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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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師府,霧靄瀰漫。一個人坐在大門處看著眼前若隱若現的群山,發著呆。

  「蘇洛,你在幹嘛呢?」道玄跑了過來,和他一起坐在門檻上。

  「你說山那邊到底是什麼?」蘇洛仍呆滯地看著遠方,語氣里沒有一絲生氣。

  「這簡單,我們飛過去看看不就行了。」道玄笑了笑,他在仙界之人中還是個小孩子,不懂男女之事。

  丹王也走了出來,摸了摸道玄的腦袋。

  「他說的可不是那座山後面,他說的是邊城的另一邊。」

  「師傅好。」蘇洛正要起身行禮,丹王擺了擺手,同兩個小孩一起坐了下來。

  「你又在想那丫頭了?」丹王看了看蘇洛,他已經幾天都這樣愁眉苦臉的了。

  「嗯,她和我說魔道之人很危險。」蘇洛聲音有些啞,很低沉。

  「想聽聽魔道是什麼樣子嗎?老夫可以給你講講我以前的事。」丹王笑了笑。

  「想想想!」道玄最喜歡聽故事了,搖著丹王的手說。

  蘇洛也點了點頭。

  「那是幾十萬年前的事了,」丹王捋著白花花的鬍子,有些感慨,「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丹修,只是邊城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士兵。」

  「您以前是什麼道?」蘇洛有些詫異。

  「這世間修行之路萬千,大體上分為仙道和魔道,仙修、劍修、丹修、符修是仙道一列,魔修、鬼修、妖修、蠱修是魔道一列。雖然各道皆能大成,但在仙道眼中,萬般皆下品,唯有仙修高。

  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走的仙修之路。我資質平平,實力不濟,在一次和仙魔大戰中本來就要身死道消,結果被一位魔道蠱修救了。」

  「啊,魔道之人?!」道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魔道之人為什麼要救你?」蘇洛皺著眉。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那個人本來就不想參戰。

  蠱修一般都有蠱蟲跟隨,她也是一樣。但是她來了前線戰場,沒有在後方操控蠱蟲。我只粗略看來一眼她的臉,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丹王從懷裡拿出一個已經乾枯的蠱蟲屍體,那蠱蟲血紅色的外殼已經開始泛黃,歷經漫長歲月。

  「那她注意到你了嗎?」道玄看著丹王,興致勃勃。

  「沒,」丹王淺淺笑了笑,撫摸著那蠱蟲,「她怎麼會注意到一個無名小卒呢。」

  「那這和您成為丹修有什麼關係呢?」蘇洛皺了皺眉。

  「魔道蠱修,仙道丹修,形式不同,但內在何嘗不是同源呢?我自從看到她的那一眼,就想要有朝一日能用她的道與她一戰。只不過他們是蟲子,我是藥草罷了。」

  「怎麼可能?!」道玄特別不理解,「蠱修和丹修怎麼會有相同之處?」

  「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丹王也沒有和道玄爭辯,因為他還太小,看不出這些道理,「日後你自己去體會即可。」

  「那我可以同時走幾條道路嗎?」蘇洛想起了沐清婉以前跟他說的話。

  「萬物皆種也,以不同形相禪,」丹王雲淡風輕地說,「可以是可以,但幾條路同時走,容易走火入魔,喪失本心。」

  「本心?」蘇洛看了看自己,他還沒有認真地想過自己的本心。

  「本心即是你的道,本心堅固,道自會明了。」

  「你是說本心就是道?自古以來無數天驕都在尋著一條大道,難道他們就都是在尋自己的本心嗎?!」

  「日後要你證道的那一刻,你自會明白。」丹王搖了搖頭,把手中蠱蟲收好,回了天師府。

  「本心?萬道同源?」蘇洛緊咬著,這些東西終歸太大太空,和眼前所見截然不同,不知如何去證實。

  「心存正道,可橫推前路一切敵。一縷道意銘於心,方知此生不由命。」丹王狂笑著說,似乎把胸中一切難平之意一下子吐了出來。

  蘇洛緊鎖著眉頭,似懂非懂,但卻把這些牢記於心。

  「是信鴿!」道玄拍了拍蘇洛,指著天空說。

  那白色鴿子朝蘇洛飛來,停在了蘇洛手上。

  「是沐清婉送來的。」蘇洛終於笑了笑,忙取下信紙。


  「怎麼樣?沐姐姐怎麼樣了?!」道玄其實也很關心沐清婉,除了她拿丹藥的時候。

  「一切安好,我和其他人已經抵達邊城,如果順利,一年後就能回來。」

  蘇洛一字一句認真地讀著。

  「這以後可能不能跟你聯繫了,你不用擔心我,還有就是...」

  蘇洛停下了,喉嚨里像是被放了一塊石頭,發不出聲音,但視線已經模糊了。

  「還有就是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我能感覺得到。對不起啦,不告而辭,等我回來當面跟你道歉。」

  信紙上分明地寫著,那清秀的字跡,和蘇洛以前的字跡一模一樣。那段時間沐清婉一直照著蘇洛的字練,也有幾分神韻。

  「我懂了。」蘇洛收好紙,心裡的那個心結終於解開了。

  什麼是非福禍、黑白正邪都不重要,兩顆心連在一起就夠了。

  「有她在,我便心安。」蘇洛笑了笑。

  「?」道玄疑惑地看著蘇洛在那裡傻笑。

  「走,我們採藥煉丹去。」蘇洛拉著道玄,向藥田走去。

  「你要煉什麼丹藥?」

  「三品靈元丹。」蘇洛笑了笑,現在他的實力可以煉成二品丹藥,可以趁早嘗試煉三品丹藥了。

  邊城,是一道萬丈高的長城,城內護住的是仙界無盡星辰,這邊城將仙魔兩道攔腰截斷。

  城外是波濤洶湧的幽冥江,這江水是萬古大戰中積累的煞氣所化,江上濁浪濤天,仿佛要吞掉這天地。每當開戰,這煞氣之江就會漲潮。

  仙魔兩道之間有上萬里的森林,算是一片戰爭緩衝區,無人駐守。踏入這片森林,仿若一腳踩進了歲月塵封的噩夢。墨色的濃霧,如粘稠的漿液,沉甸甸地懸浮在每一寸空間,將日光絞殺得支離破碎,只余幾縷慘澹的光線,像垂死者的目光,有氣無力地灑落。

  森林裡瀰漫在空氣中的腐臭氣息,混合著潮濕的泥土味,令人作嘔。霧氣中,隱隱約約可見一些懸掛在樹枝上的不明物體,走近一看,竟是早已破敗不堪的布條和腐朽的骨頭,不知是曾經誤入此地的動物,還是不幸遇難的人類。

  「我們兩人一組,穿過去,到墮仙嶺之後見機行事。」沐皓晨對著身後的二十多名仙界翹楚說。

  「嗯。去的路上不要傳信,以免被發現。」沐清婉點了點頭。

  隨即,眾人四散開去,消失在黑夜中。沐清婉自然是跟著沐皓晨一起。

  她看了看身後威嚴的邊城,咬了咬牙,向前方破空而去。

  天師府,煉丹堂。

  「砰!」

  炸鼎的聲音。

  「蘇洛,你到底行不行?」看著一旁的藥鼎殘片,道玄咳嗽了一下,狐疑地看著蘇洛。

  蘇洛也尷尬地笑了笑,撓著頭說:「我再嘗試一下。」

  「都七十次了!三品丹藥都不行嗎?」道玄已經可以煉五品丹藥了,自然覺得三品很簡單。

  「煉丹講究天時地利,丹藥品相越高就越是如此,」丹王來了,最近這煉丹堂總是傳來炸鼎的聲音,煩死人了,「丹藥一共十二品,八品以上的丹藥就能引動天地異象,甚至是雷劫。」

  「師傅,你快來瞧瞧蘇洛,他連個三品丹藥都煉不好。」道玄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想當年三品不隨手拈來。

  「蘇洛,萃取藥液用武火,丹藥成型用文火,這一快一慢急不得也拖不得,」丹王拿出藥鼎,親自演示,「看好了,我就教你一次。」

  只見火焰在丹王手中變換靈活,穿插於藥鼎和藥草間。

  丹王緩緩抬手,如指揮千軍萬馬般從容,指尖輕點,一縷縷跳動的火焰便如靈蛇般竄入丹爐之下。火勢瞬間升騰,映照著丹王那深邃而專注的眼眸,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爐壁,洞察丹藥在其中的每一絲變化。

  緊接著,丹王打開身旁的玉盒,裡面盛放著稀世的煉丹原料,色澤各異,光芒流轉。他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將原料依次投入丹爐,動作精準而優雅,每一份原料的投放時機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仿佛與天地間的某種神秘韻律相契合。

  隨著原料的投入,丹爐內傳來陣陣奇異的聲響,似龍吟,如鳳鳴,又夾雜著噼里啪啦的爆裂聲,仿佛一場神秘的交響樂正在奏響。丹王全神貫注,時刻調整著火焰的強弱與溫度的高低,時而加大火勢,讓火焰如洶湧的怒濤般衝擊著丹爐;時而又將火焰調至柔和,恰似春風輕撫,溫潤著爐內的丹藥。


  不知過了多久,丹爐頂端開始溢出五彩的霞光,濃郁的丹香瀰漫了整個密室。丹王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深知,這一爐凝聚著無數心血與智慧的丹藥即將大功告成。只見他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隨著最後一道法印打入丹爐,只聽「轟」的一聲,爐蓋沖天而起,一顆圓潤飽滿、散發著神秘光芒的丹藥如星辰般飛出,在半空中閃爍著迷人的光輝,宣告著這一場煉丹盛宴的圓滿落幕。

  「五品龍涎丹,可增強神識,你吃下去吧。」

  丹王將丹藥扔給蘇洛,這五品丹藥他只用了一柱香的時間就煉出了五品丹藥。

  「你自己悟吧。」丹王說完就走了。

  「煉丹之術,在於調天地精華聚於一體,」蘇洛回想著丹王的動作,「這一體,不僅僅是藥草與火焰一體,更是要講煉藥師與藥草、火焰融為一體。」

  「這藥液提煉,次數越多越純淨,但難度也越來越大。」

  蘇洛掌控著火焰,再次嘗試。

  「砰!」

  又炸了。

  「唉,還是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來啊。」蘇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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