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人菜販3
殘疾人菜販3
僱傭他的老闆名字叫熊海濤，自從出了這事，熊老闆天天也在犯愁啊。除去住院花費的兩萬，熊老闆雇了律師，請來了工業園的民警，最終協商達成一致：熊老闆另外支付8萬賠償款。雙方簽字按了手印，了結此事。
朱思遼背起背包獨自一人返回湖南。堂兄朱思遠在張家界火車站等他。在電話里，朱思遠已經知道了他受傷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他有多少賠償款。
在朱思遠的鼓勵和支持下，朱思遼開始了艱難地康復訓練。他每天忍受著疼痛和煎熬，努力地鍛鍊自己的左手。
他的右手腕殘端總是疼痛，而且與風雨天氣相關。每當難忍的時候，他都會吃布洛芬緩釋膠囊止痛。
經過半年多的鍛鍊和試探性勞動，朱思遼的左手開始有了一些力量和靈活性。他開始嘗試用左手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寫字、吃飯、穿衣、洗衣服。雖然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變得非常困難，但他從不抱怨，只是默默地努力著。最終，兩手配合好了，一樣可以扛鋤頭，種土豆玉米，挖葛根……
「思遼，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朱思遠問到。
「我先學會左手做事，自己能養活自己」他達到。
「永濟鎮鷹子山村有一家人想招上門女婿，你有沒有想法？」堂兄試探性問。
「大家都知道，那個村子是附近最窮的村，喝水都困難。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朱思遼還是問了對方的情況。
「那個女孩，24歲，頭腦思想簡單的人，天生的，有點憨，身高1.3米左右。」這是她的照片，這是一張笑著的典型的唐氏寶寶臉。
「是個蠢寶啊？那要不得。生了娃也是蠢一窩。我想找個瘸腿的女人都行，不想找蠢女人」朱思遼回到，並把照片還了回來。而且暗想，自己身高一米六五，怎麼也得找個一米四五以上的。
「那我就給你回絕了。」
「嗯……」
之後，堂兄又幫他物色了一家。
「你今年三十二歲了，還光棍一個；我都三十八歲了，孩子都兩個了。」朱思遠先將現狀表明。
「嗯！」朱思遼唯有點頭。他們一邊吸著旱菸一邊聊，這菸葉自家山地種的，菸絲是自己用烤好菸葉切的。
一個月的吸菸成本，還不到兩瓶礦泉水的錢。
「這一年多，我也努力幫你打聽了，你自己也可以問問附近的媒婆。」
「媒婆都不肯幫我說媒」朱思遼有點憤懣。
「你現在選老婆的要求是不是還是老樣子？」堂兄問道。
「只要不是傻子憨寶，我都可以考慮一下的，我要見過她才能決定。」
「斷腿的，瘸子，駝背的，瞎眼的，只要不傻，我都考慮。」朱思遼補充到。
「你的彩禮錢大概能給多少？」堂兄進一步問道。他為了這個堂弟操碎了心。
「呃……八千…八千」朱思遼思考了一會，說出了數字。
他剛回大眾鄉花園村時，有八萬的賠償款。這兩年買藥和檢查花了三千多。他存了一個五萬的定期，不得萬不得已絕不取出來，計劃用這筆錢養老。兩萬多用來找老婆的彩禮等各種開銷以及辦酒席。
「岩屋口村，現在有一家人嫁女兒。」朱思遠說道，將菸斗敲了敲木凳子的腿，菸灰嗖嗖從中掉落。
「今年25歲了。讀了高中的」堂兄繼續補充道。
「高中啊？」朱思遼心虛有點不自信了。他自己都是囫圇吞棗地讀完初中，幸運地拿到畢業證。
「需要和你說明了，她不是天生的傻瓜。」堂兄重新往菸斗中裝了一小撮的菸絲。
「她讀高三那年發病，神經出了點毛病，沒參加高考。」
「神經病（精神分裂症）？」朱思遼問道。
「對，當時去慈利縣專科醫院治療了一年多，但是這幾年反覆發病，受不得刺激」堂兄叭叭著吹著白色的煙氣。
「她家裡有個弟弟，讀了高中打工去了。她媽的右眼瞎了，他爸養了三十幾頭羊。」朱思遠幫堂弟分析女方的家庭情況。
「可以，我可以去試試」朱思遼決定了。
他心中暗想著「她能考上高中，是個聰明人，生個後代讀書好考大學都有希望。這個女的可以娶來，以後自己多讓著她，不刺激她就行了」。
5天後，朱思遠、朱思遼兩兄弟趕到岩屋口村。男主人，在屋外的平地上搭著桌子，備了瓜子花生。一個瞎了右眼的中年婦女坐在那裡。她身邊還坐著一個20幾歲的女孩。那女孩名叫許招娣，文文靜靜的，身材偏瘦，齊耳的短頭髮。她皮膚很白，平時應該很少干農活、很少曬太陽。
朱思遠、朱思遼和男主人慢慢的談天，互相了解些底細。朱思遼還細細地觀察女孩，她有時會不自覺的翻白眼，然後眼神呆滯，突然停止說話。嘴裡嘟囔著聽不懂的話語。
後來，陸續有來了四家男青年……一樣地圍坐在屋外的桌子邊，一樣地和男主人互相了解底細。
最終，朱思遼落選了。
當你挑選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挑選你。當你認為別人價值低時，別人可能認為你比他價值更低。
許家選中了一個三十歲的男青年，只要了6600的訂親彩禮錢。那個男青年，四肢健全，肌肉健碩。還有，父母雙全，家裡也有養羊，養著二十隻黑山羊。
……
此後的二十幾年裡，朱思遼再也沒有相過親，因為也沒有人找他相親。連附近的比他大幾歲的寡婦們都看不上他。狼多肉少，僧多粥少。
附近出生的男女比例其實並沒有嚴重失調，但是該地的女孩都喜歡嫁到外面去了。
也有幾個去廣東打工的男青年，他們真是特別能幹，沒要彩禮就帶回來老婆。她們是來自更偏僻的貴州。鄉里男光棍越來越多。那片有三個兒子的家庭，以後，鐵定了必有一個光棍。
只有極少數的三兄弟都能成家。他們一般經濟良好，或者在縣城裡有著讓人羨慕的正式工作。
……
四十六歲那年，朱思遼被當地評為貧困戶，建檔立卡，成了政府扶貧的對象。在有政府資金補貼地扶持下，朱思遼思考數月才下定決心，同意了村幹部的建議。
僱傭他的老闆名字叫熊海濤，自從出了這事，熊老闆天天也在犯愁啊。除去住院花費的兩萬，熊老闆雇了律師，請來了工業園的民警，最終協商達成一致：熊老闆另外支付8萬賠償款。雙方簽字按了手印，了結此事。
朱思遼背起背包獨自一人返回湖南。堂兄朱思遠在張家界火車站等他。在電話里，朱思遠已經知道了他受傷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他有多少賠償款。
在朱思遠的鼓勵和支持下，朱思遼開始了艱難地康復訓練。他每天忍受著疼痛和煎熬，努力地鍛鍊自己的左手。
他的右手腕殘端總是疼痛，而且與風雨天氣相關。每當難忍的時候，他都會吃布洛芬緩釋膠囊止痛。
經過半年多的鍛鍊和試探性勞動，朱思遼的左手開始有了一些力量和靈活性。他開始嘗試用左手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寫字、吃飯、穿衣、洗衣服。雖然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變得非常困難，但他從不抱怨，只是默默地努力著。最終，兩手配合好了，一樣可以扛鋤頭，種土豆玉米，挖葛根……
「思遼，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朱思遠問到。
「我先學會左手做事，自己能養活自己」他達到。
「永濟鎮鷹子山村有一家人想招上門女婿，你有沒有想法？」堂兄試探性問。
「大家都知道，那個村子是附近最窮的村，喝水都困難。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朱思遼還是問了對方的情況。
「那個女孩，24歲，頭腦思想簡單的人，天生的，有點憨，身高1.3米左右。」這是她的照片，這是一張笑著的典型的唐氏寶寶臉。
「是個蠢寶啊？那要不得。生了娃也是蠢一窩。我想找個瘸腿的女人都行，不想找蠢女人」朱思遼回到，並把照片還了回來。而且暗想，自己身高一米六五，怎麼也得找個一米四五以上的。
「那我就給你回絕了。」
「嗯……」
之後，堂兄又幫他物色了一家。
「你今年三十二歲了，還光棍一個；我都三十八歲了，孩子都兩個了。」朱思遠先將現狀表明。
「嗯！」朱思遼唯有點頭。他們一邊吸著旱菸一邊聊，這菸葉自家山地種的，菸絲是自己用烤好菸葉切的。
一個月的吸菸成本，還不到兩瓶礦泉水的錢。
「這一年多，我也努力幫你打聽了，你自己也可以問問附近的媒婆。」
「媒婆都不肯幫我說媒」朱思遼有點憤懣。
「你現在選老婆的要求是不是還是老樣子？」堂兄問道。
「只要不是傻子憨寶，我都可以考慮一下的，我要見過她才能決定。」
「斷腿的，瘸子，駝背的，瞎眼的，只要不傻，我都考慮。」朱思遼補充到。
「你的彩禮錢大概能給多少？」堂兄進一步問道。他為了這個堂弟操碎了心。
「呃……八千…八千」朱思遼思考了一會，說出了數字。
他剛回大眾鄉花園村時，有八萬的賠償款。這兩年買藥和檢查花了三千多。他存了一個五萬的定期，不得萬不得已絕不取出來，計劃用這筆錢養老。兩萬多用來找老婆的彩禮等各種開銷以及辦酒席。
「岩屋口村，現在有一家人嫁女兒。」朱思遠說道，將菸斗敲了敲木凳子的腿，菸灰嗖嗖從中掉落。
「今年25歲了。讀了高中的」堂兄繼續補充道。
「高中啊？」朱思遼心虛有點不自信了。他自己都是囫圇吞棗地讀完初中，幸運地拿到畢業證。
「需要和你說明了，她不是天生的傻瓜。」堂兄重新往菸斗中裝了一小撮的菸絲。
「她讀高三那年發病，神經出了點毛病，沒參加高考。」
「神經病（精神分裂症）？」朱思遼問道。
「對，當時去慈利縣專科醫院治療了一年多，但是這幾年反覆發病，受不得刺激」堂兄叭叭著吹著白色的煙氣。
「她家裡有個弟弟，讀了高中打工去了。她媽的右眼瞎了，他爸養了三十幾頭羊。」朱思遠幫堂弟分析女方的家庭情況。
「可以，我可以去試試」朱思遼決定了。
他心中暗想著「她能考上高中，是個聰明人，生個後代讀書好考大學都有希望。這個女的可以娶來，以後自己多讓著她，不刺激她就行了」。
5天後，朱思遠、朱思遼兩兄弟趕到岩屋口村。男主人，在屋外的平地上搭著桌子，備了瓜子花生。一個瞎了右眼的中年婦女坐在那裡。她身邊還坐著一個20幾歲的女孩。那女孩名叫許招娣，文文靜靜的，身材偏瘦，齊耳的短頭髮。她皮膚很白，平時應該很少干農活、很少曬太陽。
朱思遠、朱思遼和男主人慢慢的談天，互相了解些底細。朱思遼還細細地觀察女孩，她有時會不自覺的翻白眼，然後眼神呆滯，突然停止說話。嘴裡嘟囔著聽不懂的話語。
後來，陸續有來了四家男青年……一樣地圍坐在屋外的桌子邊，一樣地和男主人互相了解底細。
最終，朱思遼落選了。
當你挑選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挑選你。當你認為別人價值低時，別人可能認為你比他價值更低。
許家選中了一個三十歲的男青年，只要了6600的訂親彩禮錢。那個男青年，四肢健全，肌肉健碩。還有，父母雙全，家裡也有養羊，養著二十隻黑山羊。
……
此後的二十幾年裡，朱思遼再也沒有相過親，因為也沒有人找他相親。連附近的比他大幾歲的寡婦們都看不上他。狼多肉少，僧多粥少。
附近出生的男女比例其實並沒有嚴重失調，但是該地的女孩都喜歡嫁到外面去了。
也有幾個去廣東打工的男青年，他們真是特別能幹，沒要彩禮就帶回來老婆。她們是來自更偏僻的貴州。鄉里男光棍越來越多。那片有三個兒子的家庭，以後，鐵定了必有一個光棍。
只有極少數的三兄弟都能成家。他們一般經濟良好，或者在縣城裡有著讓人羨慕的正式工作。
……
四十六歲那年，朱思遼被當地評為貧困戶，建檔立卡，成了政府扶貧的對象。在有政府資金補貼地扶持下，朱思遼思考數月才下定決心，同意了村幹部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