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柳毅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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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魚入水,翱翔千里。遊了一會兒,兄弟倆浮出水面換氣。潔白的月光灑在兄弟倆白皙的皮膚上,映的雙臂猶如南湖雪藕。

  羨君自我解嘲道,「真沒想到,咱倆會是親兄弟。」

  相忘道,「我也沒想到。」

  相忘拍了拍羨君的肩膀道,「上岸吧。」說罷去拉羨君的手,羨君沒有推讓,由著相忘拉著。兄弟倆游上了岸,換好衣服,並排坐在草地上。

  相忘道,「你是不是很難接受我這個哥哥?」

  「不是。」

  羨君扯下湖邊的車前草放到鼻邊道,「我們是好朋友,現在又成了親兄弟,我自是高興,我只是沒想到老頭會是這樣的人。」

  相忘嘆道,「我今天知道這些,我心裡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但是震驚之餘我卻感到高興。」

  「高興?為何高興?」

  相忘輕拉羨君的手,緊緊握住,「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成了親兄弟,我自是高興。而且,原來我的父親原來另有其人,一直以來折磨我的人並不是我的親身父親。」

  「折磨?」

  相忘如白玉般的臉上湧現出一股慍色,猶如透出淡淡胭脂,襯的他更加俊美無比。羨君不由感嘆,自己跟相忘果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生起氣來也是如此。

  「自我懂事起,他就沒有盡過絲毫父親的義務和責任。他多年患病,沒有勞動力,脾氣暴躁,對我們母子進行言語暴力。自從咱倆相識之後,我一直就在羨慕你。」

  羨君奇道,「羨慕我什麼?」

  相忘道,「羨慕同樣作為修真之人,你不必為物質發愁,精神上也不必遭受言語暴力,遇到什麼事,父親總是對你好言慰藉,而我每次遇到什麼事,他不但不能從物質上支持我,就連好聽安慰的話都沒有一句,反而是惡語相向。」

  聽到這羨君心疼起相忘,也緊緊握住相忘的手,伸出大拇指輕撫相忘的虎口。

  由此相忘臉上的慍色消退了些,羨君道,「到底我們兄弟倆還是重逢了。」

  「是呀。」

  這時皓月當空,蒼茫碧湖間。

  羨君聽的相忘如此說,明白這些年相忘母子二人受了不少的罪,與自己相比,自己不知好了多少倍,故而對常靈氛的怒氣消退了大半。柔聲道,「相忘,以後我們兄弟倆不會再分離。」

  「一定不會。」

  羨君不經意間回頭,看到柳樹叢中人影一閃,依稀可見藍色衣襟。此時快近子時,羨君喝道,「是誰?!」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柳樹叢中轉了出來。

  「瀟丞哥!」

  「阿哥!」

  嵇瀟丞笑道,「阿姊跟我說了,我猜你們兩個絕對在湖邊,果然被我猜對了。」

  相忘忙站起來躬身行禮,「辛苦阿哥跑這麼一趟了。」

  嵇瀟丞拍了拍相忘的肩膀笑道,「跟我還客氣。」又看向羨君道,「粟奶奶知道又多了位如此俊秀的重孫,一定會高興的。」

  又道,「都半夜了,我跟阿姊說了,今天你們就去我那裡休息吧。」

  羨君笑道,「這個輩分真是有意思,瀟丞哥是媽媽的師弟,我們卻管你叫哥。」

  嵇瀟丞笑道,「輩分就是各論各的,就像我的一位女同學,她親姐姐嫁給了她丈夫的親叔叔,也就是兩姐妹嫁給了兩叔侄。」

  羨君奇道,「這可真是有意思,那他們怎麼稱呼?」

  嵇瀟丞笑道,「這個問題我之前也好奇過,問過他們,我這位同學說各論各的,要是在婆家,她管她姐叫嬸嬸,要是在娘家,她丈夫管他親叔叫姐夫。」

  「哈哈,這還真是有意思。」

  嵇瀟丞也笑道,「我當時還取笑了她幾句,到這一輩該怎麼稱呼,那可真夠亂的。」

  幾人說笑了一會,便繞過楊柳陌踏上得並行朝北院走去。

  見相忘臉上陰晴不定,嵇瀟丞勸道,「相忘,親兄弟失而復得是件喜事,更何況從此還多了位長輩疼你。」

  「阿哥,我明白的。」

  月光滲過得並行,正是一片,懷德樟丘遠,閶門玉片思。

  嵇瀟丞道,「現下你們兄弟已經相認,不過多時便可治癒姐夫的病,這件事了斷之後,還有一件大事要做。」


  「什麼大事?」兄弟倆齊聲發問。

  嵇瀟丞笑道,「果真是血脈。」兄弟倆相視一笑。嵇瀟丞便將張梓垚跟袁淳風所定的事與相忘和羨君說了。

  羨君贊道,「真沒想到梓垚兄還有這種心胸。」

  張梓垚也贊道,「張老師果真胸懷天下。」

  嵇瀟丞道,「現在只要找到龍族後人便可引出巴陵的玄英,到時合你兄弟二人之力便可消除玄英,化解災難。」

  羨君問道,「龍族後人又該如何尋找呢?」

  嵇瀟丞道,「此事有點難度,我打算擇日去趟君山,希望在君山柳毅井可以得到點線索。」

  羨君道,「可是《柳毅傳書》的故事?」

  嵇瀟丞笑道,「不錯,雖是傳說,但也並非空穴來風,一定可以找到線索。」

  不一會兒三人便穿過希望門,踏上希望橋走進北院。拐過兩棵大香樟樹,只見一間雅致的小院子立於三棵大香樟樹下,隔著好遠便聞到一股香味。

  「好香呀!」羨君又聞道,「但這似乎不是花草的香味,好像是。」羨君又仔細聞了聞,「是草藥的香味。」

  嵇瀟丞笑道,「羨君好鼻子,我在院子裡栽的都是些草藥,即可以美化環境又可以用。」

  羨君笑道,「瀟丞哥果真手巧。」

  嵇瀟丞推開院門,相忘引著羨君而入。羨君還是第一次來嵇瀟丞的院子,只見院落里栽著些奇花異草,其中以草藥居多,箬蘭盛開了一片。牆邊則蔓延著綠藤,鬱鬱蔥蔥。

  進了屋內,窗幾窮幽致,圖書發古香。羨君忍不住贊道,「好雅致呀!瀟丞哥好品味。」

  嵇瀟丞笑道,「就當這是自己的家,羨君就在樓上的房間休息,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這一日大家都疲憊的很,便都早早的歇息了,連一向聒噪的羨君也是倒頭就睡。

  第二日清晨,用過早餐,三人一商量,決定先將陰陽血交予長隱巾,再跟嵇瀟丞一同前往君山柳毅井。

  嵇瀟丞道,「長大夫在林春滿,剛剛張老師也在那,我們先過去林春滿吧。」

  見羨君有些躊躇,相忘道,「姆媽在雲夢醫院照顧,咱們把陰陽血交給阿姊,剩下的事情不著急。」

  「這樣也行。」

  三人行至林春滿,長隱巾正在給張梓垚施針,幾人見了,各自行禮問安。

  長隱巾也不多話,替張梓垚施完針後,便道,「相忘,羨君,你們跟我來。」

  兄弟倆跟著長隱巾走到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長隱巾掏出兩個雪團分別貼在相忘和羨君的胳膊上,相忘和羨君只覺胳膊上突然一陣冰涼。

  「好了,這麼多就夠了。」長隱巾晃了晃手中的玉淨瓶。

  「阿姊,要服用多久?」

  「這個要看個人體質,我的叔祖父服用了七個療程痊癒的,每隔七天,你們兄弟二人來此取一次血,七七四十九天後應該就可以了。」

  相忘又是一拜,「那便麻煩阿姊了。」

  「沒事沒事,客氣了。」

  眾人又閒話了幾句,嵇瀟丞三人便起身告辭,三人御劍朝西北方飛去。

  羨君道,「《柳毅傳書》我聽過一點,可是不是太全,柳毅井卻不怎麼清楚,相忘給我講講吧。」

  相忘朗聲道,「好的,巴陵則有邕湖井及巴蛇、羅漢、秦皇諸井,而井之著者,又曰'柳毅'井旁有古桔一珠,大「五六圍」,枝幹奇古。桔井「相傳為柳傳書之處(入龍宮之門)。井入口丈許,有片石作底,鑿數孔以通泉,石下深不可測。」

  羨君笑道,「原來這柳毅井是龍宮的入口,咱們用避水咒鑽進去試試,看能不能尋到龍王。」

  相忘道,「我可不敢去冒犯神靈。」

  嵇瀟丞笑道,「小時候我帶相忘去君山玩,一個不小心,相忘自己就掉井裡去了,把我給嚇的,趕緊把他從井裡撈起來,撈上來之後,相忘還說自己找到龍王了。」

  「哈哈哈。」羨君的笑聲劃破天際,「沒想到相忘小時候這麼調皮。」

  相忘的耳朵通紅,「阿哥,那麼久遠的事,還提它幹什麼。」

  嵇瀟丞笑了笑,三人加速飛去,不一會兒便到了君山柳毅井。


  相忘道,「洞庭之陰,有大橘樹焉,鄉人謂之『社橘』。君當解去茲帶,束以他物。然後叩樹三發,當有應者。可惜現在找不到橘樹,不然還可以一試。」

  嵇瀟丞道,「柳毅井我來過許多次,莫非真要去水裡一探究竟。」

  羨君道,「好啊,我的水性好,讓我去。」

  相忘輕斥,「別鬧,水底下那麼多暗流,被捲走了,我找誰要人去。」

  嵇瀟丞聽到此,想到現在相忘的態度比之前相忘對羨君的冷漠,可謂是雲泥之別,不禁覺得好笑,笑道,「來都來了,找不到龍族,咱們在這遊玩一下也是好的。」

  羨君道,「瀟丞哥,你說的龍族後人,是不是龍女和柳毅的後人?」

  嵇瀟丞道,「正是,龍女和當年的惡龍同出一族,和柳毅留下的後代具備龍族血統,只要能找到就能化解災難了。」

  羨君對著柳毅井嘆道,「可惜這口井不能說話,不然可以問問。」說著,不自覺的靠向水井,相忘也考向水井,從懷裡掏出乾坤袋道,「若能徹底消除這些邪物,就皆大歡喜了。」

  「相忘,乾坤袋我看看。」

  「好。」

  相忘將乾坤袋遞給羨君,羨君伸手去接,就在這時,發出了一道淡綠色光芒。原來是,乾坤袋、相忘手腕上的玉串、羨君的玉扳指和柳毅井四者碰到了一起,玉串和玉扳指發出淡綠色光芒,兩道光合成了一體顯出了一個人影。

  相忘見到人影立馬跪下叩拜,嵇瀟丞也立馬跪下叩拜,羨君不明所以,相忘道,「這是太奶奶。」

  羨君聽到「太奶奶」三字,馬上跪下磕頭。

  人影的確就是粟順南,粟順南的聲音如同遠古傳來般飄渺,「南湖之岸,柳姓者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龍之後裔。」說完影子便消失不見。

  「太奶奶!」相忘喊道,可影子早已消失不見,羨君扶起相忘。

  嵇瀟丞也起身,念道,「南湖之,玄門之人,柳姓者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龍之後裔。」

  羨君道,「我知道太奶奶說的是誰了。」

  「誰?」相忘和嵇瀟丞齊聲問道。

  羨君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

  相忘柔聲道,「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羨君道,「柳依同學。」

  「柳依?」

  「不錯,太奶奶說道,南湖之岸,便是指巴陵大學南湖湖畔,南湖湖畔的只有音樂學院,玄門之人,柳姓者也,姓柳的修真之人,只有柳院長和柳依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龍之後裔,說的可不就是柳依了。」

  嵇瀟丞聽了點頭道,「羨君說的有道理,咱們快回學院,找到柳依一問便知。」

  三人御劍飛起,嵇瀟丞笑道,「多虧羨君在。」

  「哈哈,我厲害吧!」

  羨君又道,「還有些時候才到,相忘,給我講講《柳毅傳書》的故事吧。」

  「你不是知道嗎?」

  「知道的不多,你學識淵博,講講吧。」

  相忘掃了一眼嵇瀟丞道,「阿哥在此,我怎敢賣弄。」

  嵇瀟丞笑道,「不礙事,相忘,你就說吧。」

  相忘朗聲道,「儀鳳中,有儒生柳毅者,應舉下第,將還湘濱。念鄉人有客於涇陽者,遂往告別。至六七里,鳥起馬驚,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

  見有婦人,牧羊於道畔。毅怪視之,乃殊色也。然而蛾臉不舒,巾袖無光,凝聽翔立,若有所伺。毅詰之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是?」婦始楚而謝,終泣而對曰:「賤妾不幸,今日見辱問於長者。然而恨貫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聞焉。妾,洞庭龍君小女也。父母配嫁涇川次子,而夫婿樂逸,為婢僕所惑,日以厭薄。既而將訴於舅姑,舅姑愛其子,不能御。迨訴頻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毀黜以至此。」言訖,歔欷流涕,悲不自勝。又曰:「洞庭於茲,相遠不知其幾多也?長天茫茫,信耗莫通。心目斷盡,無所知哀。聞君將還吳,密通洞庭。或以尺書,寄託侍者,未卜將以為可乎?」毅曰:「吾義夫也。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乎!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惟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願。子有何術可導我邪?」女悲泣且謝,曰:「負載珍重,不復言矣。脫獲回耗,雖死必謝。君不許,何敢言。既許而問,則洞庭之與京邑,不足為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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