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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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會大廳里傳來一陣喧譁聲。葉傾書和柳月伶對視一眼,決定回去看看。

  兩人回到舞會大廳,只見蘇明棠臉色陰沉。

  楊肖荷正和一群人圍在一起,神色得意且刻薄。她故意抬高了聲調,對著旁人嗤笑道:「那個柳月伶啊,不過是個在台上唱唱歌跳跳舞的戲子罷了,咱楊家這舞會何等尊貴,哪是她能涉足的地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敢來這兒現眼。」

  旁邊有人迎合道:「就是啊,楊小姐,這種沒身份的人混進來,也太掉價了。」楊肖荷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弧度,繼續添油加醋:「哼,說不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巴著葉二少想往上爬呢,看著就倒胃口。」

  這番話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在賓客間蔓延開來,一時間,眾人紛紛側目,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蘇明棠將手中的香檳杯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隨後邁著大步,帶著滿腔怒火朝著楊肖荷走去。賓客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只見蘇明棠站定在楊肖荷面前,高大的身形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他眼神冰冷如霜,聲音低沉而威嚴:「楊小姐,都是賓客,這麼說,不合適吧。」

  楊肖荷:「你是誰,我們聊個天而已,過來多管閒事!」

  楊肖茗見狀,立刻趕過來:「肖荷,少說兩句!」一把把楊肖荷拉過來。

  楊肖荷疑惑又氣憤:「哥!你拉我做什麼?」

  楊肖茗:「你知道蘇先生是什麼人物嗎?」

  楊肖茗壓低聲音在楊肖荷耳邊說道:「蘇先生那可是領南省大帥之子,咱可招惹不起啊,你就別在這胡言亂語了,省得給咱家惹麻煩。」

  楊肖荷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嘴硬道:「那又怎樣,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呀,那柳月伶本就是個戲子,哪配在這舞會裡待著。」

  葉傾書和柳月伶也回到了舞會大廳,在聽到了楊肖荷的話之後,葉傾書走上前,眼神里透著幾分冷意,看著楊肖荷道:「楊二小姐,月伶是我帶來的朋友,而且唱歌和唱戲只是她的工作,豈容你這般詆毀。你口口聲聲說舞會尊貴,可你這般沒氣度沒涵養的言行,才是真的讓這舞會失了格調。」

  柳月伶走上前來,輕輕拉住葉傾書的衣角,看向楊肖荷,柔聲道:「楊小姐,今日是舞會,是大家開心相聚的場合,我無意與你起爭執,若是我哪裡讓你不痛快了,我給你賠個不是。」

  見楊肖荷仍然想說什麼,楊肖茗趕忙又拉了拉她,賠著笑臉對眾人道:「各位,都是舍妹不懂事,多有得罪了,還望大家海涵,今日這舞會咱們還是繼續好好樂呵樂呵呀。」

  葉傾書轉頭看向蘇明棠,微微點頭道:「多謝蘇兄仗義執言,今日這事兒,我葉傾書記下了。」

  蘇明棠擺擺手道:「葉二少客氣了,月伶姑娘如此好的人,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這般欺負。」

  柳月伶看著兩人,眼中滿是感激,輕聲道:「傾書,蘇先生,今日多虧有你們了,咱們也別讓這事兒擾了大家的興致,去那邊坐坐吧。」說罷,便拉著葉傾書往一旁走去,蘇明棠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楊肖茗還在那無奈地勸著楊肖荷。

  等舞會結束後,葉傾書、柳月伶和蘇明棠一同走出了楊家的宅邸。一輛汽車緩緩駛來,停在他們面前。葉傾書打開車門,對柳月伶說:「月伶,我送你回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柳月伶正要上車,蘇明棠突然開口道:「葉二少,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月伶姑娘說,可以嗎?」葉傾書微微一怔,隨即看了看柳月伶,又看了看蘇明棠,點頭道:「好吧,你們聊,我在車裡等。」說完便鑽進了車裡。

  蘇明棠看著柳月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柳小姐,其實我……我一直很欣賞你,之前早就聽說過你的事情,第一次見到你,果然長的閉月羞花,所以柳小姐可否給個機會……」柳月伶她大概猜到了蘇明棠要說什麼,趕忙打斷他:「蘇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蘇明棠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我知道,先不用著急拒絕我,我只是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的想法。」柳月伶鬆了一口氣,感激地說:「蘇先生,謝謝你的理解。」

  隨後,柳月伶上了車,葉傾書看著她的神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沒有多問。汽車緩緩啟動,離開了楊家宅邸。蘇明棠望著遠去的汽車,站了一會,也離開了。

  另一邊,楊肖茗把楊肖荷帶回了家,一進家門,楊肖茗就嚴肅地對楊肖荷說:「肖荷,你今天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給咱家惹了大禍!」楊肖荷卻不以為然:「哥,我就是看不慣那個柳月伶,她不就是個戲子嘛,憑什麼能和葉二少在一起。」楊肖茗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就是對你平時太遷就。」楊肖荷撅著嘴,沒有說話,但心裡卻依舊不服氣。


  回到家後,柳月伶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今天舞會上的事情就像一場鬧劇,讓她心有餘悸。她想著葉傾書和蘇明棠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樣子,心中滿是溫暖,可蘇明棠最後的表白又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葉傾書來到柳月伶的家蒲飛檐找柳月伶。柳月伶正在二樓練習新的唱段。葉傾書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柳月伶專注的模樣,不禁出了神。一曲唱罷,柳月伶才發現葉傾書,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傾書,你怎麼來了?」

  葉傾書走上前,溫柔地說:「來看看你,昨天之後沒什麼事吧?」柳月伶輕輕搖頭:「我沒事,多虧了你。」葉傾書看著柳月伶,猶豫了一下說:「月伶,我昨天看蘇明棠和你說了很久,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柳月伶心中一緊,她知道葉傾書心思細膩,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微微低下頭,輕聲說:「他沒說什麼,只是寒暄幾句。」

  葉傾書聽後說:「月伶,我相信你,只是蘇明棠身份特殊,我有些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柳月伶:「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葉傾書:「對了月伶,今天如若無事,可否來我的院子一坐?」

  柳月伶欣然同意。

  兩人坐車很快到了安筠苑。

  葉傾書:「你先隨便逛逛,我讓郭媽去做點吃的給你。

  柳月伶點點頭,隨便看了看。

  柳月伶漫步在安筠苑中,只見這裡布局精巧,處處透著雅致。一進院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山上怪石嶙峋,卻又恰到好處地組合在一起,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畫。假山下,一泓清泉潺潺流淌,匯聚成一個不大卻清澈見底的池塘,幾尾錦鯉在水中悠然自得地穿梭遊動,時而躍出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沿著一條由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前行,道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正值春日,各種花卉爭奇鬥豔,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芬芳。微風拂過,花枝搖曳,仿佛在向柳月伶點頭致意。樹木的種類繁多,有高大挺拔的松樹,四季常青,透著一股堅毅的氣質;也有枝葉繁茂的槐樹,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偶爾還能看到一串串潔白的槐花,散發著淡淡的甜香。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庭院的圍牆是用青磚砌成的,上面爬滿了翠綠的藤蔓,為這古樸的建築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院門是兩扇厚重的實木門,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有龍鳳呈祥、松鶴延年等,線條流暢,栩栩如生,顯示出工匠的高超技藝。

  走進庭院,正中央是一座寬敞的大廳,飛檐斗拱,雕樑畫棟,盡顯奢華大氣。大廳的門窗都是用雕花的木質材料製成,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裡面擺放著的各種珍貴的家具和古玩字畫。大廳的兩側,各有一條迴廊,迴廊的欄杆上同樣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沿著迴廊走去,可以通往各個房間。

  柳月伶懷著好奇的心情,在庭院中四處參觀。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書房的門前。書房的門半掩著,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擺滿了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書籍。柳月伶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淡淡的書香氣息撲面而來,讓她感到格外愜意。

  書房的布置簡潔而不失高雅。除了滿牆的書架,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硯台里還殘留著未乾的墨汁,似乎主人剛剛才放下手中的筆。書桌的後面,是一把舒適的椅子,旁邊的茶几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書。

  柳月伶走到書架前,輕輕撫摸著那些書籍,發現這裡的書種類繁多,涵蓋了歷史、文學、哲學、藝術等各個領域。她隨意抽出一本,是一本古籍,紙張已經微微泛黃,但保存得十分完好。翻開書頁,裡面的文字工整秀麗,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墨香。柳月伶不禁沉浸在這濃郁的書香氛圍中,仿佛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就在這時,柳月伶看到書的旁邊有一個筆記本,柳月伶打開後,她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這是葉傾書的日記本。

  柳月伶的目光落在日記本上,猶豫了一瞬,好奇心還是驅使她緩緩翻開。紙頁摩挲間,獨屬於葉傾書的字跡映入眼帘。

  日記里詳細記錄著他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從在英國初見柳月伶在舞台上光芒萬丈的模樣,葉傾書用細膩的筆觸描繪著自己當時內心的震撼,「那一刻,她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我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靈動的女子。」再到後來,每一次與柳月伶的相處,葉傾書都認真地記錄著自己的感受。

  柳月伶再往後翻,大約是她在英國的時候突然離開之後,葉傾書寫下的,是一首詩:


  弗以言

  吾愛汝,汝不知;

  若知曉,當未聞;

  相無言,默以應;

  憔顏悴,淚襟沾;

  心匪石,不可轉;

  願朝會,帶前塵。

  柳月伶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這首詩上,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紙頁,仿佛想要透過這薄薄的紙張,觸摸到葉傾書那顆跳動的心。當看到最後,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柳月伶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終於,一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她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日記本的紙頁上,洇濕了一小片字跡。緊接著,更多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沉浸在這份被愛意包裹的感動之中。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著,整個人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衝擊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於是,她偷偷的拿起桌上的一支鋼筆,在這首詩旁邊空白的地方,寫下:

  吾言決君行,

  君心得伊眷,

  怨天無情留,

  作誑勞泣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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