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帳冊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亥正已過沈月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昨晚本來就熬了一宿，到此刻已是全身都提不起力氣，但偏偏沒有睡意，只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等外面打更人敲著梆子，喊著五更已至，沈月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沈統領，這魔教右使好生厲害，我好疼，你幫幫我。」
「沈月，你蛇鼠兩端，我武德司留不得你。」
「沈堂主，你讓教主慘死臨安府，如今還有何臉面去見袁左使。」
夢中的沈月一會兒被滿身鮮血的暗探抓住不放，一會兒又被韓怒在牢中怒斥，連宋觀風都跑出來想要為余清報仇。
臉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隨著沈月身體無意識的擺動，漸漸將枕頭打濕。
房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沈月猛然驚醒，大口的喘著粗氣，明明是剛剛睡醒，卻反而比昨日更沒有精神。
「小姐，您醒了嗎？您讓約的繡娘們已經到了不少了。」
門口傳來丫鬟的詢問，沈月應了一聲，只說等來齊了再說。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竟然已是巳初，沈月感覺自己明明只是眯了一會兒，沒想到卻過去了這麼久。
趕緊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門，只見院子中站著七八個身著精美刺繡衣裳的婦人。
有的繡著花鳥魚蟲、有的繡著山水人物，不用介紹，沈月都能看出來，這些是等著她的繡娘。
身上穿的就是代表自己技藝的花樣，一目了然。
只可惜沈月並不在意什麼圖案樣式，只讓她們量了尺寸，就打發走了。
「每個來的繡娘都記下，回頭各給一貫錢，只說訂了別家就行了。」
沈月吩咐了丫鬟去辦後續的事宜，自己則打算悄悄出府一趟。
南洋街，位於皇城之南，毗鄰繁忙的河道，是城中一處別具風情的所在。
街面由青石鋪就，兩旁的店鋪屋檐下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茶肆、酒樓、布莊、藥鋪，還有售賣南洋各種奇珍異寶的商鋪。
此時，街上行人漸多，因為昨晚的事情，沈月不適合再拋頭露面，戴著一頂青色帷帽步入了一間賣女子首飾的鋪子。
這間鋪子就是明教紫薇堂在臨安府的據點，沈月這次是專門來找陸含笑的。
「張俊的行蹤有消息了麼？」
沈月見有外人，裝作挑選首飾，走到陸含笑身旁，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
「前幾日下朝後就一直待在府中，明兒也不一定會出來。」
僅有的一個客人正好走了出去，陸含笑索性走到她跟前直接回話。
「那就想辦法騙出來吧，沒有他在場，事情不夠大。」
沈月又跟陸含笑說了幾句，就走出了鋪子。
昨晚的安排已經有了作用，按陸含笑所說，今天張子仁沒去國子監。
等繡娘的事再安排人傳播出去，就只差臨門一腳了。
沈月立刻回到沈府，來到西院。
見余清依然在修煉，心中有些觸動，自己現在整天就在陰謀詭計中徘徊，不知何時才能如他一般。
一直等到余清修煉完收功，沈月都沒有開口，只是坐在一旁想著事情。
「你突然過來，也不說話，我隨時可以中斷的。」
余清在修煉時也不是全無感知，能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
但對方既沒有開口，又帶著熟悉的感覺，想來不是什麼急事。
余清索性就等這個大周天運轉完畢才收了真氣開口。
「兩日後，武德司會來沈府將你帶走。」
沈月明顯沒有說完，余清換了個姿勢，給沈月倒了杯茶。
「當然我已有比較大的把握，不會讓你落到武德司手裡，可凡事不可能萬無一失，時間太緊，我給你安排了一條退路。」
余清見沈月並未喝茶，手上示意了一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繼續，我先聽聽看。」
沈月確實有些口渴，將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萬一失手，你被武德司帶走，有很大的可能會被一直關在牢中，武德司不會讓你死，但也不會讓你活的痛快。」
余清點點頭，沈月說的沒錯，以他的身份，如果進了武德司，最少也要被扒層皮。
但是余清並不是太在意，他既然敢來臨安府，肯定也有自己的法子，只是不到關鍵時候，沒必要露出底牌。
「這裡是一本帳冊，這本帳冊上記錄的是我在紫薇堂幾年調查的結果，主要內容是明教與各州鹽鐵往來。」
沈月放下茶杯，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放在了桌上。
「鹽鐵經營，一直是朝廷重要的錢財來源，絕對不會容許出現任何問題，如今不少官員都在其中欺上瞞下，謀取私利，不單是明教，甚至還與金國、西夏都有接觸。」
靠著原來沈月的記憶搞出這個帳本，原本不該這時候拿出來，只是事到臨頭，沈月總有不太好的預感。
「你是讓我記下來？然後作為籌碼換取活命的機會？」
余清有些奇怪，這沈月一向心思深沉，做事從來不留餘地，為何這會兒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拿出來給他。
這一路上，余清看的很明白，沈月這個人對朝廷忠心嗎？肯定不是。
對明教忠心嗎？也很難說。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沈月身上一定背負著什麼，或者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著她。
當從黃裳口中得知沈月壽數無多的時候，余清一度很懷疑，但想起大殿中那一頭銀髮，又覺得恐怕是真的。
最令余清吃驚的是，沈月竟然拒絕了一位先天高手為她續命的機會，選擇繼續前往臨安。
有什麼事是比近在眼前的死亡還著急的呢？
余清在明教中這麼多年，經歷過逃亡，經歷過背叛，經歷過無能無力，但還是堅持了下來。
因為他還年輕，時間足夠多，只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會有機會。
可沈月，才剛二十歲吧？放棄往後的幾十年，到底是為何？
想到這裡余清除了對沈月好奇，又對她多了一絲憐憫。
「後日之前，我會來取走冊子，我先走了。」
沈月見余清只是看著她，什麼也不說，索性直接起身。
已經下午了，她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宋觀風那邊還沒消息，希望不要出什麼岔子
昨晚本來就熬了一宿，到此刻已是全身都提不起力氣，但偏偏沒有睡意，只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等外面打更人敲著梆子，喊著五更已至，沈月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沈統領，這魔教右使好生厲害，我好疼，你幫幫我。」
「沈月，你蛇鼠兩端，我武德司留不得你。」
「沈堂主，你讓教主慘死臨安府，如今還有何臉面去見袁左使。」
夢中的沈月一會兒被滿身鮮血的暗探抓住不放，一會兒又被韓怒在牢中怒斥，連宋觀風都跑出來想要為余清報仇。
臉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隨著沈月身體無意識的擺動，漸漸將枕頭打濕。
房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沈月猛然驚醒，大口的喘著粗氣，明明是剛剛睡醒，卻反而比昨日更沒有精神。
「小姐，您醒了嗎？您讓約的繡娘們已經到了不少了。」
門口傳來丫鬟的詢問，沈月應了一聲，只說等來齊了再說。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竟然已是巳初，沈月感覺自己明明只是眯了一會兒，沒想到卻過去了這麼久。
趕緊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門，只見院子中站著七八個身著精美刺繡衣裳的婦人。
有的繡著花鳥魚蟲、有的繡著山水人物，不用介紹，沈月都能看出來，這些是等著她的繡娘。
身上穿的就是代表自己技藝的花樣，一目了然。
只可惜沈月並不在意什麼圖案樣式，只讓她們量了尺寸，就打發走了。
「每個來的繡娘都記下，回頭各給一貫錢，只說訂了別家就行了。」
沈月吩咐了丫鬟去辦後續的事宜，自己則打算悄悄出府一趟。
南洋街，位於皇城之南，毗鄰繁忙的河道，是城中一處別具風情的所在。
街面由青石鋪就，兩旁的店鋪屋檐下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茶肆、酒樓、布莊、藥鋪，還有售賣南洋各種奇珍異寶的商鋪。
此時，街上行人漸多，因為昨晚的事情，沈月不適合再拋頭露面，戴著一頂青色帷帽步入了一間賣女子首飾的鋪子。
這間鋪子就是明教紫薇堂在臨安府的據點，沈月這次是專門來找陸含笑的。
「張俊的行蹤有消息了麼？」
沈月見有外人，裝作挑選首飾，走到陸含笑身旁，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
「前幾日下朝後就一直待在府中，明兒也不一定會出來。」
僅有的一個客人正好走了出去，陸含笑索性走到她跟前直接回話。
「那就想辦法騙出來吧，沒有他在場，事情不夠大。」
沈月又跟陸含笑說了幾句，就走出了鋪子。
昨晚的安排已經有了作用，按陸含笑所說，今天張子仁沒去國子監。
等繡娘的事再安排人傳播出去，就只差臨門一腳了。
沈月立刻回到沈府，來到西院。
見余清依然在修煉，心中有些觸動，自己現在整天就在陰謀詭計中徘徊，不知何時才能如他一般。
一直等到余清修煉完收功，沈月都沒有開口，只是坐在一旁想著事情。
「你突然過來，也不說話，我隨時可以中斷的。」
余清在修煉時也不是全無感知，能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
但對方既沒有開口，又帶著熟悉的感覺，想來不是什麼急事。
余清索性就等這個大周天運轉完畢才收了真氣開口。
「兩日後，武德司會來沈府將你帶走。」
沈月明顯沒有說完，余清換了個姿勢，給沈月倒了杯茶。
「當然我已有比較大的把握，不會讓你落到武德司手裡，可凡事不可能萬無一失，時間太緊，我給你安排了一條退路。」
余清見沈月並未喝茶，手上示意了一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繼續，我先聽聽看。」
沈月確實有些口渴，將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萬一失手，你被武德司帶走，有很大的可能會被一直關在牢中，武德司不會讓你死，但也不會讓你活的痛快。」
余清點點頭，沈月說的沒錯，以他的身份，如果進了武德司，最少也要被扒層皮。
但是余清並不是太在意，他既然敢來臨安府，肯定也有自己的法子，只是不到關鍵時候，沒必要露出底牌。
「這裡是一本帳冊，這本帳冊上記錄的是我在紫薇堂幾年調查的結果，主要內容是明教與各州鹽鐵往來。」
沈月放下茶杯，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放在了桌上。
「鹽鐵經營，一直是朝廷重要的錢財來源，絕對不會容許出現任何問題，如今不少官員都在其中欺上瞞下，謀取私利，不單是明教，甚至還與金國、西夏都有接觸。」
靠著原來沈月的記憶搞出這個帳本，原本不該這時候拿出來，只是事到臨頭，沈月總有不太好的預感。
「你是讓我記下來？然後作為籌碼換取活命的機會？」
余清有些奇怪，這沈月一向心思深沉，做事從來不留餘地，為何這會兒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拿出來給他。
這一路上，余清看的很明白，沈月這個人對朝廷忠心嗎？肯定不是。
對明教忠心嗎？也很難說。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沈月身上一定背負著什麼，或者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著她。
當從黃裳口中得知沈月壽數無多的時候，余清一度很懷疑，但想起大殿中那一頭銀髮，又覺得恐怕是真的。
最令余清吃驚的是，沈月竟然拒絕了一位先天高手為她續命的機會，選擇繼續前往臨安。
有什麼事是比近在眼前的死亡還著急的呢？
余清在明教中這麼多年，經歷過逃亡，經歷過背叛，經歷過無能無力，但還是堅持了下來。
因為他還年輕，時間足夠多，只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會有機會。
可沈月，才剛二十歲吧？放棄往後的幾十年，到底是為何？
想到這裡余清除了對沈月好奇，又對她多了一絲憐憫。
「後日之前，我會來取走冊子，我先走了。」
沈月見余清只是看著她，什麼也不說，索性直接起身。
已經下午了，她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宋觀風那邊還沒消息，希望不要出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