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走容易 回頭難
真的要打他電話嗎？
萬一他拒絕了，豈不是很丟面子？
掉頭回去吧，反正家裡也沒誰知道她出來了，回去也不用擔心被誰奚落，被誰笑話！
深一腳，淺一腳，猶豫間腳下一滑，連人帶箱子一起滾進了路邊的農田裡，幸好冬天的農田沒有水，泥巴很鬆軟，只是將淺色的羽絨服弄得髒兮兮的。
「媽的，……，正好停下來歇歇！」
抱著膝蓋席地而坐，朱媽媽那句「你給老子滾」才是最刺痛她的，坐在床邊跟她訴苦，苦口婆心勸她找個好人家嫁了的時候是一副嘴臉，坐在賭桌邊沉迷於賭博的時候是另外一副嘴臉。
酗酒，暴躁，沒家庭責任心的父親，抱怨，不思進取，愛賭博的母親，這是個什麼鬼家庭？
小時候挨了父母的責罵和責打，奶奶常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身上流著他們的血，十月懷胎，你在她肚子裡喝了她的血出生，這些苦只能受著，以後長大了，離開了他們，就能不受他們的責難了！」
這句話支撐了朱婷好多年，不喜歡母親，卻痛惜母親的苦處，不喜歡父親，也連著打不斷的血脈親情。
滾吧，滾就滾，誰稀罕呢！
朱婷翻出劉一鳴的電話，懷著忐忑的心情撥打了過去，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畢竟她跟那個小劉也沒打過多少交道，更談不上有交情。
電話那頭的劉一鳴剛從發小家出來，準備去另外一家竄門，看著手機上有些熟悉的陌生號碼，竟然想不起來是誰了。
電話響了兩聲，劉一鳴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當年沒有亂七八糟的騷擾電話……
「餵……」
「劉一鳴，是你嗎？你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來接我一下？」
「你是……朱婷？」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女生銀鈴般既溫柔，又帶著些許委屈的聲音，那個中意的女生，那個拽拽的，有些傲嬌的女生居然主動找他幫忙了，幸福來得太突然？劉一鳴的一顆小心臟激動得撲撲直跳。
「我是朱婷，怎麼了？你沒有存我的號碼？」
「不，不是，我前陣子手機被偷了，新買了一個，很多人的電話碼號都沒有了！」
「哦，你在哪裡？我有空，我馬上來接你！」
「你記得到我家的路吧？你往這邊開，快到了打電話，我在路邊等你！」
……
劉一鳴居然爽快的答應了，掛了電話，朱婷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半個小時後，劉一鳴駕駛一輛捷達小轎車接到了摸著黑，正在泥巴馬路上行走的朱婷。
朱婷的樣子有點狼狽，淺粉色的長羽絨服上弄髒了三分之一，小行李箱上的一角也沾了泥土，眼睛有點點腫的痕跡，明顯是剛剛哭過。
「你，想去哪裡？」
十二月底，嚴冬的夜晚，即便沒有颳風下雨，氣溫依然接近零度，朱婷一張白淨的小臉凍得通紅，劉一鳴不動聲色，貼心的把車裡的暖氣調到最大。
「文，文廟坪！」
朱婷把雙手放在嘴邊「呵」著，說話都有點哆嗦。
「今天除夕，文廟坪的店鋪晚上不營業，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去那裡不太安全。」
「沒關係，我租的宿舍在文廟坪的巷子裡，只是大過年的，很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你見外了，我在家裡也就看看春晚，每年都差不多的節目，正好出來透透氣！」
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豬都看得出朱婷肯定遇到了什麼事情，劉一鳴小心翼翼的搭著話題，想問又不敢問。
車裡的溫度逐漸升高，朱婷凍僵的小手逐漸也暖和起來，這才意識到場面的尷尬，上次奶奶生日，小姑姑帶了劉一鳴一起回來，目的很明確，劉一鳴顯然是想追她的。
太衝動了，太擼莽了，又不是第一次受母親的氣，怎麼可以大過年，除夕夜從家裡賭氣跑出來呢？
窗外熟悉的夜景流星般從眼中向後逝去，朱婷心中後悔，想跟劉一鳴說掉頭把她送回家，已經麻煩人家來接她，現在車子已經駛進城區，又讓人家掉頭把她送回鄉下？話到嘴邊，還是忍著沒有說出口。
劉一鳴不是健談的性格，朱婷有意「不擅言辭」，車外時不時有爆竹聲響起，有煙花衝上雲霄，車內兩人保持沉默。
「你們什麼時候放的假，放幾天？」
為了緩和氣氛，朱婷主動尋找話題。
「農曆二十四過了小年，民工們走得差不多了，就放假了，大概是放到初八吧，但民工們不會來那麼早，基本都要出了正月十五才陸續回來。」
「那你們爽呀，能休這麼多天，扣工資的嗎？」
「我們這私人班子，沒你們正兒八經公司那麼多七七八八的規定，應該不扣吧！」
一個敷衍的隨口問問，一個老實認真的回答。
「這麼好的事，你們工地還缺人嗎？我去掃掃地，搬磚也行！」
「嘿嘿，你搬磚？你這小身板能搬得動幾口磚？」
朱婷莞爾一笑：「我幾歲就幫家裡干農活，挑水，收穀子都幹過，一點力氣活而已，你小看誰呢？」
一座城市裡什麼時候最熱鬧？除夕！這一夜，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萬家燈火照無眠。
一座城市裡什麼時候最安靜？還是除夕！家，承載著每一位遊子的團圓夢！
少了昔日的車水馬龍，繁華的街道安靜下來，路燈散發出柔和的燈光，這一晚連交通信號燈都很給力，一路暢通。
「到了，要走進去好遠嗎？住幾樓？我幫你提行李箱吧！」
劉一鳴把車停在馬路邊上，從後備箱裡擰出朱婷的行李箱，詢問道。
「哦，不用了，我的行李箱不重，我自己能提得動，那個……，謝謝你啊，祝你新年快樂！」
朱婷拒絕！他送她上樓，不至於門都不讓人家進去吧？
劉一鳴把她從鄉下接過來送到這裡，已經很麻煩他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方還是個對自己有點意思的人，萬一，萬一……整出點什麼事情來怎麼辦？
「我付你車費錢吧，你可不能不收哦，今天大年三十，算我給你的壓歲錢，怎麼樣？哈哈！」
朱婷有意將氛圍拉得自然輕鬆一點。
「付車費錢？行，你付多少？今天晚上城區的計程車一律加價！」
朱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窘迫，內心希望劉一鳴會拒絕，倒不是想白嫖這趟車程，她給了母親家用後，口袋並不寬裕，年後還要付房租！
考慮了幾秒，還是掏出二百塊塞到劉一鳴手裡，笑著道：「新的一年，祝你工作順利，心想事成，我先上樓了，再見！」
劉一鳴一手收錢，一手提著箱子往巷子裡那棟居民樓走去，留下身後眼睛瞪得大大的朱婷！
萬一他拒絕了，豈不是很丟面子？
掉頭回去吧，反正家裡也沒誰知道她出來了，回去也不用擔心被誰奚落，被誰笑話！
深一腳，淺一腳，猶豫間腳下一滑，連人帶箱子一起滾進了路邊的農田裡，幸好冬天的農田沒有水，泥巴很鬆軟，只是將淺色的羽絨服弄得髒兮兮的。
「媽的，……，正好停下來歇歇！」
抱著膝蓋席地而坐，朱媽媽那句「你給老子滾」才是最刺痛她的，坐在床邊跟她訴苦，苦口婆心勸她找個好人家嫁了的時候是一副嘴臉，坐在賭桌邊沉迷於賭博的時候是另外一副嘴臉。
酗酒，暴躁，沒家庭責任心的父親，抱怨，不思進取，愛賭博的母親，這是個什麼鬼家庭？
小時候挨了父母的責罵和責打，奶奶常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身上流著他們的血，十月懷胎，你在她肚子裡喝了她的血出生，這些苦只能受著，以後長大了，離開了他們，就能不受他們的責難了！」
這句話支撐了朱婷好多年，不喜歡母親，卻痛惜母親的苦處，不喜歡父親，也連著打不斷的血脈親情。
滾吧，滾就滾，誰稀罕呢！
朱婷翻出劉一鳴的電話，懷著忐忑的心情撥打了過去，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畢竟她跟那個小劉也沒打過多少交道，更談不上有交情。
電話那頭的劉一鳴剛從發小家出來，準備去另外一家竄門，看著手機上有些熟悉的陌生號碼，竟然想不起來是誰了。
電話響了兩聲，劉一鳴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當年沒有亂七八糟的騷擾電話……
「餵……」
「劉一鳴，是你嗎？你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來接我一下？」
「你是……朱婷？」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女生銀鈴般既溫柔，又帶著些許委屈的聲音，那個中意的女生，那個拽拽的，有些傲嬌的女生居然主動找他幫忙了，幸福來得太突然？劉一鳴的一顆小心臟激動得撲撲直跳。
「我是朱婷，怎麼了？你沒有存我的號碼？」
「不，不是，我前陣子手機被偷了，新買了一個，很多人的電話碼號都沒有了！」
「哦，你在哪裡？我有空，我馬上來接你！」
「你記得到我家的路吧？你往這邊開，快到了打電話，我在路邊等你！」
……
劉一鳴居然爽快的答應了，掛了電話，朱婷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半個小時後，劉一鳴駕駛一輛捷達小轎車接到了摸著黑，正在泥巴馬路上行走的朱婷。
朱婷的樣子有點狼狽，淺粉色的長羽絨服上弄髒了三分之一，小行李箱上的一角也沾了泥土，眼睛有點點腫的痕跡，明顯是剛剛哭過。
「你，想去哪裡？」
十二月底，嚴冬的夜晚，即便沒有颳風下雨，氣溫依然接近零度，朱婷一張白淨的小臉凍得通紅，劉一鳴不動聲色，貼心的把車裡的暖氣調到最大。
「文，文廟坪！」
朱婷把雙手放在嘴邊「呵」著，說話都有點哆嗦。
「今天除夕，文廟坪的店鋪晚上不營業，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去那裡不太安全。」
「沒關係，我租的宿舍在文廟坪的巷子裡，只是大過年的，很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你見外了，我在家裡也就看看春晚，每年都差不多的節目，正好出來透透氣！」
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豬都看得出朱婷肯定遇到了什麼事情，劉一鳴小心翼翼的搭著話題，想問又不敢問。
車裡的溫度逐漸升高，朱婷凍僵的小手逐漸也暖和起來，這才意識到場面的尷尬，上次奶奶生日，小姑姑帶了劉一鳴一起回來，目的很明確，劉一鳴顯然是想追她的。
太衝動了，太擼莽了，又不是第一次受母親的氣，怎麼可以大過年，除夕夜從家裡賭氣跑出來呢？
窗外熟悉的夜景流星般從眼中向後逝去，朱婷心中後悔，想跟劉一鳴說掉頭把她送回家，已經麻煩人家來接她，現在車子已經駛進城區，又讓人家掉頭把她送回鄉下？話到嘴邊，還是忍著沒有說出口。
劉一鳴不是健談的性格，朱婷有意「不擅言辭」，車外時不時有爆竹聲響起，有煙花衝上雲霄，車內兩人保持沉默。
「你們什麼時候放的假，放幾天？」
為了緩和氣氛，朱婷主動尋找話題。
「農曆二十四過了小年，民工們走得差不多了，就放假了，大概是放到初八吧，但民工們不會來那麼早，基本都要出了正月十五才陸續回來。」
「那你們爽呀，能休這麼多天，扣工資的嗎？」
「我們這私人班子，沒你們正兒八經公司那麼多七七八八的規定，應該不扣吧！」
一個敷衍的隨口問問，一個老實認真的回答。
「這麼好的事，你們工地還缺人嗎？我去掃掃地，搬磚也行！」
「嘿嘿，你搬磚？你這小身板能搬得動幾口磚？」
朱婷莞爾一笑：「我幾歲就幫家裡干農活，挑水，收穀子都幹過，一點力氣活而已，你小看誰呢？」
一座城市裡什麼時候最熱鬧？除夕！這一夜，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萬家燈火照無眠。
一座城市裡什麼時候最安靜？還是除夕！家，承載著每一位遊子的團圓夢！
少了昔日的車水馬龍，繁華的街道安靜下來，路燈散發出柔和的燈光，這一晚連交通信號燈都很給力，一路暢通。
「到了，要走進去好遠嗎？住幾樓？我幫你提行李箱吧！」
劉一鳴把車停在馬路邊上，從後備箱裡擰出朱婷的行李箱，詢問道。
「哦，不用了，我的行李箱不重，我自己能提得動，那個……，謝謝你啊，祝你新年快樂！」
朱婷拒絕！他送她上樓，不至於門都不讓人家進去吧？
劉一鳴把她從鄉下接過來送到這裡，已經很麻煩他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方還是個對自己有點意思的人，萬一，萬一……整出點什麼事情來怎麼辦？
「我付你車費錢吧，你可不能不收哦，今天大年三十，算我給你的壓歲錢，怎麼樣？哈哈！」
朱婷有意將氛圍拉得自然輕鬆一點。
「付車費錢？行，你付多少？今天晚上城區的計程車一律加價！」
朱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窘迫，內心希望劉一鳴會拒絕，倒不是想白嫖這趟車程，她給了母親家用後，口袋並不寬裕，年後還要付房租！
考慮了幾秒，還是掏出二百塊塞到劉一鳴手裡，笑著道：「新的一年，祝你工作順利，心想事成，我先上樓了，再見！」
劉一鳴一手收錢，一手提著箱子往巷子裡那棟居民樓走去，留下身後眼睛瞪得大大的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