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娶不得
黃昏將近。
夢霞生蚝養殖基地。
養殖戶將生蚝幼苗連著水泥一串一串地掛養在承包的海域裡，等生蚝成熟期再開小船出海收回。
在這種情況下，養殖戶會僱傭好幾個散工在小船上將一連串的生蚝進行敲打分離。分離好的生蚝直接抬到岸邊上磅秤，然後裝車運到各個市場去。
「可以了。」
皮膚黝黑，眼角的皺紋勾勒出他歲月的沉澱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敲了敲卡車的後車廂。
最後一輛卡車像得到指令般順利開走。
終於結束了這次的生蚝收穫期，收益還算可觀。
男子伸了個懶腰，轉身看向停靠在岸邊屬於自己的那五六艘小船，感嘆眼前的夕陽無限好，也感嘆自己的人生無限好。
左手第一艘小船上沖洗甲板的米茜進入了他的視線，他開玩笑地跟身邊收拾磅秤的妻子說：「小茜這孩子真不錯！平時不愛說話，午飯也不吃，只會低頭敲啊敲的。而且啊我們敲生蚝的活是按斤記工資的，她每次幹完活還會主動幫忙收拾。這孩子眼裡有活，要是我們的兒子娶到她，以後我們倆老的生活苦不到哪裡去！」
一米五的小個子，全是散發著國泰民安的氣質的徐夢霞站起身，推了他一下。
「你神經病啊！你兒子才14歲，就想給他娶媳婦了。」
「有好人選當然要先下手為強！」男子笑嘻嘻地說。
「你以為是菜市場買菜啊！還先下手為強呢！娶媳婦不止是看人品，還得看她家庭情況。小茜這孩子是很好，可誰不知道她有一個爛du的父親、一個惡毒的後媽和一個痴傻的弟弟！」
徐夢霞提水沖洗磅秤，她又說：「兒子娶到她，我們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錢袋都會被掏空的。」
「她啊！娶不得。」她又補上一句。
「可惜了。要是沒有她父親和後媽，貼個十萬八萬我都樂意娶。」男子開玩笑道。
「什麼？你還想娶幾個？」徐夢霞一聽到男子的話，利索地揪起男子的左耳。
「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我娘家出錢你拯救這個瀕臨破產的生蚝養殖場，你有現在買房買車這麼風光？」徐夢霞假裝生氣地念叨。
「老婆，快快鬆手，疼啊！我是說給兒子娶的，口誤，口誤嘛！」男子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求饒。「我的好老婆，你最最好，我最最愛你了。」
「口誤？說的就是你心裡想的吧？」徐夢霞加大了力度，看不出她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她還未成年呢！你這變態。」
「疼！真不是啊！」男子可憐兮兮地解釋。
「天地為證，日月可鑑。我只愛你徐夢霞，也只有你一個妻子。」男子舉起三指發誓。
她還是不放。
身旁陸續有經過的人看過來竊竊私語，有些還在遠處打招呼。
男子刷地臉紅了。
「人家姑娘上岸了，看見笑話。快鬆開，老婆～被鬧了。」男子看到米茜尷尬地從遠處走近，他更是慌了分寸。
「老闆娘，船上都收拾好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米茜臉色蒼白無力道。
米茜暈船。
大家都不知道這事。
「小茜，今天辛苦你了。」徐夢霞放開了男子。
她從腰包里拿出小本子，找到「米茜」那欄記錄的數字，又從腰包里拿出小型計算機算出個數字，遞給米茜看。
「小茜，你的工資是186元。」
說完，從腰包的內側掏出200塊錢塞在米茜手裡，露出跟男子一樣樂嘻嘻的笑容：「我這沒零錢，你幹活這麼賣力，多的是獎勵給你的。」
米茜的眼裡終於有了些光，嘴角微微上揚道：「謝謝老闆！謝謝老闆娘！」
多出的14塊錢可以多買好幾斤米了。
「好孩……子。」男子剛準備伸手去摸摸米茜的頭，就被徐夢霞推開，還白了他一眼。
男子尷尬地站到一邊去。
徐夢霞把米茜拉到電動車旁，將掛在車上的紅袋子遞給她。
「小茜，這是我自己曬的金鯧魚乾，給你嘗嘗。」
徐夢霞的臉上總是笑嘻嘻的，為人隨和，行為舉止更是與世無爭的善良。
「謝謝老闆娘！」米茜接過袋子，笑得很燦爛。這才是十六七歲花季該有的樣子。
她樂意接受別人的善意，自己赤腳走得太累，偶爾他人的撐傘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溫暖到她的。
「你這孩子笑起來還有酒窩呢！真好看。」徐夢霞繼續了男子剛剛的摸頭行為。她的身板子摸身高將近170cm米茜的頭是有些費力的。
「謝謝。」米茜是個不多話的孩子。
「老闆娘……你們還需要人手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麼？我什麼都可以學的。」米茜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有些濕潤的紙條，看得出來她是糾結了很久才敢問出口的。
徐夢霞接過紙條，抄下姓名電話號在「米茜」那欄數字下。「今天最後一批生蚝已順利進入市場，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人手。等5月份下生蚝幼苗時我再找你哈！你這孩子工作我是放心的。」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嗯，紙條你拿回去吧！」徐夢霞把紙條遞迴她。
米茜接回紙條走了。
男子走上去，看了看妻子手中的本子記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黃榮軍是誰啊？」
「五房壽生叔的侄孫子。一個無所事事的精神小伙。」
「不認識。」男子說。
「就是那個開著鈴木摩托車搭小茜過來的卷黃毛啊！」
徐夢霞見男子還是很疑惑的樣子，再次提示：「兔唇，說話漏風又囂張，還不愛搭理人的那個呀！就上次叼著牙籤過來問生蚝多少錢一斤最後嫌太貴還踢了腳磅秤，氣得你想揍的那個呀！」
「哦～那個臭小子啊！有點印象了。」男子摸摸腦袋。
「近幾天，我還聽那些敲生蚝的阿姨說壽生叔讓大家給卷黃毛物色媳婦呢！還說實在不行就給他買個越國女人當老婆。」
「那小子怎麼看也就20歲！夠法定年齡了？」
「我看壽生叔就是怕他和小茜在一起，才想著給他娶媳婦的。你想想，小茜那樣的家庭誰不怕啊？」
「我看是那小子配不上小茜。整天無所事事的，不務正業，不是個良人。」
「壽生叔家那脈就剩他一個孩子。他幼年時父母爺爺車禍不在了。壽生叔一輩子又不結婚生子，商鋪、地皮、存款那些不都是卷黃毛的？」
「怪不得壽生叔怕他跟小茜在一起呢！是我我都怕。」
「說來也奇怪，那捲黃毛對小茜還怪好的，看得出來他命都肯給她。」徐夢霞若有所思。
「嗯？」
「哎呀！天都黑了，兒子今天誰接啊？我飯還沒煮呢！」徐夢霞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收拾東西。
「老婆，你怎麼老是這樣子。吊起人家胃口了，又不說。」男子撒嬌道。
在愛人面前的男人像個小孩子。
「飯誰煮？」徐夢霞笑著問。
「我煮。」
「孩子誰接？」
「我接。」
「那碗誰洗？」
「我洗。」
徐夢霞笑得合不攏嘴。
「老婆你別笑了，你快說啊！老婆～嗯？」男子雙手挽住她的手臂，屈身，頭靠她肩上，繼續撒嬌。
……
米茜在遠處回頭看著打打鬧鬧恩恩愛愛的老闆夫婦，眼裡都是渴望。
——她想要的爸爸媽媽是像這個樣子的。
夢霞生蚝養殖基地。
養殖戶將生蚝幼苗連著水泥一串一串地掛養在承包的海域裡，等生蚝成熟期再開小船出海收回。
在這種情況下，養殖戶會僱傭好幾個散工在小船上將一連串的生蚝進行敲打分離。分離好的生蚝直接抬到岸邊上磅秤，然後裝車運到各個市場去。
「可以了。」
皮膚黝黑，眼角的皺紋勾勒出他歲月的沉澱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敲了敲卡車的後車廂。
最後一輛卡車像得到指令般順利開走。
終於結束了這次的生蚝收穫期，收益還算可觀。
男子伸了個懶腰，轉身看向停靠在岸邊屬於自己的那五六艘小船，感嘆眼前的夕陽無限好，也感嘆自己的人生無限好。
左手第一艘小船上沖洗甲板的米茜進入了他的視線，他開玩笑地跟身邊收拾磅秤的妻子說：「小茜這孩子真不錯！平時不愛說話，午飯也不吃，只會低頭敲啊敲的。而且啊我們敲生蚝的活是按斤記工資的，她每次幹完活還會主動幫忙收拾。這孩子眼裡有活，要是我們的兒子娶到她，以後我們倆老的生活苦不到哪裡去！」
一米五的小個子，全是散發著國泰民安的氣質的徐夢霞站起身，推了他一下。
「你神經病啊！你兒子才14歲，就想給他娶媳婦了。」
「有好人選當然要先下手為強！」男子笑嘻嘻地說。
「你以為是菜市場買菜啊！還先下手為強呢！娶媳婦不止是看人品，還得看她家庭情況。小茜這孩子是很好，可誰不知道她有一個爛du的父親、一個惡毒的後媽和一個痴傻的弟弟！」
徐夢霞提水沖洗磅秤，她又說：「兒子娶到她，我們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錢袋都會被掏空的。」
「她啊！娶不得。」她又補上一句。
「可惜了。要是沒有她父親和後媽，貼個十萬八萬我都樂意娶。」男子開玩笑道。
「什麼？你還想娶幾個？」徐夢霞一聽到男子的話，利索地揪起男子的左耳。
「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我娘家出錢你拯救這個瀕臨破產的生蚝養殖場，你有現在買房買車這麼風光？」徐夢霞假裝生氣地念叨。
「老婆，快快鬆手，疼啊！我是說給兒子娶的，口誤，口誤嘛！」男子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求饒。「我的好老婆，你最最好，我最最愛你了。」
「口誤？說的就是你心裡想的吧？」徐夢霞加大了力度，看不出她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生氣。「她還未成年呢！你這變態。」
「疼！真不是啊！」男子可憐兮兮地解釋。
「天地為證，日月可鑑。我只愛你徐夢霞，也只有你一個妻子。」男子舉起三指發誓。
她還是不放。
身旁陸續有經過的人看過來竊竊私語，有些還在遠處打招呼。
男子刷地臉紅了。
「人家姑娘上岸了，看見笑話。快鬆開，老婆～被鬧了。」男子看到米茜尷尬地從遠處走近，他更是慌了分寸。
「老闆娘，船上都收拾好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米茜臉色蒼白無力道。
米茜暈船。
大家都不知道這事。
「小茜，今天辛苦你了。」徐夢霞放開了男子。
她從腰包里拿出小本子，找到「米茜」那欄記錄的數字，又從腰包里拿出小型計算機算出個數字，遞給米茜看。
「小茜，你的工資是186元。」
說完，從腰包的內側掏出200塊錢塞在米茜手裡，露出跟男子一樣樂嘻嘻的笑容：「我這沒零錢，你幹活這麼賣力，多的是獎勵給你的。」
米茜的眼裡終於有了些光，嘴角微微上揚道：「謝謝老闆！謝謝老闆娘！」
多出的14塊錢可以多買好幾斤米了。
「好孩……子。」男子剛準備伸手去摸摸米茜的頭，就被徐夢霞推開，還白了他一眼。
男子尷尬地站到一邊去。
徐夢霞把米茜拉到電動車旁，將掛在車上的紅袋子遞給她。
「小茜，這是我自己曬的金鯧魚乾，給你嘗嘗。」
徐夢霞的臉上總是笑嘻嘻的，為人隨和，行為舉止更是與世無爭的善良。
「謝謝老闆娘！」米茜接過袋子，笑得很燦爛。這才是十六七歲花季該有的樣子。
她樂意接受別人的善意，自己赤腳走得太累，偶爾他人的撐傘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溫暖到她的。
「你這孩子笑起來還有酒窩呢！真好看。」徐夢霞繼續了男子剛剛的摸頭行為。她的身板子摸身高將近170cm米茜的頭是有些費力的。
「謝謝。」米茜是個不多話的孩子。
「老闆娘……你們還需要人手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麼？我什麼都可以學的。」米茜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有些濕潤的紙條，看得出來她是糾結了很久才敢問出口的。
徐夢霞接過紙條，抄下姓名電話號在「米茜」那欄數字下。「今天最後一批生蚝已順利進入市場，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人手。等5月份下生蚝幼苗時我再找你哈！你這孩子工作我是放心的。」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嗯，紙條你拿回去吧！」徐夢霞把紙條遞迴她。
米茜接回紙條走了。
男子走上去，看了看妻子手中的本子記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黃榮軍是誰啊？」
「五房壽生叔的侄孫子。一個無所事事的精神小伙。」
「不認識。」男子說。
「就是那個開著鈴木摩托車搭小茜過來的卷黃毛啊！」
徐夢霞見男子還是很疑惑的樣子，再次提示：「兔唇，說話漏風又囂張，還不愛搭理人的那個呀！就上次叼著牙籤過來問生蚝多少錢一斤最後嫌太貴還踢了腳磅秤，氣得你想揍的那個呀！」
「哦～那個臭小子啊！有點印象了。」男子摸摸腦袋。
「近幾天，我還聽那些敲生蚝的阿姨說壽生叔讓大家給卷黃毛物色媳婦呢！還說實在不行就給他買個越國女人當老婆。」
「那小子怎麼看也就20歲！夠法定年齡了？」
「我看壽生叔就是怕他和小茜在一起，才想著給他娶媳婦的。你想想，小茜那樣的家庭誰不怕啊？」
「我看是那小子配不上小茜。整天無所事事的，不務正業，不是個良人。」
「壽生叔家那脈就剩他一個孩子。他幼年時父母爺爺車禍不在了。壽生叔一輩子又不結婚生子，商鋪、地皮、存款那些不都是卷黃毛的？」
「怪不得壽生叔怕他跟小茜在一起呢！是我我都怕。」
「說來也奇怪，那捲黃毛對小茜還怪好的，看得出來他命都肯給她。」徐夢霞若有所思。
「嗯？」
「哎呀！天都黑了，兒子今天誰接啊？我飯還沒煮呢！」徐夢霞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收拾東西。
「老婆，你怎麼老是這樣子。吊起人家胃口了，又不說。」男子撒嬌道。
在愛人面前的男人像個小孩子。
「飯誰煮？」徐夢霞笑著問。
「我煮。」
「孩子誰接？」
「我接。」
「那碗誰洗？」
「我洗。」
徐夢霞笑得合不攏嘴。
「老婆你別笑了，你快說啊！老婆～嗯？」男子雙手挽住她的手臂，屈身，頭靠她肩上，繼續撒嬌。
……
米茜在遠處回頭看著打打鬧鬧恩恩愛愛的老闆夫婦，眼裡都是渴望。
——她想要的爸爸媽媽是像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