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1、日某村民家
四眼兒將兩瓶酒往客廳桌子上一放。簽字，握手。
62、日曹嬸家
剛踏入曹嬸家堂屋，張大衛、孫可可就看見在房間右邊簡易搭建的直播間，桌子上放著一袋袋炕饃粒、棒棒饃等農副產品。
張大衛：哎呀！曹姐，這直播間撩咋咧，美的很嘛！
曹嬸：哎呀！不行，太小咧，你知道長安縣的面子姐姐不？人家那直播間搞得跟綜藝節目裡一樣，有特色的很！
孫可可：我知道，這姐姐厲害地很，粉絲有1000多萬！
曹嬸：哎呀！是呀，她我就想是我的學習偶像嘛！所以我就想著你們這個芒硝灘網紅基地儘快搭建起來，我好好參與一哈！嘗嘗當咱網紅的滋味！
張大衛：好！曹姐，你這必須好好參與一哈！（拿起桌子上的農產品看了看）
曹嬸：打開嘗嘗！小時候的味道。（一邊說，一邊撕開一袋子，給二人一人一根棒棒饃）
張大衛：哎呀！好！小時候天天吃的東西，美滴很！
孫可可：好！曹姐這是合同，你看哈！（一邊吃一邊把合同遞給曹嬸）
曹嬸：噢！對，來給我，好！（麻利地簽了字）大衛，地我這就給你咧，網紅基地啥時候能建好咧？
張大衛：等地包完，找到投資就開建！
孫可可：（笑著）曹姐，要不你也投點兒？
曹嬸：哎呀！我倒是非常想投，這不直播帶貨還沒掙到錢嘛！
張大衛：一天能賣多少包？
曹嬸：哎呀！現在還沒帶起來呢，不過咧，一天也有一百多單呢？（掏出手機展示給張大衛看。）
孫可可：這麼多！（驚詫地與張大衛互視一眼）
曹嬸：哎呀！所以說嘛，你們這芒硝灘網紅基地要是建的有特色，人家來看直播的就多，賣的也就越多嘛！
63、日張家
張母給張大衛、孫可可和四眼兒端來剛做的油潑麵，仨人美美地大口吃了起來。
張母順手摸摸了桌上兩摞高高的轉包合同。
張母：可可辛苦啦！多吃點兒，跟著大衛東跑西跑，累著了吧？
孫可可：姨，都是咱自己的事，不辛苦！
四眼兒：姨！這面美滴很呢！
張母：好！好！好吃就多吃！
四眼兒一邊吃，一邊嗯嗯地點頭。
張母：大衛，還有多少地沒包呢？
張大衛：還有二十多畝吧！
張母：你也是，咋也不讓你大跟你一塊兒去，有些人看你大面子沒準快快滴就答應咧！
張大衛：沒事，媽，我們能包！你放心！
張大衛：可可，你說咱芒硝灘網紅基地搭建好了，咱直播帶啥貨呢？
孫可可：這還真沒想過，考察考察再說！
張艾農聽著他們的話，一言不發，默默在院子搗騰那輛老舊的拖拉機。
64、日老寡頭家
張大衛將兩瓶酒外加兩條煙放在老寡頭那破舊的堂屋方桌上。
老寡頭瞅了一眼菸酒，依舊對張大衛、孫可可和四眼兒仨人愛答不理，自顧自拿掃把開始掃地。
張大衛：老叔，我這第二回登門咧，要是嫌錢少，咱都好商量嘛！
孫可可：老叔！給個面子嘛！你這五保，我姐夫說給辦立刻就給辦咧！你說句話，咋能應了包地？咋都聽你的！（聲音比張大衛放高了許多）
老寡頭：我能聽見！你那麼大聲幹啥呢？
張大衛與孫可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寡頭：五保不是你姐夫應該辦嘀？給啥面子？我就這幾畝地，你都包去了，我連個下腳的地都麼有，天天在屋裡頭，別人還以為死了呢！
張大衛：老叔，你這年紀大，種不動咧，口糧我包咧！行不？
老寡頭：走！走！走！別耽誤我掃塵呢！要包地，等我死了！
張大衛：老叔…。
老寡頭轉身抓過香菸就往門外扔，被孫可可一把接住。拿起兩酒剛扔起，四眼兒趕上前去一把抱住，差一點兒摔在地上。
三人狼狽地被掃地出門，老寡頭轉身進屋。門口處，三人尷尬、羞惱地面面相覷。
張大衛忽然看見在不遠處的村路上張艾農開著電動三輪車駛過。
孫可可：哥，這老寡頭！咋跟有病似的…。
張大衛：走吧！村里人這些年我也接觸的少，比咱想像的難搞，走！先吃麵去！（回頭看了看老寡頭破舊不堪的門楣上紅漆剝落的五保戶門牌）
65、日老倔頭家
張大衛將兩瓶酒外加兩條香菸放在老倔頭堂屋裡嶄新的茶几上。老倔頭轉身看了一眼，放下掃塵的掃把。
張大衛：牛叔！快過年咧，一點兒意思！
老倔頭：哎呀！領導來咧，稀客，稀客！你們坐！（空著滿是灰塵的手，將一行仨人讓到茶几邊的沙發上）
孫可可：牛叔，你這客氣，我們哪是啥領導。
張大衛：牛叔！前天你忙啥去咧？想尋你去家裡坐坐，跟你商量下包地的事呢！
老倔頭：包地啊！我家這點兒地，你大瞧不上呢！
張大衛：我包呢，不是我大。（一邊說一邊給老倔頭點上煙）
老倔頭：哎呀！你這幾年在城裡做大買賣了吧，軟中華！哎呀！就是不一樣咧！你看看這氣派地…。（上下打量張大衛、孫可可一身的穿著）
張大衛：牛叔，哪氣派咧？城裡的買賣再大也是人家城裡人的，買賣回到咱村里才是自己的，你說是不？我跟可可一起…來求牛叔幫忙來咧，你家的地剛剛好是咱村地的中心地帶，你要是願意包，咱村的買賣才能幹成呢。
老倔頭：嗯…，你們先坐。等娃過年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雖說年紀大咧，種不動咧，但也不能沒個事做，不動換容易生病哩！我看你大忙得很，精神著哩！
張大衛：牛叔，我大哪比得上你咧！…這項目咱村里人都可以參與，種樹，養護都需要人手，肯定比種糧食划算！
老倔頭：嗯…好！好！等娃過年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
張大衛：好！好！牛叔，我們就不坐咧，還要去下一家，這是合同先放這兒，你先看看！
老倔頭：哎哎！等一哈！把這菸酒拿回去。
張大衛：牛叔，一點心意，包地需要你大力支持呢！
老倔頭：哎呀！無功不受祿嘛！回頭再說哈！（說著將菸酒送還給張大衛）
張大衛尷尬地接過菸酒，示意四眼兒接過去，轉身禮貌地伸手去與老倔頭握手，卻發現老倔頭仍空著滿是灰塵的手，張大衛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了一下老倔頭的手。
老倔頭目遣三人背影，微露嗤笑。
冬霧茫茫的田野，邊遠處一縱高聳的楊樹枝葉連連，淡淡地升入天空。在不遠處的村路上，孫可可與張大衛並肩前行，四眼兒抱著菸酒跟在其後。
孫可可：哥！你咋對這老倔頭這麼客氣咧？
張大衛：唉！客氣好辦事嘛！有二十年了吧，他跟我大有矛盾，就衝著這，包他家地難！
孫可可：哥，沒事兒！過兩天咱們再去找他談，大不了多拿點錢砸他一哈！你看，黃老闆的預付款剛剛到咧！（打開手機展示給張大衛看）
張大衛：錢到咧？黃老闆倒是爽快，不過，我咋覺得他這麼捉急呢？
孫可可：哥，擔心啥？有合同呢！
張大衛：正是因為有合同，才擔心了嘛！這幾年的麻煩就是錢來就的太快咧！
張大衛點了一支煙，不遠處無意間看到張艾農遛著細犬。
66、日張家
張艾農依舊在拾掇那家破舊老拖拉機。張大衛正收拾院子牆根的雜物，不一會兒，張大衛累的大汗淋漓，就將羽絨服脫了，單穿了件長袖T恤。
張艾農：哎呀！你咋不光膀子呢？閃了汗好著涼！（轉身去找扳手）
張大衛：麼事！這會兒正熱著呢！
張母：你大讓你穿著點兒，你就穿著，別感冒了。
張大衛：大！你老收拾這拖拉機幹啥咧？
張艾農：不收拾不壞咧？
張大衛：現在家裡種的幾畝地，掙得錢還不夠這老拖拉機的油錢呢！
張艾農並不搭話，拍拍衣服進了堂屋。
67、日村委會門口
李德福、尤錢貴和成大有仨位老人怒氣沖沖地從村委會走了出來，村支書、張大衛與孫可可緊追而出，不少參會的村民代表也魚貫而出。
村支書：老李，老李！你急啥嘛？村委的話都不管用咧？
李德福：村委咋了？領導咋了？
張大衛：李叔！咱好商量嘛！
李德福：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都種啥竹柳，我們仨的地就是拋荒了也不包，咋種地讓你大好好教你，教會咧，然後再來包！
張大衛：李叔！我包地，符合咱國家土地承包政策，縣招商局也支持，村委都批准咧，到你這咋就說不通呢？嫌錢少，你要多少給多少！
李德福忽然停步轉身，意外將緊追步伐的張大衛手中要遞的煙碰掉。張大衛差點火起，李德福轉怒為譏笑。
李德福：你知道，你娃還在光屁股跑的時候，村裡的棒勞力花了多少年，挨了多少餓才把這鹽鹼地澆灌成這麥子地不？你知道，你娃還在城裡打工的時候，有多少尾巴翹的比你還高的老闆進村包地，沒半年就拋荒拍拍溝子走咧？問問你大，知不知道張家灣的地金貴，大災之年，有倆錢咋咧？中不了糧食照樣得吃土！
村支書：老李，咋咧？咱村里餓著誰咧？你這是罵村委懶辦事不力嘛！人家老闆包地不成，最多是經營不善，可是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包的地，人家沒有虧待村里人吧！咋？你家三層新房是光種地就蓋的？你娃為啥外出打工？你就這覺悟？
李德福轉視村支部書記，同樣是面露譏笑。
李德福：我急啥嘞！你是村領導，我老頭子得罪不起（轉向村支部書記），你這有錢，見過世面，說的啥我也聽不懂，但要包我們仨的地，我還是那句話，沒門！
張大衛：李叔！種竹柳只是因地制宜的一部分，我又沒說在你家地上種，你擔心啥咧嘛？我和可可要包的是700畝地，策划起來沒那麼簡單，招商都還在進行中，你別著急嘛？
李德福不在回應，轉身就走。
張大衛：李叔…！
村支書：老李，你…！
不遠處，張艾農駕駛著電三輪車緩緩駛過來。
張艾農：老李，咋了嘛？（等李德福等仨人三人走近時，張艾農緊忙下車）
李德福等仨人並不搭理張艾農，擺擺手逕自往前走。
張大衛：大！你幹啥去？
張艾農：去趟鎮裡！（一邊上車駕行，一邊向村支部書記點頭示意）
張大衛、孫可可煩惱且無奈地目送李德福等仨人的背影漸漸走遠，轉而疑惑地側身讓過張艾農遠去。
68、日老倔頭家地里
張大衛、孫可可拿著菸酒禮物從田間小徑走向正在地里忙活的老倔頭。二人一邊走，一邊詫異地張望。
孫可可：這老倔頭，臘月的跑地里幹啥？
老倔頭抬頭遠遠地看到了他們，忽然快速地收拾起農具，轉身就走！
張大衛、孫可可緊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喊，但老倔頭假裝沒聽見，越走越快，越走越遠。張大衛停下來看著滿地新苗，一時火起，將隨手禮物砸向地里。
張大衛：這都什麼人呀！給他臉了？
69、日村頭
張大衛漫無目的地在村里閒逛，在村口的芒硝灘看見了熟悉又陌生的農村大戲：一大群村婦在扭秧歌、幾個老農在唱秦腔，鑼鼓喧天。硭硝灘上零星的遊樂點處，還有幾個人在拍抖音。
曹嬸：大衛！來芒硝灘考察來咧？（踩著平衡車飄了過來）
張大衛：是啊！
曹嬸：好嘛！多咱動工？我可等著搭個台做直播節目啊！
張大衛：沒問題！（有些心不在焉，又若有所思）
曹嬸：你們有沒有發現大衛長得像個明星？哎呀，我想起來咧！張光北，張光北！太像了，來，合張影，我能漲粉兒！（打量著張大衛，忽然朝著那幾個村民誇張地乍呼起來，一邊舉起自拍杆要與張大衛合影）
其他人附和、鬨笑！
張大衛不好意思地躲避，一個他的髮小向他走了過來。
張大衛：哎呀！你這嘹咂咧！
發小：大衛！到時候直播帶貨找我啊，瞧！50萬粉絲！
張大衛：牛逼啊，成明星咧！
發小：大衛，你玩兒不？你多少粉絲？
張大衛：我沒玩兒！這沒那多閒工夫呀！
發小：哎呀！閒工夫在抖音里能生錢呢！
張大衛：生錢？
發小：看我號里可以掛商品，棒棒饃、菜籽油！看這是成交單數！
張大衛：哎呀！你這嘹咂咧！
張大衛不好意思地又閒逛至別處，打開手機看自己的抖音，也就是15個粉絲，其中還有私信催他還錢。
70、夜張家
張大衛將袖子擼起老高，把兩碗臊子麵端上桌子。張母隨後端了些小菜上桌。張艾農已坐在桌前等候，張大衛和張母一併坐定後，張母給張大衛夾了小菜，三人無話，張大衛心不在焉地吃著，忽然看見張艾農面吃得格外酣暢，便起身要去拿酒。
張艾農：吃麵喝啥酒？
張大衛又坐了回來。
張母：娃想喝你就陪他喝點兒嘛？
張艾農並未搭話，快快吃完了面，抹了抹嘴，然後點了一根煙。
張艾農：地包咧，你準備咋種呢？
張大衛：大，在咱院子不是說講過嘛，…咱不種！有合作的老闆都快談好咧！
張艾農：那你幹啥咧？
張大衛：…我…。
張艾農：種竹柳？
張大衛：嗯，竹柳只種孬地上。
張艾農：幾年前，有幾個外商也是要種樹，你李叔他們給轟走了！
張大衛：我知道，那不是外商不懂咱村嘛！我是咱村人，肯定不會坑了咱村。
張艾農：其它種啥？
張大衛：其它還在考察、計劃中，都是國家土地政策允許的，大，你放心！
張艾農：700畝地，每畝450，你哪來的錢呢？
張大衛：村里一大半兒是散戶，現錢我和可可都搞定了，大戶，厚財那裡，村里擔保，投資到位了給。
張艾農徐徐地抽一口煙，並未搭話，披著那件陳舊皮襖轉身走了。
張大衛思忖著，慢慢吃著面，張母又給張大衛的碗裡夾了些小菜。
張大衛：媽，這都吃不完！
張母：你大就那樣，別想多了。包地你也不多說說，讓你大幫你…。
張大衛：沒事！媽，現在包地跟過去不一樣，我大也幫不上啥。
張母：唉！毓琇在你回來前，來家裡看過你大和我。買了一堆東西，沒幾句話眼睛紅紅地就走了。你們這是咋回事？
張大衛：沒事兒，媽！我們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了。
張母：唉…。
四眼兒將兩瓶酒往客廳桌子上一放。簽字，握手。
62、日曹嬸家
剛踏入曹嬸家堂屋，張大衛、孫可可就看見在房間右邊簡易搭建的直播間，桌子上放著一袋袋炕饃粒、棒棒饃等農副產品。
張大衛：哎呀！曹姐，這直播間撩咋咧，美的很嘛！
曹嬸：哎呀！不行，太小咧，你知道長安縣的面子姐姐不？人家那直播間搞得跟綜藝節目裡一樣，有特色的很！
孫可可：我知道，這姐姐厲害地很，粉絲有1000多萬！
曹嬸：哎呀！是呀，她我就想是我的學習偶像嘛！所以我就想著你們這個芒硝灘網紅基地儘快搭建起來，我好好參與一哈！嘗嘗當咱網紅的滋味！
張大衛：好！曹姐，你這必須好好參與一哈！（拿起桌子上的農產品看了看）
曹嬸：打開嘗嘗！小時候的味道。（一邊說，一邊撕開一袋子，給二人一人一根棒棒饃）
張大衛：哎呀！好！小時候天天吃的東西，美滴很！
孫可可：好！曹姐這是合同，你看哈！（一邊吃一邊把合同遞給曹嬸）
曹嬸：噢！對，來給我，好！（麻利地簽了字）大衛，地我這就給你咧，網紅基地啥時候能建好咧？
張大衛：等地包完，找到投資就開建！
孫可可：（笑著）曹姐，要不你也投點兒？
曹嬸：哎呀！我倒是非常想投，這不直播帶貨還沒掙到錢嘛！
張大衛：一天能賣多少包？
曹嬸：哎呀！現在還沒帶起來呢，不過咧，一天也有一百多單呢？（掏出手機展示給張大衛看。）
孫可可：這麼多！（驚詫地與張大衛互視一眼）
曹嬸：哎呀！所以說嘛，你們這芒硝灘網紅基地要是建的有特色，人家來看直播的就多，賣的也就越多嘛！
63、日張家
張母給張大衛、孫可可和四眼兒端來剛做的油潑麵，仨人美美地大口吃了起來。
張母順手摸摸了桌上兩摞高高的轉包合同。
張母：可可辛苦啦！多吃點兒，跟著大衛東跑西跑，累著了吧？
孫可可：姨，都是咱自己的事，不辛苦！
四眼兒：姨！這面美滴很呢！
張母：好！好！好吃就多吃！
四眼兒一邊吃，一邊嗯嗯地點頭。
張母：大衛，還有多少地沒包呢？
張大衛：還有二十多畝吧！
張母：你也是，咋也不讓你大跟你一塊兒去，有些人看你大面子沒準快快滴就答應咧！
張大衛：沒事，媽，我們能包！你放心！
張大衛：可可，你說咱芒硝灘網紅基地搭建好了，咱直播帶啥貨呢？
孫可可：這還真沒想過，考察考察再說！
張艾農聽著他們的話，一言不發，默默在院子搗騰那輛老舊的拖拉機。
64、日老寡頭家
張大衛將兩瓶酒外加兩條煙放在老寡頭那破舊的堂屋方桌上。
老寡頭瞅了一眼菸酒，依舊對張大衛、孫可可和四眼兒仨人愛答不理，自顧自拿掃把開始掃地。
張大衛：老叔，我這第二回登門咧，要是嫌錢少，咱都好商量嘛！
孫可可：老叔！給個面子嘛！你這五保，我姐夫說給辦立刻就給辦咧！你說句話，咋能應了包地？咋都聽你的！（聲音比張大衛放高了許多）
老寡頭：我能聽見！你那麼大聲幹啥呢？
張大衛與孫可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寡頭：五保不是你姐夫應該辦嘀？給啥面子？我就這幾畝地，你都包去了，我連個下腳的地都麼有，天天在屋裡頭，別人還以為死了呢！
張大衛：老叔，你這年紀大，種不動咧，口糧我包咧！行不？
老寡頭：走！走！走！別耽誤我掃塵呢！要包地，等我死了！
張大衛：老叔…。
老寡頭轉身抓過香菸就往門外扔，被孫可可一把接住。拿起兩酒剛扔起，四眼兒趕上前去一把抱住，差一點兒摔在地上。
三人狼狽地被掃地出門，老寡頭轉身進屋。門口處，三人尷尬、羞惱地面面相覷。
張大衛忽然看見在不遠處的村路上張艾農開著電動三輪車駛過。
孫可可：哥，這老寡頭！咋跟有病似的…。
張大衛：走吧！村里人這些年我也接觸的少，比咱想像的難搞，走！先吃麵去！（回頭看了看老寡頭破舊不堪的門楣上紅漆剝落的五保戶門牌）
65、日老倔頭家
張大衛將兩瓶酒外加兩條香菸放在老倔頭堂屋裡嶄新的茶几上。老倔頭轉身看了一眼，放下掃塵的掃把。
張大衛：牛叔！快過年咧，一點兒意思！
老倔頭：哎呀！領導來咧，稀客，稀客！你們坐！（空著滿是灰塵的手，將一行仨人讓到茶几邊的沙發上）
孫可可：牛叔，你這客氣，我們哪是啥領導。
張大衛：牛叔！前天你忙啥去咧？想尋你去家裡坐坐，跟你商量下包地的事呢！
老倔頭：包地啊！我家這點兒地，你大瞧不上呢！
張大衛：我包呢，不是我大。（一邊說一邊給老倔頭點上煙）
老倔頭：哎呀！你這幾年在城裡做大買賣了吧，軟中華！哎呀！就是不一樣咧！你看看這氣派地…。（上下打量張大衛、孫可可一身的穿著）
張大衛：牛叔，哪氣派咧？城裡的買賣再大也是人家城裡人的，買賣回到咱村里才是自己的，你說是不？我跟可可一起…來求牛叔幫忙來咧，你家的地剛剛好是咱村地的中心地帶，你要是願意包，咱村的買賣才能幹成呢。
老倔頭：嗯…，你們先坐。等娃過年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雖說年紀大咧，種不動咧，但也不能沒個事做，不動換容易生病哩！我看你大忙得很，精神著哩！
張大衛：牛叔，我大哪比得上你咧！…這項目咱村里人都可以參與，種樹，養護都需要人手，肯定比種糧食划算！
老倔頭：嗯…好！好！等娃過年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
張大衛：好！好！牛叔，我們就不坐咧，還要去下一家，這是合同先放這兒，你先看看！
老倔頭：哎哎！等一哈！把這菸酒拿回去。
張大衛：牛叔，一點心意，包地需要你大力支持呢！
老倔頭：哎呀！無功不受祿嘛！回頭再說哈！（說著將菸酒送還給張大衛）
張大衛尷尬地接過菸酒，示意四眼兒接過去，轉身禮貌地伸手去與老倔頭握手，卻發現老倔頭仍空著滿是灰塵的手，張大衛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了一下老倔頭的手。
老倔頭目遣三人背影，微露嗤笑。
冬霧茫茫的田野，邊遠處一縱高聳的楊樹枝葉連連，淡淡地升入天空。在不遠處的村路上，孫可可與張大衛並肩前行，四眼兒抱著菸酒跟在其後。
孫可可：哥！你咋對這老倔頭這麼客氣咧？
張大衛：唉！客氣好辦事嘛！有二十年了吧，他跟我大有矛盾，就衝著這，包他家地難！
孫可可：哥，沒事兒！過兩天咱們再去找他談，大不了多拿點錢砸他一哈！你看，黃老闆的預付款剛剛到咧！（打開手機展示給張大衛看）
張大衛：錢到咧？黃老闆倒是爽快，不過，我咋覺得他這麼捉急呢？
孫可可：哥，擔心啥？有合同呢！
張大衛：正是因為有合同，才擔心了嘛！這幾年的麻煩就是錢來就的太快咧！
張大衛點了一支煙，不遠處無意間看到張艾農遛著細犬。
66、日張家
張艾農依舊在拾掇那家破舊老拖拉機。張大衛正收拾院子牆根的雜物，不一會兒，張大衛累的大汗淋漓，就將羽絨服脫了，單穿了件長袖T恤。
張艾農：哎呀！你咋不光膀子呢？閃了汗好著涼！（轉身去找扳手）
張大衛：麼事！這會兒正熱著呢！
張母：你大讓你穿著點兒，你就穿著，別感冒了。
張大衛：大！你老收拾這拖拉機幹啥咧？
張艾農：不收拾不壞咧？
張大衛：現在家裡種的幾畝地，掙得錢還不夠這老拖拉機的油錢呢！
張艾農並不搭話，拍拍衣服進了堂屋。
67、日村委會門口
李德福、尤錢貴和成大有仨位老人怒氣沖沖地從村委會走了出來，村支書、張大衛與孫可可緊追而出，不少參會的村民代表也魚貫而出。
村支書：老李，老李！你急啥嘛？村委的話都不管用咧？
李德福：村委咋了？領導咋了？
張大衛：李叔！咱好商量嘛！
李德福：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都種啥竹柳，我們仨的地就是拋荒了也不包，咋種地讓你大好好教你，教會咧，然後再來包！
張大衛：李叔！我包地，符合咱國家土地承包政策，縣招商局也支持，村委都批准咧，到你這咋就說不通呢？嫌錢少，你要多少給多少！
李德福忽然停步轉身，意外將緊追步伐的張大衛手中要遞的煙碰掉。張大衛差點火起，李德福轉怒為譏笑。
李德福：你知道，你娃還在光屁股跑的時候，村裡的棒勞力花了多少年，挨了多少餓才把這鹽鹼地澆灌成這麥子地不？你知道，你娃還在城裡打工的時候，有多少尾巴翹的比你還高的老闆進村包地，沒半年就拋荒拍拍溝子走咧？問問你大，知不知道張家灣的地金貴，大災之年，有倆錢咋咧？中不了糧食照樣得吃土！
村支書：老李，咋咧？咱村里餓著誰咧？你這是罵村委懶辦事不力嘛！人家老闆包地不成，最多是經營不善，可是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包的地，人家沒有虧待村里人吧！咋？你家三層新房是光種地就蓋的？你娃為啥外出打工？你就這覺悟？
李德福轉視村支部書記，同樣是面露譏笑。
李德福：我急啥嘞！你是村領導，我老頭子得罪不起（轉向村支部書記），你這有錢，見過世面，說的啥我也聽不懂，但要包我們仨的地，我還是那句話，沒門！
張大衛：李叔！種竹柳只是因地制宜的一部分，我又沒說在你家地上種，你擔心啥咧嘛？我和可可要包的是700畝地，策划起來沒那麼簡單，招商都還在進行中，你別著急嘛？
李德福不在回應，轉身就走。
張大衛：李叔…！
村支書：老李，你…！
不遠處，張艾農駕駛著電三輪車緩緩駛過來。
張艾農：老李，咋了嘛？（等李德福等仨人三人走近時，張艾農緊忙下車）
李德福等仨人並不搭理張艾農，擺擺手逕自往前走。
張大衛：大！你幹啥去？
張艾農：去趟鎮裡！（一邊上車駕行，一邊向村支部書記點頭示意）
張大衛、孫可可煩惱且無奈地目送李德福等仨人的背影漸漸走遠，轉而疑惑地側身讓過張艾農遠去。
68、日老倔頭家地里
張大衛、孫可可拿著菸酒禮物從田間小徑走向正在地里忙活的老倔頭。二人一邊走，一邊詫異地張望。
孫可可：這老倔頭，臘月的跑地里幹啥？
老倔頭抬頭遠遠地看到了他們，忽然快速地收拾起農具，轉身就走！
張大衛、孫可可緊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喊，但老倔頭假裝沒聽見，越走越快，越走越遠。張大衛停下來看著滿地新苗，一時火起，將隨手禮物砸向地里。
張大衛：這都什麼人呀！給他臉了？
69、日村頭
張大衛漫無目的地在村里閒逛，在村口的芒硝灘看見了熟悉又陌生的農村大戲：一大群村婦在扭秧歌、幾個老農在唱秦腔，鑼鼓喧天。硭硝灘上零星的遊樂點處，還有幾個人在拍抖音。
曹嬸：大衛！來芒硝灘考察來咧？（踩著平衡車飄了過來）
張大衛：是啊！
曹嬸：好嘛！多咱動工？我可等著搭個台做直播節目啊！
張大衛：沒問題！（有些心不在焉，又若有所思）
曹嬸：你們有沒有發現大衛長得像個明星？哎呀，我想起來咧！張光北，張光北！太像了，來，合張影，我能漲粉兒！（打量著張大衛，忽然朝著那幾個村民誇張地乍呼起來，一邊舉起自拍杆要與張大衛合影）
其他人附和、鬨笑！
張大衛不好意思地躲避，一個他的髮小向他走了過來。
張大衛：哎呀！你這嘹咂咧！
發小：大衛！到時候直播帶貨找我啊，瞧！50萬粉絲！
張大衛：牛逼啊，成明星咧！
發小：大衛，你玩兒不？你多少粉絲？
張大衛：我沒玩兒！這沒那多閒工夫呀！
發小：哎呀！閒工夫在抖音里能生錢呢！
張大衛：生錢？
發小：看我號里可以掛商品，棒棒饃、菜籽油！看這是成交單數！
張大衛：哎呀！你這嘹咂咧！
張大衛不好意思地又閒逛至別處，打開手機看自己的抖音，也就是15個粉絲，其中還有私信催他還錢。
70、夜張家
張大衛將袖子擼起老高，把兩碗臊子麵端上桌子。張母隨後端了些小菜上桌。張艾農已坐在桌前等候，張大衛和張母一併坐定後，張母給張大衛夾了小菜，三人無話，張大衛心不在焉地吃著，忽然看見張艾農面吃得格外酣暢，便起身要去拿酒。
張艾農：吃麵喝啥酒？
張大衛又坐了回來。
張母：娃想喝你就陪他喝點兒嘛？
張艾農並未搭話，快快吃完了面，抹了抹嘴，然後點了一根煙。
張艾農：地包咧，你準備咋種呢？
張大衛：大，在咱院子不是說講過嘛，…咱不種！有合作的老闆都快談好咧！
張艾農：那你幹啥咧？
張大衛：…我…。
張艾農：種竹柳？
張大衛：嗯，竹柳只種孬地上。
張艾農：幾年前，有幾個外商也是要種樹，你李叔他們給轟走了！
張大衛：我知道，那不是外商不懂咱村嘛！我是咱村人，肯定不會坑了咱村。
張艾農：其它種啥？
張大衛：其它還在考察、計劃中，都是國家土地政策允許的，大，你放心！
張艾農：700畝地，每畝450，你哪來的錢呢？
張大衛：村里一大半兒是散戶，現錢我和可可都搞定了，大戶，厚財那裡，村里擔保，投資到位了給。
張艾農徐徐地抽一口煙，並未搭話，披著那件陳舊皮襖轉身走了。
張大衛思忖著，慢慢吃著面，張母又給張大衛的碗裡夾了些小菜。
張大衛：媽，這都吃不完！
張母：你大就那樣，別想多了。包地你也不多說說，讓你大幫你…。
張大衛：沒事！媽，現在包地跟過去不一樣，我大也幫不上啥。
張母：唉！毓琇在你回來前，來家裡看過你大和我。買了一堆東西，沒幾句話眼睛紅紅地就走了。你們這是咋回事？
張大衛：沒事兒，媽！我們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了。
張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