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爬山
他在老房子裡。
屋外的雪花一片片飄下，一遍遍地播放那首童話幻滅，想要跟著節奏唱出聲來時，發現喉嚨沙啞不堪，滿嘴苦澀，他發現寂寞在孤獨里，只是最輕的一環，最難以忍受的，是思念。
他蜷縮在沙發里，摸索著掏出一根煙，在眼前朦朧中點著，賭氣般用力吸著，熟悉的菸草味道在胸腔里滾燙，他被嗆的涕泗橫流。他在想如果那天沒出現意外的話，現在又待幾何呢？
迷惘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想起了那個秋天。
……
國慶到了，所有人都對這個超長假期充滿了期待。
王靜濤的筆記本寫滿了一半，裡面記錄了他對良此情這些天的觀察。王靜濤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變態了，寫日記竟然全是一個人日常，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物理老師很喜歡又好學成績又好的王靜濤，於是讓王靜濤當物理課代表。王靜濤收齊了物理作業後，抱著作業堆剛進辦公室時被班主任江業進叫住了。
「靜濤，先把作業放下，國慶你有沒有打算去哪玩啊？」老江露著姨母笑看著王靜濤，修長的手指撫摸桌上的保溫杯。
「暫時沒有，老班，咋了。」
「噢，這個國慶我約了班裡三個同學爬山，是市南中木大道的中木山，明天就去，你來不來？」
「都有誰啊？」
「孔文書，沈丘，還有良此情。」江業進邊說，邊側頭看著王靜濤的臉。
「去，正好沒時間，去玩一下挺好的。」王靜濤見到老江這麼盯著自己，臉上有點發燙。
「你回家之後我再跟你說明天要帶啥。」
「好的，知道了。」
「正好老班我還要回去寫作業，先走了。」王靜濤頭鎮靜的走出辦公室，心情有些起伏。
回到教室，王靜濤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找到良此情，認真的說：「良此情，你的qq號是多少，能加你qq嗎？」
良此情一抬頭便看到王靜濤那張真摯的臉，「可以呀。」說罷在草稿紙的一角寫下一串數字。
王靜濤借了她的筆，在手心上記下她的號碼，他第一次仔細地看到她的臉，她長著一張瓜子臉，下巴略尖，腮邊線條流暢，左眼下面有顆淚痣，天生帶有一縷幽怨輕哀的氣質。
這樣看來其實她並不是很漂亮，但是王靜濤一直被她身上的某些感覺所吸引，他此刻像是面對一個巨大的湖泊，透過藍色的湖面看到她纖塵不染的內心，那雙明亮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他心裡刻畫烙印，他連忙把筆還給良此情後逃離她的座位。
等下午放學回到家裡時，王靜濤腦袋裡還停在老江在班上強調假期安全的時候，這一天過的異常的快，他輕輕搖搖頭，在手機上詢問良此情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去中木山。
手機震了一下，良此情說早上八點就走，王靜濤回了一個ok的手勢。老江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讓王靜濤早上八點出來在街上等他，他到時候開車來接王靜濤。老江又向王靜濤提醒了一些要帶的東西後就掛了。
「你明天要去中木山？一個人去嗎？」舅媽聽到王靜濤要去爬山，關心的問道。
「沒有，我和班主任還有幾個同學一起去。」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哦，早點起來，別讓人家等你。」舅媽從錢包里夾出兩百塊錢拿給他。
晚上躺在床上時，王靜濤翻來覆去，一想到明天可以和良此情一起爬山就激動的睡意全無。
他索性打開了手機，點進了良此情的空間，結果她的空間裡一片空白，只設置了三天內可見，王靜濤只覺得無語，既然不想給別人看就不發唄。他不明白會有人這樣設置，他從來不刪說說也不設置訪問範圍。
王靜濤查看了她的個性簽名：「無意與販。」又看了幾遍良此情亮著的頭像後關掉了手機，逼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天色朦朧，窗外蟲鳴嘶啞，他有些恍惚，拿起手機看時間才六點二十，他只覺現在的感覺很好，有點想寫詩，他打開手機備忘錄，邊思索邊打字：
初清晨，方朦朧，陽絮透閣窗照夢。
風輕揚，心莫黃，漾剪秋隔淚問情。
又是想念，他年不負愁緒人。
看著這首不像詞也不像詩的作品後，他滿意的點點頭，發到了空間裡。
很快有人點了贊，於雯雯在底下評論到：「懵，什麼意思？看不懂。」
王靜濤回了一個笑臉後起床洗漱。
吃過早飯後，在書包里裝了幾瓶水和一些吃的，就出發了。
國慶假期期間，早上的十字路口車流湍急，一輛白色的大眾行駛到他身前，坐在裡面的江業進搖下車窗示意王靜濤上車。王靜濤坐上副駕，把書包放好後，喝了一口水。
「你是第一站，待會兒還要接孔文書和沈丘。」
王靜濤看著窗外不斷飛馳而過的景象，拍了一張照片，在空間裡發了一個說說，附上照片，配文是：「今天去爬中木山！」
老江車開的不快但平穩，十五分鐘後，孔文書和沈丘上了車。沈丘穿著一件高領青色西襯，寬鬆的棕色休閒褲褲角卷在鞋舌內，他戴著一框黑邊眼鏡，表情一絲不苟。
「班長，你也來爬山啊！」王靜濤扭頭詢問道。
「嗯，假期出來玩一玩。」沈丘靠在車窗邊，微微頷首回答道。
「文書，你帶什麼吃的了？給我看看！」
「沒有什麼，在車上別吃東西。」孔文書躲過王靜濤伸過來的手。
又過了有二十分鐘，車終於開到了中木大道，老江停好了車，帶著眾人走過一條小路，到了山腳下的小亭子前。
四周都是翠綠的樹林，有澗瀑布垂下，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蔥鬱的草地中間流過。
老江從包里拿出幾頂高舌帽，遞給三人。
「待會爬山太陽毒的很，戴著。」
「老班，良此情呢？她還沒來呢。」
「她說她堵車來不了了，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再不上山到時候中午太熱了。」
王靜濤心裡對爬山的激動一下熄滅了不少，打開手機問她怎麼沒來，她果真說路上堵車了，王靜濤只好隨著眾人開始爬山。
漸漸地，山路陡峭起來，王靜濤也被眼前秀麗的山河景色吸引，路上怪石嶙峋，還有很多沒聽過的鳥叫聲，這裡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脾。王靜濤一路上活蹦亂跳，不一會兒就累的氣喘吁吁。
「老王，你慢點，等會你就走不動路了。」孔文書手上拿著一根路邊撿的木棍，跟在王靜濤身後。
老江停下腳步灌了一大口水，臉色潮紅，汗水沿著頭髮淌下來，他把頭上的帽子揪下來扇著風，「小伙子身體就是好，我跑不動了。」老江尋到一處大岩石，那座龐大的身軀癱坐下來。
「靜濤，別跑了，過來給我按按肩膀。」
王靜濤聽到後只得走回去，老江渾身散發著驚人的熱量，給他捏起了脖子，江業進頓時閉上眼睛搖頭晃腦起來。
「好了，你們站到那塊去，我給你們拍幾張照片。」
休整了一會後，幾個人繼續出發，頭頂上的雲一下子變得烏黑，皮膚都能夠感知到飽和的水汽。
「這馬上要下雨了。」沈丘擔心的看了一眼天。
果不其然，磅礴的雨水瞬間大顆大顆的傾瀉而下，眾人身上馬上被淋得濕透。好在兩三分鐘後這場山雨就停止了，毒辣的陽光很快將王靜濤身上的雨水蒸乾。
他們終於在十一點的時候到達了山頂，這座山是市里最高的山，站在這裡，王靜濤體會到了杜甫詩中「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山下千溝萬壑，望向那幾乎垂直陡峭的山路，王靜濤不可思議自己能爬上來。雖然現在非常累，但他心情十分舒暢。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心裡浮現一陣遺憾。
他以為良此情能來的，本意是想跟在她身後陪她爬山，可是這麼難得在一起的機會，沒想到老天爺也不給。
下午兩點的時候，眾人又回到了山腳那個小亭子處，老江把他們送回了家。
王靜濤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摸到脖子後面感受到一陣疼，竟然是後頸被太陽曬脫皮了。
洗完後，王靜濤在手機上找到良此情。
「為什麼今天沒來？」
「我不是說路上堵車了嗎，你沒看到嗎？」
「你沒來太可惜了。」
他欲說還休，食指指甲輕輕叩擊著屏幕，後面的話全部被沉默代替。
屋外的雪花一片片飄下，一遍遍地播放那首童話幻滅，想要跟著節奏唱出聲來時，發現喉嚨沙啞不堪，滿嘴苦澀，他發現寂寞在孤獨里，只是最輕的一環，最難以忍受的，是思念。
他蜷縮在沙發里，摸索著掏出一根煙，在眼前朦朧中點著，賭氣般用力吸著，熟悉的菸草味道在胸腔里滾燙，他被嗆的涕泗橫流。他在想如果那天沒出現意外的話，現在又待幾何呢？
迷惘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想起了那個秋天。
……
國慶到了，所有人都對這個超長假期充滿了期待。
王靜濤的筆記本寫滿了一半，裡面記錄了他對良此情這些天的觀察。王靜濤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變態了，寫日記竟然全是一個人日常，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物理老師很喜歡又好學成績又好的王靜濤，於是讓王靜濤當物理課代表。王靜濤收齊了物理作業後，抱著作業堆剛進辦公室時被班主任江業進叫住了。
「靜濤，先把作業放下，國慶你有沒有打算去哪玩啊？」老江露著姨母笑看著王靜濤，修長的手指撫摸桌上的保溫杯。
「暫時沒有，老班，咋了。」
「噢，這個國慶我約了班裡三個同學爬山，是市南中木大道的中木山，明天就去，你來不來？」
「都有誰啊？」
「孔文書，沈丘，還有良此情。」江業進邊說，邊側頭看著王靜濤的臉。
「去，正好沒時間，去玩一下挺好的。」王靜濤見到老江這麼盯著自己，臉上有點發燙。
「你回家之後我再跟你說明天要帶啥。」
「好的，知道了。」
「正好老班我還要回去寫作業，先走了。」王靜濤頭鎮靜的走出辦公室，心情有些起伏。
回到教室，王靜濤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找到良此情，認真的說：「良此情，你的qq號是多少，能加你qq嗎？」
良此情一抬頭便看到王靜濤那張真摯的臉，「可以呀。」說罷在草稿紙的一角寫下一串數字。
王靜濤借了她的筆，在手心上記下她的號碼，他第一次仔細地看到她的臉，她長著一張瓜子臉，下巴略尖，腮邊線條流暢，左眼下面有顆淚痣，天生帶有一縷幽怨輕哀的氣質。
這樣看來其實她並不是很漂亮，但是王靜濤一直被她身上的某些感覺所吸引，他此刻像是面對一個巨大的湖泊，透過藍色的湖面看到她纖塵不染的內心，那雙明亮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他心裡刻畫烙印，他連忙把筆還給良此情後逃離她的座位。
等下午放學回到家裡時，王靜濤腦袋裡還停在老江在班上強調假期安全的時候，這一天過的異常的快，他輕輕搖搖頭，在手機上詢問良此情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去中木山。
手機震了一下，良此情說早上八點就走，王靜濤回了一個ok的手勢。老江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讓王靜濤早上八點出來在街上等他，他到時候開車來接王靜濤。老江又向王靜濤提醒了一些要帶的東西後就掛了。
「你明天要去中木山？一個人去嗎？」舅媽聽到王靜濤要去爬山，關心的問道。
「沒有，我和班主任還有幾個同學一起去。」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哦，早點起來，別讓人家等你。」舅媽從錢包里夾出兩百塊錢拿給他。
晚上躺在床上時，王靜濤翻來覆去，一想到明天可以和良此情一起爬山就激動的睡意全無。
他索性打開了手機，點進了良此情的空間，結果她的空間裡一片空白，只設置了三天內可見，王靜濤只覺得無語，既然不想給別人看就不發唄。他不明白會有人這樣設置，他從來不刪說說也不設置訪問範圍。
王靜濤查看了她的個性簽名：「無意與販。」又看了幾遍良此情亮著的頭像後關掉了手機，逼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天色朦朧，窗外蟲鳴嘶啞，他有些恍惚，拿起手機看時間才六點二十，他只覺現在的感覺很好，有點想寫詩，他打開手機備忘錄，邊思索邊打字：
初清晨，方朦朧，陽絮透閣窗照夢。
風輕揚，心莫黃，漾剪秋隔淚問情。
又是想念，他年不負愁緒人。
看著這首不像詞也不像詩的作品後，他滿意的點點頭，發到了空間裡。
很快有人點了贊，於雯雯在底下評論到：「懵，什麼意思？看不懂。」
王靜濤回了一個笑臉後起床洗漱。
吃過早飯後，在書包里裝了幾瓶水和一些吃的，就出發了。
國慶假期期間，早上的十字路口車流湍急，一輛白色的大眾行駛到他身前，坐在裡面的江業進搖下車窗示意王靜濤上車。王靜濤坐上副駕，把書包放好後，喝了一口水。
「你是第一站，待會兒還要接孔文書和沈丘。」
王靜濤看著窗外不斷飛馳而過的景象，拍了一張照片，在空間裡發了一個說說，附上照片，配文是：「今天去爬中木山！」
老江車開的不快但平穩，十五分鐘後，孔文書和沈丘上了車。沈丘穿著一件高領青色西襯，寬鬆的棕色休閒褲褲角卷在鞋舌內，他戴著一框黑邊眼鏡，表情一絲不苟。
「班長，你也來爬山啊！」王靜濤扭頭詢問道。
「嗯，假期出來玩一玩。」沈丘靠在車窗邊，微微頷首回答道。
「文書，你帶什麼吃的了？給我看看！」
「沒有什麼，在車上別吃東西。」孔文書躲過王靜濤伸過來的手。
又過了有二十分鐘，車終於開到了中木大道，老江停好了車，帶著眾人走過一條小路，到了山腳下的小亭子前。
四周都是翠綠的樹林，有澗瀑布垂下，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蔥鬱的草地中間流過。
老江從包里拿出幾頂高舌帽，遞給三人。
「待會爬山太陽毒的很，戴著。」
「老班，良此情呢？她還沒來呢。」
「她說她堵車來不了了，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再不上山到時候中午太熱了。」
王靜濤心裡對爬山的激動一下熄滅了不少，打開手機問她怎麼沒來，她果真說路上堵車了，王靜濤只好隨著眾人開始爬山。
漸漸地，山路陡峭起來，王靜濤也被眼前秀麗的山河景色吸引，路上怪石嶙峋，還有很多沒聽過的鳥叫聲，這裡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脾。王靜濤一路上活蹦亂跳，不一會兒就累的氣喘吁吁。
「老王，你慢點，等會你就走不動路了。」孔文書手上拿著一根路邊撿的木棍，跟在王靜濤身後。
老江停下腳步灌了一大口水，臉色潮紅，汗水沿著頭髮淌下來，他把頭上的帽子揪下來扇著風，「小伙子身體就是好，我跑不動了。」老江尋到一處大岩石，那座龐大的身軀癱坐下來。
「靜濤，別跑了，過來給我按按肩膀。」
王靜濤聽到後只得走回去，老江渾身散發著驚人的熱量，給他捏起了脖子，江業進頓時閉上眼睛搖頭晃腦起來。
「好了，你們站到那塊去，我給你們拍幾張照片。」
休整了一會後，幾個人繼續出發，頭頂上的雲一下子變得烏黑，皮膚都能夠感知到飽和的水汽。
「這馬上要下雨了。」沈丘擔心的看了一眼天。
果不其然，磅礴的雨水瞬間大顆大顆的傾瀉而下，眾人身上馬上被淋得濕透。好在兩三分鐘後這場山雨就停止了，毒辣的陽光很快將王靜濤身上的雨水蒸乾。
他們終於在十一點的時候到達了山頂，這座山是市里最高的山，站在這裡，王靜濤體會到了杜甫詩中「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山下千溝萬壑，望向那幾乎垂直陡峭的山路，王靜濤不可思議自己能爬上來。雖然現在非常累，但他心情十分舒暢。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心裡浮現一陣遺憾。
他以為良此情能來的，本意是想跟在她身後陪她爬山，可是這麼難得在一起的機會，沒想到老天爺也不給。
下午兩點的時候，眾人又回到了山腳那個小亭子處，老江把他們送回了家。
王靜濤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摸到脖子後面感受到一陣疼，竟然是後頸被太陽曬脫皮了。
洗完後，王靜濤在手機上找到良此情。
「為什麼今天沒來？」
「我不是說路上堵車了嗎，你沒看到嗎？」
「你沒來太可惜了。」
他欲說還休，食指指甲輕輕叩擊著屏幕，後面的話全部被沉默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