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獻給夜依姬大人
能說出村尾的地藏和尚，證明清水慈的確可以藉助夜依姬的力量看見。
也就是說，她可以見到月島香澄的異常！
不能讓她去見月島香澄！至少在自己做出偽裝的御守之前不可以！
想到這裡，南悠真慶幸，還好今日獲得了製作御守的材料。
只要拖住清水慈一天就好。
「撒嬌？」清水慈扯扯袖子，歪頭看南悠真。
她的情緒一直很淡，歪頭已是她表達困擾的最大方式。
「慈姐不是來做飯的嗎？」南悠真指了指茶几上的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包裝好的蔬菜和肉。
想拖住清水慈，簡單又困難。如果清水慈沒有重要的事情，隨便一個理由就能使喚他，但如果清水慈有要事，除非發生更大的事情，不然她絕不理睬。
南悠真腦中快速閃過可以牽扯住她的大事，包括「我其實有個兩歲的女兒」、「天台的風好大」、「我喜歡你很久了請和我結婚吧」……
清水慈看向塑膠袋：「那是路上別人送的。」
南悠真一怔。他說讓清水慈做晚飯，只是給自己一個思考的時間，本以為清水慈會直接拒絕。
不同於那些彆扭的小女生，明明想拒絕卻喜歡找別的理由偽裝，清水慈從來直言直語，沒有直接拒絕，就是可以同意。
莫非看月島香澄這件事並不緊急？
他順著巫女服的袖子向上，握住清水慈的手臂，透過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覺到那柔軟微涼的肌膚。
「我要吃慈姐做的。」他看著清水慈的眼睛。
清水慈眨了眨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正在權衡。
南悠真適時露出一絲落寞：「我已經十年沒在自己家吃過飯了。」
十年是個特殊的時間，母親離世在十年前。
聽到這個詞，清水慈的目光頓時柔軟，她提起塑膠袋，進入了廚房。
南悠真坐在餐桌旁，鬆了口氣。
危機解除，好奇心回歸。
他看著廚房的方向，隨口問：「沒想到慈姐你還會下廚。」
清水慈久久沒有回應。
南悠真心頭一慌：「慈姐，你會料理的吧？」
十多秒後，清水慈的聲音響起：「會？」
為什麼是疑問句！
南悠真不會料理，早晚餐在村裡的餐館解決，中午吃學校食堂，除了烹飪課，平日裡沒有碰過鍋鏟，有心幫忙但無能為力。
餐桌的方位看不到廚房，只有聲音傳來。
水聲、刀擊聲、案板斷裂聲；火聲、沸騰聲、清水慈的輕呼聲……
種種聲響交纏，響徹四周，南悠真頻頻看電視和手機，懷疑是它們在播災難片。他甚至聽到了只有大型火災里才能聽到的火焰急速蔓延的聲音！
聲音到了頂點，糾纏為一聲大大的咚，消失不見。寂靜籠罩了屋子，似乎那場災難已經摧毀了一切能發出聲響的東西。
長達一分鐘的沉寂後，南悠真不安地起身，要去瞧瞧。
這時候，水聲再次響起。
「發生什麼了？」南悠真高聲問。
「一切順利。」清水慈回答。
南悠真坐回椅子上。慈姐從未對他說過謊，她說一切順利就代表沒有問題。
又三分鐘後，清水慈走出廚房，將兩份杯麵排在餐桌上。
一份黑蒜油豚骨風味，一份辣豚骨風味，是他儲存在冰箱裡的日清杯麵。
「……你提進廚房的好像不是這個？」南悠真小心問。
「那些供奉給夜依姬大人了。」清水慈認真答。
南悠真為夜依姬大人哀悼兩秒，自己吃著美味的泡麵，而夜依姬大人要解決那場災難的結晶——這樣的巫女真的沒有問題嗎？
儘管料理的水平很差，清水慈泡麵的技巧很高——如果這也算技巧的話。
南悠真選擇了黑蒜油那份，問清水慈：「慈姐在神社的時候吃什麼？」
神社只有她一人，不會料理，她如何在神社生活？
清水慈端起杯麵，坐到距離南悠真最遠的邊角。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
結合這熟練的泡麵技巧，答案不難猜測。
南悠真心中的優雅皇后形象破裂了些，哪有皇后天天靠速食食品度日！
但不可否認，就算是泡麵，清水慈也能吃出國宴的優雅姿態。
南悠真不由想，是否在那件事的時候，慈姐也能保持優雅風度。
他想的是人有三急。
吃完最後一口，清水慈合上杯蓋，將塑料叉擱在上面，雙手合十。
「多謝款待。」
她站起身，該去瞧月島香澄了。
路過南悠真身旁，她的衣袖再次被拽住。
她轉身，扯了扯衣袖，疑惑說：「再來一碗？」
「十年了，每晚我都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南悠真故技重施。
這次清水慈沒有上鉤，一晚太長。
「還有神社的事，想問一問慈姐。」南悠真又說。
和村子大部分老人一樣，清水慈同樣希望南悠真繼承後山神社，繼承百目鬼家。
「我很快回來。」清水慈說。
村子不大，月島家不遠。
「我想去地下。」南悠真鬆開了清水慈的袖子。
清水慈在原地立了片刻，邁開腳步，罕見的走得很快。
她不是去玄關，而是去了浴室。
地下是禁地，只有百目鬼家的血脈可以進入。小時候，母親領南悠真去地下，父親只能在客廳喝茶等待。
清水慈是百目鬼家的遠親，也可進入，但需要百目鬼家的允許。
她上次進入地下是十多年前，南悠真的外祖母離世，她、南悠真以及南悠真的母親，在地下為外祖母祈福。
進入地下，首先要淨身，這是指清潔身軀。
纖細的手指解開了腰間的蝴蝶結，緋袴與白衣滑落，露出無暇的身體，清水慈褪下最後的白襪，踏入花灑下，水霧中。
南悠真進入母親的臥室，取出祭服，放在浴室外間的洗手台上，供清水慈更換。
他瞧一眼花灑下美麗的軀體，為她合上裡間的毛玻璃移門，又關上外間的木門。
他已洗過澡，只需換身衣服，換上神官袍。
他首先取出白色的神官袍，猶豫片刻，又放回去，拿出淺紫色的那一件。
後山神社的神官袍有三種顏色，淺緋、純白、淺紫，鄭重程度依次增加。淺紫色是重大儀式的著裝。
他說進入地下，不只是為了留住清水慈，也是為了製作御守。
在百目鬼家的筆記里，御守需要在神社舉辦儀式、念誦咒文，才能賦予力量。
後山神社太遠，一來一回要一整天，好在夜依姬大人不只一個神社。
百鬼目家祖宅的地下，同樣有著一座夜依姬神社。
這個神社被稱為里神社，後山神社被稱為表神社，村子裡，除了百目鬼家，只有廖廖幾個老人，知道里神社的存在。
浴室的門推開，清水慈走出。祭服也是巫女服的一種，與巫女服一樣是紅白色，但比巫女服更華麗、也更威嚴。
南悠真用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門，清水慈舉著燭台照明，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漆黑的樓梯。
也就是說，她可以見到月島香澄的異常！
不能讓她去見月島香澄！至少在自己做出偽裝的御守之前不可以！
想到這裡，南悠真慶幸，還好今日獲得了製作御守的材料。
只要拖住清水慈一天就好。
「撒嬌？」清水慈扯扯袖子，歪頭看南悠真。
她的情緒一直很淡，歪頭已是她表達困擾的最大方式。
「慈姐不是來做飯的嗎？」南悠真指了指茶几上的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包裝好的蔬菜和肉。
想拖住清水慈，簡單又困難。如果清水慈沒有重要的事情，隨便一個理由就能使喚他，但如果清水慈有要事，除非發生更大的事情，不然她絕不理睬。
南悠真腦中快速閃過可以牽扯住她的大事，包括「我其實有個兩歲的女兒」、「天台的風好大」、「我喜歡你很久了請和我結婚吧」……
清水慈看向塑膠袋：「那是路上別人送的。」
南悠真一怔。他說讓清水慈做晚飯，只是給自己一個思考的時間，本以為清水慈會直接拒絕。
不同於那些彆扭的小女生，明明想拒絕卻喜歡找別的理由偽裝，清水慈從來直言直語，沒有直接拒絕，就是可以同意。
莫非看月島香澄這件事並不緊急？
他順著巫女服的袖子向上，握住清水慈的手臂，透過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覺到那柔軟微涼的肌膚。
「我要吃慈姐做的。」他看著清水慈的眼睛。
清水慈眨了眨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正在權衡。
南悠真適時露出一絲落寞：「我已經十年沒在自己家吃過飯了。」
十年是個特殊的時間，母親離世在十年前。
聽到這個詞，清水慈的目光頓時柔軟，她提起塑膠袋，進入了廚房。
南悠真坐在餐桌旁，鬆了口氣。
危機解除，好奇心回歸。
他看著廚房的方向，隨口問：「沒想到慈姐你還會下廚。」
清水慈久久沒有回應。
南悠真心頭一慌：「慈姐，你會料理的吧？」
十多秒後，清水慈的聲音響起：「會？」
為什麼是疑問句！
南悠真不會料理，早晚餐在村裡的餐館解決，中午吃學校食堂，除了烹飪課，平日裡沒有碰過鍋鏟，有心幫忙但無能為力。
餐桌的方位看不到廚房，只有聲音傳來。
水聲、刀擊聲、案板斷裂聲；火聲、沸騰聲、清水慈的輕呼聲……
種種聲響交纏，響徹四周，南悠真頻頻看電視和手機，懷疑是它們在播災難片。他甚至聽到了只有大型火災里才能聽到的火焰急速蔓延的聲音！
聲音到了頂點，糾纏為一聲大大的咚，消失不見。寂靜籠罩了屋子，似乎那場災難已經摧毀了一切能發出聲響的東西。
長達一分鐘的沉寂後，南悠真不安地起身，要去瞧瞧。
這時候，水聲再次響起。
「發生什麼了？」南悠真高聲問。
「一切順利。」清水慈回答。
南悠真坐回椅子上。慈姐從未對他說過謊，她說一切順利就代表沒有問題。
又三分鐘後，清水慈走出廚房，將兩份杯麵排在餐桌上。
一份黑蒜油豚骨風味，一份辣豚骨風味，是他儲存在冰箱裡的日清杯麵。
「……你提進廚房的好像不是這個？」南悠真小心問。
「那些供奉給夜依姬大人了。」清水慈認真答。
南悠真為夜依姬大人哀悼兩秒，自己吃著美味的泡麵，而夜依姬大人要解決那場災難的結晶——這樣的巫女真的沒有問題嗎？
儘管料理的水平很差，清水慈泡麵的技巧很高——如果這也算技巧的話。
南悠真選擇了黑蒜油那份，問清水慈：「慈姐在神社的時候吃什麼？」
神社只有她一人，不會料理，她如何在神社生活？
清水慈端起杯麵，坐到距離南悠真最遠的邊角。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
結合這熟練的泡麵技巧，答案不難猜測。
南悠真心中的優雅皇后形象破裂了些，哪有皇后天天靠速食食品度日！
但不可否認，就算是泡麵，清水慈也能吃出國宴的優雅姿態。
南悠真不由想，是否在那件事的時候，慈姐也能保持優雅風度。
他想的是人有三急。
吃完最後一口，清水慈合上杯蓋，將塑料叉擱在上面，雙手合十。
「多謝款待。」
她站起身，該去瞧月島香澄了。
路過南悠真身旁，她的衣袖再次被拽住。
她轉身，扯了扯衣袖，疑惑說：「再來一碗？」
「十年了，每晚我都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南悠真故技重施。
這次清水慈沒有上鉤，一晚太長。
「還有神社的事，想問一問慈姐。」南悠真又說。
和村子大部分老人一樣，清水慈同樣希望南悠真繼承後山神社，繼承百目鬼家。
「我很快回來。」清水慈說。
村子不大，月島家不遠。
「我想去地下。」南悠真鬆開了清水慈的袖子。
清水慈在原地立了片刻，邁開腳步，罕見的走得很快。
她不是去玄關，而是去了浴室。
地下是禁地，只有百目鬼家的血脈可以進入。小時候，母親領南悠真去地下，父親只能在客廳喝茶等待。
清水慈是百目鬼家的遠親，也可進入，但需要百目鬼家的允許。
她上次進入地下是十多年前，南悠真的外祖母離世，她、南悠真以及南悠真的母親，在地下為外祖母祈福。
進入地下，首先要淨身，這是指清潔身軀。
纖細的手指解開了腰間的蝴蝶結，緋袴與白衣滑落，露出無暇的身體，清水慈褪下最後的白襪，踏入花灑下，水霧中。
南悠真進入母親的臥室，取出祭服，放在浴室外間的洗手台上，供清水慈更換。
他瞧一眼花灑下美麗的軀體，為她合上裡間的毛玻璃移門，又關上外間的木門。
他已洗過澡，只需換身衣服，換上神官袍。
他首先取出白色的神官袍，猶豫片刻，又放回去，拿出淺紫色的那一件。
後山神社的神官袍有三種顏色，淺緋、純白、淺紫，鄭重程度依次增加。淺紫色是重大儀式的著裝。
他說進入地下，不只是為了留住清水慈，也是為了製作御守。
在百目鬼家的筆記里，御守需要在神社舉辦儀式、念誦咒文，才能賦予力量。
後山神社太遠，一來一回要一整天，好在夜依姬大人不只一個神社。
百鬼目家祖宅的地下，同樣有著一座夜依姬神社。
這個神社被稱為里神社，後山神社被稱為表神社，村子裡，除了百目鬼家，只有廖廖幾個老人，知道里神社的存在。
浴室的門推開，清水慈走出。祭服也是巫女服的一種，與巫女服一樣是紅白色，但比巫女服更華麗、也更威嚴。
南悠真用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門，清水慈舉著燭台照明，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漆黑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