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兩個老頭
小乞丐知道這回逃不了，但他不想死。他拼命在地上翻滾，躲避那紫袍人一劍又一劍凌厲的攻擊。
不得不說，那紫袍人的劍是真快。小乞丐身上腿上臂上很快便被他劃了許多口子。
那許師姐看出來了，大師兄不是殺不了這個小乞丐，而是想折磨死他。
也是，兩個師弟就這麼無辜慘死在那小乞丐手裡，無論用多少惡毒的手段來弄死他，都很合乎情理。
現在，大師兄只是想把他凌遲處死，又有什麼過錯！
沒過多久，小乞丐已經渾身是血。
他逃進密林深處，那個大師兄行動如飛，他哪裡逃得了。
他身上已經挨了許多劍，每一劍都不深，且都巧妙地避開了要害。
他也知道對方想慢慢折磨死他。他連滾帶爬地逃下了一個斜坡，跌進一片柏樹林——背後又被劃了幾劍，衣服早破得不成樣子——哪裡顧得上？只管逃命要緊。
「大師兄，那裡不能進。師父說，那柏樹林裡多有怪物。」那許師姐叫了起來。
「許師妹，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兒忘了。」那大師兄收了劍，望著夜色籠罩下的柏樹林，林中霧氣迷濛，不知深淺，「便宜他了。」
那許師姐說道：「他中了你一百多劍，光流血就流死他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闖入了禁地，不僅我們有麻煩，連師父都脫不了干係。再說了，明後天還有許多人前來拜師，師父讓我們協助主持入門根骨測試呢。」
「師妹言之有理，正事要緊。」那大師兄說道，「只是……兩位師弟……」
那許師姐說道：「師父問起，我們就說遇到一個小惡魔，本領高強，我們都不是對手。想來師父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
「師妹說的是。」那大師兄一臉自責，「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二位師弟，這就回去向師父請罪。」
兩人轉身就走。
小乞丐跌進柏樹林，他此時渾身是血，狀貌十分恐怖。血腥味很快引來了林中的野獸。
夜風夾雜著血腥。林中飛鳥驚恐遠遁，夜風似乎也因為悚懼而不再拂動。
月光下一頭吊睛白額猛虎正朝他步步逼近。那大蟲大吼一聲，山林震動。
死亡的震懾讓小乞丐懵在當場。腦袋裡一片空白。剛出狼群又入虎口的絕望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扯過身邊一根碗口粗的尖樹枝。
「來，來！你來！」他用盡力氣也跟著大吼著。他從來沒有生過氣，也從來沒有憤怒過。峰叔告訴過他，生氣發火，就落了下乘。
他不懂什麼叫上乘，也不懂什麼叫下乘。他只知道，自己這一路走來，受過什麼樣的屈辱，如今更是平白無故被人追殺，完了眼前這畜生還要把自己吃個屍骨無存。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麼錯。你來！就算被你吃了，我也要用骨頭卡死你！」他紅了眼，身上的血不停地流著，手裡握著樹枝，不退反進。
那大蟲竟仿佛怕了，它鼻子嗅了嗅，竟開始朝後退去，一步一步，而後轉過身飛也似的逃了。
他鬆了口氣，癱坐在雜草地上，背靠著一棵柏樹，半晌起不來。
他流了太多血，眼睛很是沉重。他開始以為是自己嚇退了老虎，直到……眼前出現一個白袍老人懸在半空朝他微笑。那笑容，並不慈祥，而是……邪魅的笑。
「有勇氣，有魄力，嗯……還是上好的根骨！」那老人連連讚許，「用來泡酒，豈止延年益壽，簡直可以提升修為！哈哈哈……哈……」
一會兒又說道：「哎呀，這血流得……哎呀……浪費一滴一都是罪過啊！」手一揮，一道白光射出，小乞丐不自覺張開嘴，那白光飛入口中，直接入喉。但覺口舌生津，身上疼痛緩緩消失。看看身上，血居然……不流了，傷口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而且更神奇的是，他發現，自己的右腿似乎可以動了……嗯，不是似乎，是真的可以動了。
他晃了晃右腿，果然平復如初。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他幾乎就要忍不住歡叫起來。
白袍老人見他面有驚喜，哈哈笑道：「怎麼樣小子，這可是仙靈山上的獨家秘藥仙靈補血丹。可以恢復你身上損壞的筋脈。作為回報，你是不是該讓我泡酒呢？」
「仙靈山？」小乞丐又驚又喜，竟自動忽略了「泡酒」兩個字，心中暗道，「這裡就是仙靈山？我到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聽得一聲：
「師兄，你開心得未免太早，這個靈根應該是我的！」一個紅袍客背一口長劍，飛身而來，落在小乞丐身邊，就要拉走他。
「師弟，師弟，」白袍老人連聲說道，「且聽我一言：往常你我爭鬥，都是彼此負氣，如今這個靈根乃是千年難遇。不如依我之見，把他泡酒，你我師兄弟對月共飲，一同精進，豈不美哉！」
「對對。還是師兄說得對。」那紅袍客對他的說法竟很是贊同，「我們金火二仙在此柏林閉關已近三百年，可是全無精進。想想原因，無非就是你我師兄弟二人一直彼此爭鬥，為較高下，耽誤了修行。實在是幼稚無比。」
「就是就是。」那白袍老人落了下來，連連點頭，「你我加起來，年壽將近兩千年，可是行事卻仿佛才二三十歲，爭強好勝之心吶，實在可笑可嘆！」
師兄弟二人一同哈哈大笑彼此相迎。
突然間一道紅光閃過，卻是紅袍客突然拔劍打出一道火紅的劍氣，白袍老人側身一躲，那紅光打在一棵柏樹上，竟把那柏樹穿了個洞。那柏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奇怪的是，那柏樹樹冠奇大，和旁邊別的樹多有交錯。那火竟只燃燒那棵樹，遇著另一棵樹的葉子，卻分毫不曾燒著，轉眼間，那大柏樹已焚燒殆盡——小乞丐看得目瞪口呆。
白袍老人大袖一揮，一道銀光激射而出，紅袍客也是一閃而過。小乞丐分明看到那銀光釘在一棵三抱粗的柏樹上，那柏樹齊腰斷開朝小乞丐壓過來。小乞丐將身一縱跳到一邊，那柏樹重重砸在他面前，發出「砰」一聲巨響。小乞丐嚇得不輕。這要是給砸中了，不成肉餅才怪。
兩個老人在小乞丐面前瞬間過了不知幾百餘招。當真快如閃電，勢比驚雷。
小乞丐被強大的氣浪衝到一邊，若非背靠一棵大柏樹，早就被掃飛了。
兩個老人一個手執長劍，一個舞著大袖，仿佛兩團氣流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在哪裡。
紅袍客抓住白袍老人大袖，白袍老人抓住紅袍客握劍的右手，飛上半空，如陀螺般轉得飛快。突然放射出方丈光華，整個夜空猶如白晝。
一瞬間，光華消失。天上落下兩個珠子來，一個閃著銀光，一個閃著紅光，落在小乞丐面前。
清香撲鼻。
小乞丐拿起那兩個珠子，那兩個珠子竟突然間飛入他口中，直下咽喉。
小乞丐只覺原先身體的寒冷，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與妥帖，繼而四肢百骸仿佛被灌入某種暗勁，讓他忍不住想伸懶腰，想踢踢腿，揮揮手。
「好舒服！」小乞丐伸著懶腰，隨手一巴掌拍在旁邊一棵柏樹上。「喀」一聲響，那棵柏樹嘩啦啦倒了下來。把小乞丐嚇了一跳。
月光下，他看到了倒下的樹幹上自己的手掌印，入木寸許，清晰可辨。
不得不說，那紫袍人的劍是真快。小乞丐身上腿上臂上很快便被他劃了許多口子。
那許師姐看出來了，大師兄不是殺不了這個小乞丐，而是想折磨死他。
也是，兩個師弟就這麼無辜慘死在那小乞丐手裡，無論用多少惡毒的手段來弄死他，都很合乎情理。
現在，大師兄只是想把他凌遲處死，又有什麼過錯！
沒過多久，小乞丐已經渾身是血。
他逃進密林深處，那個大師兄行動如飛，他哪裡逃得了。
他身上已經挨了許多劍，每一劍都不深，且都巧妙地避開了要害。
他也知道對方想慢慢折磨死他。他連滾帶爬地逃下了一個斜坡，跌進一片柏樹林——背後又被劃了幾劍，衣服早破得不成樣子——哪裡顧得上？只管逃命要緊。
「大師兄，那裡不能進。師父說，那柏樹林裡多有怪物。」那許師姐叫了起來。
「許師妹，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兒忘了。」那大師兄收了劍，望著夜色籠罩下的柏樹林，林中霧氣迷濛，不知深淺，「便宜他了。」
那許師姐說道：「他中了你一百多劍，光流血就流死他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闖入了禁地，不僅我們有麻煩，連師父都脫不了干係。再說了，明後天還有許多人前來拜師，師父讓我們協助主持入門根骨測試呢。」
「師妹言之有理，正事要緊。」那大師兄說道，「只是……兩位師弟……」
那許師姐說道：「師父問起，我們就說遇到一個小惡魔，本領高強，我們都不是對手。想來師父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
「師妹說的是。」那大師兄一臉自責，「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二位師弟，這就回去向師父請罪。」
兩人轉身就走。
小乞丐跌進柏樹林，他此時渾身是血，狀貌十分恐怖。血腥味很快引來了林中的野獸。
夜風夾雜著血腥。林中飛鳥驚恐遠遁，夜風似乎也因為悚懼而不再拂動。
月光下一頭吊睛白額猛虎正朝他步步逼近。那大蟲大吼一聲，山林震動。
死亡的震懾讓小乞丐懵在當場。腦袋裡一片空白。剛出狼群又入虎口的絕望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扯過身邊一根碗口粗的尖樹枝。
「來，來！你來！」他用盡力氣也跟著大吼著。他從來沒有生過氣，也從來沒有憤怒過。峰叔告訴過他，生氣發火，就落了下乘。
他不懂什麼叫上乘，也不懂什麼叫下乘。他只知道，自己這一路走來，受過什麼樣的屈辱，如今更是平白無故被人追殺，完了眼前這畜生還要把自己吃個屍骨無存。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麼錯。你來！就算被你吃了，我也要用骨頭卡死你！」他紅了眼，身上的血不停地流著，手裡握著樹枝，不退反進。
那大蟲竟仿佛怕了，它鼻子嗅了嗅，竟開始朝後退去，一步一步，而後轉過身飛也似的逃了。
他鬆了口氣，癱坐在雜草地上，背靠著一棵柏樹，半晌起不來。
他流了太多血，眼睛很是沉重。他開始以為是自己嚇退了老虎，直到……眼前出現一個白袍老人懸在半空朝他微笑。那笑容，並不慈祥，而是……邪魅的笑。
「有勇氣，有魄力，嗯……還是上好的根骨！」那老人連連讚許，「用來泡酒，豈止延年益壽，簡直可以提升修為！哈哈哈……哈……」
一會兒又說道：「哎呀，這血流得……哎呀……浪費一滴一都是罪過啊！」手一揮，一道白光射出，小乞丐不自覺張開嘴，那白光飛入口中，直接入喉。但覺口舌生津，身上疼痛緩緩消失。看看身上，血居然……不流了，傷口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而且更神奇的是，他發現，自己的右腿似乎可以動了……嗯，不是似乎，是真的可以動了。
他晃了晃右腿，果然平復如初。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他幾乎就要忍不住歡叫起來。
白袍老人見他面有驚喜，哈哈笑道：「怎麼樣小子，這可是仙靈山上的獨家秘藥仙靈補血丹。可以恢復你身上損壞的筋脈。作為回報，你是不是該讓我泡酒呢？」
「仙靈山？」小乞丐又驚又喜，竟自動忽略了「泡酒」兩個字，心中暗道，「這裡就是仙靈山？我到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聽得一聲：
「師兄，你開心得未免太早，這個靈根應該是我的！」一個紅袍客背一口長劍，飛身而來，落在小乞丐身邊，就要拉走他。
「師弟，師弟，」白袍老人連聲說道，「且聽我一言：往常你我爭鬥，都是彼此負氣，如今這個靈根乃是千年難遇。不如依我之見，把他泡酒，你我師兄弟對月共飲，一同精進，豈不美哉！」
「對對。還是師兄說得對。」那紅袍客對他的說法竟很是贊同，「我們金火二仙在此柏林閉關已近三百年，可是全無精進。想想原因，無非就是你我師兄弟二人一直彼此爭鬥，為較高下，耽誤了修行。實在是幼稚無比。」
「就是就是。」那白袍老人落了下來，連連點頭，「你我加起來，年壽將近兩千年，可是行事卻仿佛才二三十歲，爭強好勝之心吶，實在可笑可嘆！」
師兄弟二人一同哈哈大笑彼此相迎。
突然間一道紅光閃過，卻是紅袍客突然拔劍打出一道火紅的劍氣，白袍老人側身一躲，那紅光打在一棵柏樹上，竟把那柏樹穿了個洞。那柏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奇怪的是，那柏樹樹冠奇大，和旁邊別的樹多有交錯。那火竟只燃燒那棵樹，遇著另一棵樹的葉子，卻分毫不曾燒著，轉眼間，那大柏樹已焚燒殆盡——小乞丐看得目瞪口呆。
白袍老人大袖一揮，一道銀光激射而出，紅袍客也是一閃而過。小乞丐分明看到那銀光釘在一棵三抱粗的柏樹上，那柏樹齊腰斷開朝小乞丐壓過來。小乞丐將身一縱跳到一邊，那柏樹重重砸在他面前，發出「砰」一聲巨響。小乞丐嚇得不輕。這要是給砸中了，不成肉餅才怪。
兩個老人在小乞丐面前瞬間過了不知幾百餘招。當真快如閃電，勢比驚雷。
小乞丐被強大的氣浪衝到一邊，若非背靠一棵大柏樹，早就被掃飛了。
兩個老人一個手執長劍，一個舞著大袖，仿佛兩團氣流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在哪裡。
紅袍客抓住白袍老人大袖，白袍老人抓住紅袍客握劍的右手，飛上半空，如陀螺般轉得飛快。突然放射出方丈光華，整個夜空猶如白晝。
一瞬間，光華消失。天上落下兩個珠子來，一個閃著銀光，一個閃著紅光，落在小乞丐面前。
清香撲鼻。
小乞丐拿起那兩個珠子，那兩個珠子竟突然間飛入他口中，直下咽喉。
小乞丐只覺原先身體的寒冷，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暖與妥帖，繼而四肢百骸仿佛被灌入某種暗勁，讓他忍不住想伸懶腰，想踢踢腿，揮揮手。
「好舒服！」小乞丐伸著懶腰，隨手一巴掌拍在旁邊一棵柏樹上。「喀」一聲響，那棵柏樹嘩啦啦倒了下來。把小乞丐嚇了一跳。
月光下，他看到了倒下的樹幹上自己的手掌印，入木寸許，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