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旁觀者模式
刁謙坐在桌面上，因為剛剛電腦才出現了那種狀況，保險起見，他沒有打開手機，而是拿出了自己那些亂糟糟的稿紙，選擇先用手寫的方式來分析一下問題。
「先還原一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原本是想要查看一下海燕在現實世界所發的小說，調查其中的關竅。」
「平台搜索的過程沒有問題，乃至於查看書籍的相關信息也沒有發生異常。」
「問題就出在，我點開正文的一瞬間。」
「一陣簡直溝槽的白光直接衝進了我的眼睛裡，並且沒辦法用任何方式阻擋和迴避。」
寫到這裡，刁謙思考了一下，從旁邊摸過來了一面鏡子，檢查起了自己的眼睛，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像是被光芒刺傷的樣子。
接著，他又打開大門，看向那空無一物的街道，儘管沒什麼東西可以去看，但是也確認了視線的清晰程度，沒有任何的問題。
做完這些後，刁謙坐回了椅子上，繼續分析起了狀況。
「那所謂的白光給我帶來了巨大的疼痛感，但實際上並沒有作用到我的視力上，應該也和真正的光線沒什麼關係。」
「而在適應了那『白光』之後，我就發現自己來到了海燕的那本書中……」
寫到這裡，刁謙不由得啃咬起了筆桿。
「可以看得出，這所謂的白光應該就是導致我無端『穿書』的原因了。」
「考慮到白光的本質和光沒有關係，那麼可以換一種更貼切的說法，讓我雙眼暫時致盲和疼痛的某種原因才使得我『穿書』。」
將這方面的信息進行了重點標記後，刁謙順著目前的思路，繼續盤點了下去。
「而除了莫名『穿書』的原因，對比我之前正常進入書中世界的經歷，這次的書中世界也是有著很多詭異的不同之處。」
「首先就是設定方面，我在這次的書中世界中似乎憑空多出了新的設定——如同幽靈一般，被動的不能影響周圍事物。以及，能直接獲取觀察事物信息的感知能力。」
「從我現在的狀況來看，貌似在離開了海燕的書中世界之後，這兩種設定也就隨之失效了。」
「不過，保險起見……」
刁謙重新啟動了電腦，並再次打開了碼字平台，不過他沒有再去招惹海燕在平台所發的書，而是在自己書中故事的正文上覆寫了自己的名字，再次回到了寫作之間。
刁謙輕易地推開了通往通往圖書館之夢的大門，他一路走向中央大廳，在路上不停地東張西望著。
一直到他來到中央大廳，抓起提燈在手上晃了好幾下，以及眼神死死凝視著那些特殊書籍為止，那些「新設定」都沒有出現過。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刁謙心念一動，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確認了，哪怕同樣是書中世界，那所謂的新設定也沒有生效的跡象。」
將這條也進行了標記，和之前的信息圈在了一起之後，刁謙進行著最後的分析。
「除去了新增添的設定以外，關於這次的『穿書』。最關鍵，同時也是最嚴峻的問題其實是從書裡面『出來』的方法完全不明。」
「在我意識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進入了其他的書中世界後，我原本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要回歸，但卻沒有辦法做到。」
「而在我跟在主角霍恩身邊行動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明明沒有急著出來，卻又無端地重新回到了房間中。」
「我記得在我最後回歸的時候，在海燕書中的故事節點大概是…主角霍恩正在鍊金學院的辦事處，試圖出手所煉藥劑的時候。」
「霍恩叫醒了辦事處那位醉醺醺的工作人員威爾瑪後，對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用疑似網絡段子一樣的方式問著霍恩的身份。」
「最後，還沒有等霍恩做出相應回答，我就已經回到了這裡……」
刁謙思考了一下，從那一大片稿紙中挑選著，非常少見的用一張全新的稿紙開始書寫了起來，內容不是其他，正是他根據自己所見所聞反向構建的劇情框架。
「開局是霍恩煉藥的場景，從他的言行中判斷，似乎他一開始是在正常煉藥，但是由於藥劑沒有聽從他的，要炸，所以他中二地大喝一聲，並使用了金手指來制止。」
「這段刻畫能同時交代出主角的大致身份，性格，書中大體的世界觀類型，主要的場景，以及最關鍵的金手指設定。」
「接著，在主角使用金手指煉藥導致過於勞累之後，他便坐在椅子上，開始對著那面鏡子發了好半天的呆。」
「考慮到主角的身份是穿越者，以及我所直接獲知的那些信息，這裡應該是主角正在回憶過往，大概是為了能比較詳細的交代一部分背景設定而專門設計的空檔。」
「在前面兩段內容將要介紹的主題介紹地差不多之後，霍恩則是拿起了剛剛煉好的藥劑，並開始自顧自地吐槽。」
「這裡實際上已經是在為接下來的劇情鋪路了，但聯繫到霍恩馬上就要出門賣藥劑，而地點並不是直達作為吐槽對象的醫院，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標準的伏筆。」
「能埋下清晰的伏筆，意味著接下來的內容信息密度會更加的低下，而我也確實是和霍恩在一段毫無內容的行走後，抵達了下一個場景。」
「大體的內容已經全部拋出完畢，這裡的造訪也只是給出了一個場景，雙方的交談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內容依舊稀少。」
「而在原本還算正常的交談中，最後藉由對方之口混入的網絡段子…在內容上則很適合成為用來緩和情緒和騙評論的章末……」
羅列好了「劇情框架」之後，刁謙不由得得出了結論——自己是在經歷了一章完整的劇情之後，伴隨著章節結束自動回歸的。
「點開了觀看正文進入世界…刺激了我直視正文的眼睛…可以感知事物的信息…不可影響正文劇情…在正文內容結束後脫離……」
線索已然要串聯起來，只差那最後的臨門一腳，趁著若有若無的靈感還未散去，刁謙連忙打開了自己的設定文稿，一條一條的從中對照了起來。
最終，在自己已有的既定設定中，刁謙發現了其中最可疑的條目。
［刁謙的感官能力取決於被觀察事物的信息密度，相關設定與描寫越多的內容，在刁謙的觀察中將越趨近於真實］
［刁謙可以根據自己對被觀察事物的直觀感受，反向對被觀察事物進行細節刻畫］
「先不考慮意外因素，假設我自己的設定毫無問題，能讓我『進出』書中世界的設定失效的情況還可以是……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實際『進入』過書中世界。」
「考慮到我本人的身份從未改變，只不過是被創作出來的角色設定，某種程度上算是與海燕所書寫的作品處於同一個層面。」
「在這種狀態下，當我直接觀看這一整個世界的內容時，恐怕是我的感官設定發揮了功效，讓我身臨其境的感受著海燕書中正文的信息。」
「至於眼睛的疼痛，還有身體上的那種不適感，恐怕都是感知過度膨脹所帶來的。」
「同時，因為只是單純的放大了我的實際感知，而並不是真的進入了書中……」
「所以，我既不能改變海燕作品的既定內容，也不能『離開』沒有進入過的書中世界，只能等感知能力自然而然的消退，從感知海燕書中的內容迴轉到我身邊的實際內容。」
「也因為在設定的運作邏輯上，是我先去『看』了海燕的文章，接著我感官上的設定才開始發揮起作用，所以我才能夠直接透過感知，去了解到海燕實際書寫的正文信息。」
「這麼一來，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得出了結論，確定了並沒有意外發生後，刁謙就像是海燕書中那剛煉完藥的霍恩一樣，渾身是汗，癱軟地靠在了椅子上。
抄起桌上的杯子，噸噸噸地灌了不知道多少水，刁謙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歪斜地在椅子上扭動著。
「噗哈——這回可真是要嚇死了——」
「幸好設定依舊還是可靠的，不會真的說變就變。只不過…關於既定設定帶來的不確定變化，之後是要去好好考量一番了。」
「就好比說這次，明明只是想要看一下海燕小說的具體內容，一點開書卻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出，擱誰誰不得迷糊。」
「不過倒也不著急，這件事可以放在和烏佑一起建設世界之後，等問題湊的多了，或者出現非常重大的問題時再向群內申請。」
「嗯…到時候還可以繼續添加一些方便的設定，比方說我誤認為的『信息真視』，還有這堪稱感知極致的『旁觀者模式』，都可以具體考量一下怎麼加入自身設定。」
「至於海燕和wd的書，在我下次將相關設定補全之前，暫時還是先不要招惹了，那白光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刁謙在椅子上賴了好一會兒，恢復些精神後，他便照著預定計劃，朝著便利店的方向出發，尋找烏佑。
「這次，一定要把一切都說清楚！」
穿過了空白的街道，通過了響著「歡迎光臨」的電子門，刁謙望向了收銀台，溫和的店員少女正在裡面翹首相待。
「歡迎回來，刁謙先生，這麼快就折返回來，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刁謙坐到了窗台邊，上次他們談話的那個地方，不斷閃躲的眼神掩飾著關懷之色，卻欲蓋彌彰的將歉意盡數展現。
「抱歉，之前突然失態了。」
似乎是想起了逃走前，自己說得那些肉麻至極的話語，刁謙的老臉不由得也發燙了起來，講話也變得比之前還要僵硬。
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不可能有其他客人，清閒的烏佑沒有工作上的煩惱，也是輕挪著腳步，再次坐到了刁謙的身邊。
那隻柔軟的，帶著溫度的小手，也再次握住了刁謙。
「沒關係的，刁謙先生，還請您不要道歉。聽到那些話，我真的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您真摯的感情，讓我倍感溫暖……」
「烏佑我，真的深深地愛慕著您呢……」
溫柔的聲音包裹而來，將刁謙的心神完全俘獲，但奈何現在還有正事要談。
暫且按下心中泛起的漣漪，刁謙輕咳了幾下，故作鎮定，實則非常不自然地轉移起了話題，準備說起書中世界的事。
「烏佑，你還記得嗎，我上次說過的…發生了很多的事……」
「原本是想當時就和你講出來的，但我還是一時失態，走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和你說清楚……」
烏佑表情溫和，耐心地傾聽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讓刁謙的心情也平穩了不少。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聽上去可能會很荒謬，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欺騙你……」
還沒等刁謙說完，烏佑就伸手攔在了他的唇前，截斷了還未講完的保證。
「還請您不要說下去了……」
「我烏佑，會永遠相信您……」
眼神複雜的看向少女，那堅定而澄澈的眼神讓人動容不已，刁謙點了點頭，藉機閃開了那直透人心的雙眸。
從被邀入群聊的記憶開始，他開始訴說起自己的故事，發現世界的虛假，在群里討要設定，乃至一點點補全了自身……
除了「創作」出烏佑的部分，以及文件的具體期限之外，刁謙沒有隱瞞任何事情。
「抱歉……」
刁謙裝作一副沉思的表情，自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抬起來過，因為那雙清澈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看穿自己的心靈。
「明明下定了決心，要全部說出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那充滿愛意的話語落入心間，那鏡花水月般的信念就這麼轟然破碎，只有殘片映照出了他真實的樣子。
她知道真相會怎麼樣？
自己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虛假的，甚至心中那蓬勃的愛意也不過是面前之人，為了他那空虛而自私的內心創作出來的。
她還會愛著我嗎？
她是如此生動，如此鮮活。
她是一個真正的生命，而不是作家筆下禁錮著的傀儡，這正是作家一開始期盼的事情。
但當文字跳出了框架，作家又是否會後悔，沒有將對方牢牢留在自己的故事中呢？
不想失去她……
不敢去試……
我會一直愛著你……
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所以……
我只是……
只是……
想要再等等……
「我可真是個…軟弱的人啊……」
「先還原一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原本是想要查看一下海燕在現實世界所發的小說，調查其中的關竅。」
「平台搜索的過程沒有問題，乃至於查看書籍的相關信息也沒有發生異常。」
「問題就出在，我點開正文的一瞬間。」
「一陣簡直溝槽的白光直接衝進了我的眼睛裡，並且沒辦法用任何方式阻擋和迴避。」
寫到這裡，刁謙思考了一下，從旁邊摸過來了一面鏡子，檢查起了自己的眼睛，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像是被光芒刺傷的樣子。
接著，他又打開大門，看向那空無一物的街道，儘管沒什麼東西可以去看，但是也確認了視線的清晰程度，沒有任何的問題。
做完這些後，刁謙坐回了椅子上，繼續分析起了狀況。
「那所謂的白光給我帶來了巨大的疼痛感，但實際上並沒有作用到我的視力上，應該也和真正的光線沒什麼關係。」
「而在適應了那『白光』之後，我就發現自己來到了海燕的那本書中……」
寫到這裡，刁謙不由得啃咬起了筆桿。
「可以看得出，這所謂的白光應該就是導致我無端『穿書』的原因了。」
「考慮到白光的本質和光沒有關係，那麼可以換一種更貼切的說法，讓我雙眼暫時致盲和疼痛的某種原因才使得我『穿書』。」
將這方面的信息進行了重點標記後，刁謙順著目前的思路，繼續盤點了下去。
「而除了莫名『穿書』的原因，對比我之前正常進入書中世界的經歷，這次的書中世界也是有著很多詭異的不同之處。」
「首先就是設定方面，我在這次的書中世界中似乎憑空多出了新的設定——如同幽靈一般，被動的不能影響周圍事物。以及，能直接獲取觀察事物信息的感知能力。」
「從我現在的狀況來看，貌似在離開了海燕的書中世界之後，這兩種設定也就隨之失效了。」
「不過，保險起見……」
刁謙重新啟動了電腦，並再次打開了碼字平台，不過他沒有再去招惹海燕在平台所發的書，而是在自己書中故事的正文上覆寫了自己的名字，再次回到了寫作之間。
刁謙輕易地推開了通往通往圖書館之夢的大門，他一路走向中央大廳，在路上不停地東張西望著。
一直到他來到中央大廳，抓起提燈在手上晃了好幾下，以及眼神死死凝視著那些特殊書籍為止，那些「新設定」都沒有出現過。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刁謙心念一動，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確認了，哪怕同樣是書中世界，那所謂的新設定也沒有生效的跡象。」
將這條也進行了標記，和之前的信息圈在了一起之後，刁謙進行著最後的分析。
「除去了新增添的設定以外，關於這次的『穿書』。最關鍵，同時也是最嚴峻的問題其實是從書裡面『出來』的方法完全不明。」
「在我意識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進入了其他的書中世界後，我原本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要回歸，但卻沒有辦法做到。」
「而在我跟在主角霍恩身邊行動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明明沒有急著出來，卻又無端地重新回到了房間中。」
「我記得在我最後回歸的時候，在海燕書中的故事節點大概是…主角霍恩正在鍊金學院的辦事處，試圖出手所煉藥劑的時候。」
「霍恩叫醒了辦事處那位醉醺醺的工作人員威爾瑪後，對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用疑似網絡段子一樣的方式問著霍恩的身份。」
「最後，還沒有等霍恩做出相應回答，我就已經回到了這裡……」
刁謙思考了一下，從那一大片稿紙中挑選著，非常少見的用一張全新的稿紙開始書寫了起來，內容不是其他，正是他根據自己所見所聞反向構建的劇情框架。
「開局是霍恩煉藥的場景，從他的言行中判斷，似乎他一開始是在正常煉藥，但是由於藥劑沒有聽從他的，要炸，所以他中二地大喝一聲，並使用了金手指來制止。」
「這段刻畫能同時交代出主角的大致身份，性格，書中大體的世界觀類型，主要的場景，以及最關鍵的金手指設定。」
「接著，在主角使用金手指煉藥導致過於勞累之後，他便坐在椅子上，開始對著那面鏡子發了好半天的呆。」
「考慮到主角的身份是穿越者，以及我所直接獲知的那些信息，這裡應該是主角正在回憶過往，大概是為了能比較詳細的交代一部分背景設定而專門設計的空檔。」
「在前面兩段內容將要介紹的主題介紹地差不多之後，霍恩則是拿起了剛剛煉好的藥劑，並開始自顧自地吐槽。」
「這裡實際上已經是在為接下來的劇情鋪路了，但聯繫到霍恩馬上就要出門賣藥劑，而地點並不是直達作為吐槽對象的醫院，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標準的伏筆。」
「能埋下清晰的伏筆，意味著接下來的內容信息密度會更加的低下，而我也確實是和霍恩在一段毫無內容的行走後，抵達了下一個場景。」
「大體的內容已經全部拋出完畢，這裡的造訪也只是給出了一個場景，雙方的交談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內容依舊稀少。」
「而在原本還算正常的交談中，最後藉由對方之口混入的網絡段子…在內容上則很適合成為用來緩和情緒和騙評論的章末……」
羅列好了「劇情框架」之後，刁謙不由得得出了結論——自己是在經歷了一章完整的劇情之後，伴隨著章節結束自動回歸的。
「點開了觀看正文進入世界…刺激了我直視正文的眼睛…可以感知事物的信息…不可影響正文劇情…在正文內容結束後脫離……」
線索已然要串聯起來，只差那最後的臨門一腳，趁著若有若無的靈感還未散去，刁謙連忙打開了自己的設定文稿，一條一條的從中對照了起來。
最終，在自己已有的既定設定中，刁謙發現了其中最可疑的條目。
［刁謙的感官能力取決於被觀察事物的信息密度，相關設定與描寫越多的內容，在刁謙的觀察中將越趨近於真實］
［刁謙可以根據自己對被觀察事物的直觀感受，反向對被觀察事物進行細節刻畫］
「先不考慮意外因素，假設我自己的設定毫無問題，能讓我『進出』書中世界的設定失效的情況還可以是……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實際『進入』過書中世界。」
「考慮到我本人的身份從未改變，只不過是被創作出來的角色設定，某種程度上算是與海燕所書寫的作品處於同一個層面。」
「在這種狀態下，當我直接觀看這一整個世界的內容時，恐怕是我的感官設定發揮了功效，讓我身臨其境的感受著海燕書中正文的信息。」
「至於眼睛的疼痛，還有身體上的那種不適感，恐怕都是感知過度膨脹所帶來的。」
「同時，因為只是單純的放大了我的實際感知，而並不是真的進入了書中……」
「所以，我既不能改變海燕作品的既定內容，也不能『離開』沒有進入過的書中世界，只能等感知能力自然而然的消退，從感知海燕書中的內容迴轉到我身邊的實際內容。」
「也因為在設定的運作邏輯上，是我先去『看』了海燕的文章，接著我感官上的設定才開始發揮起作用，所以我才能夠直接透過感知，去了解到海燕實際書寫的正文信息。」
「這麼一來，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得出了結論，確定了並沒有意外發生後，刁謙就像是海燕書中那剛煉完藥的霍恩一樣，渾身是汗，癱軟地靠在了椅子上。
抄起桌上的杯子，噸噸噸地灌了不知道多少水，刁謙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歪斜地在椅子上扭動著。
「噗哈——這回可真是要嚇死了——」
「幸好設定依舊還是可靠的，不會真的說變就變。只不過…關於既定設定帶來的不確定變化，之後是要去好好考量一番了。」
「就好比說這次，明明只是想要看一下海燕小說的具體內容，一點開書卻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出，擱誰誰不得迷糊。」
「不過倒也不著急，這件事可以放在和烏佑一起建設世界之後，等問題湊的多了，或者出現非常重大的問題時再向群內申請。」
「嗯…到時候還可以繼續添加一些方便的設定，比方說我誤認為的『信息真視』，還有這堪稱感知極致的『旁觀者模式』，都可以具體考量一下怎麼加入自身設定。」
「至於海燕和wd的書，在我下次將相關設定補全之前，暫時還是先不要招惹了，那白光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刁謙在椅子上賴了好一會兒，恢復些精神後，他便照著預定計劃，朝著便利店的方向出發，尋找烏佑。
「這次，一定要把一切都說清楚！」
穿過了空白的街道，通過了響著「歡迎光臨」的電子門，刁謙望向了收銀台，溫和的店員少女正在裡面翹首相待。
「歡迎回來，刁謙先生，這麼快就折返回來，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刁謙坐到了窗台邊，上次他們談話的那個地方，不斷閃躲的眼神掩飾著關懷之色，卻欲蓋彌彰的將歉意盡數展現。
「抱歉，之前突然失態了。」
似乎是想起了逃走前，自己說得那些肉麻至極的話語，刁謙的老臉不由得也發燙了起來，講話也變得比之前還要僵硬。
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不可能有其他客人，清閒的烏佑沒有工作上的煩惱，也是輕挪著腳步，再次坐到了刁謙的身邊。
那隻柔軟的，帶著溫度的小手，也再次握住了刁謙。
「沒關係的，刁謙先生，還請您不要道歉。聽到那些話，我真的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您真摯的感情，讓我倍感溫暖……」
「烏佑我，真的深深地愛慕著您呢……」
溫柔的聲音包裹而來，將刁謙的心神完全俘獲，但奈何現在還有正事要談。
暫且按下心中泛起的漣漪，刁謙輕咳了幾下，故作鎮定，實則非常不自然地轉移起了話題，準備說起書中世界的事。
「烏佑，你還記得嗎，我上次說過的…發生了很多的事……」
「原本是想當時就和你講出來的，但我還是一時失態，走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和你說清楚……」
烏佑表情溫和，耐心地傾聽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讓刁謙的心情也平穩了不少。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聽上去可能會很荒謬，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欺騙你……」
還沒等刁謙說完，烏佑就伸手攔在了他的唇前，截斷了還未講完的保證。
「還請您不要說下去了……」
「我烏佑，會永遠相信您……」
眼神複雜的看向少女，那堅定而澄澈的眼神讓人動容不已，刁謙點了點頭，藉機閃開了那直透人心的雙眸。
從被邀入群聊的記憶開始，他開始訴說起自己的故事，發現世界的虛假，在群里討要設定，乃至一點點補全了自身……
除了「創作」出烏佑的部分，以及文件的具體期限之外，刁謙沒有隱瞞任何事情。
「抱歉……」
刁謙裝作一副沉思的表情，自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抬起來過，因為那雙清澈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看穿自己的心靈。
「明明下定了決心，要全部說出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那充滿愛意的話語落入心間，那鏡花水月般的信念就這麼轟然破碎，只有殘片映照出了他真實的樣子。
她知道真相會怎麼樣？
自己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虛假的，甚至心中那蓬勃的愛意也不過是面前之人，為了他那空虛而自私的內心創作出來的。
她還會愛著我嗎？
她是如此生動，如此鮮活。
她是一個真正的生命，而不是作家筆下禁錮著的傀儡，這正是作家一開始期盼的事情。
但當文字跳出了框架，作家又是否會後悔，沒有將對方牢牢留在自己的故事中呢？
不想失去她……
不敢去試……
我會一直愛著你……
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所以……
我只是……
只是……
想要再等等……
「我可真是個…軟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