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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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蘇江月眼中的指針悠悠轉動著,發出的聲響猶如來自九幽地獄的喪鐘,帶著令人心悸的冰冷與死亡的氣息。

  「滴答!」

  每一聲都仿佛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撞擊在黑衣少年的心尖上,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隨著這詭異的節奏紊亂跳動。原本沉穩有力的心跳,此刻像是失控的鼓點,毫無規律地在胸腔中狂亂敲擊,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膛。

  蘇江月眼中金色符號所散發的亘古氣息,如同無數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黑衣少年的意識。這些符號仿佛帶著超越時空的力量,在他的靈魂深處刻下了一道道無法磨滅的印記。

  黑衣少年竭盡全力想要挪開視線,他的脖頸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額頭的汗珠如豆般滾落,整個人都在抗拒這股無形的力量。

  但他的目光卻仿佛被強力的磁石牢牢吸附,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那雙散發著金光的眼睛上移開分毫。

  他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攥緊,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濺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黑衣少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與脆弱。他仿佛置身於一片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而自己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隨著這「滴答」聲的響起,黑衣少年劍上的黑氣與羽毛像是被激怒的邪物,瞬間變得不受控制。

  那些黑氣如活物般扭動、翻滾,灰黑色的羽毛也焦躁不安地抖動著,它們愈發瘋狂地朝著蘇江月的心臟撲去,好似被一種原始的本能驅使,不顧一切地想要完成這場致命的刺殺。

  蘇江月的金色眼眸緩緩下移,目光如炬,鎖定在了那把依舊抵在自己胸前的劍上。僅僅一個眼神,劍身上的灰黑羽毛便如驚弓之鳥般迅速消散。

  那些羽毛先是劇烈地顫抖,仿佛在抗拒著某種強大的力量,隨後瞬間化作一縷縷黑煙,在空氣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隨著羽毛的消失,劍身上的黑氣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原本散發著神秘光暈的劍身,很快恢復了普通的模樣,再也沒有了之前那令人膽寒的氣勢與煞氣,仿佛它從未擁有過那些神秘的力量。

  隨著劍上的神秘力量徹底消散,蘇江月眼中的金色光芒愈發濃烈,那光芒不再僅僅局限於雙眸,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水,從他的眼、耳、口、鼻洶湧而出,迅速將他的整個身體籠罩。

  剎那間,他仿佛化身為一座光芒萬丈的燈塔。

  刺目的金光讓黑衣少年不得不眯起雙眼,不自覺向後退了三步。

  在這刺目的金光之中,蘇江月身上的衣服猛烈燃燒了起來,同時他的身體也開始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他的身形逐漸縮小,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青澀的少年時代。原本利落的短髮緩緩變長,如黑色的綢緞般在金光中肆意飄動,最終化為一頭柔順的烏黑長髮。

  胸前的那一道深不見底的劍傷,也因金芒的而蕩然無存。

  待光芒漸漸減弱,呈現在黑衣少年眼前的,是一個身形如十三、四歲孩童般大小的蘇江月。他面色蒼白,雙眼緊閉,靜靜地躺在地上,仿若只是陷入了一場沉睡。

  此時,萬籟俱寂,海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吹拂,原本波濤洶湧的海面此刻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波瀾不驚。

  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見證這一奇異事件後,選擇了沉默。

  「咕咚」

  目睹這一異象的黑衣少年的喉結不自主地動了一下。

  月光如水般灑下,照在黑衣少年呆滯的面龐上。

  ......

  ......

  月光肆意傾灑,如夢如幻,海風似靈動的畫筆,在粼粼波光間勾勒出一幅流動的畫卷。

  「逸塵,帶著他回來見為師。」

  一個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夜逸塵的腦海響起,打破了這份寂靜。

  聽到這話,夜逸塵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身心慢慢了平靜下來。

  此時蘇江月身上的衣物已然被燒的乾乾淨淨,乾淨的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出塵。

  夜逸塵慢步至蘇江月身前,俯身下蹲,憑空拎出一件衣服,把蘇江月裹住,隨即一隻手拽起他的胳膊,如拖一頭死豬般,朝著遠方那座巍峨的巨塔緩緩走去。


  ......

  巨塔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每走近一步,那巨塔的宏偉與威嚴便愈發清晰。

  夜逸塵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他的腳步雖然沉重,但卻異常堅定。

  海風再次輕輕拂過,吹動著他的衣角和蘇江月的長髮,在這寂靜的夜晚,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兩刻半鐘後,夜逸塵拖著蘇江月,來到巨塔前,闊步邁入。

  推開巨塔之門,一座大殿正落其中,古樸氣息撲面而來。

  其地面由平整的青石鋪就,石面的天然紋理清晰可見,歲月打磨出溫潤光澤,但卻嚴實無縫。磚面不見絲毫灰塵,好似有人仔細打掃過。

  一紅木螺旋樓梯,盤踞殿壁,直達穹頂。台階邊角圓潤,扶手雕有古樸雲水紋,線條流暢,雖歷經歲月,仍散發著木質的醇厚香氣。

  八根粗壯的石柱拔地而起。石柱表面刻滿了精緻繁複的浮雕。這些浮雕在跳動的火把映照下,仿若有了生命,陰影在其表面游移,使其看起來栩栩如生。

  殿壁上掛著泛黃的絹畫,色彩雖淡卻韻味悠長。壁燈以青銅鑄就,造型簡約,火焰跳動,散發著暖黃光芒。

  夜逸塵將蘇江月甩入大殿內,隨後大跨步跟上。

  三個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殿中,燭火只勾勒出他們模糊的輪廓。

  左側站著一位男子,身形矮胖,身穿黃布衣,恰似一尊圓潤的彌勒佛,臉龐在月色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臉上永遠掛著熱忱的笑容,那笑極具感染力,好像總能在不經意間驅散旁人心中的陰霾。

  右側站著一位身材高挑且纖細的女子,一襲白衣勝雪,恰似那遺世獨立的仙子。但一雙好看的眸子,卻十分俏皮靈動,此時卻十分好奇地打量著地上裹得跟粽子似的蘇江月。

  而中間是一位年邁的老人,身形清瘦,一襲寬鬆道袍在夜風中微微擺動,雖已年逾古稀,可脊背依舊挺拔,舉手投足間滿是一派宗師的沉穩氣度,那深邃的眼眸仿若藏著無盡的智慧與閱歷。

  夜逸塵瞧見師父與師兄師姐,抿了抿嘴角,心頭五味雜陳、害怕、愧疚與安心等情緒交織翻湧。

  但他卻不敢怠慢,趕忙將蘇江月放下,而後疾步走向師父他們。

  距離師父還有丈余遠,夜逸塵猛地停下,雙腳併攏,身姿筆挺,雙手在身前迅速交疊,右手握拳,左手成掌,穩穩覆蓋在右拳之上,拳心向內,兩臂自然下垂,垂落於身體兩側。

  緊接著,他雙膝緩緩彎曲,「噗通」一聲,穩穩跪在地上,膝蓋砸在地面揚起些許塵土。上半身微微前傾,雙手隨之向前伸出,手掌貼地,額頭也順勢輕輕觸碰地面。

  「師父!」

  夜逸塵聲音顫抖,帶著幾分鄭重。

  「徒兒無能,讓這來歷不明之人闖入島內,還險些釀成大禍。」

  他維持著跪地叩首的姿勢,聲音微微發澀。

  「無需自責,逸塵,我皆已知曉。」

  一番如春風般的話語好似一劑鎮心藥,消散了夜逸塵心頭那叢雜亂的不安。

  但是隨後師父所言,立即使他錯愕不堪。

  「自今日起,他就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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