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走向新生 第二場 袒露心意
第二幕
（家中，A抱著快遞進家門）
A：媽，我回來了。（關門）
母：（在沙發上起身，接過快遞，放茶几上）快遞拿回來了？（招呼A坐到沙發上，母子相距甚遠，各執一方）
母：你們學校那個「xx實驗室」你聽說過嗎？
A：（微愣）聽說過……那不是博士生做論證的地方嗎？
母：那我怎麼聽說你們系上一屆有人大一就進了那個實驗室？
A：您哪裡得到的小道消息？
母：你甭管，是不是吧。
A：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但他是高材生啊，提前就被實驗室的老師預定了的。
母：那他能被預定，我兒子不也是被B老師預定的？他能進得，你進不得？
A：哎呀媽，這是一樣的嗎？他那……
母：（強行打斷，不管A的回答）怎麼說那也是一個更高的平台嗎，你要是進去了，那將來就是有成為博士、教授甚至院士的可能。哈！想那時你就是我們家第一個院士。光宗耀祖、光宗耀祖……（重複且拖長）
A：（在重複中插嘴）但是進去了也不見得就能升博士，更別提院士。再說了，我也進不去啊。
母：你怎麼進不去，大不了就刷題刷進去（身體前傾拿起桌上快遞準備撕開）。我已經給你買了題了，就是應對類似方向的專業性題目，網上評價很好的。
A：（伸手欲阻攔母，被打回）哎呀不是，您給我買了也沒用，您瞅我們系裡有多少能人大佬？您看像有一個上回期中高數120分拿了整整119分，平均都只有100多點，我才70來分，將將及格。您像這種人，我拿什麼去跟他爭？
母：別說這個，那當時不是還有一回，你拿了120他才100出頭嗎，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A：有倒有，但……
母：（打斷）有就得了，沒有但是，你能比他高一回，就能比他高n回。這回這個xx實驗室的招新計劃，可是表明了大一也可以參加。這多好的機會呀，一雪前恥，出人頭地。
A：唉媽，您還是沒懂我的情況。我們數學系裡面高手太多了，有些都在《science》這些上發表過論文了，哪裡是我能比的？
母：找藉口……你就說你想不想去吧。
A：唉，我……我不太想去。
母：（怒聲）什麼？你不想去？（把快遞摔到桌面上）你還……
A：（搶著答）實驗室里我也聽說過，他們做的研究太過於理論化，太複雜，不是很對我胃口。
母：哼！怎麼不對你胃口了？別人爭著搶著都要進去，你倒好，直接不要這個機會。你知不知道……
A：（打斷）哎呀媽——（拖長音），我的意思就是我對於這個實驗室的題目不感興趣，就沒有必要去參加它的報名。
母：（頓住，轉頭看A）不感興趣？你不去嘗試一下怎麼知道感不感興趣？
A：唉媽，我這麼跟您說吧，我現在對數學已經失去興趣了。我現在……
母：（尖聲，打斷A）什麼？對數學不感興趣？
A：是的……
母：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懶，懶得夠樣的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年裡墮落成什麼樣，論文直到截止日期後一周才交、成績一次比一次差，B老師已經和我溝通過了，差一點你就被退學了知不知道！（註：這個『溝通』是在之前，交論文的附近）
A：（欲插嘴）
母：（站起來，揮手不讓A插嘴）這個機會有多麼重要你知道嗎，那些人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去。我現在已經給你弄到機會了，只要你跟著計劃搶著跑一跑，衝進了實驗室，那前途就一片光明。
母：（指著A）你看看你現在什麼狀態？不思進取、不求上進，對這麼好的機會熟視無睹。你知不知道一句話叫「得數學者得天下」，上了這麼多年學你不清楚嗎？數學才是一個理科生的根本競爭力。你不管以後要幹什麼工作，都要去學數學。你進了實驗室，那就是條條高速通羅馬。
A：（經過思考後突然開口）唉…我是說，我想轉繫到生態學，就不需要這個實驗室的機會了。
母：（驚愕，停頓一秒鐘）什麼？你要放棄數學？（大叫起來）你看看那麼多的獎項（指著牆上的獎狀），哪一個不是我任勞任怨親自操刀，東奔西走求爺爺告奶奶，從一群少年天才中搶來的機會？你現在想放棄？（指著一個獎狀，氣得發抖）記不記得那個x獎的補習班，整整幾百人報名也只選17個人。我動用了多少關係、走了多少後門才讓你進去，後來拿了全國第一？你告訴我現在想放棄？晚了！
母：（盤桓幾步，稍微平靜，坐下）兒子，你已經將十多年的時間投入了數學，人生能有幾個十幾年？何況如此珍貴的少年時代？你已經選擇了數學，那怎麼能放棄它呢？難聽一點說，除了數學，你一無所有！
A：媽，我覺得您說的有幾點不對。您先聽我說一說，冷靜一下好嗎？（伸手緩緩虛壓，表示冷靜）麻煩您冷靜冷靜，聽一聽。我已經是一名成年人、一名大學生，我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我之所以說我想轉繫到生態學，是已經在老師那裡得到確認的。您看（拿出和生態學老師的聊天記錄），我的數學邏輯和理性思維已經得到了生態學老師的讚賞，這一點我一定是感謝您多年來的養育和督促的。但是，在數學上我現在一事無成。我想說，您讓我做的那些題，已經讓我被深深禁錮於純公式的枷鎖之中。當我碰到難題的時候，我只能想到套用公式。（突然站起，踱步，大聲）公式、公式、公式（語氣逐步加重）……我的學習和生活已經完全被公式套住了！您沒有感覺，因為您是套用公式的人，而我！才是被公式套住的人！（這幾句語氣很重，但不瘋狂，表明憤恨但不失控）
A：我曾經也將重重數字玩弄於公式之中，竭盡所能將脫韁之馬固定到公式的範圍。但如今，我不喜歡套用公式。公式是冰冷的，而如果我和我的未來都被公式套住，那我只能變成冰冷的、無心之人！但是生命是熾熱的。我們是人，人用自己的血液把心焐熱，用心把熱血溫暖身子。有心有血，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非可以用冰冷的數學公式計算模擬出的AI、仿生人。
母：（瞠目結舌，毫無反應）
A：媽，我理解您望子成龍的執念，但是我認為您必須要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您的兒子並非一個天才。因為您的教育告訴我，我學習的東西是前人遺澤。您灌輸的理論讓我只在乎前人的結果。您知道為什麼我不能與那些人相比？因為他們可以在得到一個公式時推出下節課、下下節課乃至下學期的所有公式；而我註定只能在得到一個公式時去記下他，卻不能預測。因此，您必須明白，我只是一個有記憶力的庸人，而不是什麼所謂的「天才」。（最後語氣嚴肅）
母：（頹然，低頭低聲）可是……你明明得到了那麼多獎項……（抬頭，大聲，哽咽）你明明得到了那麼多大獎，怎麼可能不是天才？！我的兒子一定是天才，是數學天才！（低頭，小聲重複）
A：（嘆氣，坐下來，較輕聲）媽，我不知道您為什麼一定希望我是一名天才？成為天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讓小孩不再是小孩，人不再是人。天才，就仿佛是學界的童星，是逆反人類的事情。小時候您帶著我走南闖北，不論是火車、飛機還是長途巴士，沒有一次不是在趕往比賽的路上。您知道我有多難受？每一次的記者採訪，我都感覺如芒在背，而照片上只有您的笑臉能證明我是「天才」。您說，獎狀和獎盃可以帶來我的成就感、榮譽感、自豪感。可是，當我在學校時，獲得的只有小夥伴的疏離，老師的期望帶來的極大壓力，以及成績衰落帶來的莫大的嘲諷。我不願意做天才了，媽，從小就不願意。我願意從天才的位置上退下，回歸到泯泯眾生。而如果要回歸到生命中，我必須重新成為生命的一員，必須擺脫冷酷的枷鎖……
母：（輕聲）那你為什麼一定……一定要放棄數學……
A：（嘆氣）唉……我說過了，數學就如同來自宇宙的枷鎖，以它絕對理性的低溫把我的心凍得僵硬而接近於死亡。在世界上，幾乎所有物質都要依照數學的絕對規律運行。但，只有生物，在短短几億年的時間內，把地球改造成為了獨一無二。如今的人類，仿佛是地球的主宰，肆意掠奪著各方的資源，為眾生所仰，但亦為眾生所棄。因此我不願如生物圈中的人類、去成為那個尖子，但我願意像蒲公英，散生在茫茫無際的草原上。冬來，我隱藏於凍土之中。春至，我生長於春雨之下。風來吹，我就漫天飄去。人來踏，我就碾為塵埃。不需要掌控節氣，不需要憂心自然。渴了，忍一忍就有甘霖。餓了，照一照就有能量。混跡在雜草茂林，流浪在今晨明朝。和周圍的小草小花一樣，在驚蟄中被賦予生命，在霜降里被冰鋒滅亡。雖然普通平凡，但我將至少是一個正常的人，一個真正的生命。
母：（呆滯，舉止無措）
A：（語氣堅定）媽，數學確實不適合我。我想轉修生態學，就像我研究的蒲公英一樣，在夕陽的陰暗中隱沒，而不是在烈午的驕陽下曝屍。我研究生命時，它不會像數學一樣死板、刻意。在生態中，物種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物種是樸實的，我是寧靜的。我自以為這是最適合我的專業了。而且，您教會了我如何在複雜的式子中找到簡單的思路，也教給了我非常充分的數學經驗。這在生態學的統計中非常重要。所以，我並沒有完全拋棄您的努力，而是合理的運用了它們。
A：（起身）媽，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我是一定會轉系的。到時候就麻煩您簽個字，希望您可以理解我。（小鞠躬，轉身從門口出去，關門，很大的聲音）
第三幕
A走出家門，母親癱坐在地上嘆氣。手機上收到消息，打開，是《與一株蒲公英的默契》文檔。（用A的聲音做畫外音朗讀）
（家中，A抱著快遞進家門）
A：媽，我回來了。（關門）
母：（在沙發上起身，接過快遞，放茶几上）快遞拿回來了？（招呼A坐到沙發上，母子相距甚遠，各執一方）
母：你們學校那個「xx實驗室」你聽說過嗎？
A：（微愣）聽說過……那不是博士生做論證的地方嗎？
母：那我怎麼聽說你們系上一屆有人大一就進了那個實驗室？
A：您哪裡得到的小道消息？
母：你甭管，是不是吧。
A：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但他是高材生啊，提前就被實驗室的老師預定了的。
母：那他能被預定，我兒子不也是被B老師預定的？他能進得，你進不得？
A：哎呀媽，這是一樣的嗎？他那……
母：（強行打斷，不管A的回答）怎麼說那也是一個更高的平台嗎，你要是進去了，那將來就是有成為博士、教授甚至院士的可能。哈！想那時你就是我們家第一個院士。光宗耀祖、光宗耀祖……（重複且拖長）
A：（在重複中插嘴）但是進去了也不見得就能升博士，更別提院士。再說了，我也進不去啊。
母：你怎麼進不去，大不了就刷題刷進去（身體前傾拿起桌上快遞準備撕開）。我已經給你買了題了，就是應對類似方向的專業性題目，網上評價很好的。
A：（伸手欲阻攔母，被打回）哎呀不是，您給我買了也沒用，您瞅我們系裡有多少能人大佬？您看像有一個上回期中高數120分拿了整整119分，平均都只有100多點，我才70來分，將將及格。您像這種人，我拿什麼去跟他爭？
母：別說這個，那當時不是還有一回，你拿了120他才100出頭嗎，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A：有倒有，但……
母：（打斷）有就得了，沒有但是，你能比他高一回，就能比他高n回。這回這個xx實驗室的招新計劃，可是表明了大一也可以參加。這多好的機會呀，一雪前恥，出人頭地。
A：唉媽，您還是沒懂我的情況。我們數學系裡面高手太多了，有些都在《science》這些上發表過論文了，哪裡是我能比的？
母：找藉口……你就說你想不想去吧。
A：唉，我……我不太想去。
母：（怒聲）什麼？你不想去？（把快遞摔到桌面上）你還……
A：（搶著答）實驗室里我也聽說過，他們做的研究太過於理論化，太複雜，不是很對我胃口。
母：哼！怎麼不對你胃口了？別人爭著搶著都要進去，你倒好，直接不要這個機會。你知不知道……
A：（打斷）哎呀媽——（拖長音），我的意思就是我對於這個實驗室的題目不感興趣，就沒有必要去參加它的報名。
母：（頓住，轉頭看A）不感興趣？你不去嘗試一下怎麼知道感不感興趣？
A：唉媽，我這麼跟您說吧，我現在對數學已經失去興趣了。我現在……
母：（尖聲，打斷A）什麼？對數學不感興趣？
A：是的……
母：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懶，懶得夠樣的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年裡墮落成什麼樣，論文直到截止日期後一周才交、成績一次比一次差，B老師已經和我溝通過了，差一點你就被退學了知不知道！（註：這個『溝通』是在之前，交論文的附近）
A：（欲插嘴）
母：（站起來，揮手不讓A插嘴）這個機會有多麼重要你知道嗎，那些人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去。我現在已經給你弄到機會了，只要你跟著計劃搶著跑一跑，衝進了實驗室，那前途就一片光明。
母：（指著A）你看看你現在什麼狀態？不思進取、不求上進，對這麼好的機會熟視無睹。你知不知道一句話叫「得數學者得天下」，上了這麼多年學你不清楚嗎？數學才是一個理科生的根本競爭力。你不管以後要幹什麼工作，都要去學數學。你進了實驗室，那就是條條高速通羅馬。
A：（經過思考後突然開口）唉…我是說，我想轉繫到生態學，就不需要這個實驗室的機會了。
母：（驚愕，停頓一秒鐘）什麼？你要放棄數學？（大叫起來）你看看那麼多的獎項（指著牆上的獎狀），哪一個不是我任勞任怨親自操刀，東奔西走求爺爺告奶奶，從一群少年天才中搶來的機會？你現在想放棄？（指著一個獎狀，氣得發抖）記不記得那個x獎的補習班，整整幾百人報名也只選17個人。我動用了多少關係、走了多少後門才讓你進去，後來拿了全國第一？你告訴我現在想放棄？晚了！
母：（盤桓幾步，稍微平靜，坐下）兒子，你已經將十多年的時間投入了數學，人生能有幾個十幾年？何況如此珍貴的少年時代？你已經選擇了數學，那怎麼能放棄它呢？難聽一點說，除了數學，你一無所有！
A：媽，我覺得您說的有幾點不對。您先聽我說一說，冷靜一下好嗎？（伸手緩緩虛壓，表示冷靜）麻煩您冷靜冷靜，聽一聽。我已經是一名成年人、一名大學生，我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我之所以說我想轉繫到生態學，是已經在老師那裡得到確認的。您看（拿出和生態學老師的聊天記錄），我的數學邏輯和理性思維已經得到了生態學老師的讚賞，這一點我一定是感謝您多年來的養育和督促的。但是，在數學上我現在一事無成。我想說，您讓我做的那些題，已經讓我被深深禁錮於純公式的枷鎖之中。當我碰到難題的時候，我只能想到套用公式。（突然站起，踱步，大聲）公式、公式、公式（語氣逐步加重）……我的學習和生活已經完全被公式套住了！您沒有感覺，因為您是套用公式的人，而我！才是被公式套住的人！（這幾句語氣很重，但不瘋狂，表明憤恨但不失控）
A：我曾經也將重重數字玩弄於公式之中，竭盡所能將脫韁之馬固定到公式的範圍。但如今，我不喜歡套用公式。公式是冰冷的，而如果我和我的未來都被公式套住，那我只能變成冰冷的、無心之人！但是生命是熾熱的。我們是人，人用自己的血液把心焐熱，用心把熱血溫暖身子。有心有血，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非可以用冰冷的數學公式計算模擬出的AI、仿生人。
母：（瞠目結舌，毫無反應）
A：媽，我理解您望子成龍的執念，但是我認為您必須要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您的兒子並非一個天才。因為您的教育告訴我，我學習的東西是前人遺澤。您灌輸的理論讓我只在乎前人的結果。您知道為什麼我不能與那些人相比？因為他們可以在得到一個公式時推出下節課、下下節課乃至下學期的所有公式；而我註定只能在得到一個公式時去記下他，卻不能預測。因此，您必須明白，我只是一個有記憶力的庸人，而不是什麼所謂的「天才」。（最後語氣嚴肅）
母：（頹然，低頭低聲）可是……你明明得到了那麼多獎項……（抬頭，大聲，哽咽）你明明得到了那麼多大獎，怎麼可能不是天才？！我的兒子一定是天才，是數學天才！（低頭，小聲重複）
A：（嘆氣，坐下來，較輕聲）媽，我不知道您為什麼一定希望我是一名天才？成為天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讓小孩不再是小孩，人不再是人。天才，就仿佛是學界的童星，是逆反人類的事情。小時候您帶著我走南闖北，不論是火車、飛機還是長途巴士，沒有一次不是在趕往比賽的路上。您知道我有多難受？每一次的記者採訪，我都感覺如芒在背，而照片上只有您的笑臉能證明我是「天才」。您說，獎狀和獎盃可以帶來我的成就感、榮譽感、自豪感。可是，當我在學校時，獲得的只有小夥伴的疏離，老師的期望帶來的極大壓力，以及成績衰落帶來的莫大的嘲諷。我不願意做天才了，媽，從小就不願意。我願意從天才的位置上退下，回歸到泯泯眾生。而如果要回歸到生命中，我必須重新成為生命的一員，必須擺脫冷酷的枷鎖……
母：（輕聲）那你為什麼一定……一定要放棄數學……
A：（嘆氣）唉……我說過了，數學就如同來自宇宙的枷鎖，以它絕對理性的低溫把我的心凍得僵硬而接近於死亡。在世界上，幾乎所有物質都要依照數學的絕對規律運行。但，只有生物，在短短几億年的時間內，把地球改造成為了獨一無二。如今的人類，仿佛是地球的主宰，肆意掠奪著各方的資源，為眾生所仰，但亦為眾生所棄。因此我不願如生物圈中的人類、去成為那個尖子，但我願意像蒲公英，散生在茫茫無際的草原上。冬來，我隱藏於凍土之中。春至，我生長於春雨之下。風來吹，我就漫天飄去。人來踏，我就碾為塵埃。不需要掌控節氣，不需要憂心自然。渴了，忍一忍就有甘霖。餓了，照一照就有能量。混跡在雜草茂林，流浪在今晨明朝。和周圍的小草小花一樣，在驚蟄中被賦予生命，在霜降里被冰鋒滅亡。雖然普通平凡，但我將至少是一個正常的人，一個真正的生命。
母：（呆滯，舉止無措）
A：（語氣堅定）媽，數學確實不適合我。我想轉修生態學，就像我研究的蒲公英一樣，在夕陽的陰暗中隱沒，而不是在烈午的驕陽下曝屍。我研究生命時，它不會像數學一樣死板、刻意。在生態中，物種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物種是樸實的，我是寧靜的。我自以為這是最適合我的專業了。而且，您教會了我如何在複雜的式子中找到簡單的思路，也教給了我非常充分的數學經驗。這在生態學的統計中非常重要。所以，我並沒有完全拋棄您的努力，而是合理的運用了它們。
A：（起身）媽，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我是一定會轉系的。到時候就麻煩您簽個字，希望您可以理解我。（小鞠躬，轉身從門口出去，關門，很大的聲音）
第三幕
A走出家門，母親癱坐在地上嘆氣。手機上收到消息，打開，是《與一株蒲公英的默契》文檔。（用A的聲音做畫外音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