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是誰？」中間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問道。他留著黑鬍子，聽起來像美國人。他穿著一件卷到肘部的長袖商務襯衫。他的鞋子擦得鋥亮。
「不。問我關於船的事。關於阿爾夫的事。」她咬著嘴唇。阿爾夫？她真的這麼說了？
「阿爾夫是誰？」
「這是...這是我給他起的名字——外星人。」她緊握雙手。
「你叫他阿爾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難以辨認的口音。
男人聲音中的驚訝和真誠的幽默讓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兩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笑容，然後傾身交談，偷偷地與普里莎對視了一眼。
「他——他很特別，」普里莎說。「他人很好。」
她繼續向他們解釋她能解釋的一切。他的溫柔。他的善良。他的聰明。他身上所有突出的特質。她告訴他們她所知道的他的出身。不出所料，他那人造/有機的構造最讓他們著迷。他們問了她幾個她聽不懂的技術問題。
她說:「他現在就在船上，觀察著、傾聽著。」
這是謊言。她不知道他是否能聽到任何聲音。但這樣說會讓她感到更安全。這是一種輕微的威脅。頭盔里有某種麥克風可以把聲音傳回給阿爾夫嗎？似乎很有可能。
「他為什麼不和我們說話？」
又是口音。英國口音？七個人中有四個聽起來像美國人。她在美國嗎？她環顧四周，夜晚涼爽的空氣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空氣聞起來不一樣。空氣吹在她的皮膚上的感覺也不同。甚至草地在她的鞋底上也感覺很陌生。樹木看起來也很陌生。
「他不會說我們的語言。」她敲了敲太陽穴，又碰了碰指關節。「我想......我想他把一些東西放進了我的腦袋裡，所以我可以和他說話，儘管我沒有注意到我在這麼做。」
這引起了人們的極大興趣。那個留著黑鬍子的瘦高個子男人正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專注度審視著她。其他幾個人也看得太仔細了。普里莎的皮膚一陣刺痛。她再一次對阿爾夫的頭盔心生感激。她繼續解釋她對這艘船的了解。她現在覺得自己更蠢了，更不自在了。令人驚訝的是，似乎沒有人感到鄙視、沮喪或惱火。也許簡單的描述更可取。
七個人影一動不動，只是時不時地在對方耳邊低語。後面的人——帶著武器的所謂保鏢——也沒有動。高大、茂密、陌生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
「關於這件事，我只能說這麼多了，」普里莎說。她尷尬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抱歉。」
「為什麼是你？」隊伍末尾的一位女士問道。
「這是一場意外。」普里莎沒有詳細說明。他們對她被綁架一事了解得越少越好。此外，她與阿爾夫的關係是私密的，她想保密。
「他為什麼在這裡？他為什麼要聯繫我們？」
普里莎轉述了他告訴她的話。她解釋得有些含糊，因為他其實什麼都沒告訴她。「他說我們有麻煩了。他說我們的星際文明的存亡可能就取決於此。」
「以什麼方式？」
「你知道是什麼方式。」
他們都很安靜，互相看著對方。
「顯然，今晚只是介紹。」普里莎聳聳肩。「我想還會有更多的會議。」
「你相信他嗎？」女人問道。
'相信他什麼？」
「和我們一起。」
普里莎很驚訝他們竟然在意她的意見。「他一直很善良，很溫柔，很......人性化，我想我會說......我相信他能陪我。所以......是的，我相信他能陪我們。」她轉過身看著飛船，頭盔後面露出微笑。
女人正盯著她看。兩個男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著話。高個子留著小鬍子的男人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他們就像兩個小鑽頭在阿爾夫的頭盔上鑽洞。普里莎不喜歡這樣。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我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
「我絕對不想讓你知道。」普里莎舉起雙手，後退了一步。「如果僅此而已......」
他們又問了她幾個問題，但普里莎還是繼續往後退，心臟怦怦直跳。儘管天氣很涼，但襯衫里還是汗流浹背。夠了。綽綽有餘。她受夠了。該回阿爾夫了。
他們沒有試圖阻止她，也沒有越過女巫的帽子。他們叫她回來，但普里莎轉身匆匆跑上斜坡，幾乎是跑著的。
當她到達飛船內部時，她氣喘吁吁。舷梯立刻開始升起。她轉過身看著，但沒人跟著她。阿爾夫躲在陰影里。直到舷梯關閉，他才現身，坐在控制台上。
飛船迅速升空。直到他們遠離陸地，普里莎才開始放鬆。她的大腿感到緊繃。她的手在顫抖。她重重地坐在他身邊。她把頭靠在控制長椅上，頭盔撞在控制長椅的金屬上。
「你做得很好，」阿爾夫說道
「你聽到了嗎？」普里莎坐了起來。他坐在座位上，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太空，他們繼續著他們的太空之旅。「你聽到了嗎？」
「每一個字。」
「你看見他們了嗎？」
「是的。」
「你怎麼認為？」
「一切正如我所料。
「嗯....風險很大。如果他們襲擊船隻怎麼辦？如果他們攻擊我怎麼辦？」
「他們不會。」
「你真確定。」
他看著她。他眼中的紅光十分明亮。「你不是一個愚蠢的物種。」
「呃…謝謝你。我想是的。」普里莎抓住頭盔底部。「你能幫我把它拿下來嗎？現在就拿下來。」
他伸手過去，從她脖子上鬆開一個東西，輕輕地把它拿開。裡面的東西從她的臉和喉嚨上鬆開。然後她就自由了。他把它放在長凳上。普里莎深呼吸了好幾次。阿爾夫凝視著她，兩隻眼睛以那種怪異而不同步的方式慢慢眨著。
「你欠我一個人情，」普里莎說，「非常多。」
阿爾夫站了起來。普里莎也站了起來。他抓住她，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比上次更溫暖、更長久、更用力。普里莎緊緊地回抱他，呼吸著他西裝的氣味。
她說:「我不想回家。」
「你還有四個小時，然後你必須這樣做。」
「但目前還未達到七十二小時。」
「距離死亡還有 72小時。我的可呼吸空氣、可居住大氣和重力決定因素的儲備已經捉襟見肘了。」
「哦，真的嗎？但我來這裡的時間並不長。」
他什麼也沒說。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是的。」
「還能參加更多這樣的會議嗎？」
「是的。」
「然後呢？」
「我不知道。」
普里莎嘆了口氣。「那就跟我來吧。」
沒有回應。
「那不是很有趣嗎？」她問道，聲音悶在他的胸膛上。
「危險。不可能。」
「我知道。」
最後，普里莎離開了。她抬頭看著他，眼裡滿了淚水。「別拖太久。」她咬著顫抖的嘴唇，被自己突然湧起的悲傷嚇了一跳。「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念你的。」
普里莎轉過身去。她仰起頭，捏住鼻子，讓淚水順著喉流下。深吸一口氣後，她終於控制住了自己。她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幾乎不認識他。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而是她的一切。冒險。神秘。刺激。儘管他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一隻溫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猛地一驚。
「對不起，」普里莎喘著氣說。「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她顫抖地對他笑了笑。「我還有四個小時和你在一起。我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
「那麼......你空閒的時候通常做什麼呢？」
「沒有什麼。」
「沒什麼？」她環顧四周。「你不自娛自樂嗎？」
「在任務間隙，我會在電池室里恢復體力。」
「電池室？」
阿爾夫走到她床邊的牆邊。他揮了揮手，另一個隔間滑開了。「你就在那裡睡覺？」
「恢復/睡覺。是的。」
那是一個閃閃發亮的白色塑料盒子，中間有一個類似人形的凹槽，四周都是閃爍的燈光和燈管。
「那麼，當你不收集數據的時候你只是睡覺嗎？」
「通常。」
「通常？」
「直到最近。」
普里莎皺起眉頭。「所以......你沒有真正的生活？你甚至不和任何人說話嗎？」
「我在跟你說話。」
「除了我之外？」
「我必須向指揮部匯報。」
「除了工作之外。你沒有家人或朋友嗎？」
「除了我的指定之外，什麼也沒有。」
普里莎眨了眨眼。「當然不是。他們抹去了你的記憶。你不孤獨嗎？」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
「你獨自一人在這艘船上待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
「比你的一生還要長久。」
「哦......阿爾夫。」普里莎的喉嚨哽住了。「你怎麼能接受這個？這不是生活。」
「這就是我——我是個廢物。我是一個更偉大的我的殘餘。我有用，這是件好事。」
「你不是垃圾，阿爾夫！而且你很有用！你怎麼能這麼說？沒有冒犯的意思，但你所謂的偉大聽起來就像個混蛋。」普里莎搖了搖頭。「難怪。難怪。」
普里莎胸口一抽，突然間她衝上前去，再次擁抱了他。
「你感覺很好，」她低聲說。「告訴我，阿爾夫，如果你只是個廢物，除了'指定』之外沒有其他真正的用途，那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
「你也感覺很好，」他說道，並緊緊地摟住了她。
普里莎抬頭看著他，他低頭看著她。他的紅眼睛閃閃發光。又一陣強烈的衝動讓她踮起腳尖。她吻了他。吻得很短暫。純真。令人震驚。只是輕輕一吻。但卻如此驚天動地。
「對不起，」她趕緊說道，然後又跌倒在地。她感覺整張臉都像著火了樣。她剛才做了那事嗎？
她想往後退，但他仍緊緊抱著她。他的棕色眼睛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他的額頭皺起，紅眼睛在眼窩裡顫抖。然後他俯下身子。普里莎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他用同樣的方式吻了她——一個無辜的輕吻。短暫而有力。
他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喜歡嗎？還是弄錯了？他還抱著她——這是個好兆頭。而那雙眼睛......
普里莎心臟怦怦跳動。
「那太好了，」她氣喘吁吁地說。「你——你喜歡它嗎？」
「是的。」
普里莎微笑道:「我很高興。」
「不。問我關於船的事。關於阿爾夫的事。」她咬著嘴唇。阿爾夫？她真的這麼說了？
「阿爾夫是誰？」
「這是...這是我給他起的名字——外星人。」她緊握雙手。
「你叫他阿爾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難以辨認的口音。
男人聲音中的驚訝和真誠的幽默讓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兩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笑容，然後傾身交談，偷偷地與普里莎對視了一眼。
「他——他很特別，」普里莎說。「他人很好。」
她繼續向他們解釋她能解釋的一切。他的溫柔。他的善良。他的聰明。他身上所有突出的特質。她告訴他們她所知道的他的出身。不出所料，他那人造/有機的構造最讓他們著迷。他們問了她幾個她聽不懂的技術問題。
她說:「他現在就在船上，觀察著、傾聽著。」
這是謊言。她不知道他是否能聽到任何聲音。但這樣說會讓她感到更安全。這是一種輕微的威脅。頭盔里有某種麥克風可以把聲音傳回給阿爾夫嗎？似乎很有可能。
「他為什麼不和我們說話？」
又是口音。英國口音？七個人中有四個聽起來像美國人。她在美國嗎？她環顧四周，夜晚涼爽的空氣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空氣聞起來不一樣。空氣吹在她的皮膚上的感覺也不同。甚至草地在她的鞋底上也感覺很陌生。樹木看起來也很陌生。
「他不會說我們的語言。」她敲了敲太陽穴，又碰了碰指關節。「我想......我想他把一些東西放進了我的腦袋裡，所以我可以和他說話，儘管我沒有注意到我在這麼做。」
這引起了人們的極大興趣。那個留著黑鬍子的瘦高個子男人正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專注度審視著她。其他幾個人也看得太仔細了。普里莎的皮膚一陣刺痛。她再一次對阿爾夫的頭盔心生感激。她繼續解釋她對這艘船的了解。她現在覺得自己更蠢了，更不自在了。令人驚訝的是，似乎沒有人感到鄙視、沮喪或惱火。也許簡單的描述更可取。
七個人影一動不動，只是時不時地在對方耳邊低語。後面的人——帶著武器的所謂保鏢——也沒有動。高大、茂密、陌生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
「關於這件事，我只能說這麼多了，」普里莎說。她尷尬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抱歉。」
「為什麼是你？」隊伍末尾的一位女士問道。
「這是一場意外。」普里莎沒有詳細說明。他們對她被綁架一事了解得越少越好。此外，她與阿爾夫的關係是私密的，她想保密。
「他為什麼在這裡？他為什麼要聯繫我們？」
普里莎轉述了他告訴她的話。她解釋得有些含糊，因為他其實什麼都沒告訴她。「他說我們有麻煩了。他說我們的星際文明的存亡可能就取決於此。」
「以什麼方式？」
「你知道是什麼方式。」
他們都很安靜，互相看著對方。
「顯然，今晚只是介紹。」普里莎聳聳肩。「我想還會有更多的會議。」
「你相信他嗎？」女人問道。
'相信他什麼？」
「和我們一起。」
普里莎很驚訝他們竟然在意她的意見。「他一直很善良，很溫柔，很......人性化，我想我會說......我相信他能陪我。所以......是的，我相信他能陪我們。」她轉過身看著飛船，頭盔後面露出微笑。
女人正盯著她看。兩個男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著話。高個子留著小鬍子的男人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他們就像兩個小鑽頭在阿爾夫的頭盔上鑽洞。普里莎不喜歡這樣。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我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
「我絕對不想讓你知道。」普里莎舉起雙手，後退了一步。「如果僅此而已......」
他們又問了她幾個問題，但普里莎還是繼續往後退，心臟怦怦直跳。儘管天氣很涼，但襯衫里還是汗流浹背。夠了。綽綽有餘。她受夠了。該回阿爾夫了。
他們沒有試圖阻止她，也沒有越過女巫的帽子。他們叫她回來，但普里莎轉身匆匆跑上斜坡，幾乎是跑著的。
當她到達飛船內部時，她氣喘吁吁。舷梯立刻開始升起。她轉過身看著，但沒人跟著她。阿爾夫躲在陰影里。直到舷梯關閉，他才現身，坐在控制台上。
飛船迅速升空。直到他們遠離陸地，普里莎才開始放鬆。她的大腿感到緊繃。她的手在顫抖。她重重地坐在他身邊。她把頭靠在控制長椅上，頭盔撞在控制長椅的金屬上。
「你做得很好，」阿爾夫說道
「你聽到了嗎？」普里莎坐了起來。他坐在座位上，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太空，他們繼續著他們的太空之旅。「你聽到了嗎？」
「每一個字。」
「你看見他們了嗎？」
「是的。」
「你怎麼認為？」
「一切正如我所料。
「嗯....風險很大。如果他們襲擊船隻怎麼辦？如果他們攻擊我怎麼辦？」
「他們不會。」
「你真確定。」
他看著她。他眼中的紅光十分明亮。「你不是一個愚蠢的物種。」
「呃…謝謝你。我想是的。」普里莎抓住頭盔底部。「你能幫我把它拿下來嗎？現在就拿下來。」
他伸手過去，從她脖子上鬆開一個東西，輕輕地把它拿開。裡面的東西從她的臉和喉嚨上鬆開。然後她就自由了。他把它放在長凳上。普里莎深呼吸了好幾次。阿爾夫凝視著她，兩隻眼睛以那種怪異而不同步的方式慢慢眨著。
「你欠我一個人情，」普里莎說，「非常多。」
阿爾夫站了起來。普里莎也站了起來。他抓住她，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比上次更溫暖、更長久、更用力。普里莎緊緊地回抱他，呼吸著他西裝的氣味。
她說:「我不想回家。」
「你還有四個小時，然後你必須這樣做。」
「但目前還未達到七十二小時。」
「距離死亡還有 72小時。我的可呼吸空氣、可居住大氣和重力決定因素的儲備已經捉襟見肘了。」
「哦，真的嗎？但我來這裡的時間並不長。」
他什麼也沒說。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是的。」
「還能參加更多這樣的會議嗎？」
「是的。」
「然後呢？」
「我不知道。」
普里莎嘆了口氣。「那就跟我來吧。」
沒有回應。
「那不是很有趣嗎？」她問道，聲音悶在他的胸膛上。
「危險。不可能。」
「我知道。」
最後，普里莎離開了。她抬頭看著他，眼裡滿了淚水。「別拖太久。」她咬著顫抖的嘴唇，被自己突然湧起的悲傷嚇了一跳。「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念你的。」
普里莎轉過身去。她仰起頭，捏住鼻子，讓淚水順著喉流下。深吸一口氣後，她終於控制住了自己。她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幾乎不認識他。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而是她的一切。冒險。神秘。刺激。儘管他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一隻溫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猛地一驚。
「對不起，」普里莎喘著氣說。「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她顫抖地對他笑了笑。「我還有四個小時和你在一起。我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
「那麼......你空閒的時候通常做什麼呢？」
「沒有什麼。」
「沒什麼？」她環顧四周。「你不自娛自樂嗎？」
「在任務間隙，我會在電池室里恢復體力。」
「電池室？」
阿爾夫走到她床邊的牆邊。他揮了揮手，另一個隔間滑開了。「你就在那裡睡覺？」
「恢復/睡覺。是的。」
那是一個閃閃發亮的白色塑料盒子，中間有一個類似人形的凹槽，四周都是閃爍的燈光和燈管。
「那麼，當你不收集數據的時候你只是睡覺嗎？」
「通常。」
「通常？」
「直到最近。」
普里莎皺起眉頭。「所以......你沒有真正的生活？你甚至不和任何人說話嗎？」
「我在跟你說話。」
「除了我之外？」
「我必須向指揮部匯報。」
「除了工作之外。你沒有家人或朋友嗎？」
「除了我的指定之外，什麼也沒有。」
普里莎眨了眨眼。「當然不是。他們抹去了你的記憶。你不孤獨嗎？」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
「你獨自一人在這艘船上待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
「比你的一生還要長久。」
「哦......阿爾夫。」普里莎的喉嚨哽住了。「你怎麼能接受這個？這不是生活。」
「這就是我——我是個廢物。我是一個更偉大的我的殘餘。我有用，這是件好事。」
「你不是垃圾，阿爾夫！而且你很有用！你怎麼能這麼說？沒有冒犯的意思，但你所謂的偉大聽起來就像個混蛋。」普里莎搖了搖頭。「難怪。難怪。」
普里莎胸口一抽，突然間她衝上前去，再次擁抱了他。
「你感覺很好，」她低聲說。「告訴我，阿爾夫，如果你只是個廢物，除了'指定』之外沒有其他真正的用途，那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
「你也感覺很好，」他說道，並緊緊地摟住了她。
普里莎抬頭看著他，他低頭看著她。他的紅眼睛閃閃發光。又一陣強烈的衝動讓她踮起腳尖。她吻了他。吻得很短暫。純真。令人震驚。只是輕輕一吻。但卻如此驚天動地。
「對不起，」她趕緊說道，然後又跌倒在地。她感覺整張臉都像著火了樣。她剛才做了那事嗎？
她想往後退，但他仍緊緊抱著她。他的棕色眼睛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他的額頭皺起，紅眼睛在眼窩裡顫抖。然後他俯下身子。普里莎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他用同樣的方式吻了她——一個無辜的輕吻。短暫而有力。
他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喜歡嗎？還是弄錯了？他還抱著她——這是個好兆頭。而那雙眼睛......
普里莎心臟怦怦跳動。
「那太好了，」她氣喘吁吁地說。「你——你喜歡它嗎？」
「是的。」
普里莎微笑道:「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