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尾聲
天色由晦暗漸漸轉明，雙溪村北頭的房間裡，吳紅睜開惺忪的睡眼，扭頭往身邊看看，那裡已經空了。
她並沒有感到驚慌，因為她早已經習慣了丈夫的勤勞。
吳紅的驚慌，是從她起床之後，見到牛沒有被餵上開始的。
院子裡安靜一片，沒有丈夫熟悉的身影，挖藥的鏟子和袋子都在院子裡好好的放著，吳紅心裡開始慌了，她先去了臨近的太常家去看，沒有見到人之後，又折返回來越過小橋在門前溪水對面尋找……
一開始的時候，吳紅心裡還有著一些自我安慰，認為丈夫只是外出有事，等等了就會回來，然而一直等到太陽升起老高，丈夫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恐慌的情緒在吳紅和楊浩的心裡蔓延，讓兩個人坐立不安，此時的她們，已經詢問過了村上的每一戶人家，他們都沒有見到楊亮。
「走，去…去你爺奶的墳前看看……」
坐在屋裡抓心撓肝的等待了一陣兒之後，吳紅終於說出了那個她早已經想起，卻不敢提及的話。
日光散落，楊亮家墳地那裡，栽種著大大小小的柏樹，在柏樹的掩映之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墳包。
最大的墳包是楊亮父親和母親合葬的那座，因為埋的時間最晚，所以顯得高大。
在墳包的正前面燒紙錢的地方，有七八個抽過的大喇叭菸頭，一雙筷子、一個碗，還有一個空空的酒瓶。
吳紅一眼就認出了這些碗筷的來歷。
她的腿腳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之後，忽然發瘋一般的大喊大叫起來，一邊哭喊著楊亮的名字，一邊朝著周圍跌跌撞撞的跑著，四處尋找丈夫的身影。
楊浩站在這裡，看著墳前的碗筷，看著哭嚎的母親，面色發白整個人都是傻愣愣的……
楊亮用自己的失蹤再一次給小小的雙溪村製造了一個大新聞，讓村裡的許多人心裡都慌亂亂的。
聯想到楊亮父親墳前的酒，雙溪村的人們就知道，楊亮只怕已經是不在了。
那些只送了禮而沒有去吃壽酒的人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愧疚和不安的情緒在心裡瀰漫。
因為有這種情緒在，所以他們在尋找楊亮的時候，很是用心。
這其中，人們尋得最多的，是雙溪以及雙溪匯入的大河，這是人們經過推測之後得到的最大可能……
兩天之後，在將太常下葬之後，有消息傳入雙溪村，說是在距離雙溪村十來里的大河裡，浮起了一具屍體……
時隔幾日，楊亮家再一次擺酒了，只不過不同是的，前兩次的酒都是他操持的，這次卻是村上的人主動為他操持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跑前跑後的忙活，在忙活之中不時的捂一下腰，而是靜靜的躺在那裡，看著眾人忙碌。
太水再一次為楊家掌勺了，騎著車子到鎮上購菜蔬的他們和購買壽衣紙錢這些東西的鄭老屁他們，遇到了從醫院裡出來的孫田。
「咋又在辦喪事？村上的誰沒了？」
見到鄭老屁他們購買了的東西之後，孫田吃驚的詢問，因為前兩天他見到了鄭老屁他們為太常購置這些東西。
「是亮沒有了。」
「亮沒了？咋就沒有了？前幾天他還來醫院看病，說是尿了血，可就算是再嚴重的病，也不可能這幾天就能要了人的命啊！而且他臨走的時候，說是要去縣醫院怕片子……」
孫田滿是訝然的說道。
鄭老屁、太水幾個人聽了孫田的話之後，愣在當場。
「亮尿血了？」
鄭老屁看著孫田出聲反問。
「是啊，尿血了，當時他還特意交代我，說是家裡的孩子考上學了，不要我給人說這事……」
孫田補充說道。
「可是亮是半夜跳河死的。」
二康在一旁出聲補充道。
「啊？」
孫田驚訝出聲。
驚訝過後，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怪不得亮在太常出事之後，堅持要擺升學，擺完升學酒之後，又接著擺四十五的壽酒……」
一陣兒的沉默過後，鄭老栓的哥哥鄭老屁緩緩的出聲說道，太水、二康、孫田這些人都沉默不語。
鄭老屁的年紀大，對楊亮的事情，知道的要比太水幾個年紀小些的人多，在聽他說了楊亮的哥、姐因為尿血而死去的事情之後，眾人沉默的更加厲害……
楊亮尿血的事情，以及楊亮哥、姐的事情，隨著鄭老屁幾人的回歸，而在雙溪村流傳開來。
鄭老栓家的、太水家的、太和以及金花這些人，在聽到這個事情之後，心裡的歉疚變得更深了，不用別人來喊，他們就自發的來到楊亮家，幫助楊亮料理後事……
楊家的墳地里，又多出了一個新墳，新墳靠著楊亮父母的老墳，看起來就像是孩子依偎在父母跟前那樣。
楊浩跪在這新堆起的墳塋前面，泣不成聲。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向脾氣很好的父親，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很多行為看起來都那樣的讓人難以接受了……
公路邊上，顯得格外憔悴的吳紅將背著大包的楊浩送上車。
「好好學習，也別讓自己累著……」
吳紅站在路邊交代著，看著遠去的汽車，吳紅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幾年以後，一輛小轎車緩緩的駛入了雙溪村，在村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朝著村外的田地開去，在距離墳地還有一段距離之後，汽車停下，從裡面走出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年輕的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男孩。
男的是長大了的楊浩，年紀大些的是上了一些年紀的吳紅，抱著孩子的是楊浩的妻子田苗，懷裡的是他的孩子楊小天。
幾個人帶著東西一步步的來到墳地，在已經長草的楊亮墳前停下。
「小苗，上大學的時候，你總是問我為啥學習起來那樣拼命，看起來就不知道累一樣，我一直都說我喜歡學習，其實並不是，而是我上學花的都是我爸用命換來的錢啊！
花著這樣的錢來上學，你說我敢累嗎？」
楊亮的墳前，楊浩一邊往燒著紙錢，一邊低著頭說著……
她並沒有感到驚慌，因為她早已經習慣了丈夫的勤勞。
吳紅的驚慌，是從她起床之後，見到牛沒有被餵上開始的。
院子裡安靜一片，沒有丈夫熟悉的身影，挖藥的鏟子和袋子都在院子裡好好的放著，吳紅心裡開始慌了，她先去了臨近的太常家去看，沒有見到人之後，又折返回來越過小橋在門前溪水對面尋找……
一開始的時候，吳紅心裡還有著一些自我安慰，認為丈夫只是外出有事，等等了就會回來，然而一直等到太陽升起老高，丈夫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恐慌的情緒在吳紅和楊浩的心裡蔓延，讓兩個人坐立不安，此時的她們，已經詢問過了村上的每一戶人家，他們都沒有見到楊亮。
「走，去…去你爺奶的墳前看看……」
坐在屋裡抓心撓肝的等待了一陣兒之後，吳紅終於說出了那個她早已經想起，卻不敢提及的話。
日光散落，楊亮家墳地那裡，栽種著大大小小的柏樹，在柏樹的掩映之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墳包。
最大的墳包是楊亮父親和母親合葬的那座，因為埋的時間最晚，所以顯得高大。
在墳包的正前面燒紙錢的地方，有七八個抽過的大喇叭菸頭，一雙筷子、一個碗，還有一個空空的酒瓶。
吳紅一眼就認出了這些碗筷的來歷。
她的腿腳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之後，忽然發瘋一般的大喊大叫起來，一邊哭喊著楊亮的名字，一邊朝著周圍跌跌撞撞的跑著，四處尋找丈夫的身影。
楊浩站在這裡，看著墳前的碗筷，看著哭嚎的母親，面色發白整個人都是傻愣愣的……
楊亮用自己的失蹤再一次給小小的雙溪村製造了一個大新聞，讓村裡的許多人心裡都慌亂亂的。
聯想到楊亮父親墳前的酒，雙溪村的人們就知道，楊亮只怕已經是不在了。
那些只送了禮而沒有去吃壽酒的人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愧疚和不安的情緒在心裡瀰漫。
因為有這種情緒在，所以他們在尋找楊亮的時候，很是用心。
這其中，人們尋得最多的，是雙溪以及雙溪匯入的大河，這是人們經過推測之後得到的最大可能……
兩天之後，在將太常下葬之後，有消息傳入雙溪村，說是在距離雙溪村十來里的大河裡，浮起了一具屍體……
時隔幾日，楊亮家再一次擺酒了，只不過不同是的，前兩次的酒都是他操持的，這次卻是村上的人主動為他操持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跑前跑後的忙活，在忙活之中不時的捂一下腰，而是靜靜的躺在那裡，看著眾人忙碌。
太水再一次為楊家掌勺了，騎著車子到鎮上購菜蔬的他們和購買壽衣紙錢這些東西的鄭老屁他們，遇到了從醫院裡出來的孫田。
「咋又在辦喪事？村上的誰沒了？」
見到鄭老屁他們購買了的東西之後，孫田吃驚的詢問，因為前兩天他見到了鄭老屁他們為太常購置這些東西。
「是亮沒有了。」
「亮沒了？咋就沒有了？前幾天他還來醫院看病，說是尿了血，可就算是再嚴重的病，也不可能這幾天就能要了人的命啊！而且他臨走的時候，說是要去縣醫院怕片子……」
孫田滿是訝然的說道。
鄭老屁、太水幾個人聽了孫田的話之後，愣在當場。
「亮尿血了？」
鄭老屁看著孫田出聲反問。
「是啊，尿血了，當時他還特意交代我，說是家裡的孩子考上學了，不要我給人說這事……」
孫田補充說道。
「可是亮是半夜跳河死的。」
二康在一旁出聲補充道。
「啊？」
孫田驚訝出聲。
驚訝過後，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怪不得亮在太常出事之後，堅持要擺升學，擺完升學酒之後，又接著擺四十五的壽酒……」
一陣兒的沉默過後，鄭老栓的哥哥鄭老屁緩緩的出聲說道，太水、二康、孫田這些人都沉默不語。
鄭老屁的年紀大，對楊亮的事情，知道的要比太水幾個年紀小些的人多，在聽他說了楊亮的哥、姐因為尿血而死去的事情之後，眾人沉默的更加厲害……
楊亮尿血的事情，以及楊亮哥、姐的事情，隨著鄭老屁幾人的回歸，而在雙溪村流傳開來。
鄭老栓家的、太水家的、太和以及金花這些人，在聽到這個事情之後，心裡的歉疚變得更深了，不用別人來喊，他們就自發的來到楊亮家，幫助楊亮料理後事……
楊家的墳地里，又多出了一個新墳，新墳靠著楊亮父母的老墳，看起來就像是孩子依偎在父母跟前那樣。
楊浩跪在這新堆起的墳塋前面，泣不成聲。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向脾氣很好的父親，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很多行為看起來都那樣的讓人難以接受了……
公路邊上，顯得格外憔悴的吳紅將背著大包的楊浩送上車。
「好好學習，也別讓自己累著……」
吳紅站在路邊交代著，看著遠去的汽車，吳紅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幾年以後，一輛小轎車緩緩的駛入了雙溪村，在村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朝著村外的田地開去，在距離墳地還有一段距離之後，汽車停下，從裡面走出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年輕的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男孩。
男的是長大了的楊浩，年紀大些的是上了一些年紀的吳紅，抱著孩子的是楊浩的妻子田苗，懷裡的是他的孩子楊小天。
幾個人帶著東西一步步的來到墳地，在已經長草的楊亮墳前停下。
「小苗，上大學的時候，你總是問我為啥學習起來那樣拼命，看起來就不知道累一樣，我一直都說我喜歡學習，其實並不是，而是我上學花的都是我爸用命換來的錢啊！
花著這樣的錢來上學，你說我敢累嗎？」
楊亮的墳前，楊浩一邊往燒著紙錢，一邊低著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