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貓鼠遊戲（三）
本來調查在這裡應該拐向一個死局，種種線索間似是而非的聯繫、一個在最初那版調查報告去往索蘭桌子上期間還處於昏迷中的懶散軍官。
但當索蘭因為種種疑點而指令重新調查的半月後，軍區醫院一次常規的住院患者身體檢查，當氬石核磁共振掃描過嚴方的身體時，因為異常的能量干擾導致機器報廢。
隨後一段隱藏已久，關於當時還是個運輸兵的嚴方的紅外動態分析監控預警系統的監測記錄也被挖掘出來，嚴方所在的運輸隊在前線被哥羅人襲擊，只有他一人倖存，原因未知。
這段監測記錄因當時第三軍區運輸部隊上級有意瞞報而並未引起注意，但根據不多的資料進行推演，嚴方在那種狀況下生存下來，至少需要殺死五名哥羅人正規軍隊的士兵。
索蘭還記得，當新的調查報告被仔細閱覽完的前任國防部長薩默爾上將扔在桌子上時候的情景。老將軍那時即將退休，兩鬢斑白卻精神矍鑠，氣質間更顯儒雅，這位常常被視作老好人的老兵是索蘭的領路人，他此刻更像一個大學裡的歷史學教授，但說話間絲毫不掩飾作為軍人的那股沉穩和冷峻：
「你乾的相當不錯，但是我要提醒你。」
「氬石核磁共振儀的報廢，除了由於外界強烈的磁場干擾造成核心元部件損毀，另一種更簡單的情況是由於核心元部件算力不足造成的嚴重故障。」
「據我所知，我們軍中一些在操作矩陣機器上表現卓越的士兵、還有那些身體強勁，肉搏素質強勁的士兵，才會頻率較高的出現，在體檢中讓氬石核磁共振儀報廢的現象。」
「相對而言，根據藥械公司針對聯邦公民的該項統計中，氬石核磁共振儀器的報廢案例與是否從事矩陣機器相關工作，身體機能是否強勁依然存在相關，但總體比率沒有軍隊中那麼高。」
「那是因為我們在徵兵的時候，便已經刻意偏向於這兩種人，那麼我能不能大膽猜想，是什麼特殊的身體機能，讓他們足以干擾到氬石核磁共振儀的核心元部件呢？無論是磁場干擾還是算力失效，都很不符合常理。」
薩默爾上將頓了頓：
「至於這個入伍半年，進軍隊之前從未接受過軍事鍛鍊的技術兵，你指望他端起電磁槍突突掉至少五個哥羅老兵，然後衝進培蘭沙漠上演大逃殺？」
「而且這個懶鬼還看起來精通矩陣機器，他在我們人才濟濟的軍隊，十幾年時間只混了一個看守倉庫的中尉軍官，接著不稱職的點爆了倉庫又活了下來，而不是作為聯邦最精銳的特種部隊的一員發光發亮，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索蘭有點不適應那天的老將軍嘴角露出的嘲諷，他不由接過話：
「說實話，這個叫做嚴方的軍官的出身也不符合那個所謂的該隱聯盟的成員的出身，但目前只能判斷他們之間極有可能存在聯繫，嚴方極有可能和那批氦石以及所進行的研究有關聯。」
老將軍似乎不以為意，他手指摸起太陽穴，輕描淡寫的問索蘭：
「你懷疑過托勒密體系嗎？」
然後不等索蘭接話自顧自的說道：
「到了我這個位置，有時候反而突然而然會有許多閒暇的時間，你猜我喜歡做什麼呢？」
「年輕的時候少有閒暇，我喜歡和夫人一起去國立聯邦大學的莫名湖邊，夏天釣魚，冬天溜冰。」
「等到她去世了，我也老了，不知道怎麼的，我開始喜歡讀以前從不喜歡的聯邦歷史，也許當一個人遲鈍下來，才會覺得以前迅捷的日子總是懶於回顧，等回憶的時候又遺忘的差不多。」
「讀歷史也許更符合我現在的心境。我之所以剛才問你，是因為這個什麼該隱聯盟，他讓我想到什麼呢？一群看起來有點反社會的倒霉蛋抱團取暖的讀書會嗎？」
「在我看來現在的托勒密體系也像我這個老朽，我的時間不夠我去完成我想做的，托勒密體系也不會像一千年前一樣狂飆突進，就像我充其量只會回憶起那些溜冰的日子。」
「但你要知道，托勒密本人，在他把一些不合常規的現象推論為偉大的效能搭配公理之後，人們把他視作瘋子，視作一個得了毛病的失敗者，他本人遲鈍粗魯，受到他出身的那個首都豪門的排擠和迫害，四十歲後就被拘禁和注射鎮靜藥物，甚至不配擁有姓氏！」
「很諷刺，據記載，狂飆時代碾過的第一個犧牲品就是托勒密據說只有三十公斤的病體，他的豪門家庭在戰爭前夕很快就殺死了他，然後毀屍滅跡，但這個家族也並沒有在戰爭發生後留下任何記載。」
「當時的聯邦況且也像一棵被閃電劈中的參天巨樹，岌岌可危，更何況這樣腐朽的世家。托勒密體系讓機器變得像天然的植物，也讓聯邦這棵巨樹在經歷了巨大的痛苦之後重新煥發光彩。」
「但逐漸地，托勒密體系也變得像一棵生長在我們每個人腦子的大樹，盤根錯節，密不透風。」
「但是，我想說的是，托勒密體系不是樹，是來源於托勒密那顆瘋狂的腦袋裡面劈中了聯邦的閃電！」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這個扶不上牆的中尉活著，一點一點從他嘴裡撬出一些什麼來，去搞清楚他到底具有什麼能力，又為何在軍中蟄伏，是不是真的使用了讓我們不知道也不合常規的能力，摻和進了這個同樣不合常規破爆炸案！」
「我會老，會去世，任何人都是這樣，但我們似乎一直覺得托勒密體系是個例外！」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另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我希望它能掌握在聯邦的手裡！」
索蘭能夠回憶起很多次和老將軍之間五花八門的對話，老將軍素來顯得保守，但這次對話讓索蘭看到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一絲偏執和瘋狂，而讓索蘭潛意識在內心選擇遺忘這段對話。
經過潤色的調查報告，又加進去了爆炸現場的實地考察數據，和一道在楓葉市建立國防部直屬的研究院的提案，被一起遞到了軍事聯席委員會。索蘭不知道老將軍通過如何斡旋才讓這個提案通過，還是說也有相當的委員會成員認同老將軍如此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從而投了贊成票。
建立楓葉市研究院從提案到落地也不是想像的那麼順滑，自己可以明顯感受到部里有些人將這個項目，作為暗中嘲笑老將軍年老昏聵急於斂財的八卦之一。
最後在爆炸原址旁邊建成的研究院也顯得雜亂無章，既劃出一部分繼續承擔原來的倉儲功能，又硬生生將一些氬石核磁共振掃描異常的案例搬過來作為研究對象，同時也屬於軍方情報網的一環，人事調動緩慢無序，隨著老將軍的退休，這個冷手山芋幾次擊鼓傳花之後又傳到了索蘭手裡。
中心的負責軍官克萊因大校是索蘭的師兄，也是他主要的支持者之一。
為了將軍那個猜想，克萊因全權接管了爆炸事件的調查和軍方的善後工作，那位倒霉的倉庫主管軍官死於爆炸現場，第三軍區後勤部的一些軍官因疏於管理變成了替死鬼，嚴方反而因證據不足免受軍事法庭的審判，但他也失去了自由，成為楓葉市研究所隱藏在最深處的研究對象。
就這樣，卓有前途的克萊因也和那個倒霉的倉庫主管軍官一樣，被拴在楓葉市這個偏遠的地方度過了兩個年頭。
但當索蘭因為種種疑點而指令重新調查的半月後，軍區醫院一次常規的住院患者身體檢查，當氬石核磁共振掃描過嚴方的身體時，因為異常的能量干擾導致機器報廢。
隨後一段隱藏已久，關於當時還是個運輸兵的嚴方的紅外動態分析監控預警系統的監測記錄也被挖掘出來，嚴方所在的運輸隊在前線被哥羅人襲擊，只有他一人倖存，原因未知。
這段監測記錄因當時第三軍區運輸部隊上級有意瞞報而並未引起注意，但根據不多的資料進行推演，嚴方在那種狀況下生存下來，至少需要殺死五名哥羅人正規軍隊的士兵。
索蘭還記得，當新的調查報告被仔細閱覽完的前任國防部長薩默爾上將扔在桌子上時候的情景。老將軍那時即將退休，兩鬢斑白卻精神矍鑠，氣質間更顯儒雅，這位常常被視作老好人的老兵是索蘭的領路人，他此刻更像一個大學裡的歷史學教授，但說話間絲毫不掩飾作為軍人的那股沉穩和冷峻：
「你乾的相當不錯，但是我要提醒你。」
「氬石核磁共振儀的報廢，除了由於外界強烈的磁場干擾造成核心元部件損毀，另一種更簡單的情況是由於核心元部件算力不足造成的嚴重故障。」
「據我所知，我們軍中一些在操作矩陣機器上表現卓越的士兵、還有那些身體強勁，肉搏素質強勁的士兵，才會頻率較高的出現，在體檢中讓氬石核磁共振儀報廢的現象。」
「相對而言，根據藥械公司針對聯邦公民的該項統計中，氬石核磁共振儀器的報廢案例與是否從事矩陣機器相關工作，身體機能是否強勁依然存在相關，但總體比率沒有軍隊中那麼高。」
「那是因為我們在徵兵的時候，便已經刻意偏向於這兩種人，那麼我能不能大膽猜想，是什麼特殊的身體機能，讓他們足以干擾到氬石核磁共振儀的核心元部件呢？無論是磁場干擾還是算力失效，都很不符合常理。」
薩默爾上將頓了頓：
「至於這個入伍半年，進軍隊之前從未接受過軍事鍛鍊的技術兵，你指望他端起電磁槍突突掉至少五個哥羅老兵，然後衝進培蘭沙漠上演大逃殺？」
「而且這個懶鬼還看起來精通矩陣機器，他在我們人才濟濟的軍隊，十幾年時間只混了一個看守倉庫的中尉軍官，接著不稱職的點爆了倉庫又活了下來，而不是作為聯邦最精銳的特種部隊的一員發光發亮，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索蘭有點不適應那天的老將軍嘴角露出的嘲諷，他不由接過話：
「說實話，這個叫做嚴方的軍官的出身也不符合那個所謂的該隱聯盟的成員的出身，但目前只能判斷他們之間極有可能存在聯繫，嚴方極有可能和那批氦石以及所進行的研究有關聯。」
老將軍似乎不以為意，他手指摸起太陽穴，輕描淡寫的問索蘭：
「你懷疑過托勒密體系嗎？」
然後不等索蘭接話自顧自的說道：
「到了我這個位置，有時候反而突然而然會有許多閒暇的時間，你猜我喜歡做什麼呢？」
「年輕的時候少有閒暇，我喜歡和夫人一起去國立聯邦大學的莫名湖邊，夏天釣魚，冬天溜冰。」
「等到她去世了，我也老了，不知道怎麼的，我開始喜歡讀以前從不喜歡的聯邦歷史，也許當一個人遲鈍下來，才會覺得以前迅捷的日子總是懶於回顧，等回憶的時候又遺忘的差不多。」
「讀歷史也許更符合我現在的心境。我之所以剛才問你，是因為這個什麼該隱聯盟，他讓我想到什麼呢？一群看起來有點反社會的倒霉蛋抱團取暖的讀書會嗎？」
「在我看來現在的托勒密體系也像我這個老朽，我的時間不夠我去完成我想做的，托勒密體系也不會像一千年前一樣狂飆突進，就像我充其量只會回憶起那些溜冰的日子。」
「但你要知道，托勒密本人，在他把一些不合常規的現象推論為偉大的效能搭配公理之後，人們把他視作瘋子，視作一個得了毛病的失敗者，他本人遲鈍粗魯，受到他出身的那個首都豪門的排擠和迫害，四十歲後就被拘禁和注射鎮靜藥物，甚至不配擁有姓氏！」
「很諷刺，據記載，狂飆時代碾過的第一個犧牲品就是托勒密據說只有三十公斤的病體，他的豪門家庭在戰爭前夕很快就殺死了他，然後毀屍滅跡，但這個家族也並沒有在戰爭發生後留下任何記載。」
「當時的聯邦況且也像一棵被閃電劈中的參天巨樹，岌岌可危，更何況這樣腐朽的世家。托勒密體系讓機器變得像天然的植物，也讓聯邦這棵巨樹在經歷了巨大的痛苦之後重新煥發光彩。」
「但逐漸地，托勒密體系也變得像一棵生長在我們每個人腦子的大樹，盤根錯節，密不透風。」
「但是，我想說的是，托勒密體系不是樹，是來源於托勒密那顆瘋狂的腦袋裡面劈中了聯邦的閃電！」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這個扶不上牆的中尉活著，一點一點從他嘴裡撬出一些什麼來，去搞清楚他到底具有什麼能力，又為何在軍中蟄伏，是不是真的使用了讓我們不知道也不合常規的能力，摻和進了這個同樣不合常規破爆炸案！」
「我會老，會去世，任何人都是這樣，但我們似乎一直覺得托勒密體系是個例外！」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另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我希望它能掌握在聯邦的手裡！」
索蘭能夠回憶起很多次和老將軍之間五花八門的對話，老將軍素來顯得保守，但這次對話讓索蘭看到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一絲偏執和瘋狂，而讓索蘭潛意識在內心選擇遺忘這段對話。
經過潤色的調查報告，又加進去了爆炸現場的實地考察數據，和一道在楓葉市建立國防部直屬的研究院的提案，被一起遞到了軍事聯席委員會。索蘭不知道老將軍通過如何斡旋才讓這個提案通過，還是說也有相當的委員會成員認同老將軍如此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從而投了贊成票。
建立楓葉市研究院從提案到落地也不是想像的那麼順滑，自己可以明顯感受到部里有些人將這個項目，作為暗中嘲笑老將軍年老昏聵急於斂財的八卦之一。
最後在爆炸原址旁邊建成的研究院也顯得雜亂無章，既劃出一部分繼續承擔原來的倉儲功能，又硬生生將一些氬石核磁共振掃描異常的案例搬過來作為研究對象，同時也屬於軍方情報網的一環，人事調動緩慢無序，隨著老將軍的退休，這個冷手山芋幾次擊鼓傳花之後又傳到了索蘭手裡。
中心的負責軍官克萊因大校是索蘭的師兄，也是他主要的支持者之一。
為了將軍那個猜想，克萊因全權接管了爆炸事件的調查和軍方的善後工作，那位倒霉的倉庫主管軍官死於爆炸現場，第三軍區後勤部的一些軍官因疏於管理變成了替死鬼，嚴方反而因證據不足免受軍事法庭的審判，但他也失去了自由，成為楓葉市研究所隱藏在最深處的研究對象。
就這樣，卓有前途的克萊因也和那個倒霉的倉庫主管軍官一樣，被拴在楓葉市這個偏遠的地方度過了兩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