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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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諾身穿白色長衫,黑色長靴,整個頭被厚厚的粗布包裹,身後斜背著長劍,臉上被風塵吹散了曾經的風采,原本的少年郎愣被吹成了灰太狼。

  奔走數日,連酒肆茶館,破廟茅草屋都沒有遇見,日日露宿荒郊野嶺,俊俏的臉龐顯然被毒蟲咬的胖了一整圈,說起話來嘴巴里像是含了兩顆火球,很痛,吐不出,也咽不下。為了避免蚊蟲毒咬,不得不遮上一層粗布,比起現有的形象,他更在乎今後的外貌。

  伊諾雙腿盤在一起,坐在十字路中央,一手握拳托著頭,一手拿著樹枝在地上一通亂畫,像是被什麼問題困擾一樣。大白蹭蹭他的胳膊肘,找出一個縫隙,鑽進去窩在他的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寫鬼畫文。

  然而面對陌生的環境,既沒有指南針,也沒有GPS,就算有個中國地圖,他對去哪也是一頭霧水...

  伊諾有氣無力的說:「我們可是長途跋涉三天了,感覺我全身的血肉除了被蚊子吸取大半,就是被自己消耗了多半,再有個三四天恐怕咱倆要暴屍荒野了。」

  大白那雙鈴鐺大小的眼睛,滋溜溜的轉著,靜靜地看他表演。

  伊諾看它天真無邪,一臉與世無爭的模樣,奇怪的火焰從根處竄出來,彈彈身上的土,站起,大白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發出嗯一嗯的聲音,根底的火焰被這奶奶的聲音,徹底澆滅,不過事實嘛!

  伊諾把大白放在十字路最中間的位置,細細講道:「你將會決定我們今後的路怎麼走。」

  大白擺動小腦袋,來來回迴轉悠,時不時搖搖尾巴玩鬧,完全當耳旁風。

  遠處一隻彩蝶,翩翩起舞,正為荒郊的遍野增添色彩。慢慢,飛進他的視線里,放低角度,大白追著蝴蝶的尾巴一路小跑,像個不聽話的孩子,他在後面緊追不捨。

  夜幕降臨,比往常早了許多,悄悄烏雲遮住月光,少有的一絲亮光也被遮住。沙—沙—沙!沙—沙—沙!大風吹過,吹得樹枝亂擺,他走起路來都顯得困難多;漸漸地,天空電閃雷鳴,一道閃光,一聲脆響,接著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抱起大白,加快腳步。

  風雨追得緊,伊諾全身被大雨淋透,濕透的衣服非常不舒服的緊緊貼在身上,腳底更像是踩濕的海綿墊,一步步向前拖著。

  無意間闖入一破廟,廟內燈火通明,伊諾放下大白,站在門口抖抖身上的水,朝著廟內的方向愣住,不知何去何從。

  寺廟很大,院子比較小,尤其院內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

  大殿內厚土積存,蜘網縱橫,大佛塑像已殘缺不全,壁畫因風雨歲月的侵襲,也色彩斑駁模糊不清。殿下兩名女子和另個男子圍在一起烤火,燃燒的火焰溫暖,舒適,被點燃的木柴時不時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像是在為屋外的大雨伴奏。

  正對門口的少女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語氣動作中她很是依賴右手邊年長的女子,二人年紀相相仿,談吐間卻比少女成熟穩重許多,一身紅黑交替的緊衣袖袍上衣,下著玄黑色的長褲,休閒輕便,雙眸時不時朝著對面的少年羞澀笑笑,關係較好。

  左手邊是個將近二十歲的男子,他身高約175公分,烏黑的長髮,散在耳邊,高挺的鼻樑,一雙眼如寒冰利刃般,上身純白色的內衣微微有些濕,墨綠色的袖袍上衣搭在爐火旁的架子上烘烤,話語軒昂,句句難以離開雄心壯志。

  不過顯而易見,他們的身邊都配有一把長劍,是幾個行走江湖的少年俠客。

  門口突然出現一黑色的龐然大物,驚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大白輕巧的四肢越過紅色門欄,還是被絆倒一頭險些栽進火堆里,好在年長的少女起身一把將它攬進懷裡,伊諾一個箭步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子緊張詢問道:「姑娘,可有受傷?」

  她搖搖頭,手托著大白交還給他,大白鋒利的小爪子扯著她的衣服,不肯鬆開。眼神中充滿憐惜,惹得他只好投降。

  「抱歉!」伊諾不好意思的說。

  她並沒有多說,守在一旁的另個少女湊上前,撫摸挑逗,對它十分喜愛。

  「公子你的外衣濕透,可脫下烤烤,小心感染風寒。」她關心道。

  伊諾一聲不吭,整個人蜷縮成一圈,全身瑟瑟發抖,神情恍惚,言語緩慢,全身大汗,臉頰潮紅,耳朵里聽不到任何訊息,嘴角微微動動,「這......話音剛落,一頭栽到紅衣女子的肩上。

  另個男子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嫉妒,起身直言:「我等好意邀他避雨,他竟有意輕浮於你,待師兄將他扔出門外。」


  紅衣女子攔住,「且慢!」她用手掌靠近他的額頭,突然靠近的涼意,使他舒適很多,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像一個小嬰兒般,依偎在她身邊。

  男子越發氣急敗壞,「這小子得寸進尺,我是忍不下去了。」他摩拳擦掌,準備將伊諾扔出。

  粉衣少女抱著大白,上前湊湊,問道:「師姐,他如何?」

  紅衣女子把他安置在一旁的乾草堆上,「感染風寒,有些發熱。偌兒,你去包袱中拿些草藥煎下,明早便可緩解。」她解開他的衣扣,正要褪去他濕漉漉的衣衫,女子的師兄阻止,直言「男女授受不親」之意。

  男子行事粗魯,伊諾形同案板上的肉,磕磕碰碰,全身上下青紫紅腫,又像是被剛剛拳打腳踢不久,無疑對他心存不滿。

  粉衣少女守著篝火熬藥。

  紅衣女子將晾乾後的衣服全部蓋在他的身上保暖,時不時替換額頭上幹掉的濕布。

  那男子則是被紅衣師妹指到別處尋乾柴,防止火苗熄滅。

  漫長的夜晚,雨聲漸漸變小,陰雲下的月亮探出頭,銀色的光亮覆蓋在整個大地。伊諾整宿暈沉沉的昏睡,偶然道出幾句胡言亂語,惹得疲累的紅衣女子時常驚醒,照看情況。

  雨後的大地格外的清新自然,嘰喳的鳥兒立在洗禮後的大樹上,高聲讚揚,時不時抖動靈巧的翅膀,迎接新一天的到來;天空中架起一道五彩斑斕的虹橋,兩隻不同的方向的喜鵲,橋間相會,如同相戀的牛郎和織女,一副美妙絕倫的畫作....

  空中一隻白鴿坐落男子手中,取下紙條,看過一番內容後,小聲叫醒還在熟睡的兩個師妹。

  未留一絲隻言片語,紙條信箋,早早離開破廟。

  伊諾高燒退下,醒來就已經是午間,炙熱的光芒打在身上,他看看蓋在身上的衣服,折好放於包袱內,收拾好行囊,再次踏上趕路的行程。

  伊諾站於寫有「青州北」城樓下,卻又難得見到酒肆茶館,和熙攘的人群,聞到酒樓飄出的飯菜香,肚子咕嚕嚕的起義反抗,可又想到全身上下無一分文,又不得不打消美食的滋擾,就連路邊攤的包子、饅頭的錢,他都無法拿出。有一瞬間他曾想過去典當鋪,可真的站在當鋪口,看到櫃檯後那副狡詐的嘴臉,還是決定咽下唾液,止餓。

  他像極了一隻喪家犬,徘徊在夜間集市,雖很熱鬧,卻沒有落腳之處,十分寂寥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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