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襲擊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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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不久,馬修局長獨自坐在鎮警局的辦公室里。

  檯燈將他孤零零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其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節奏紊亂,如同他此刻的心緒。

  他平時沒覺著脾氣粗暴的康格斯有啥特別,反而覺著對方人緣不好,頭腦簡單,容易掌控。

  可康格斯僅僅三天不在,就像屋子被抽掉了頂樑柱,鎮上的治安亂成一團糟。

  就連十幾人的警局內部也隱隱出現不穩——之前有一半同僚討厭康格斯的霸道和蠻幹,另一半默不作聲。

  等馬修把康格斯當棄子,並試圖將其幹掉——討厭康格斯的並沒高興多久,默不作聲的倒是士氣大跌,對馬修是惡感暴增。

  糟心事接踵而至,馬修局長起初感到怒火在胸中翻騰,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可沒過多久,他訝然發現自己並非那座火山,而是坐在火山口上。岩漿噴發進入倒計時,而他卻無力阻止。

  懊惱間,馬修局長腦子裡浮現各種主意,但沒有任何方案能完美解決當前難題。就當他不確定自己要做什麼,桌上的手機嗡鳴振動。

  是埃爾文打來的視頻通話。

  局長立馬接通,手機上隨即出現畫面,赫然是失蹤三天的康格斯,正怒容滿面的瞪著雙眼。

  至於埃爾文,他被捆在椅子上,額角撕裂的傷口滲出暗紅血珠,在慘白面頰上凝成蜿蜒溪流,腦袋耷拉著,精神萎靡。

  背景是斑駁水泥牆,隱約可見霉斑勾勒出地下室特有的潮濕輪廓。

  「康格斯,你逮住了你的搭檔?」馬修局長本就心頭陰鬱,此刻更是頭皮脹痛。

  但他輸人不輸陣,沉住氣問道:「太好了,我這三天可一直在想念你。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放了我妻女,再給我一百萬美元。」電話里傳出康格斯的聲音,「否則我就把埃爾文交給FBI。

  他為了活命,一定會轉做污點證人,會把你乾的那些髒活全抖落出來。

  就算他不說,我也會說。我手裡有你近些年跟『天啟生物』合作的所有內幕。

  從你給天啟生物轉運「特殊貨物「的航運記錄,到沉在聖胡安灣的十幾具混凝土沉屍。

  你就是邁阿密最大的蛇頭,誘騙南美來的非法移民上岸,隨後把他們當耗材使用。

  你欠了好幾個毒梟的錢,並將來討債的人丟進大海餵魚。另外,你還惡意逃稅,聯邦國稅局一定樂意找你談談。」

  對於康格斯的威脅,馬修局長沉默下來。前兩個威脅,他倒不是很怕,但國稅局查帳的話,還真是不好對付。

  「釋放你妻女,外加一百萬美元?沒問題。」局長閣下答應的很痛快。

  「我要把你妻女送到哪裡?你打算怎麼拿到這筆錢?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信守承諾?」

  「我沒時間跟你耗下去,也不管你怎麼想的,我就在埃爾文家等著。

  一小時內如果見不到我老婆孩子和錢,你就去跟FBI和國稅局談信任的問題吧。」

  電話掛斷,不一會,康格斯還發來一條留言,「我會盯著你,別逼我跟你同歸於盡。」

  局長閣下看到留言,氣得火冒三丈,重重的一錘桌子。他再打過去,對方手機已經徹底關機。

  但很快,他又露出幾分猙獰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白痴康格斯,他怎麼會如此天真?

  他應該是精疲力盡,無處可逃了。但我不可能跟他妥協的,我一步都不會退讓。」

  事不宜遲,馬修局長立馬喊來警局內最後能調集的親信,帶隊直撲康格斯藏匿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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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一分鐘後,兩輛警車呼嘯的離開鎮警局,前往埃爾文在鎮外的小別墅。

  馬修局長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口,看著手下出發去抓勒索自己的叛徒,鼻孔中發出嗤聲。

  在美利堅這地方確實很自由,很講人權,前提是沒惹到手掌公權的大人物。

  否則,屁民就會看到什麼叫『操控輿論,顛倒黑白』。

  馬修局長不是沒靠山的人,他壓根不怕康格斯的爆料,只想儘快把人抓到,徹底弄死。

  就在局長派出人手的同時,警局不到百米的路口,一輛皮卡藏在黑暗中,仿佛潛伏的凶獸。


  駕駛室內,周青峰瞧著遠離的警車,訝然說道:「那位馬修局長好像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簡單的通話而已,這麼容易就上當?給他設計的後續套路壓根沒機會用上。」

  他抓著加密對講機,呼叫道:「警局的人出來了,大概三分鐘內就會抵達。」

  無線電里傳出康格斯的應答,「我這邊的陷阱也準備好了,馬上去跟你匯合。」

  漢默老頭坐在周青峰身邊,呵呵嘲諷道:「你以為那位局長有得選擇嗎?

  或者說他會真的支付一百萬美元?康格斯被逼到絕境,他何嘗不是?」

  周青峰『嗯嗯』兩聲,抓了條絲襪朝腦袋上套,三下五下的把頭臉遮住。

  兩分鐘後,康格斯從埃爾文家出發,開車來匯合。他沒打算遮臉,訝然問周青峰,「你哪來的絲襪?」

  「三天前夜裡遇襲,我帶卡爾離開時,覺著能用上絲襪,於是從茱莉亞的衣櫃中拿的。」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康格斯氣道:「你拿我老婆的絲襪?」

  周青峰攤手道:「我倒是想拿賽琳娜的,但你女兒的腿細,絲襪也小。你老婆豐腴,又喜歡穿黑絲,比較適合拿來套頭。」

  「你......」康格斯無名火起,「你前次搶彩票也戴了絲襪,是拿我老婆的?」

  「對啊,從洗衣籃里拿的,事後還被茱莉亞發現了。但好在她沒說啥。真感謝她給我留些臉面。」

  看周青峰心安理得的模樣,康格斯恨不能捶這小子一頓。茱莉亞說過這小子半夜外出,但沒說他偷過絲襪......

  真是叫人氣不打一處來啊。

  「別廢話了,我們時間不多。萬一馬修的鐵桿返回,就輪到我們無處可逃了。」

  皮卡啟動,開出幾十米後唰的停在警局門口。

  康格斯搶先跳出車門,抓了支突擊步槍衝到門前,一腳把厚重的大門給踹開。

  槍械來自埃爾文的儲備,當警察的都會在家裡備上好幾支。周青峰則抓了一支霰彈槍,跟在康格斯身後,負責為其提供掩護。

  在兩人頭頂,還有一架無人機懸停,由漢默老頭負責操控,監視警局周邊,能提供些許預警,免得後路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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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灘鎮警局本就人手稀少,夜班更是冷清。

  被『調虎離山』之後,只有一名大媽級別的文職女警員在負責留守接電話。

  當康格斯一腳踹開警局大門時,整個大廳空蕩蕩的,大媽級的女警員驚慌失措地抬起頭。

  這位體型臃腫,平日裡連巡邏都不參與,更別提什麼戰鬥力了。

  「康格斯!」大媽女警認出了那張熟悉的臉,再看到對方手中緊握的突擊步槍,頓時嚇得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得破音。

  「別……別激動!馬修局長在他辦公室!我對你的離職是強烈反對,絕不會攔你干任何事,求你別開槍!」

  她喊話的同時,非常熟練的雙手抱頭,乖覺的縮在角落裡,連看都不敢看康格斯一眼。

  整個警局內,但凡還有一兩個有責任心的警員,哪怕只是拔槍威懾一下,康格斯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長驅直入。

  但馬修局長早已親手將警局的士氣摧毀,更沒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敢持槍闖入警局。

  辦公室內,局長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還在思考除掉埃爾文和康格斯後有哪些收尾工作。

  聽到門外傳來女警員的尖叫聲,他猛然一愣。

  緊接著,房門「哐當」一聲被踹開,康格斯如同一頭憤怒的暴龍,持槍沖了進來。

  局長的心臟猛地一沉。他下意識地站起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在這生死瞬間,他的腦海中竟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康格斯這個粗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居然學會了耍詐?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馬修局長強作鎮定,聲音卻不由自主地發抖,「你不是應該在……」

  「在哪兒?在鎮外的小別墅里,等著被你的人抓?」康格斯冷笑一聲,槍口穩穩對準馬修局長的胸口。

  馬修局長的額頭滲出冷汗,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桌沿。抽屜里有一支手槍,但他面對槍口卻不敢動。


  「康格斯,我們可以談談……」馬修局長勉強擠出些笑容,聲音乾澀,「別忘了你老婆和女兒。」

  戴絲襪的周青峰持槍跟了進來,槍口瞄準趴下的女警員,高聲喝道:「快點,康格斯,我們沒時間浪費。」

  康格斯調轉槍托,先給局長閣下的腦袋狠狠來上一擊,發泄心頭怒火。

  馬修局長當場是滿臉『桃花開』,眉骨斷裂,鮮血飛濺,一隻眼睛立馬腫得老高,倒地慘叫。

  康格斯又從從口袋裡取出一劑麻醉針,將兩毫升丙泊酚扎進其脖頸。

  十幾秒後,局長的大腦突然宕機般失去意識。

  周青峰進入局長辦公室,搜刮其辦公桌,重點是其手機,同時問道:「這傢伙的手機用什麼解鎖?」

  「右手食指。」康格斯將局長的右手抓起來,挑出食指按在其手機背面的指紋區。

  手機解鎖後,周青峰迅速將其跟一台解碼器連接,隨後丟進背包,剩下的活就交給『灰鯊』無線處理。

  康格斯則像拖一頭死豬似的,將又肥又重的局長閣下拖出警局,拖上停在外頭的皮卡。

  周青峰的槍口瞄準值班的女警員,陰沉沉的笑問道:「你會報警嗎?」

  面對霰彈槍的槍口,大媽女警的苦膽都要破了,一點也不覺著眼前這蒙面槍手的冷笑話有什麼好笑。

  周青峰逼迫大媽女警趴下,從口袋裡掏出個玩具手雷,扯掉拉環,硬塞到對方身下,威脅道:「壓緊嘍,否則就會炸。」

  大媽女警已經是號啕大哭,鼻涕起泡,眼淚哇哇朝外流,連忙表示絕不會動,絕不會上報。

  整個劫持過程不到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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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馬修局長派出的心腹手下如狼似虎地闖入了埃爾文的家。

  領頭的警察更是大步流星地走到地下室入口,聲如炸雷喝道:「康格斯,出來,你被捕了!」

  聲音在地下室迴響,卻像面對一潭死水,靜悄悄的,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就在領頭的警察準備摘下震撼彈,將其擲入地下室,屋內的音響突然響起了毛骨悚然的詭笑,那是『灰鯊』的電子音。

  「諸位,很高興你們如此天真地闖入了我的陷阱。但請你們就此止步,不要輕舉妄動。

  我已經這個房間裡安置了炸藥,而攝像頭正冷冷地注視著你們的一舉一動。

  希望你們能夠坐下來,享受一下啤酒和飲料,或者打開電視看看球賽。但如果你們膽敢向外逃跑,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引爆炸藥。」

  這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幾名冒失闖入的警察頓時如遭雷擊,因為他們確實看到客廳中央擺放著一捆炸藥。

  從那分量看,如果炸藥是真的,那麼它的威力足以將整個房子化為齏粉。

  待在屋內的幾名警察將在瞬間被炸成肉醬,能留下點肉皮碎骨就是祖上積德。

  驚愕之餘,領頭的警察卻不死心。他倒沒懷疑炸藥是真是假,反而環顧屋內,喝道:

  「你是康格斯的同夥?留住我們有什麼用?馬修局長的背後還有別的大人物,你們應該做的是逃跑,而不是留下送死。」

  「大人物?」音箱裡的詭笑聲不屑道:「一個小鎮的警局局長能結交什麼大人物?他扛得住十幾億美元帶來的威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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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周青峰悄然展開行動之際,他的專職律師,以精明和貪婪著稱的老貝克也開始了他的棋局。

  他邀請了邁阿密-戴德縣的地區檢察官共進晚餐,地點選在了一家裝潢典雅、氛圍私密的高檔餐廳。

  美國的「縣」在行政區劃上比「市」更為廣闊,而地區檢察官作為州一級的重要職位。

  其地位舉足輕重,往往需要通過激烈的選舉才能獲得這一職位。比如有位喜歡笑哈哈的情婦副總統就幹過這個職位。

  地區檢察官對案件的裁量權極大,尤其是在那些牽動社會神經、引發廣泛關注的案件中,其親自介入往往能左右案件的走向。

  晚宴進行到一半,老貝克微笑著提出了他的請求,「戴夫閣下,我有一位委託人希望能夠向您的基金會提供一筆五萬美元的競選資金。」

  「五萬美元?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地區檢察官戴夫手中的刀叉在牛排上輕輕划過,「那麼,他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美利堅的政客們對於金錢的收取總是格外謹慎,他們不會一次性接受巨額的資金。

  而是更傾向於與資助者建立一種細水長流的共生關係,以免因貪得無厭而被對手抓住把柄,斷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我的委託人希望您能夠親自介入一起警方貪腐案件,並且保護一位英勇的FBI高階探員,確保他不受到任何傷害。」

  老貝克說著,從腳邊提起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

  戴夫檢察官抽出文件袋的幾頁文檔,目光迅速掃過,隨即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哦」,「白灘鎮的事啊,我有所耳聞。」

  看,事情往往就是這麼簡單。

  上層的官僚們並非對底層的狀況一無所知,他們既不聾也不瞎,掌握的信息遠比底層民眾更為豐富和廣泛。

  然而,只有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民怨沸騰之時,他們才會出手干預。

  這樣既能彰顯自己的能力和權威,又能將解決危機轉化為自己的政績。

  「貝克,看來你的委託人很有正義感,他叫什麼名字?」

  「維克多。」

  「是那個獲得大獎的中國人?聽說他在FBI那邊遇到些麻煩。」

  「麻煩已經被解決了。」

  「沒人能指控他了?」

  「不,是『威力球』頭獎的兌換提前走完所有流程,錢已經到帳了。」

  「提前?」戴夫檢察官頗為動容,他很清楚按流程走的事很難提前,「你們怎麼做到的?」

  老貝克一點也不怕泄密,「很簡單,凱莉找了彩票委員會的首席法律顧問理察。

  雖然那位顧問跟維克多曾經鬧得很不愉快。但凱莉告訴他,要麼一無所獲,要麼在『聖光基金會』領一份百萬年薪。

  他最終決定幫忙。」

  檢察官手裡的刀叉停頓了幾秒,隨後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律師真是一如既往的無恥。

  為了錢,你們壓根沒有立場和原則。

  既然如此,我也很樂意結交一位年輕的富豪,讓白灘鎮的亂局回歸正軌。當然,前提是你們有足夠的證據。」

  老貝克點點頭,手機屏幕忽而亮起,有新簡訊傳來。他偏頭瞄了眼,笑道:「證據已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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