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真實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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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三層。

  寬闊的墓穴大廳,已被地下一層到三層的亡靈擠滿了。

  地下一層的骷髏兵,地下二層的縛靈和墓穴屍兵,齊聚地下三層,把整個墓道堵得水泄不通。

  大骷髏終於動用了自己的底牌。

  它們把骷髏兵和骷髏犬,當做填補傷口的骨料。

  隨手撈起一把骷髏兵,往胸口上的破洞一塞,這些由蜂漿炸彈所造成的傷勢便會迅速癒合。

  肋骨重生,脊骨修復,腿骨重新粗壯起來。

  不僅如此,骷髏兵和骷髏犬也被當做「藍瓶」使用。

  大骷髏對準帝國軍隊的陣地,連續發射數道「死亡脈衝」,揮霍自己的死亡能量。

  等到能量見底了,它們撈起骷髏兵,塞進自己的嘴巴里,咵嚓咵嚓地咬動幾下,將碎裂的骨頭和骷髏兵的靈魂一起吃進肚子。

  剛剛才見底的死亡能量,立馬恢復上來,又是好幾道「死亡脈衝」被甩了出去。

  要不是瑟雷軍隊的壁壘上,加裝了幾層厚厚的鋼板,這一道又一道「死亡脈衝」足以橫掃整支軍隊了。

  現場擠滿了亡靈,但死靈教派一方卻沒有占據上風,反而是被裝備精良的帝國軍隊壓著打。

  蜂漿子彈、烈性液體噴火器、用固定式炮台發射的蜂漿榴彈炮、噴射閃電束的強效閃電芽孢等等,這些大威力的軍用武器,死死地把亡靈擋在陣線以外的地方,來多少亡靈就死多少。

  「帝國之拳」更是把亡靈們一頓暴揍。

  「你們就這麼點能耐嗎?雜碎們!」

  高空中降下龐大的人影。

  足有半米多寬的腳掌,輕易地踩碎了骷髏兵和行屍,腐肉飛濺,骨屑橫流。

  噴吐赤色火焰的巨型動力鋸從亡靈海上划過,灑下成片的熾熱岩漿。

  火紅的鋸齒刀片滋滋作響,在切割敵人之後,又用刀片上的高溫將殘骸整個融化。

  面對噴射「死亡脈衝」的大骷髏,龐大人影不閃不避,迎面衝上去,頂著黑色閃電狂奔。

  巨型動力鋸從下到上划過,濺射無數火星,直接將大骷髏從中切開。

  火星飛射到路過的石冢縛靈身上,這邪異的怨靈頓時像被點燃的棉花一樣迅速消融,在悽厲的哀嚎中喪命。

  「呼哈!太弱了,太弱了!你們告死會把三層樓的亡靈都叫到這兒來,是想幹什麼?給我上菜嗎!?快拿點真本事出來,雜碎們!我都快玩膩了!」

  瑟雷中尉變身為「帝國之拳」,舉著自己的巨型動力鋸,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橫掃大片亡靈,仿佛完全沒受到「感知阻撓」的影響一樣。

  「瑟雷,你的死期到了!」樓梯間的方向傳來叫囂。

  兩個告死會刺客抬著金屬箱來到地下三層。

  他們把金屬箱往地上一放,一人拿著挖心的匕首,一人拿著砍頭的短刀,張狂大笑。

  「瑟雷,受死吧!我們把接骨魔杖帶來了!這東西足以讓所有亡靈發狂,你會感受到大象被螞蟻啃噬殆盡的痛苦!你的小指骨歸我們告死會了!」

  「對!沒錯!去死吧,瑟雷!...金絲雀,金絲雀,你快出來把箱子打開!快點!」

  「什麼狗屁的接骨魔杖?你們兩個雜碎在那嚷嚷什麼?」

  瑟雷用力一踩地面,碾爆腳下的亡靈,身體高高躍起,重重地落在兩個告死會刺客面前。

  瑟雷的巨人臉龐極具壓迫感,懸停在告死會刺客上空,緊緊地盯著兩人面前的金屬箱。

  「這裡面裝著什麼?接骨魔杖?難道是告死會研究出來的魔法道具?真是一幫閒著沒事幹的傢伙,整天鑽研這種歪門邪道。」

  瑟雷抬手握拳,向下一砸,哐的一聲命中金屬箱。

  金屬箱紋絲不動,以沉默和堅硬回應拳頭。

  瑟雷眼中閃過詫異,旁邊的士兵們也倍感驚奇。

  這金屬箱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竟然擋住了瑟雷中尉在巨人形態下的一記鐵拳。

  兩個告死會刺客被瑟雷的舉動弄得冷汗直冒,連忙焦急大喊:

  「金絲雀!金絲雀!快出來!」

  「皮姆你個王八蛋,別躲著了!快過來把箱子打開!」


  「這和皮姆又有什麼關係?」瑟雷中尉轉過頭,看向前線陣地里的一頂帳篷,卻沒收到任何回應。

  「真是莫名其妙的刺殺,你們告死會到底在搞什麼?」瑟雷不明所以,拳頭一揮,將兩個告死會刺客砸成肉泥。

  他點了兩個士兵,讓對方二人把金屬箱搬到帳篷里去。

  士兵抬起金屬箱,步入帳篷,在屏風前放下箱子。

  一聲輕嘆在帳篷里響起。

  金屬箱受到無形的牽引,懸浮到空中,平穩地繞過屏風,降落在帳篷內的會議桌上。

  墨菲雅看著面前金屬箱,姣好的臉蛋上既是慶幸又是遺憾。

  她轉過頭,看向桌邊的人影。

  「告死會看來還不知道皮姆死了,不然肯定會讓刺客們收手。默斯特,是你把皮姆死亡的消息給壓住的嗎?」

  「是的,墨菲雅。不然我也不會親自過來一趟了。」人影淡淡地一點頭。

  被稱為默斯特的人影,戴著一張遮蔽面容的銀色面具,用黑色的斗篷遮住身形和大半張臉。

  銀色面具上沒有絲毫縫隙,就連呼吸孔和眼部的觀察孔都沒有,完全遮住了此人的長相。

  他的嗓音比較稚嫩,聽上去年紀不大。

  墨菲雅凝視金屬箱說道:

  「你的推測是對的,默斯特。皮姆死後,沒人能動用接骨魔杖。告死會刺殺瑟雷的計劃,自然就落空了。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皮姆這傢伙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地下三層,還剛好被我撞見。」

  默斯特沉默片刻,一動不動,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這才開口說話。

  「墨菲雅,你對罪兵李諾·賈維斯的印象怎麼樣?」

  「嗯..標準的帝國學者,合格的史學助教,有勇氣的帝國男人。這是我的看法。」

  「我覺得可以再加上一條了。」默斯特停頓半秒:

  「比如說,隱忍的智者。」

  墨菲雅微蹙眉頭,有些不解:

  「隱忍的智者?隱忍倒是真的。我要是經歷他的事情,估計早就被復仇沖昏頭腦了。他確實學過很多知識,但應該還算不上智者吧。」

  默斯特微微搖頭:

  「真正的智者懂得隱藏自己。他們更傾向於在幕後操控一切,而不是像瑟雷那樣張牙舞爪地待在舞台上。」

  墨菲雅淺笑一下,「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嘿,就當做是我在自誇吧。」

  默斯特笑了笑說道:

  「好了,墨菲雅。既然刺殺瑟雷的告死會刺客全都死了,那我就該讓軍情二處的士兵回去了。」

  「這個金屬箱怎麼辦?你難道要把裡面的接骨魔杖留在這兒嗎?」墨菲雅問道。

  「是的,留在這。準確地說,我希望你帶上它,在軍團堡壘以外的地方遊蕩,不要進入軍團堡壘,也不要把它交給軍情二處的任何成員。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嘗試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摧毀這柄魔杖。」

  「你是認真的?讓我來銷毀魔杖?這事不應該是你們軍情二處的工作嗎?」

  「我是認真的,墨菲雅。」默斯特微微吸了口氣,心頭似有些沉重:

  「實話告訴你吧,自帝皇把我從六處秘密調入二處以來,我遇到了很多人和事。

  「你知道那種眼花繚亂的感受嗎?

  「每天會有不同的人從眼前晃過,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做著不能算是錯誤的事情,把所有細節處理得滴水不漏。

  「我很難分辨,這些油滑的人當中,有多少人投靠了告死會。但顯而易見的是,負責銷毀魔杖的人也可能存在問題。我不能完全相信他們。」

  「好吧,我會幫你的。」墨菲雅點了點頭,眼中有些寵溺,「畢竟,那麼多兄弟姐妹里,就屬你讓我看得最順眼了。」

  默斯特摸了摸鼻樑: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帥得過分。

  「咳,說回正題。

  「告死會裡的高階巫師,與這柄魔杖之間存在著莫名的聯繫,他們能大致感應到魔杖的方位。

  「你在外遊蕩的時候多加小心。告死會的人可能不會親自來找你,但他們可以通過安插在二處的眼線,引導二處的人來找你麻煩。


  「你最好躲著魔杖銷毀組的人一些。因為其中有你的笨蛋妹妹,魯莽又強橫,要不是她的年紀是同一批兒女中最小的,受到特殊的寵愛,不然哪有資格介入二處的工作。」

  墨菲雅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她要是敢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就把她的頭髮拔了。」

  默斯特抖了抖肩膀,「無所謂,你別下手太狠就行了。」

  「我知道...」墨菲雅不以為意地回了一句。

  默斯特敲了個響指:

  「對了,墨菲雅,關於罪兵李諾·賈維斯,我有些想法。他雖然是告死會放到我們面前的魚餌,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覺得他是一個可以稍微信任一點的普通人。皮姆的死,就是一個例子。當然,我知道你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沒關係,你只要知道李諾·賈維斯暫時可以相信就行。」

  默斯特沉思半秒,繼續說道: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李諾·賈維斯的話,上頭怎麼做才能讓我安心呢?」

  不等墨菲雅說話,默斯特自問自答。

  「哦,我懂了。戀情。唯有戀情才能提供物質與精神層面的雙重享受,也可以使智者的頭腦陷入遲鈍。」

  默斯特一拍雙手,笑道:

  「那我就來給李諾·賈維斯安排一場姐弟戀吧。哈哈哈。給他補上缺失的母愛和親情。這樣一來,就能讓他徹底安心了。」

  「戀情,還是姐弟戀,你還真是惡趣味啊...」墨菲雅嘀咕了一句。

  事實上,她聽得雲裡霧裡的,沒能跟上默斯特的思維,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默斯特也不去管她,直接搖搖手,化為一道緩慢變淡的殘影,消失在座位上。

  「再見,墨菲雅,我的好姐姐。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畢竟在外人眼中,我這個軍情六處的人,此時應該在黃金聯邦里流浪才對。你把自己當做是『破棺』計劃唯一的負責人就好了,我只是給你出謀劃策而已。」

  墨菲雅看了看空蕩蕩的座位,又看了看桌上的金屬箱,只感覺一陣頭大:

  「默斯特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總是把話說一半就跑了。」

  墨菲雅把金屬箱收好,靜靜等待地下三層的戰鬥結束。

  過了大約10分鐘的功夫,帳篷外傳來瑟雷的大嗓門:

  「你跟我說會有人來嘗試修改死靈符文,但你怎麼沒告訴我,這人是一個罪兵?」

  瑟雷幹掉大半的亡靈之後,把接下來的戰鬥事宜交給了自己的士兵。

  他邁著大腳步走進帳篷,身後是一臉尷尬的馬爾斯和淡定的李諾。

  墨菲雅向抬手敬禮的馬爾斯二人點了點頭,看向山羊鬍壯漢問道:

  「怎麼了?瑟雷?有什麼不妥嗎?」

  瑟雷中尉朝著李諾一瞪眼:

  「用火焰灼燒魔法保護罩這方法慢是慢了點,但我只要把液體燃料管道關閉,火焰就會消失。而他呢?他如果有什么小算盤,那我可沒法保證自己能攔住他。」

  墨菲雅抬起手,止住了對方的話語:

  「注意你的語氣,中尉。」

  「..好吧。」瑟雷吹了下鬍子說道:

  「讓這個罪兵嘗試修改死靈符文,這是你的命令,我不能拒絕。但我得把話說在前頭,要是他敢搗鬼,我會立刻讓人把他扣住。」

  「沒問題,我接受你的提議。」墨菲雅無視了瑟雷的語氣,下令說道:

  「中尉,你去把戰場打掃好,騰出位子,讓士兵們到樓上待命。等你準備好了,我就立刻讓賈維斯去嘗試修改死靈符文。」

  「是,長官。」瑟雷轉身離開,臨走前還朝著李諾瞪了一眼。

  李諾這下算是明白了,這才是帝國尉官對待罪兵的正常態度。

  自己既是罪兵,同時又沾染了死靈符文,那在瑟雷這類傳統的帝國軍人心中的印象分就更低了。

  李諾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傢伙,算是看得蠻開的。

  真要去計較別人的態度的話,自己豈不是會活得很累。

  這次是因為必須把皮姆摁死,李諾才間接地幫了瑟雷一把。

  以後再有同樣的事情,李諾肯定得掂量掂量了,這種尉官不救也罷。


  「賈維斯,上次交談中,我對你許下的承諾依然有效。只要你能完成這次任務,那麼從今天起,你就能享受士兵的待遇了,不會再被當作罪兵。當然,在完成三次軍團任務之前,你在檔案上的身份仍是罪兵。我會儘快幫你湊齊三次任務的。」

  墨菲雅坐在桌旁,在身前豎起食指,緩緩說道:

  「另外,考慮到告死會的潛在威脅,我認為有必要提高對你的保護力度。我會在你完成這次任務之後,委託軍情三處給你注射第一針強化藥劑。這樣你在面對危險的時候,就能更加從容了。」

  只有成為了下士,才有資格注射第一針強化藥劑。

  現在,李諾獲得了特殊的優待,這無疑是件好事。

  當然,前提是他能完成修改死靈符文的任務。

  「多謝,長官。」

  墨菲雅指了指靠近帘布的椅子。

  「你們在這裡休息會兒吧,等瑟雷把場地準備好再出去。」

  「是,長官。」

  李諾坐到椅子上,心跳略有加速。

  不是因為能夠近距離欣賞墨菲雅的側臉,而是自己即將著手修改魔法保護罩上的死靈符文了。

  要知道,在修改石冢的死靈符文時,被動解構照常生效。

  這說明「修改死靈符文」這一動作,能夠正常觸發「被動解構」這一效果。

  但由於李諾當時已經完整解構過石冢了,修改死靈符文所觸發的被動解構毫無收穫,只是更新了石冢的面板信息而已。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沒有完整解構靈樞外的魔法保護罩。

  如果自己能成功修改保護罩上的死靈符文,那無疑能在被動解構的幫助下收穫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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