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友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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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洋中學有兩排教學樓。

  進入校門後,左側是初中部的135三棟大樓,右側是高中部的246另外三棟。如果從校門直直往前走,經過雷峰塔,思源池和感恩橋,踏上一人高的階梯,就能抵達教務大樓,再往前,是一個巨大的花壇,直通封閉的東校門。

  花壇左轉是操場和各類球場以及最遠端的垃圾場,後來還修建了游泳池進行應急游泳訓練。右側是三層食堂和學生宿舍,此外,整個學校邊界由鐵欄杆和混凝土牆圍起來,附帶環繞學校一周的小路。

  高一1234班在2號樓,這也是從外面能看見的高中部唯一一棟大樓,在頂樓五層他們有擁有最寬闊的戶外視野和最小的噪音干擾。

  蕭山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班級,人還不太多,但他已經看見了幾個熟面孔,蕭山對於前世的高中幾個兄弟的感情很看重,但也不能確定他們仍然親厚如初,當初他們是因為共同的愛好和相匹的性格聚在一起的,蕭山覺得自己本質上並沒有變,但是這世他要認識李英欣,註定會減少和兄弟們隨意瀟灑培養感情的時間。

  前世他剛上高中時也極度封閉,既有自卑和恐懼,也是對於新環境陌生人的不信任。直到他和同桌成為朋友,再認識其他一起玩的兄弟,上課交頭接耳,下課一起去廁所,下課後一窩蜂的去吃飯,然後去籃球場了逛逛,慢慢消食走回班裡上晚自習。

  走進班裡,蕭山直接在一個男生身邊坐下,沒過眉的鍋蓋劉海,常帶笑容的臉上總帶著幾顆青春痘,看起來高高瘦瘦的,但卻是身體素質爆炸的籃球高手以及校運會主力。座位都是兩排制的,他們後面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圓的黑衣胖子,但蕭山必須為他辯解,在脂肪的虛假表面下是他強大的肌肉,這也是個籃球高手,接力短跑主力。

  「你們好,我叫蕭山,很高興認識你們」蕭山面帶笑容,打量著這兩個前世的摯友。「你好,我叫王海曉」高個子男生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萬民義」胖子也笑著回答,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哦,我好像聽說過你,那個年級第一是不是你?考年級第一是不是很爽」。

  「都是運氣好」蕭山擺了擺手,握拳充當話筒開始浮誇表演「感謝黨感謝國家感謝CCTV,能給我這次接受採訪的機會,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然後突然鞠躬說道「斯密馬賽扣你幾哇,你滴,兩個,什麼滴幹活」。

  王曉海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雖然聽不懂他在嘰里呱啦什麼,但是扮演小日子還是有模有樣的,他緩了一會說道「額,我喜歡打籃球打羽毛球,希望以後有機會交流」。「我也喜歡打籃球,以後在球場哥們帶你飛」萬壹民拍拍他的肩。「好啊,我也會打一點籃球,以後可以一起去」蕭山笑著回答。

  雖然前世高中他確實是只會一點,只能欺負他爸和他弟兩個老幼,但在大學他花大把時間在籃球隊裡訓練,最後也是校隊的主力和明星選手。只要他的身體素質跟得上,虐翻整個中學還是輕輕鬆鬆的。班級里的座位逐漸被填滿,蕭山四周環顧,都是一張張熟悉的臉,還有一些是高二分班就離開了的年久失憶陌生面孔。

  一個奧爾梅克國字臉的墩正中年人背著手面帶笑容走進來,目光在班裡掃射一圈後突然拍拍桌子,嚴肅地說「安靜,同學們,我叫徐雄」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然後接著說道「我是教數學的,我會用最嚴厲的態度,最有效的方法,帶你們進行高中數學的學習,我希望,咱們班一個人都不要掉隊」。

  班裡頓時哀嚎一片,班主任這麼嚴厲,他們的高中生活註定不會太過美好。不過蕭山知道,老徐也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及明年就當領導了,將由另一個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的三十餘歲年輕數學老師林翔帶領他們。

  老徐安排男生們去搬課本,然後女生們在教室里打掃衛生。二十餘個男生分成各個小團體或者低頭獨行,在一個女生的帶領下依次從連接各大樓的樓道穿過4、6樓,彎彎折折來到教務大樓的某個房間前,以及有很多學生在這裡等待了,那個精明幹練面色紅潤的女生叫陳花,也是前世三年的班長,如果沒有蕭山這個意外的話,她也將是這三年裡當之無愧的霸主。

  一排排學生搬完書回到教室,一堆堆依次放在第一排學生們的桌子上,然後從右邊開始每個學生自己來取走每個科目的課本。「好,你們就先這樣坐著,等考完試再換位置」徐雄看了眼牆上的課表發布最後一道命令「等會十點開始上第一節英語課」。「呲~,唉~」同學們先是震驚,然後愁眉苦臉,沒想到他們就這麼迎來了高中生活的第一節課,沒有儀式感又讓人有些措不及防。

  所謂分秒必爭,用在高中學習生活是再合適不過了,老師們希望你能用心學習,巴不得你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時間都抱著課本,但是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學習絕對不是他們高中生活的全部,這是一個舞台,可以盡情表演和展示自己,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或者一切假裝漫不經心其實早有預謀的偽裝,只為多看心上人一眼,偶然對視的雙眸像是復甦了整個世界。


  也許某些人的高中記憶都是沉重的黑暗,但這也會是他們人生路上難以抹去的路碑。等到他們垂垂老矣,再回首,也許還會遺憾,會憤怒,會悲傷,但那三年青春時光卻不可能再重來,那是自淤泥中綻放的花朵,是灼熱的青蓮,是獨一的美。

  蕭山拿好課本回到座位上,他們四人小組已經補齊了,是一個戴眼鏡蒼白瘦弱的男生。叫王南仲,也是蕭山的好朋友之一,更炸裂的是王南仲甚至和王海曉以父子相稱,還在時時督促王海曉什麼時候給他找後媽,然後王海曉就會笑話他,你什麼時候找到女朋友我再找。

  其實前世小組裡只有蕭山,王海曉和另外兩個女生,重新分組後才是蕭山和王海曉,萬民義和劉寧威當同桌,劉寧威是一個高大的戴眼鏡喜歡眯眼睛笑的學霸,一看這身經典皮膚就知道是理科戰神。其實還有曾剛和陳林,不過這時候他們都還在普通班高二才會升上來。

  「你好,我叫蕭山,喜歡看書打籃球,你呢」他笑著對王南仲揮揮手。王萬兩人也依次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王南仲,喜歡學習和畫畫」王南仲有些靦腆。

  這時一身黑色紗裙有些富態的英語老師Mrs林拿著英語課本走了進來,林老師也是平時面帶微笑,但上課時特別嚴肅認真。「同學們,來聽我指令,把每六張課桌拼一起形成一個小組」Mrs林在講台上發布任務「以後每周一英語課都以小組為單位進行學習活動,班長負責這件事,誰是班長?」。「老師,現在班長還沒有確定下來,我是代理班長」陳花起身回復。

  「好,那就由你先負責」Mrs林推開多媒體電腦的蓋子,把黑板拉到兩側顯露出投影白板,打開投影儀,「我看了一下同學們的英語成績,考試水平還是OK的,但是不知道口語水平怎麼樣」Mrs林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下節課開始就會用全英文上課,中間會進行小組活動和任務計分,希望同學們積極參與,每周得分最低的小組將會受到神秘懲罰」。

  「神秘懲罰」並不神秘,不過是要小組六個人在周末排練舞蹈,然後在英語課時上講台表演罷了,蕭山前世在一個全是男生最摸魚的小組,也是跳舞最積極的一個小組,什麼江南style,新寶島,海草舞,社會搖都十分從容熟練,作為老藝術家團隊每次上台都能得到同學們的認可。

  每次回想起這段屈辱的歷史他都恨不得淚流滿面,所以這次他一定要痛改前非金盆洗手,這次要在台下看別人表演。

  下午,籃球場。

  「這邊!」王曉海轉身擺脫緊緊纏繞他的對手,反跑到底角三分線外,對在內線陷入重圍的萬壹民揮手大喊。萬壹民扭動幾下身子撞開想阻擋傳球的手,騰出眼前一片空間,然後雙手抱球朝王曉海那邊狠狠地砸了過去。

  球高速旋轉,但剛出發就被一個在他身後等候多時的老六跳起反手拍飛了。籃球在地面上反彈了一下,被紅色球衣的男生撿起,他迅速突破中場朝對面的籃筐衝去。

  「完了」萬壹民心裡咯噔一跳。「快回防!」王曉海大喊,所有人都使出吃奶的勁向那個紅色身影跑去。

  這是高一1班和高一3班的籃球友誼賽,離第四節比賽結束還有最後15秒,雙方戰成58:58。藍隊由王曉海和萬壹民領銜,紅隊則是3班的籃球悍將們。紅色小將越過三分線,用力拍擊最後一次,右手懸浮球向前踏出一步,迅速雙手抱球往右側踏出第二步,越過呆若木雞的防守者,起跳,勾手。

  籃球輕輕從他指尖溜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慢慢往上飛,最後拍在籃板上,由於自身的旋轉下一秒就會落入籃網。慢慢下落的紅衣小將想回頭欣賞這一絕殺時刻,這時他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一塊黑影逐漸蓋過他在地上的影子,「嘭」一聲響,籃球被按在球板上動彈不得。

  「好」,「nb」藍色衣服的拉拉隊們紛紛鼓掌歡呼,紅衣小將終於落地了,絕望地看著他的絕殺球就這麼被攔下來了。那個身影抱著球平穩落地,弓背屈腿轉身,以利劍般的速度帶球穿過中場。如蝴蝶般瀟灑穿過想攔截他的紅衣隊員們,最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躍而起,伸手將球送到籃筐邊,輕輕挑下。

  「刷~」「嗶~」籃球入網,哨聲響起,四周響起眾人的歡呼。

  「wc,你太nb了蕭山」,「啊,蕭山你是我的神」,「你們看到了嗎,他跳的也太高了」,「你們覺不覺得,蕭山好像也是有點小帥的」眾人激動地議論紛紛。蕭山環顧人群,找到那個夜思夢寐的倩影,偷偷對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大大咧咧地走過去,故意甩頭撩發,雙手插兜擺出一個精神小伙自以為很帥的姿勢。

  「他在幹什麼,他不會是腦子有病吧」一個女生莫名其妙,「這也太蠢了哈哈哈,虧我剛剛還覺得他有點帥來著」另一個女生滿眼桃花看著落寞的紅色身影說道「是不是欣欣,我覺得還是咱們班的王軒更帥一點」。李英欣俏皮地對他眨眨眼,然後笑容滿面輕聲回答「他確實是個呆子」。

  賽後慶功,1班的主力和替補們將蕭山圍在一起「雖然我承認你很帥,但是剛絕殺對面你就跑到人家班女生目前耍帥是不是太裝了」萬民義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我看3班那群崽子殺你的心都有了」。「額,腦子短路了,下次不會了」蕭山也有也不好意思。

  「我說你這個人很不講道義,竟然都不帶上我的」王海曉咬牙切齒「下次你不許去了,換我和老萬去」。「我以前都沒注意到蕭山竟然這麼厲害,只打了兩節就拿了20分」張傲有些震驚「合著你以前都是演我們的對吧」。

  「對對對,快說,你得到什麼武林秘籍了」王海曉才反應過來「還是你小子今天打藥了,就為了去別人班女生面前耍帥?你這個卑鄙小人,我以前真是看錯你了」。

  「我腿有傷不能全力爆發,這次是緊急情況破戒了」蕭山只好放出個善意的謊言,否則接下來幾年這群牲口肯定要輪番挑戰他來練習球技。「哦,這樣啊,沒事,你好好養傷,1班的榮耀由我們來維續」萬民義先是有些惋惜,然後拍拍胸脯放出豪言壯語。

  夕陽餘暉下,少年們揮舞汗水,盡情釋放年輕活力,幼年的友誼是懵懂,少年的友誼是激情,青年的友誼是志同,中年的友誼是利益,老年的友誼是孤獨。

  今天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習,明天周六放假,但周日下午需要上晚自習。高中部學生大部分都是住宿的,只有少部分學校附近有住所才允許走讀。蕭山就是走讀生,目前他中午在午托班休息,晚上下晚自習後媽媽會來載他回家。

  等到高二高三把租出去的房子收回來重新裝修後,媽媽帶著弟弟轉到附近的第三小學,蕭山也可以步行上學了,來回大概二十分鐘。有時候中午毒辣的太陽讓他不得不打傘,但每日步行也算是給他沉浸在題海枯燥麻木的軀體增加一些運動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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