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偽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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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元319年,即繡仁四年。

  本朝皇帝為繡仁皇帝項鏞。

  即鼎治太祖聖武帝項羽之孫、元衡太宗宣文帝項錏之嫡次子。

  人聲鼎沸的浮光商貿區在今年二月突破了六千註冊商戶的記錄。

  商戶們激動啊!一想到全中庸市的錢都會咕嚕咕嚕滾溜到他們的腰包里,塞得滿滿當當。

  客戶們也激動啊!

  男人們一想到在浮光商城裡能買到平時見不到的、更加精緻的成人洋娃娃就握拳顫抖。

  女人們一想到在浮光商城裡能買到平時見不到的、更加刺激磅礴的成人玩具就雙腿發軟。

  大家都不可思議一個偷偷摸摸、沒有被官家承認的貿易區竟然會發育到這麼龐大的體量。

  所以浮光商城為了慶祝和展望未來,把四月第四個禮拜定作了浮光商城的『狂歡周』。

  所有商品統統七折狂歡銷售,所有商戶捐款成立惠民協會,負責這一個周免費給購物的客戶提供餐飲!

  今天是狂歡周的星期四,依舊人流如潮。

  穿梭其中,只能聞見汗臭混雜香水合成又酸又澀的味道,但是這樣也無法阻斷中庸市民們對於購物的狂熱。

  而就在人聲嘈雜、鑼鼓喧天的浮光商城之中,一座樓閣上的一扇窗戶顯得與之周遭格格不入。

  其他窗戶玻璃上都掛著彩繪,貼著各式各樣的喜慶玩意,窗角懸掛迎風飄動的紅燈結彩,唯獨這座窗戶卻無別樣光彩裝飾,光禿禿,素然然。

  焦褐色橡木的百葉窗幾乎遮住了整個窗戶,只有幾縷直射的光線穿過百葉窗隙,或是借過百葉上一層漆亮光澤反射入內。

  在百葉窗隙後面有一雙黑色瞳孔掃視街上宛如魚貫的人流涌動。

  男人收回目光,折上百葉窗,倚靠在窗戶上。

  白皙的皮膚和嬌秀的臉蛋,要是不仔細瞧瞧,給人的印象完全就像學校里成績優秀,但是冷峻疏遠的少女模樣。

  黃褐色的捲曲頭髮折皺出幾個小角,從四面八方突出去,貌似是一種凌亂但是協調的美感。

  男人雙臂環繞抱胸,歪頭和肩膀上嘰嘰喳喳亂叫的灰白色鸚鵡親昵的貼了貼臉。

  鸚鵡頭頂翹起兩三支羽翎,撐開綠豆大個小眼,左瞅瞅右看看。

  昏暗的房間裡除了把玩鸚鵡的男人之外還有兩個黑裝男人。

  其中一位坐在皮質靠椅上,半眯眼朝天看那盞昏黃的水晶燈,懷裡抱著一隻純白哈基米,輕輕在柔順如綢的皮毛上撫摸。

  帥氣逼人!這是這個男人最突出的特徵。

  這不是主觀評價,這是一種事實陳述。

  請讀者們牢牢記住這一點,並且在後文之中每次出現『李秦蒼』這三個字的時候,就讓『帥氣逼人』這四個詞浮躍在你的腦海之中。

  切記!切記!

  俊朗面目和肅穆氣質之外,隱隱能覺察出男人舉止略有輕浮和一絲僵硬。

  另一個站立著,半躬身,大腹便便,低頭不見腳,頭幾乎全禿,有幾根傲然的毛,中年男人也難免。

  還時不時掏出雲白手帕擦擦反光頭皮上的汗。腳底板扭來扭去,看來極不自在。

  「地藏王閣下,我知道我犯了錯。

  我無時無刻不在懺悔與悔恨之中。

  但是這種錯誰都有可能犯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拒絕女人把她嬌小的肉體依偎在男人懷裡,吐息如幽蘭的甜言蜜語。

  她命令似地告誡我,不讓我帶byt,我猶豫了,我明白一旦犯下這種過錯,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但我愛她,當我看清楚她水潤的目光在乞求我時.........

  她說什麼我就做什麼,說實話.....在床上,我就是她的奴隸,您千萬不要覺得這是我危言聳聽。

  如果閣下見過家妻嫵媚的羞態,就會明白我今天所說的沒有一句虛言。

  我始終覺得我的愛沒有錯,聽她的話就是我對她最真摯的愛。

  坦白說,不帶byt難受的是我,因為......鄙人不善於房事,所以舒服的還是她,但我情願如此,因為我愛她。

  但沒辦法,誰叫我如此愛她呢。」


  李秦蒼巍然不動,依舊擼著哈基米,淡淡開口:「說下去。」

  禿頂男人擦了擦汗,可能真的虛弱得過分了,手都顫顫巍巍。

  「說下去!說下去!說下去!」

  灰白鸚鵡斜歪頭,在魏子容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傳出尖銳刺耳的鳥語,拙劣地模仿李秦蒼的話。

  禿頂男人聽見鸚鵡學舌,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個激靈,猛然轉過頭看向鸚鵡和魏子容。

  魏子容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拿了一本《大楚生物全集》,察覺到男人的目光。

  於是放下書和他對一眼,伸出左手揮向李秦蒼那邊,意思大概是『請便』。

  禿頂男人點點頭,重新整理思緒,又開始他的獨白。

  「命運對我殘酷,不幸光臨我的家庭。

  就那一次!只有那一次!儘管之後我的妻子如何作出惹人憐愛的姿態來乞求我,我都懷揣巨大決心、忍痛拒絕了!

  但是那一次沒有byt.......生下了一個孩子。

  我立馬表明我的態度!我堅決不要!

  我遵從聖的叮囑,您看的出來,我是個虔誠的儒教徒。

  我們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但我愛我的妻子勝過愛我自己,當我看著她楚楚可憐央求我把孩子留下的時候,甚至為此拔出小刀要傷害自己時,我心軟了,我妥協了。

  孔聖說『唯有小人與女人難養也。』

  誰說不是呢......但我情願付出去供養那個女子——我的妻子。

  我曾經以為我會討厭那個孩子,因為他讓我們的家庭都蒙上一層朦朧的危機。

  但我錯了,我的孩子那麼可愛,看著圓嘟嘟的臉蛋和小巧的五官,我明白我深深愛著我的孩子。

  我有罪!罪就在此,我沒有遵守《父母規章守則》,而生下了屬於我自己的孩子,我褻瀆了聖對我的信任,我無比深刻的懺悔。

  但是,地藏王閣下,您難道不能體會我的心嗎?

  當您也有了屬於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她黏在你的屁股後面叫您爸爸,您不會感動嗎?

  我會的,閣下,我記得當時聽到第一聲爸爸的時候,我就已經痛哭流涕。

  我撫養她到17歲,她漸漸開始忤逆我,開始攻擊我,但是我依舊深沉的愛著她。

  我想是時候給她自由了,我想不應該讓她呆在地下室里鬼鬼祟祟地活在見不得光之中。

  他們都說,地藏王閣下,您無所不能,我祈求您的幫助,任何代價我都支付得起。」

  李秦蒼懷裡的哈基米開始不安分,弓住身子舔著李秦蒼的臉。

  李秦蒼順從地換了個姿勢,讓哈基米有更好的著力點。

  「你是從哪知道我的?」

  李秦蒼溫和之中透露冷漠地問。

  禿頂男人擦擦汗,咽了口唾沫。

  「從哪!從哪!從哪!」灰白鸚鵡又開始模仿學舌。

  但是這一次魏子容卻制止了鸚鵡,用食指在鸚鵡頭頂翹立的羽毛上輕輕一點。

  鸚鵡還在肩頭蹦蹦跳跳,但是那烏黑色的鳥喙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禿頂男人瞥見了魏子容所做的,不免表露出驚異的目光看過去。

  「必要的時候,我會讓白鴿閉上嘴。」

  魏子容淺笑回答禿頂男人的驚異的目光,接著又揮了揮手到李秦蒼那邊,示意他輕便。

  「對了,它的名字叫白鴿,不是白鴿,免得你誤會,造謠我家白鴿。」

  禿頂男人抽抽眼皮,乾笑道:「不會不會,怎麼會呢.....」

  「我的職業是義械維修工,這份工作不容易,每次下班我都身心疲憊......所以我經常光顧紅月樓。

  我在紅月樓的一位朋友告訴我,您——地藏王閣下,無所不能。」

  李秦蒼低下頭,眼神慵懶之中透露出不明意味,直勾勾盯住禿頂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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