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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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飯的時候,盧林看見這裡不止是有紅毛人,其餘各種西洋人也是不少,便囑咐眾人就不要輕易離開客棧了,明日一早他和武南去找曾經買賣的過的幾個商賈過來買賣。

  次日一早,盧林跟著武南去找到了幾個商賈來到客棧,武南也得知最近幾個月還有別的西洋人參與進來了,大戰沒有,小戰不斷,須文達那國當地人也有襲擊西洋人的,發生過不少次,十有七八是在海上襲擊,還有一些是夜裡襲擊西洋人的營地,確實亂得很。

  一個上午買賣補給完了,吃過午飯後就趕緊離開了此處,武南那艘船上只有四十餘人而已,若是遇見海盜和西洋人那就完了。

  一個半時辰後,向北到得那島嶼匯合,還好無事發生,就地歇息一夜,把清水食物搬運了一些去那艘船上。

  從這裡去往滿剌加國有六百餘里,途中島嶼無數,比這島大的有兩個,更多都是一些星羅棋布的小島嶼,最小的只有數十丈方圓。

  六月四日一早向東北繞島行船,中午才到得西北更大的島嶼,武南說這島西南寬只有三十餘里,但是東北狹長,有百餘里長,申時才經過這島西北角,然後前行了六七十里泊錨停靠。

  劉士元看過海圖對照,再看了看一下記載,說若是偏西行船,走滿剌加國可到得獅子國和天竺,武南也說他往來兩次聽說是這樣,只是如今紅毛人征戰不休,幾乎是沒什麼人往來那邊了,都是從這邊往來去往滿剌加國東北面。

  六月初五,船行不過十餘里,便看見無數荒無人煙的小島,船行了一天,走了還不到二百里,在武南說的附近最大的島嶼停靠歇息的。

  途中遇見百餘人的海盜來劫掠,雖然是用火繩槍擊殺了靠近大海船想要登船的數十人,但是其餘人見到這大海船有火繩槍,威力如此大,頓時就紛紛駕舟逃竄,那些小舟在這星羅棋布的小島嶼中穿行,盧林他們想追也追不上。

  夜裡盧林覺得不太平,和姜星冉輪流各值守了兩個時辰;武南說繞行到這大島西北角之後,再橫渡五十餘里就可到得滿剌加國地界了。

  六月初六午時左右,武南用千里鏡遠遠看見前面十餘里有海盜在劫掠,看樣子那些海盜好像有十幾艘小舟,盧林說趕過去看看,不管是客船還是商船,能幫就幫一下,對於海盜盧林是沒有一絲好感的。

  兩刻鐘後,趕到了附近,海面上漂浮了不少屍首,武南看服飾分辨有客商的,也有海盜的,其中客商的居多;盧林下令擊鼓,那些海盜見狀似乎很驚訝,看這船似乎是西洋人的船,奇怪怎麼還擊鼓了,也顧不得劫掠就要成了,他們斗得都有些疲憊了,見勢不妙,果斷吹哨呼喊著趕緊駕舟逃竄。

  待得盧林他們趕到那大船之時,發現這是商船,比武南的海盜船還大了三成左右,船上還有百餘人活著,大半都受傷了,那些沒有受傷大多是同船隨行的婦幼老弱,躲在艙房內,聽得鼓聲,又偷偷從縫隙間見到海盜走了,這才出來了。

  船主也重傷了,本以為在劫難逃,沒想到大難不死,意外得救,硬是拖著受傷的身軀勉強站了起來,向盧林和武南他們示意感謝了一番,但是雙方話語不通,武南這些人也只會一些簡單的滿剌加國問候之語,反正大概意思讓他們先治療一下傷勢,然後靠岸再說。

  商船船主也是明白,跟在大海船後面靠岸停歇,武南也讓人取出藥物來幫忙醫治;此後武南他們連說帶比劃的和船上人交流,大概知道了這商船是滿剌加國的,是從距離此處有一千餘里的一個大城過來的,應該是出發前就被海盜盯上了,剛離開滿剌加國到得這裡,海盜就出現了。

  船主如此說,因為這還不是一夥海盜,是兩伙海盜聯合起來劫掠的,這商船的實力還可以,對付百八十個海盜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這有近兩百海盜;船主行船買賣多年,是知悉這一帶海域海盜的情況。

  這邊海盜多是數十人嘯聚在一起,有百人的海盜都算是很罕見了,據說只有一兩伙而已,沒想到這一兩伙還勾結在一起劫掠他來了,不是早被盯上了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商船是要去往須文達那國買賣貨物的,船主是聽聞紅毛人打了小半年,最近消停了一些,趕著這時機做點買賣,準備也算是充足,但還是出了意外。

  船主出發之城叫做登牙儂,離盧林打算橫渡之地約莫有三百餘里,商船折損了大半人手,肯定不會再去須文達那國了,商賈想要賺銀子,但是小命更要緊,如今只能跟著盧林他們回去了。

  船主損失是極大的,賠付撫恤應該就要不少,但至少船還在,貨物都還在,人也還活著,回去該賠付的賠付,銀子沒了想辦法賺,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遭遇了這等海盜,若不是運氣好遇見了盧林他們剛好過來,結果更是不堪設想了。


  約莫停歇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申時二刻了,武南也不想在這島嶼再停留了,此處距離滿剌加國也只有六十餘里,就繼續往北行船;商船的人手還有七八十人,行船還勉強夠用,只是都多多少少受傷了,只能在最後面跟著了,武南也就著商船的速度,約莫酉時過半才到得滿剌加國地界泊錨停靠。

  六月初七,三艘大船一路沿岸向北前行,那商船船主說,從此處往西邊還有一大島,東西有百里左右,南北有五十餘里,叫做蒲羅中,位置正好是西洋人在滿剌加國、須文達那國爭奪的這片海域中段,位置自然是極為險要,若是要去往獅子國則需從那邊過去;這些年是沒有什麼人去往那邊了,去往那邊都是西洋人的大海船。

  要就著商船的速度,一千餘里走了差不多有五天,三艘大船魚貫而行,倒是再也沒有遇見海盜,第五天未時過半到得一小城泊錨停歇,是船主出發之城登牙儂城下屬的一個小城,叫做汶浪,盧林有些訝異這名字和前面經過的汶島相似。

  劉士元說這應該是漢名,多半是九州漢人後裔取的,還去查閱了帶著的典籍記載,對照了那船主所在大城登牙儂,這汶浪是那大城登牙儂下屬的縣鎮一般,而且登牙儂還有一些別的稱呼,叫做屈都干、丁家廬、丁茄蘆之類的,應該都是指的這登牙儂城了。

  船主提前和武南說過到這汶浪小城停靠,他在這邊還有一些親朋好友,等到了之後,就和盧林、武南打了個招呼,說是去尋人;約莫過得一個來時辰,船主回來了,還帶著幾個人過來了,請盧林和武南他們一起去吃飯。

  席間盧林才發現,這船主帶來的人當中有一個略通九州言語之人,聽口音應該是越地的,問了一下才得知其祖上是溫陵人氏,來這裡有近五百年了,有些話語還是不通,好在這人還識得漢字,飯後連寫帶說的交流了起來。

  盧林是想到前面橫渡去往真臘,船主得知後,說盧林他們若是要橫渡去真臘,不需前往武南所說的橫渡之城,等到了登牙儂城後他來安排,那個橫渡之城是距離真臘最近的,以前只是個小漁村,那地方距離真臘約莫有八百裏海路,但不是橫渡最合適的地方。

  橫渡去往真臘之事,若非是急事,一般很少有人會選擇橫渡,說是八百里左右的海路距離,卻是無處停靠,遇見大風浪就是九死一生,商船寧願沿岸繞行也不會選擇橫渡;船主說數百年的記載中,也只有幾次大戰有戰艦橫渡過四次,兩次成功,兩次失敗,成功的也是有些折損,感嘆不會再去第二次,那失敗的無一人生還。

  一般商船若是趕路,會在天氣晴好是在阿瑜陀耶國地界的海灣橫渡,能夠節省四百餘里路而已,這個武南和盧林說過,他們第二次沿岸過來,是在那海灣橫渡過來的,約莫有兩百里左右,武南告訴盧林從橫渡之城到真臘那邊三千五百餘里是橫渡那海灣的距離,武南第一次和鄭田川一直是沿岸行船的,走了近四千餘里。

  船主說從這邊橫渡去往真臘的,最近百餘年是沒有聽說有誰去過的;盧林估算了一下時間,就是三千五百餘里還是要近半月才到得真臘,橫渡三四天的誘惑還是極大;從離開雅碧城開始,盧林就讓劉士元多注意觀測天象、星象。

  駕著這西洋人的大海船來往了一趟那處暗礁海域,渡過了深海,發現這西洋人的大海船更為堅固,盧林更是想橫渡去真臘的,到了滿剌加國這五天來,天氣都還算好,沒有什麼大風浪,遇見過幾場陣雨,下個小半個時辰,隨即就天晴了。

  只要天氣晴好,盧林還是想橫渡過去更省時間,今日已經六月初七了,若是沿岸行船,到真臘那就至少是六月二十了,再從真臘到合浦有四千餘里,半個月是要的,那都已經七月過了,再去龍城去嘉定、峨眉,時間就頗為緊了,頂多只能去一趟龍城就要回去了。

  見盧林執意想橫渡去真臘,那船主拿出海圖來告訴盧林,在登牙儂城的北面一百裏海岸外有島嶼可停歇,那島嶼距離海岸約莫五六十里,然後真臘那邊,那船主也是去過多次的,在真臘海岸外二十餘里也有一小島,這兩島之間約莫是七百餘里,是橫渡最近的兩端了,就算大海茫茫,可能會繞行一些路,但是羅盤方向正確,風平浪靜三天也足夠了。

  劉士元也說一路過來,沒有發現有異常天象,等到了船主所說島嶼,他再仔細觀測一下看看,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船主聞言也說明日就去登牙儂城,從汶浪這邊過去也就一百四十里路,盧林他們要買賣貨物他全都包了下來,不用他們去耽擱時間買賣,登牙儂城的特產他來供應。

  說及這些後,盧林也對那船主坦言,九州市舶大海船兩月左右應該會往來這邊,以後應該會常來往這邊海運了,那轉譯之人聞言驚喜不已,轉述之後,船主聽了頓時大喜過望,若是有這般情況,他是不會再往來滿剌加國、須文達那國兩地,遭遇海盜的悲傷也淡去了不少,以後就好好呆在登牙儂城準備滿剌加國各地物產和九州市舶商船做買賣了。


  盧林也說明日給船主留一封書信,等九州市舶大海船來了,可拿著書信去找九州來人接洽商談買賣之事;那船主得了這書信更是高興,連連向著盧林施禮致謝。

  六月初八一早就去往登牙儂城了,昨日那轉譯之人也被船主帶著一起過去了,盧林見此,發覺那船主是個頗有些能耐見識的商賈,既然遇見也是緣分,留信引薦只是舉手之勞,至於此人能夠和市舶那邊買賣做得如何他就管不了,就看這船主的本事了,今日再看多半能成。

  申時左右就到了登牙儂城,那船主到了自己的地頭,頓時振奮了起來,安排人先來盧林這邊搬卸登記貨物,同時還讓人送來各種登牙儂城附近的特產由盧林他們挑選,直到酉時過半才選好了。

  船主說不用盧林他們操心,來了登牙儂城,定好了,後面搬運裝卸這些事情都由他安排人來做,隨後就帶著盧林他們去酒樓吃飯去了,席間還來了一些船主相熟的商賈作陪,聽得船主說起九州市舶之事,個個都說是好事,和九州互市,在他們的記憶中,那都是故紙堆中記載的遙遠往事,如今再有兩月就可得見了,都是很興奮,晚筵是賓主盡歡。

  六月初九上午,船主安排的人都很得力,貨物買賣交易完了,補給也都補給充足了;巳時二刻,船主帶人過來了,是乘坐一艘約莫載重一千五百石的船過來帶路了,這船就快捷靈活了許多。

  也沒有沿岸行船,直接朝著外海而去,看得出他們很熟悉這一片海域,未時左右就到了小島,船主告訴盧林他們,說此島東北部海岸景致最好,歷來春末到秋初五六個月的時間都是風平浪靜,極少出現異常氣候,冬季則時常有風浪和暴風雨,如今正是好時候。

  這些都是登牙儂城一帶經驗豐富的老漁夫總結出來的,至於遠海就不甚清楚了,就是那些諳練漁夫最遠也只離島百餘里,再遠就不敢去了。盧林明白船主的意思,這時候百里內是風平浪靜,再遠誰也不清楚。

  船主說完這些後,又安排人搬運貨物下來,盧林見狀有些不解,同行轉譯之人告訴盧林,這是船主的謝儀,此次商船攜帶的貨物有近百萬,得以保全,都賴盧林他們搭救,雖然損傷了近百人,撫恤估計要十幾萬銀兩,但是性命和貨物保住了,都能夠承受得起。

  都已經到了這裡才送過來,盧林也不好推辭,只得讓武南安排人接受了下來,也不過大半個時辰就搬運完了,船主要趕回去,盧林也沒有多留他們。

  隨後盧林按照船主說的,去了島嶼東北角,沿岸過去,用千里鏡看見島上還有叢林及山丘,叢林甚是茂密,其中椰樹較多,那山丘最高的約莫有百丈,景色似乎還不錯。長約十餘里,最寬有十里左右。

  等到了東北角果然景致不一樣了,海水蔚藍靜謐如同翡翠一般,此刻陽光照耀,水質清澈,肉眼竟然可看得三五丈深,游魚、珊瑚、海貝……等各種生物清晰可見;沙質純淨白皙,有如水晶一般,待到下了船,踩上去綿細柔軟。

  姜星冉和盧十七娘、盧十九娘見了就想嬉水,盧林讓武南將船停遠了一些,由她們三人在此嬉戲;劉士元和邢祿也有些驚訝此地景致,猜測可能是因為遠離海岸,荒無人煙,自然造化而成。

  盧林此時無暇去欣賞這些了,更為關心後面幾日的氣候,劉士元說目前看,應該是風平浪靜,等夜裡再觀星象看看;等到夜裡,盧林安安靜靜的陪著劉士元觀看星象,月亮已經是大半圓了,周圍的星星看不清楚,星象盧林他是看不懂的,只是很關心才來看的。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劉士元又看了看破曉曙光和日出晨色,然後和盧林說,兩天之內應該不會有暴風雨出現,橫渡過去應該問題不大,這幾日夜裡他會繼續觀測星象的。

  盧林聽後立即讓武南這就動身,劉士元吃過早飯就去了主艙房,盧林也去了,姜星冉繼續去操練那些人去了,盧十九娘堅持在教那八個崑崙奴,還給他們分別取了名字,從黑大、黑二、黑三……排到了黑八去了;教了這些時日也有些收穫,這八人會喊「公子和少夫人了。」雖然拗口了一些,盧林和姜星冉也能夠聽明白。

  一百里之後,武南讓人每半個時辰放一次鉛錘,此時海水湛藍,天空湛藍,水天一色相連,一眼望不到邊,除了這兩艘船,這茫茫大海上再無餘物可見了;一路過來除了兩處不能夠探得到底,沿路過來淺處也有十五丈左右深,深處有二十餘丈,鉛錘沾起沙泥來,有赤白沙、白沙赤色等各種,倒是和那海島沙灘顏色接近,這一天風平浪靜,行船都算平穩。

  待到傍晚左右,武南得船工來報到得一處不及十丈深的地方,沾起沙泥多是細沙,此時雖然天色還光亮,就是行船也能夠再行近一個時辰,但是武南還是決定就此泊錨歇息,略微估算了一下,這一天走了有兩百三四十里左右,在這無邊無際大海上行船,還是得謹慎一些為好,不去在意那一兩個時辰。


  盧林上午在主艙房呆了一會,就繼續去寫鑄造心得去了,聽得要停船了,就讓盧十七娘去搬出爐子來炙燒文螺炙烤扇蠣,戌時喊武南、劉士元、邢祿一起過來吃,那黑大到黑八也都跟著一起吃了。

  吃完後個個都眼睛瞪得老大,歡喜不已的對著盧林說:「公子、好、好、好的!」不停點頭。

  盧十九娘告訴盧林這八個人是誇讚好吃來著。

  盧林也沒去多說什麼,這些天盧十九娘教這八人說話比較多,也會教這八人練練南拳,這兩個多月來姜星冉指點盧十七娘和盧十九娘不少。

  夜裡盧林繼續陪著劉士元看星象,連續看,盧林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劉士元說,明日肯定是風平浪靜的,不會有什麼意外,而且這邊洋流似乎開始向北去了,行船速度可能會更快一些了。

  今天一天,劉士元還在主艙房觀察了那計時器,確實一如既往的準確,這目測天色和在岸邊有些不同了,日頭從海面升起和落下,與在岸上時間不同,都戌時過半才漸漸沉入海面之下;武南也沒有再用沙漏了,用沙漏每日正午時分還需要對著日頭核正一下,兩船都只留了一個沙漏用著,以備不時之需。

  第二天繼續行船確實快了一些,等到了快天黑之時,才勉強尋到了一處十丈多深一些的地方泊錨歇息,一連兩天眼見都是無邊無際的蔚藍,岸邊在何處還不知曉,眾人都有些疲倦了,武南這般行船也是頭一回,這一路過來,再是茫茫大海,也是能夠偶爾看見島礁的,不似這裡,兩天了,都還是蔚藍無邊的海水,仿佛沒有在海面移動過一樣。

  不過武南估算這一天行船有三百里左右了,按照距離推斷,就算是在海上繞行了一些路,應該離真臘那小島二百里左右,明日應該可以到得的。

  夜裡,盧林依舊陪著劉士元看星象,月亮更圓了一些,但是月光似乎有些朦朧,劉士元則沒有多說什麼話,更沒有說明日天氣晴好風平浪靜的。

  等到六月十二一早,劉士元天還未亮就起來了,看著東邊,約莫半個時辰後,劉士元告訴盧林:「盧公子,今日或許會有陣雨,就不知道是何時會下,下多久,會有多大,會不會有風浪了。」

  盧林看著出來的紅日,有些疑惑的說道:「陣雨!?」

  劉士元說道:「盧公子,你是不常常觀測這些的,分辨不出,只會覺得一樣,我們看多了,能夠略微分辨一些,這種情況說不準,就是下陣雨的可能比較大。」

  盧林聽了也是明白,一行有一行的門道,吃過早飯後就不時會抬頭看看天看看那日頭,眯著眼睛看也覺得刺眼得很。

  到得午時,有放鉛錘的船工來說,應該離岸邊不遠了,鉛錘沒有帶起什麼泥沙來,應該是海底是硬地了,一個半時辰連續三次都是如此;武南和劉士元都說離岸邊不遠了,船上眾人得知後都是高興不已。

  等到了未時,天色突變,不到兩刻鐘,傾盆大雨就下了起來,還起了一些風浪,看似不大,但是船底下暗涌似乎在波動,而且此地已經不好拋錨了,如今行船的海底都是硬地了,武南經歷過幾次海上風雨了,把舵緩慢在這雨中繼續行船,同時安排人不停放鉛錘探底,盧十九娘也帶著黑大他們過去幫忙放鉛錘。

  前行了一盞茶左右,放鉛錘的船工來報,說附近放下的鉛錘深淺不一,可能底下是岩石,武南立即讓人拋錨,後面武南那艘船還在風雨中飄搖不定,但是看見大海船這邊的手勢,也是趕緊拋錨。

  此時大海船也是在隨波晃動起來,其餘人都有些慌亂了,畢竟這都三天了,一直看不到盡頭,實在不安心啊,但是武南告訴盧林和姜星冉傳令下去,都回艙房呆著去。

  盧林和姜星冉毫不猶豫的吩咐了下去,再過得一會,大海船是穩住了,應該是船錨抓住了海底岩石,但是武南那艘船還左右搖擺;武南掌舵緩緩移動,慢慢靠近那艘船,找准機會貼近,這才穩住了,兩船貼近之處還有些裂痕。

  兩船都穩住了,盧林心也是定下來了,這次橫渡若不是他強烈要求,武南他們不會橫渡的,真要出了事,就是他獨斷專行的錯……這可是兩船人啊,總共是有三百五十二人啊。

  又過得半個時辰後,風雨止歇,抬頭晴空萬里,四顧海面也都平靜了下來,除了船上的雨水,看著這湛藍平靜的海面,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武南吩咐起錨行船,不過小半個時辰,盧林在船頂透過千里鏡就看見一座小島,也隱隱約約看見了如黑線一般延綿的海岸,這就要到真臘了!

  主艙房武南和劉士元也在片刻後看見了,隨後船上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歡呼不已。

  這一刻盧林心中是感嘆不已的,就這麼短短二十餘里的距離,但是沒有親眼看見海岸,人人都是心驚膽戰的,若是知曉不遠處就是海岸,或許不會如此慌亂了。未知才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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