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人,那山,那人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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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葉市市中心標誌性建築,坐愛大廈第三十層,是全市最出名的餐廳「花非花餐館」,主打哥莫山區特色美食,兼顧聯邦各地風味大菜。

  坐愛大廈在開發伊始,楓葉市淳樸的市民們曾經無數次跑到營建署,抗議這個名字取的太過清奇,簡直大大損毀了楓葉市的形象。

  這股聲音傳到來自耶羅市的,那位大房產商耳朵里,他揮舞著手上一千歐迪一根的庫巴島馬大哈雪茄,激動地衝著助理嚷嚷:

  「粗鄙,太粗鄙了這些人,古詩都沒看過嗎?停車坐愛楓林晚,多有想法,多美啊!」

  抗議不了了之,名字一點都改不了,風雅地掛在大廈高大的玻璃外牆上,夜晚,碩大的字體,在環繞著的高光月石傳導燈發出的柔和金光的襯托下,熠熠生輝,遠遠可見。

  而且,大廈開放後入駐的幾家激情主題酒店生意出奇的好,這不得不讓助理佩服地產大老闆格局之大,不是一般人能比。

  羅齊跟著一臉輕鬆的方言第一次踏進高端場所,門童一邊微笑開門一邊在心裡鄙視了一下兩人的著裝。

  羅齊上半身穿著他日常準備的機修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機油味,下半身是校服褲子,大寒天的,小腿還露出一截。

  方言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身煙味,路過一桌正在約會的男女時候,那個美女抬起手用食指掩了掩鼻子,飯都不香了。

  一位長相普通的女侍者,領著他們坐到前台對面靠近落地窗的座位,兩人坐定,在女侍者的督促下方言把菜單遞給羅齊,看著他顫巍巍的點了一個價值98歐迪的「花非花秘制蓮花魚飯」,然後呆若木雞地聽女侍者,略帶矜持地介紹了半天他們的這道菜的精髓所在。

  羅齊好像屁股坐在267號鋯鋼鋸條上面,方言喝了一口精選特供貓鼻果茶,看著羅齊難受的樣子,忍不住把其中半口重新噴回杯子裡。

  方言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會,然後豪橫的點了一桌,女侍者不墨跡,馬上上菜。

  羅齊一開始非常擔心方言要吃霸王餐,心裡想這麼一桌得他倆洗多少盤子才能洗回來啊,但飯菜確實好吃,分量也不算少,羅齊顧不上侍者不時望向他們這邊的眼神狂炫起來。

  方言也如同餓死鬼投胎,以至於又加了菜,方言看出了女侍者的遲疑,要求提前買單,女侍者如釋重負,和前台稍微商量了一會,拿著帳單走過來欠身說道:

  「您好,先生,一共三千三百歐迪。」

  方言掏出脫了皮的人造革錢包,在桌上排出四張千元大鈔:

  「剩下當你的小費。」

  女侍者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不久捧著一瓶大約兩三百歐迪的百利牌利口酒回來:

  「兩位先生,這是本店特意贈送的一點心意,很高興為您服務,下次來也可以找我為您服務喲。」

  兩隻培蘭沙漠巨型蜥蜴嘴裡啃食著烤制的外焦里嫩、香酥流油的巴爾德空運養殖野豬肋排,抬起了頭,方言急匆匆比了個手勢繼續投入戰鬥,羅齊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謝謝。

  方言抄起沾滿油的手倒了一杯酒,問羅齊:

  「兄弟,喝過酒嗎?」

  羅齊搖搖頭,聯邦的未成年人禁酒令出奇寬鬆:八歲以下。有人調侃為,斷了奶就能喝。

  方言把酒杯推到羅齊面前,給自己滿上一杯,羅齊也有些渴了,端起杯子幹了一大口,味道清甜,不是很難喝。

  吃著喝著,酒足飯飽,窗外又飄雪。

  兩人靠在柔軟的皮革座椅上,大肚滾圓,直打飽嗝,酒意上臉,羅齊這才看向窗外,腳下白色的世界熟悉又新奇,倍感愜意。

  方言丟臉的用手指摳著後槽牙,泛紅的臉上笑眯眯的,他又開始設想起他的法雅家電專賣店,說到高興處,揮斥方遒:

  「兄弟,下課了跟著哥干,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給你發薪水,大大的有。」

  方言揮手指向窗外,透過風雪,遠方是層層疊疊的群山,像羅齊尚未看過的,大海上的波濤一樣洶湧卻沉寂,仿佛就是朕為羅齊打下的一個大大的疆土。

  臭屁至極,羅齊也趁著酒意忍不住縮縮脖子陰陽怪氣:

  「喲,大哥,你以為你是卡羅叔叔嗎還僱傭未成年人,小心教育署給你罰款罰的褲衩子都剩不下來。」

  方言打著呵欠打到一半,哈哈哈的乾笑。

  「哦,對了,兄弟,你的父母呢?」


  羅齊簡單的說了兩年多之前的事情。沒注意到方言聽到爆炸案之後身體一頓。

  方言乾巴巴的回答:

  「巧了,我也是孤兒。」

  接著吹起了牛逼,講著自己從聯邦東南角的碧螺州,那個高考地獄,以足夠報考首都大學的分數被老師忽悠到了耶羅大學,不禁長嘆一聲,又吹起了自己在部隊中如何英勇善戰,樂於助人,在退伍後如何勤奮工作,人見人愛。順勢打問起了羅齊的成績,然後再長嘆一聲,鼓勵羅齊好好學習,好好做人,云云。

  若薩默爾老將軍在此,會笑掉假牙然後再給丫終身拘禁。

  若克萊因大校在此,會笑掉眼鏡然後再給丫補上一針鎮定劑。

  羅齊忍不住說出了他們三個人的心聲:

  「我聽警察局說你有躁狂症,之前沒看出來現在總是看出來了。」

  真的,讓余准叔叔馬上把這個裝逼犯拷走吧。

  方言聽羅齊講余准叔叔兩年前說他的,更加得瑟了。

  那位女侍者在忙碌的間隙不時瞅一瞅這兩朵奇葩,不知道怎麼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接近一點鐘,花非花餐廳的客人也變得逐漸稀少起來,羅齊和方言四周無人,室內溫暖如春,兩人脫掉外套,女侍者稍有閒暇之後背靠著牆面看著兩個人,在那麼一瞬間想到了一個聯邦憲法裡面很常見的詞:自由。

  羅齊在後來也很清晰的記的這個雪天,卻忘記了他和方言聊過什麼。

  在記憶中,他將那個時刻看作,整個世界,第一次裹挾在風雪中朝他走來。

  聯邦第兩千六百四十年的第一場雪,羅齊自己是面對大海的魚,魚躍入海。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就像他後來殺死方言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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