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子,我看夫人風韻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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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隔壁的官道上,行駛著一輛馬車及數名隨從。

  馬車緩緩駛過繁華的街道,車外喧囂聲不斷,內里卻是一片靜謐。

  內中最裡面軟榻橫陳,薰籠盈溫。

  居中是一張嵌入車板的矮几,上面擺放著滿滿當當的帳冊數簿。

  薛姨媽貴婦人打扮,肌膚保養得宜,細膩白皙,歲月在她臉上似乎只增添了成熟風韻。

  她靠在車廂一側,眉頭緊鎖,神色間滿是憂慮。

  薛寶釵眉眼如畫,膚如凝脂,不施粉黛。

  她一身淡雅裝扮,衣裙上下繡著細膩花卉,發間簡飾珠翠,舉止端莊中透著溫婉賢淑。

  此刻素手捧著一本帳冊凝眸細看,心中已是思緒萬千。

  薛姨媽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的兒,今日巡視鋪子,你也看到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帳面上的銀子所剩無幾,眼瞅著馬上到了年關,這般光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寶釵心中一驚。

  難道媽也看出鋪子經營不善了?

  但她面上仍保持鎮定,輕輕握住薛母的手,柔聲寬慰道:「媽不必過於憂心,家中雖有些艱難,但總不至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咱們把一些沒必要的度支砍了,先把年貨置辦齊全,再給各個院子的禮物備好,等明年春再作計較不遲。」

  「從儉處著手,也只能解一時之困,你哥哥在外頭花銷無度,家中生意又毫無起色,長此以往,只怕難以為繼。」薛姨媽搖了搖頭,愁容滿面。

  寶釵沉思片刻:「哥哥那邊,我會再勸他收斂些,至於生意,咱家也可另尋出路,或與人合夥,或另開新鋪,總比坐以待斃強。」

  「你說得在理,只是眼下還有一樁事,讓媽更加憂心。」薛姨媽點了點。

  寶釵思索問道:「媽可是擔心娘娘省親一事?」

  薛姨媽長嘆了一口氣,皺眉道:「正是,宮裡來了旨意,娘娘這頭一回省親,賈家必定大肆操辦,可見花費不菲。」

  「你姨媽前些日子提過一嘴,若府里公中銀錢不夠,想找咱家再借些銀子周轉。」

  「如今咱家自身難保,若她再開口,媽該如何是好?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真真叫人左右為難。」

  「媽所慮極是。」寶釵微微蹙眉,沉吟著道,「賈家與薛家本是至親,若姨媽開口,我們難以推辭。」

  「只是不知姨媽所需幾何,家中如今捉襟見肘,若再出借大筆銀子,只怕生意那邊難以維持。」

  薛姨媽愁眉不展,低聲說道:「正是如此,若借了,我們家便更加艱難,若不借,又恐傷了親戚情分,這可如何是好?」

  「此事需從長計議。」寶釵沉思良久,抿唇說道:「不如這樣,若姨媽再開口,我們可先應下。」

  「但言明家中生意周轉需要大筆銀錢,只能借出一部分,如此,既全了親戚情面,又不至於讓我們家陷入絕境。」

  薛姨媽琢磨片刻,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苦了你,年紀輕輕便要操心這些家務事。」

  寶釵微微一笑,道:「媽,這是我應盡的本分。」

  敲定一件煩心事,薛姨媽又有閒心想起其他事。

  她替寶釵斟了一盞熱茶,若有所思道:「乖囡,你對府里的『金玉良緣』如何看待?」

  薛寶釵臉色微紅。

  這還是媽頭一回,正面和她談論這句話。

  雖說這話早已在榮國府傳遍。

  但話又說回來,寶玉真是她的借力嗎?

  正當寶釵左右為難時,孰料馬車一震,繼而往旁邊拐了個道。

  少頃。

  就聽見一道十分囂張的話傳了進來。

  「你瞎呀?」

  「這麼大一個活人在這裡吃甘蔗,你的馬車不曉得拐彎嗎?」

  「信不信我砸了你的破馬車。」

  …

  …

  卻說先前的黑影,再次現身柳絮街的分岔口時。

  他已經除脫黑袍,露出一身狗腿子的青衣青帽服飾。


  正是陸商的頭號狗腿子吳經。

  他身後還跟著同樣穿著打扮的年輕人,比他年數小几歲,姓左名佑。

  狗腿子左佑突然『咦』的一聲,「哥,公子似乎和他人發生衝突了。」

  吳經抬眸看去,果見自家公子站在一輛馬車前。

  正和幾個水靈靈的俏丫鬟爭吵起來。

  見狀,他頓時吩咐道:「你趕緊去拿幾床被褥過來。」

  左佑秒懂,應下轉身就跑。

  分岔口這裡,一輛馬車停在路邊。

  幾個男僕從和侍女打扮的人,和一群人爭執起來。

  因對方衣著光鮮,薛家僕從倒也不敢過分囂張。

  「這位哥兒,前面突然跑出一隻野貓,驚了我家太太的馬駕,才會拐了過來,何況,馬車碰著你衣服那會兒,已經停了下來。」

  陸商乜斜著那輛打著「薛」字標識的馬車。

  「那又如何?撞了人就想走?」

  車板上面的馬夫環顧一圈,發現這群人皆是衣著不凡。

  其中幾人,虎視眈眈不懷好意地圍著丫鬟們同喜同貴。

  又對著鶯兒香菱她們一通『嘿嘿』奸笑。

  旁邊還有一條不知名的大黑犬,正對著自己呲牙咧嘴。

  此時,薛家的小廝隨從,早被那條壯實的大狗嚇破膽,哆嗦著身子在旁邊站立難安。

  見狀,車夫連忙跳下車,賠笑道:「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小的沒注意,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恕罪則個。」

  陸商冷哼一聲,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甘蔗,語氣囂張道:「對不住?」

  「本公子的甘蔗可是從南邊運來的稀罕物,你一句對不住就完了?」

  馬夫臉色一變,正欲再解釋。

  車廂內傳來一道溫和卻帶著威嚴的女聲:「外頭何事喧譁?」

  馬夫連忙躬身回道:「回太太,小的不小心刮碰到了一位哥兒,正在向他賠不是。」

  女聲再次傳來:「這位哥兒,實在抱歉,是我們家的馬車不慎衝撞了你。妾身在此向你賠個不是,還請大人大量,莫要計較。」

  陸商挑眉,字字頓頓道:「道歉有用,要錦衣衛幹嘛用。」

  聽見如此囂張的話語。

  一眾薛家下人聞聽錦衣衛三字,俱是嚇得噤若寒蟬。

  這個貴氣哥兒,怕不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家的公子吧?

  薛姨媽聞言,只能以手挑開簾幕,目光掃過那名貴公子。

  陸商歪了歪頭,剛好瞧清車廂裡面的貴婦人和一位約摸二七年華的少女。

  少女在男人灼熱的眼神注視下,微微別過窗簾躲了過去。

  薛姨媽見對方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心中略一思量,便溫聲說道:「不知哥兒如何稱呼?」

  陸商下巴微抬,報了一長串的名號。

  薛姨媽在心裡快速思索,京中權貴裡面,似乎沒有這號人物。

  「妾身金陵薛王氏,家兄兵部尚書諱子騰,姐夫乃榮國府政公,還請哥兒行個方便。」

  陸商驟然聽見對方報出名號,神色微怔,接著微微張大嘴巴。

  薛姨媽見狀,頓時瞭然在胸,對方顯然被兩個名號給唬住了。

  只見她矜持地朝對方笑了笑,又吩咐馬夫:「給哥兒賠點銀兩,這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府。」

  「好的,太太。」

  薛姨媽頷首,旋即伸手放下湘妃竹簾。

  正當馬夫取出一綻銀子想要賠償了事。

  回過神來的陸商冷笑一聲,對著四個睜著好奇大眼睛的俏丫鬟打量幾眼。

  「顏色還行,膚白貌美,綁了。」

  有狗腿子立馬高聲咐和:「來呀,公子說了,把這些小娘皮綁回去。」

  聲落,馬夫嚇了一個哆嗦,手上的銀綻應聲落地。

  車窗裡面,再次露出薛姨媽那張震驚的臉蛋。

  綁人?

  陸商拍了拍手:「本公子的小姑,正好缺幾個丫鬟沐足,她們倒挺合適。」


  「還有車廂那個小妞,也給爺綁了,先帶回家給我…咳,給小姑沐足月余,再放她歸去。」

  「得令。」

  附近八名狗腿子霎時高挽袖子,那個先前送銀子的吳經也趕到加入進來。

  吳經趁亂俯身靠近陸商,小聲答道:「公子,已經按照你的吩咐,銀子已經給了那個甘蔗小販。」

  陸商不動聲色點點頭,朝那幾個瑟瑟發抖的侍女努嘴道:「綁了。」

  聞言,薛姨媽嚇得花容失色,一把將窗簾卷下,朝馬夫喝道:「快跑!」

  可惜,馬夫早就被陸商的狗腿子控制住。

  其他薛家男僕這會兒也不敢過來。

  畢竟那條大犬還朝他們吞吐著鮮紅舌頭。

  眾狗腿子中,數吳經吼得最大聲。

  「綁了綁了,女的都不要放過。」

  「瞧這個細皮嫩肉的模樣,起碼能侍奉咱們公子半年,綁的時候,下手輕一點,別弄破皮了。」

  吼完,他又朝狗腿子同伴們吆喝道:「都注意點,不要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新來的狗腿子不太了解行情,訝然道:「吳哥,不碰人,哪怎麼辦?公子要綁人,咱們不碰她們的身體,該如何綁?」

  「蠢才,當然是拿床褥,卷著綁。」

  同一時間。

  先前去而折返的左佑,帶著好幾個狗腿子,一人抱著一床被褥小跑而來。

  「床褥來了,床褥來了。」

  吳經指示其他狗腿子綁人。

  「公子,小的看這位夫人風韻猶存。」

  「何不一併綁咯?」

  吳經準備登車綁人,半道突然駐足,回頭朝公子典著一張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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