒都顯得有些興高采烈。

  這可是中原最富庶的所在,這是大梁皇城,曾經居於河北給劉氏父子賣命的時候,怎可能想到會有今日?更不可能有在這座皇城中隨意縱馬的奢想。

  但這一切卻偏偏在今日真真實實的砸在了眼前,整個大梁的君臣都拜伏在蕭帥的腳下,整座國都因蕭帥而顫慄、變得悄無聲息,溫順的好似綿羊。

  這就是蕭帥,也只有蕭帥,只有戰無不勝的蕭帥才能帶領他們奪得這一切。

  雖說時下武人的地位已是極高,但眼看著數不盡的紅紫大員訥訥排在牆角跟對他們的蕭帥恭恭敬敬,這些從河北急趨近千里入汴京的河北將卒哪裡不會因此自傲,哪裡不會更加挺直腰杆?

  天下強軍,莫過於蕭帥麾下!

  正因這一信念加持,定霸都和歸德軍反而更加奮勇向前,極聽約束,甚為嚴明,早有軍令下達,言不得侵擾百姓、不得擅開殺戒、不得巧取豪奪、不得毀壞財物,二軍都是死死貫徹到了骨子裡。


  不是沒有人生出貪念,但上峰早就告訴給了諸軍,眼下整個大梁都由蕭帥說了算,這區區一些小錢算得了什麼?來日跟著蕭帥平滅晉國,克取江南,還怕沒有富貴?

  此時若不忠勇奮發講究軍令,來日蕭帥麾下精兵百萬,我河北兒郎憑甚威服諸軍?又憑甚一直讓蕭帥依仗?

  若是天下人眼見蕭帥麾下的河北部將就是這麼些不遵軍令,欺凌百姓的匪軍,蕭帥的臉往哪擱?俺們河北的臉往哪擱?真如此般,還是早早收拾鋪蓋卷滾回河北和草原人打交道吧。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蕭硯一直都在遵守諾言,該有的犒賞、軍需錢糧從未有缺,這才換來的二軍嚴明軍紀。

  只有先讓自己麾下的兵馬謹守軍紀,才可談控制朝廷。

  好在河北二軍到底沒讓蕭硯失望,這兩年花的錢終究是物有所值。

  安樂閣早已是禁戒森嚴,五步一哨、三步一崗,蕭硯重新回到此間後,就開始有不斷的傳騎奔進奔出,乃是昭告全城,朱溫便就要在這安樂閣禪位給朱友貞,如此一番下來,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後院一間書房當中,蕭硯正張開手腳,由妙成天服侍著替換下甲冑,穿上一身大紫官袍,戴了烏紗幞頭,站在銅鏡前,看著里內英挺的青年面容,鏡子裡面的身形,雖仍然是那一神如玉的氣度,但總覺有一些不一樣。

  「上將軍真是變了。」

  身旁,玄淨天給蕭硯繫緊腰帶後,退了兩步,如是感慨道。

  蕭硯摸了摸乾淨的下巴,好笑的看著同樣在旁邊端莊輕笑的妙成天,道:「妙成聖姬莫非也以為我和當年不一樣了?」

  妙成天捂嘴輕笑,搖了搖頭:「斯時斯境,妾身倒願在上將軍身上看見,當年曹州雪夜中那少年臉上的幾分稚氣,但怎麼尋,卻也尋不到了。」

  蕭硯倒是失笑,進而想了想,道:「我倒記得彼時在曹州,還與二位娘子有過一番勾心鬥角。」

  妙成天、玄淨天都是難掩笑意,尤其是玄淨天,她性子不如妙成天內斂,此刻簡直是吃吃大笑,這會談起這些,哪裡還會有當時被蕭硯算計的惱怒,倒只剩下懷念了。

  「二位這些年一路幫我到今日,我受益良多。」蕭硯默然了片刻,似是想了許多往事,但很快便走到桌案前,從里內的一小盒中取出一方令牌,交予妙成天,對二人道:「大梁財計,我要交給信得過的人。」

  姐妹二人都有些動容,妙成天想說些什麼,蕭硯已是笑著擺了擺手,走出這房間,道:「只望二位娘子莫要言苦才是。」

  二女便不出聲了,笑著看到蕭硯在韓延徽等一眾人的簇擁下走向前堂。

  「天下能有幾個蕭郎這般的男子?」玄淨天痴痴道。

  妙成天頓覺好笑,死死握著那方令牌,嘲笑道:「這會不叫上將軍了?」

  玄淨天翻了個白眼,兀自憤憤:「若非你當年猶豫,你我老早就爬上蕭郎的床了好不好,這會竟敢嘲笑我?」

  說著,她有些氣不過,咬牙就要去揪妙成天,後者當然不肯讓她如願,笑著躲開,姐妹二人笑作一團,幾日來的壓抑,倒是終於在此刻輕鬆了下來。

  ——————

  安樂閣前樓大堂中,早已是盡數清空了布置,遂淡了幾分娛樂場所的氣質,但眼下群臣按班次布列左右,又終究有些讓人感到怪異。

  朱溫衣衫整齊,絡腮大胡亦有修整,事先丁昭浦給他服了丹藥,倒沒有夜中那般萎靡了,此時眼看著左右群臣恭敬以待,又仿佛回到了之前大權獨攬,自己還是一個獨裁半座天下,操縱千萬人生死的君王。

  但再仔細一看,卻見群臣當中少了好多面孔,這些年一直站在最前列的義子朱友文更是不可能再看見,而取代那個位子的,則是身姿如劍一般英挺的蕭硯。

  其人一臉淡漠,背對著群臣,孤身一人站在朱溫下首,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在他之後,群臣更是噤若寒蟬,半點聲音都沒有。

  朱溫好似被針刺了一般的猛然收回目光,終於回到現實來,心下又怒又寒,再一掃視蕭硯身後,落到一臉木然的敬翔身上,卻發現這個他昔日最為信重,也最懂得他心思的敬相,竟只是看著地板,同樣不知所想。

  朱溫終於喪氣,從劉鄩被蕭硯讓人押走,他左右便完全再沒有一個可以商議的人了,這不由讓他想到了唐昭宗李曄。

  彼時在洛陽,他便是這般讓唐昭宗左右一個親信都沒有,連宮人都是朱溫安排的人,但唐昭宗就算是到了臨死前,到底都還有兩個嬪妃保護他,而他堂堂朱溫,幾個時辰來,身旁甚至連個可以說說話的女人都沒有!


  蕭硯這賊子,好歹毒啊!

  朱溫怒急,有心想對著群臣說些什麼,但眼看著這廳堂四下的森森甲士,又想到自己好像還有些火辣辣的臉,咽了咽唾沫,只是默默開口:「諸卿,可還安好?」

  群臣一靜,竟是無人第一個出聲,戶部尚書張文蔚縮在敬翔身後,只是一個勁小心盯著蕭硯那獨立在最前的背影,心下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明明不久前還在和他談笑風生的冠軍侯,前幾日還被鬼王排擠的冠軍侯,怎的一夜過去,就成了這朝上無人敢忤逆的權臣了?

  他昨夜守著兒孫死死待在院子裡,今早收到召見的消息後,被震驚的那叫一個七零八碎。

  事實上,幾乎所有在夜裡未親身經歷動亂的群臣都不敢接受這一事實,然眼見那規模龐大的博王一黨都只是對蕭硯畏懼如死,所謂鬼王更是連屍體都不知在哪,縱使有天大的心思也不敢表露出來。

  蕭硯到底是個武人啊……

  廳上沉默片刻,不少人都將目光悄悄看向敬翔。

  便是朱溫,第一個看的人亦是敬翔。

  但敬翔自始至終都只是盯著地面,同樣沉默。

  「臣等豈敢勞陛下憂念。」最前面,卻是蕭硯緩緩走出,淡聲道:「夜中動亂,臣等未能及時護駕,讓亂軍驚擾陛下已是大罪,今有顏面覲見陛下已是慚愧,只望陛下龍體安康。」

  蕭硯出聲恰定,敬翔便出班行禮:「只望陛下龍體安康。」

  群臣霎時一愣,而後再一看蕭硯的背影,哪裡還敢有遲疑,當即齊齊行禮復誦。

  朱溫不由臉皮發顫,死死看著俯首下去的敬翔,竟是不敢相信敬翔居然會背叛他。

  按照他之所想,敬翔便是暫時無法反抗蕭硯,當也該是對蕭硯保持疏遠排斥才對,然現實卻是狠狠給了朱溫一個嘴巴子。

  這一道嘴巴子,比起蕭硯先前那一巴掌來還過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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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溫氣息發重,真想站起身大喊,讓人把蕭硯、敬翔這兩個狗東西拖出去亂刀砍死,但眼見蕭硯躬身不起,群臣亦也不起,又是馬上回到了現實,僵了一會,才幹澀出聲。

  「諸卿又有何罪?昨夜大亂,不過罪在朕之兩位逆子,博王、郢王二人,俱是朕這些年不查,一手養出這等禍亂。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朱溫這番話說的極為艱難,不少官員都悄悄抬頭看了下稍有些哽咽的朱溫,但在瞥見蕭硯如劍的身形不為所動後,又是紛紛垂首。

  敬翔更是自始至終都形如木雕,木著臉好似沒有生氣。

  朱溫徹底絕望,只是哽咽著繼續出聲:「昨夜軍前,朕自知德行有虧,已然傳詔禪位於均王朱友貞,讓他代朕治理朝政,安天下人心。諸卿此後當待新帝如待朕,為我大梁江山社稷,盡心盡責……朕則潛心修煉仙術,為大梁祈福,以此罪己。」

  媽的,這番話甫一說完,朱溫只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大有想痛哭一場的衝動,心中恨意豈止怨毒?

  但就算不說又能如何?蕭硯這個賊子,說不得真要讓朕今日當場暴斃,而朱友貞那逆子,更是最大的得益者,說不得還要幫蕭硯這賊子遮掩一二!

  天可憐見,朕又有何罪,養出了蕭硯這一白眼狼來!

  在廳堂的另一側,由帘子隔在另一邊的朱友貞聽到這裡,已是陡然呼吸加重,壓著身上的冕服,激動的只覺氣血直直上湧入腦,至於腦中,更只有一個念頭。

  朕真是皇帝了!

  如今他老子當著群臣的面,親口說了禪讓之事,便算是徹底坐實了,其後傳詔中外,昭示天下,只差一個改元,自己就是堂堂正正、確確實實的大梁皇帝!

  群臣霎時不語,俱是悄悄看著蕭硯。

  一些從朱溫起兵時便跟著的老臣,倒是有些不忍,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但左右四顧,卻見連幾個禁軍大將,甚至朱溫的親外甥袁象先都沒有什麼動作,卻又冷靜了下來。

  這時代,可沒人求什麼名聲,這種事,太少了,連兩國間互相轉投的事都極為常見,更何況這等新朝更迭?

  只要這皇位還是在朱家內部承續,那麼蕭硯就到底是想要維護中樞威嚴的,既如此,自家湊上去尋死作甚?

  朱溫坐在上首,哽咽了半晌,卻見沒人理會,拳頭霎時捏緊,但瞪著眼左右環顧,竟無人敢看他。


  朱溫早年求賢若渴,對人才頗為珍愛,但隨著皇位穩固,愈來愈老,便對群臣甚是苛刻,尤其是對於手握兵權的功臣,猜忌心很重,這幾年迫害的人不少,確也失了些人心,今而想要求助群臣來保住他的皇位,只怕困難。

  在無數人悄悄觀察中,蕭硯終於再次緩緩走出,叉手一禮,道:「太上皇昔年承天命創建大梁,於社稷乃是聖君,有梁一朝,君臣齊心,威服四海,全乃太上之功業。然太上皇既因內疚欲行禪讓之事,臣等合該體念聖心,輔佐新帝安定社稷,以全太上皇安居餘年所願。」

  朱溫面如死灰,一言不發,帘子後的朱友貞則是大為振奮,恨不得當即從座位上跳起來高聲歡呼。

  「然……」蕭硯卻又突然一個轉折,進而慢慢道:「太上內疚,無非奸黨禍政,岐晉等外敵未平,臣以為,朝野此後盡除奸黨、外平不臣之後,太上仍可歸位,新帝亦能謹為儲君,此番,才方為國本穩固。」

  朱友貞霎時愣住。

  群臣亦是驚住,然朱溫在錯愕過後,卻是猛然大喜。

  這蕭硯賊子,果然是想穩固中樞的威嚴,甚至膽魄極大,居然想把父子兩代帝王都操縱在手,用朱溫來挾制朱友貞,迫使這個所謂新帝安分守己。

  就算只是如此,朱溫已然大喜,如此一來,起碼自己的性命算是無憂了。

  好嘛,太上皇自無不可,朱友貞這逆子,難道還能比朕更得人心?

  這時候,沒人會理朱友貞會是什麼心情,蕭硯只是按著腰帶側身環顧群臣,淡聲道:「諸君以為,此言可乎?」

  敬翔鬆了一口氣,看來蕭硯真是願意維持這一層表面的皇家威嚴,當即附和道:「上將軍所言有理。」

  群臣當即紛紛附和。

  朱溫雖還是有些難受,但好歹安了些心,板著臉道:「蕭卿實乃周道。」

  蕭硯笑了笑,便對著朱溫拜道:「臣請太上下詔,傳位均王,進而明詔天下,以示大梁天命有歸。」

  這個時候已不是朱溫父子二人能決定的事了,詔書早已寫好,當即便有丁昭浦捧著大寶按印,進而便有敬翔等崇政院使、副使看過後,一一副署用印。

  此番過後,擋在朱友貞的帘子便被幾個宦官掀開,由蕭硯、敬翔帶領,群臣當即轉向,對著朱友貞三呼萬歲。

  朱友貞雖還未從蕭硯的話中反應過來,卻也登時紅光滿面,手腳都有些發顫,在心滿意足的接受過朝賀後,瞥了眼對面臉色難看的朱溫,躊躇滿志的起身。

  「諸卿免禮,朕才薄德淺,此番受太上大命,實乃惶恐。然所謂天命有歸,朕此後當與諸卿共治天下,但凡大事,皆以太上為鑑……」

  朱友貞明顯早有所備,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仿佛在顯擺自己有學問似的,蕭硯也不打斷,只是淡然聽著。

  群臣更不會有所反應了,都知朱友貞是個傀儡皇帝,他也只能過過嘴癮了,便是容他爽上這一回又有何妨。

  一通話說完,蕭硯又領著群臣山呼萬歲,朱溫好似孤零零的坐在遠處,只是冷著臉,心下恨不得把朱友貞那得意的嘴臉撕爛。

  這之後,朱友貞當然不敢忘記最重要的事。

  他當即擠出笑色,望向蕭硯,道:「蕭卿大功,朝野俱知,昨夜驚變,更非蕭卿而無以定亂,當轉金鑾殿大學士、光祿大夫,領諸軍馬步軍都指揮使,節制天下兵馬、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冠軍侯進封宋王,食邑宋州一地,加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授幽州、義昌、義武三鎮節度使,兼天下都招討……」

  朱友貞一口氣念了極久,好似背菜譜一般,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旁邊,丁昭浦趁著這個功夫突然躬身走過去,當著群臣的面對著朱友貞耳語了一句。

  朱友貞臉色一變,看著蕭硯,當即又咬了咬牙,繼續道:「另,加蕭卿河北道大行台尚書令、領金吾衛大將軍,加天策上將、准於幽州開府、許自置官屬,位高親王、三公!」

  莫說是昨夜知曉蕭硯矯詔的官員了,便是他們這會聽聞這一連串東西,都是仿佛被一聲霹靂震得頭暈眼花。

  真真就天策上將!

  蕭硯這廝要了宋王還不夠,還真就要天策上將!

  如此權臣,真的還是人臣嗎!?

  莫說朱友貞自己滿嘴苦澀不提,便是其後敬翔封郡王、韓延徽、余仲、王彥章等人皆封侯,都已讓人聽不真切。

  最後,蕭硯只是默然片刻,迎著無數人的目光,上前一步:「臣,拜謝皇恩。」

  朱友貞癱在座位上,抬目過去,卻只見朱溫冷冷一笑。

  大梁開平四年四月十六,一夜動亂,梁帝朱溫禪位朱友貞。

  當其中,冠軍侯蕭硯為宋王,鎮河北,權天下兵馬,領天策上將。

  布告中外,咸使聞之。

  天下震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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