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愁心思計落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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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牂牁之地易守難攻,楊儀此去少做準備,我料定他難以速勝。」

  馬良心思不在此處,說的話也十分輕浮:

  「而越是拖延,便越是難勝。」

  「季常可有想法?」

  「如今唯有圍而不打,以謠破其內部。牂牁剛剛將一大部分錢財都送往了成都,而同好東吳,又勢必要花去一大部分開支。牂牁太守朱褒,本身是貪婪之人。三者合一,牂牁百姓的生活壓力必然陡增。」

  「民心不定,兵心不穩。丞相可使其在附近紮寨,打持久戰。」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楊儀他恐怕會對此有意見吧。」

  蔣琬捏著下巴質疑:

  「若是讓他長期紮營在牂牁城外,不就是相當於變相將他逐出朝堂了嗎?如此算計,他能接受的了嗎?」

  「那是軍情重要,還是他的那一點點不滿重要?」

  馬良皺了皺眉:

  「且讓他再忍忍。」

  蔣琬向諸葛亮投去一個詢問的眼色。

  「你二人說的都有道理。這樣,我且派一人隨軍,楊儀有個什麼情況,也可互相參謀參謀。二位可有推薦的人?」

  「我對善於領兵的人物並不熟悉,還是聽馬侍中的吧。」

  馬良在自己的腦內略微搜尋了一下,然後報出了一個名字:

  「牙將王平可往。」

  「王平……」

  諸葛亮也跟著搜尋了一下,然後在一個偏遠的角落裡搜尋到了這個名字。

  「他並無軍功威望,去了恐怕鎮不住楊儀吧?」

  「也是。」

  「季常,你……」

  諸葛亮猶豫了一下,然後扭頭望了蔣琬一眼。

  蔣琬心領神會,便起身:

  「我那邊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他走就走,還把一旁的馬謖一起拉走。

  「哎?」

  馬謖明顯沒反應過來,但還是順著蔣琬的手走出了丞相府。

  「季常。」

  「啊。」

  「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的決策都非常的結果論?」

  「啊?」

  「無論是設計討伐牂牁也好,還是遏制糧價也好,就好像是你已經確定了這麼做的結果,然後再去為其中構造過程。長此以往你總有一天會在這上面吃虧的。」

  「啊。」

  「你怎麼,你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劉琰的事。」

  馬良回答的很坦然。

  雖然諸葛亮對他或許還有些顧慮,但他對諸葛亮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前幾日去見了劉琰。當時我見他時,他對我的建議不置可否。我們的平抑糧價的策略進行的如此順利,少不了他在商人群體中作分化。但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很需要知道每一個人都在想什麼嗎?」

  「我……」

  「如果你能把控一個人的所有舉動,那麼其實你並不需要這個人,你自己就能完全代替他的位置。正因為你沒辦法全都顧及,所以才需要託付信任,不是嗎?」

  「您說的是。」

  馬良依舊目光呆滯。

  「你還有別的想法?」

  「是、光是平抑糧價,對目前的局面來說遠遠不夠。如果想讓府庫真正的充實起來,我們還需要開闢別的財政收入才行。前幾日我將目光放在了蜀錦上,有了想法卻不知該怎麼實施,正為此事發愁。」

  「你操心的太細了。」

  諸葛亮嘆了口氣。

  這就證明自己剛剛說的話,馬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也罷,也罷。

  「你且詳細說說你這絲綢計劃,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給你一些補充的。」

  「蜀錦是朝廷稅收的一大支柱。但是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如此支柱還遠遠不夠。我的計劃是,再讓上面增加更多的附加值。」


  馬良拿出一小段絲綢,認真地鋪在自己的手上。

  自從他打算在這絲綢之上做文章了之後,他便隨身攜帶著一小段,以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將此事忘了。

  「我本身並無頭緒,直到秉兒前幾日給我泡茶,茶水濺到了這絲綢之上。

  絲綢的好壞已有定論,如今全國各地也都推廣開來。但是這附在絲綢上的顏色,我們或許還能再經營經營。」

  「比如?」

  「比如這紫色和紅色。紅蜀錦名滿天下自不必說;而這紫色,偏偏是要用蜀葵提取出的顏色上色,才叫鮮艷好看。」

  諸葛亮思索了片刻,便懂了他的意思。

  「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季常可有規劃?」

  「有一些,但仍有許多阻力。加之劉琰那曖昧不明的態度,我現在愈發地覺得事情不能太理想化了。如此一來,事情便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讓我看不清發展。」

  馬良痛苦地揉揉頭。

  歷史的發展有自己的局限性,他總用他作為一個後人批判性的目光看回古代的事物,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操縱感。

  但是自打他被劉琰攆走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這種傲慢並不能帶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他也細細地反省過:自打他來到這裡之後,干成的事情到底是因為他別具一格的想法,還是因為他馬良這三品的官服,和這具身體前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名聲?

  越是這麼想,他便越是痛苦。

  「如此想來,鄧芝他前往東吳之前,先來找我要了幾件絲綢製成的衣物,想來也是為了此事吧。」

  「應該吧。」

  馬良痛苦地擠出一個表情。

  現在想來,自己向鄧芝許下的那些承諾,無異於是空頭支票。

  等到他返回成都,見自己吹的天花亂墜卻一件事也沒有做成,不知道該怎麼想自己?

  「使鄧芝帶紫色絲綢前往東吳,是為打出名聲;去見劉琰與其聯合,是為開闢商路。你的計劃不錯,但還差了一項。」

  「如何?」

  馬良只覺天旋地轉,根本沒心情聽諸葛亮到底說了什麼。

  「季常若是非要做成此事,除去你操心的這兩項,有一項才是最能決定這結果的。那便是產出。」

  諸葛亮站起身輕笑:

  「染料不比蠶絲。蠶絲所需桑樹,生長起來長而吃水土。我漢之所以能將蜀錦一直維持在一個穩定的地位,那便是因為養蠶的成本和條件,其他地方不具備。但是這染料可不同。」

  他這般說著,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盒花茶。

  這是當時他去皇宮的時候,劉禪硬塞給他的。

  從拿回來到現在,他並不曾打開喝過,怎麼給他的就怎麼放到了今天。

  他將花茶的盒子打開,一股花香便從中迸發出來。

  「蜀葵從生至死不過兩年,若是只期其盛放,一年不到便可。我且問你:倘若真以這種方式來做分化,那有心人想針對,豈不是太過容易?高價值,需配備高門檻才行。」

  聽這般話語,諸葛亮似乎對他的增值蜀錦計劃有提前做過考量,並為他準備了實踐方案。

  「那丞相可有辦法?」

  馬良急切地向前探出半步。

  「若想按照你的想法發展,那麼有一個地方,你便非去不可了。」

  「什麼地方?」

  「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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