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死我的黑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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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途中,他們一同坐上了公交車。車廂里嘈雜擁擠,他和她恰好並排坐在一起。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而她,似乎也陷入了沉默,這沉默與以往他們初次相處時的羞澀沉默截然不同,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

  這種氛圍讓他心中的自卑與卑微愈發濃烈,強烈到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性防線。

  他看得出來,她坐在自己身旁,顯得有些不自在,不太情願,卻又礙於情面不好推脫。他在心裡不斷自責,覺得自己的這些行為實在是太掉價了,肯定讓她失望透頂,活脫脫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無賴。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行駛著,在這單調的晃動中,他的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間竟睡著了,腦袋一歪,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下車時,她輕輕叫醒了他,神色認真,煞有其事地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別發生太親密的舉動,我不想發展得太快了。不過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他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心中卻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雖然這次看似和平解決了,可從那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她在刻意疏遠自己。

  他不知道,她主動原諒的那一刻,其實就是一切結束的預兆。她將心中的不滿與失望悄然壓抑,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單江原本心意已決,要向她袒露心聲,傾訴那份深藏已久的愛意。然而,當面對她的那一刻,勇氣卻瞬間消散。

  他一次又一次地給自己找藉口,不斷拖延,「以後還多的是機會,不必急於一時。」他這般安慰自己,試圖撫平內心的慌亂與怯懦。

  無數個寂靜的夜晚,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海里反覆幻想著表白的場景。

  在他的想像中,她會笑意盈盈,眼中閃爍著驚喜與感動的光芒,開心地接受他的告白。她會溫柔地說,哪怕沒有華麗精彩的鋪墊,也沒有盛大浪漫的儀式,僅僅聽到「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便已心滿意足。

  每想到這裡,單江的嘴角都會不自覺地上揚,仿佛那美好的場景已然真實發生。

  可是,世事無常,命運的軌跡悄然扭轉。不知從何時起,那些甜蜜的幻想漸漸破碎,在他心底,「我喜歡你」這四個字竟逐漸被「我討厭你」所取代。

  起初,這種情緒只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念頭,在他不經意間冒出頭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莫名的情緒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恨意潛滋暗長,一點點侵蝕著他曾經對她的滿腔愛意。

  這股仇恨不斷匯聚,越積越深,最終在他心中匯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他置身其中,被仇恨的潮水緊緊包裹,無法自拔。

  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在地面上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單江低著頭,站在數學老師的辦公桌前,臉上帶著幾分侷促。這次數學考試,他成績很不理想,沒能及格。

  數學老師摘下眼鏡,輕輕放在桌上,目光中帶著一絲調侃,笑著說道:「你談戀愛的事兒,我可都知道了。年輕人嘛,有喜歡的人很正常,但要是因為這個就不好好學習,那可不行。你要是再這麼鬆懈下去,我可就跟她『告狀』嘍。你既然喜歡她,就得為你們倆的未來好好奮鬥,明白嗎?」

  單江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老師的話,讓他心裡猛地一震,他這才驚覺,自認為美好的愛情,竟沒能成為他學習的動力。回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和林清相處上,學業早已被拋到了腦後,成績依舊在班級里墊底。

  而身為班長的林清,和老師們關係向來很好,很快便知曉了這件事。一整個晚自習,她都心神不寧,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著。她心裡清楚,要是班主任或者家長知道了他們戀愛的事情,那麻煩可就大了。她還在上學,學業正處在關鍵時期,根本不可能因為戀愛和家人鬧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習結束,林清找到單江,把自己的擔憂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單江聽完,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我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他本以為這是堅定的承諾,卻沒注意到,林清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林清微微低下頭,很快收起了眼中的憂傷,強顏歡笑地說道:「沒事啦,別擔心,我們以後小心一點就好啦。」可她的心裡,卻泛起了一絲苦澀,她多希望單江能明白,此刻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相守的決心,更需要為這份感情去承擔、去努力。

  夕陽的餘暉為校園鍍上一層暖橙色,放學鈴聲悠悠響起,同學們如歸巢的鳥兒般湧出教室。林清腳步輕快,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興高采烈地跑到單江面前。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嘴角上揚,故意賣著關子問道:「嘿,你快仔細看看,有沒有發現我今天有啥不一樣呀?」

  單江微微一怔,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他努力地搜尋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絞盡腦汁,還是沒看出所以然來。無奈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一個接一個地胡亂猜測。然而,事與願違,他猜的答案一個都不對。

  隨著單江的猜測接連落空,林清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如同被風吹散的花瓣,漸漸消失不見。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輕聲說道:「我今天扎了高馬尾喔。」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嗯,很好看。」單江看著她,一時之間,腦袋裡竟一片空白,實在想不出更華麗的詞藻去誇讚她。這句簡單又敷衍的回答,就像一顆冰冷的石子,落入了林清的心湖,泛起層層失落的漣漪。林清不禁覺得,在單江心裡,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他並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可這份失落與委屈,她默默藏在了心底,沒有說出口。

  單江也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與沉悶。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滿心無奈,又覺得無能為力,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白淋雪之前的預言,難道真的被她說中了,這段感情即將走向末路?他的內心焦急萬分,不停地思索著,到底該做些什麼才能挽回呢?而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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