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天下神兵
雲來客棧開在塞外與中原連接的大道上，前不見官府，後不著村舍，接的是四方客，收的是黑白錢。
不管是三教九流，黑道白道，只要給足了金銀，什麼私人恩怨，擄掠姦淫，老闆娘一概不理。
老闆娘親手做好飯菜，才見四個侏儒夥計回來，責問道：「石下石里石巴石人，你們四個上哪裡玩耍去了，卻叫老娘親自動手。」
那四個侏儒都穿著店夥計的制式衣帽，長相卻是一般無二，只將各自的名字繡在衣服正中加以區分。
石下聽老闆娘問起，告狀似的喊了一聲：「三娘，不得了了，我們在外面，被一個女人給欺負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女人，」石里連連擺手，說：「她打了我們，還讓我們叫聲娘，才肯放過。我想叫都叫了，那她一定是我們的娘親。」
「不對不對，」石巴一按石里的頭，胯坐在他的肩膀上，道：「那女人不是我們的娘親，她說的明明是：『你們以後看著這鏢，就叫娘親』，明明那鏢才是我們的娘親。」石巴模仿女人說話時，還特意捏著鼻子，發出尖細尖細的嗓音來，顯得十分滑稽。
石人卻連連搖頭，似乎並不認同石巴的說法，說：「那鏢如何生出我們四個來，別人家的娘親都是人，我們的娘親怎麼會是鏢？」
戚弘毅看著這四個奇怪的侏儒，在心中暗想：早知道石家有四胞胎，號稱石家四怪。因這四怪天生矮小，其貌不揚，故而小時便被父母遺棄，成了孤兒。然而機緣造化，四個傢伙得了戲耍班子青睞，學了幾招武功，闖出一點名聲。
然而，這四怪心智不全，天真爛漫，戲耍班子解散後，便沒了蹤跡。不成想竟在此處做了店夥計。
此時，四怪在客棧中你一言我一語，雖是前言不搭後語，卻也讓人樂得一聽。
正當石家四怪爭論不休時，雲來客棧的門卻嘎吱一聲開了。
門外闖進來的，竟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公子哥兒。
此人年紀不大，衣著卻極盡華美，氣度不凡，持一柄摺扇在手，眉宇間透露著一股瀟灑帥氣。然而進入客棧的那一刻，卻是氣喘吁吁，熱汗如雨，像是剛剛奔跑了很久，有一種與其衣著氣度不相匹配的狼狽感覺。
見眾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乾脆耍起公子哥兒的脾氣來，不由得大聲罵道：「看什麼看，不想活了。」罵罷，又獨自喃喃道：「爹也真是的，為了取一個破爛軟甲，還叫我雷耀祖親自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一趟，又害的我被殺手一路追殺，如此的狼狽。」
抱怨完，雷耀祖不忘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扔在櫃檯上，吆喝著要客棧給他準備好酒好菜，獨立雅間。
老闆娘看到金子，趕緊捏在手中，笑靨如花，可隨即又解釋道：「這邊塞之地條件有限，客人都是堂食，哪有什麼雅間啊！不過我可以讓夥計們拿些桌椅到櫃檯前，給公子拼出一個來，希望公子不嫌棄。」說罷，招呼石家四怪幹活兒。
「切！」雷耀祖瞥了一眼客棧中的環境，道：「罷，湊合湊合吧！破爛地方。」
雷耀祖不屑與客棧中的三教九流接近，見櫃檯處還算乾淨，便暫時坐櫃檯前等著。
眾人聽說雷耀祖之名，心知他是玄武門大總管雷闖的兒子，仗著他爹作威作福，也只是由著他撒野，並不想得罪四大派之一的玄武門。
石家四怪忙乎著，嘴裡卻不停，還圍繞著認鏢做娘親還是認人做娘親的話題爭執不休。
吵吵鬧鬧之間，四怪似乎終於達成了共識：「鏢厲害就認鏢，人厲害就認人。」可他們究竟是被鏢打敗的還是被人打敗的，卻又是混雜不清，夾纏不明。
石下端著酒水上桌，嘴裡還在不停的說：「若是武器厲害，四大門派為何都把人當作掌門，直接將武器當作掌門不就行了。」
老三石巴應和道：「正是正是。」
石里擺擺手，忙道：「不對不對，那四大派掌門十年前就被人殺了幾個。我們只聽說過人被殺的，何時聽過武器被殺的，說來還是武器厲害。」
老四石人大喝道：「有理，有理。」
雷耀祖本就是個紈袴子弟，在他看來，那些四大派的所謂鎮派之寶，倒不如賣了真金白銀實在。此時腹中飢餓難耐，更是只顧埋頭吃喝，不管他事。
倒是陳忘自目盲以後，多年在塞北生活，不問江湖之事。想著這客棧的夥計處於這人流雜亂之處，聽聞必定不少，便一邊飲酒，一邊認真傾聽。
老大石下說：「這話怎麼能對？你看朱雀閣的閣老頭兒朱修不是沒死嘛！如今江湖上四大派有三家勢微，唯有朱雀閣一家獨大，便是多虧了這老頭兒。」
老二石里講：「閣老頭兒是沒死，可那續魂吊命的雀靈丹也沒丟，哪個知道是寶貝的功效還是老頭的作用？」
老三石巴和老四石人本來還「正是正是有理有理」的應和，此時卻懵了，見雙方都有道理，腦袋左右看看，竟一時忘記自己是處在哪一邊的了。
老大石下講：「那雀靈丹聽說不過是個藥丸兒罷了，又如何算得上是武器。還是人厲害。」
老二石里卻說：「不對不對，雀靈丹雖然不算武器，但青龍會的游龍槍，號稱千形百態，機變無窮；白虎堂的猛虎爪，號稱百淬精鋼，所向披靡；玄武門的玄武甲，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些又如何不是兵器，游龍槍與玄武甲在十年前一併丟失，白虎堂堂主白震山不知為何被官府抓了，大公子白雲歌被一劍穿了喉嚨後，白震山也生死不明，猛虎爪下落只有他一人知道，可以說三派都沒了神兵利器才逐漸沒落的。正因如此，武器自然比人厲害。」
老大石下講：「不對不對，那三派衰落，明明是因為掌門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還是人比較厲害。」
四人爭爭吵吵，嚷嚷鬧鬧，半天也沒爭出個結果來。
只是這四個侏儒言辭之中提到白震山，卻讓在一旁吃飯的白震山本尊冷哼了一聲，然而，他並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打算，也就沒有說什麼。
突然，老三石巴和老四石人齊發了一聲喊，道：「我想到了。」
兄弟二人謙讓一番，便由老三石巴先說，只見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當年那百十號人都是項雲所殺，其中青龍會掌門楊天笑手中有游龍槍，玄武門掌門葛洪身上穿玄武甲，可還是死在盟主堂。可見神兵再利害，也比不過人，不然，他們手持神兵利器，怎麼會打不過項雲呢？」
老四石人說：「不對不對，項雲有雲巧劍，誰能說雲巧劍不是神兵利器呢？」
老三石巴說：「雲巧劍只是因項雲而聞名於世，本身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特異之處，不能拿這個比。」
老四石人說：「你不知雲巧劍，還不知大名鼎鼎的封雲劍，那場巔峰之戰咱們哥幾個不也是時時聽別人說？」
他們口中的巔峰之戰，是指十年前武林盟主項雲與武痴江浪的一場決戰：當時，項雲持雲巧劍，江浪持封雲劍，戰於高閣之上。
只可惜，這是一場未分勝負的決戰。
……
眾人方才剛才見石巴石人二人同時開竅，還以為他們想一塊兒去了，不想一番爭論，又是無休無止。只是他們提到的項雲和江浪，卻足以引起人們的興趣，儘管這些都已經是十年前的舊事了。
芍藥聽他們提及項雲，不禁自語道：「項雲，他當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嗎？」
戚弘毅聽到這話，便開口道：「十年前盟主堂慘案的真相我並不知道，但我清楚，一個人一夜之間要殺百十號人，還是百十號身負武功的人，以戰陣的經驗看，就是他們呆在那裡伸著脖子讓你砍，也需費一番功夫。那項雲若真能做到這一點，我倒是要懷疑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什麼未知的怪物。」
白震山聽了這話，顯得很憤怒，當即拍案而起，喝道：「盟主堂中的百十號屍體總不能也是假的吧？血債就是血債，別說十年，就是過去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也必須要用鮮血來償還。」
同桌三人對話之間，陳忘卻仍在淡定斟酒獨飲，仿佛他們所談論的一切，都和自己毫無關聯一般。
不管是三教九流，黑道白道，只要給足了金銀，什麼私人恩怨，擄掠姦淫，老闆娘一概不理。
老闆娘親手做好飯菜，才見四個侏儒夥計回來，責問道：「石下石里石巴石人，你們四個上哪裡玩耍去了，卻叫老娘親自動手。」
那四個侏儒都穿著店夥計的制式衣帽，長相卻是一般無二，只將各自的名字繡在衣服正中加以區分。
石下聽老闆娘問起，告狀似的喊了一聲：「三娘，不得了了，我們在外面，被一個女人給欺負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女人，」石里連連擺手，說：「她打了我們，還讓我們叫聲娘，才肯放過。我想叫都叫了，那她一定是我們的娘親。」
「不對不對，」石巴一按石里的頭，胯坐在他的肩膀上，道：「那女人不是我們的娘親，她說的明明是：『你們以後看著這鏢，就叫娘親』，明明那鏢才是我們的娘親。」石巴模仿女人說話時，還特意捏著鼻子，發出尖細尖細的嗓音來，顯得十分滑稽。
石人卻連連搖頭，似乎並不認同石巴的說法，說：「那鏢如何生出我們四個來，別人家的娘親都是人，我們的娘親怎麼會是鏢？」
戚弘毅看著這四個奇怪的侏儒，在心中暗想：早知道石家有四胞胎，號稱石家四怪。因這四怪天生矮小，其貌不揚，故而小時便被父母遺棄，成了孤兒。然而機緣造化，四個傢伙得了戲耍班子青睞，學了幾招武功，闖出一點名聲。
然而，這四怪心智不全，天真爛漫，戲耍班子解散後，便沒了蹤跡。不成想竟在此處做了店夥計。
此時，四怪在客棧中你一言我一語，雖是前言不搭後語，卻也讓人樂得一聽。
正當石家四怪爭論不休時，雲來客棧的門卻嘎吱一聲開了。
門外闖進來的，竟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公子哥兒。
此人年紀不大，衣著卻極盡華美，氣度不凡，持一柄摺扇在手，眉宇間透露著一股瀟灑帥氣。然而進入客棧的那一刻，卻是氣喘吁吁，熱汗如雨，像是剛剛奔跑了很久，有一種與其衣著氣度不相匹配的狼狽感覺。
見眾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乾脆耍起公子哥兒的脾氣來，不由得大聲罵道：「看什麼看，不想活了。」罵罷，又獨自喃喃道：「爹也真是的，為了取一個破爛軟甲，還叫我雷耀祖親自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一趟，又害的我被殺手一路追殺，如此的狼狽。」
抱怨完，雷耀祖不忘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扔在櫃檯上，吆喝著要客棧給他準備好酒好菜，獨立雅間。
老闆娘看到金子，趕緊捏在手中，笑靨如花，可隨即又解釋道：「這邊塞之地條件有限，客人都是堂食，哪有什麼雅間啊！不過我可以讓夥計們拿些桌椅到櫃檯前，給公子拼出一個來，希望公子不嫌棄。」說罷，招呼石家四怪幹活兒。
「切！」雷耀祖瞥了一眼客棧中的環境，道：「罷，湊合湊合吧！破爛地方。」
雷耀祖不屑與客棧中的三教九流接近，見櫃檯處還算乾淨，便暫時坐櫃檯前等著。
眾人聽說雷耀祖之名，心知他是玄武門大總管雷闖的兒子，仗著他爹作威作福，也只是由著他撒野，並不想得罪四大派之一的玄武門。
石家四怪忙乎著，嘴裡卻不停，還圍繞著認鏢做娘親還是認人做娘親的話題爭執不休。
吵吵鬧鬧之間，四怪似乎終於達成了共識：「鏢厲害就認鏢，人厲害就認人。」可他們究竟是被鏢打敗的還是被人打敗的，卻又是混雜不清，夾纏不明。
石下端著酒水上桌，嘴裡還在不停的說：「若是武器厲害，四大門派為何都把人當作掌門，直接將武器當作掌門不就行了。」
老三石巴應和道：「正是正是。」
石里擺擺手，忙道：「不對不對，那四大派掌門十年前就被人殺了幾個。我們只聽說過人被殺的，何時聽過武器被殺的，說來還是武器厲害。」
老四石人大喝道：「有理，有理。」
雷耀祖本就是個紈袴子弟，在他看來，那些四大派的所謂鎮派之寶，倒不如賣了真金白銀實在。此時腹中飢餓難耐，更是只顧埋頭吃喝，不管他事。
倒是陳忘自目盲以後，多年在塞北生活，不問江湖之事。想著這客棧的夥計處於這人流雜亂之處，聽聞必定不少，便一邊飲酒，一邊認真傾聽。
老大石下說：「這話怎麼能對？你看朱雀閣的閣老頭兒朱修不是沒死嘛！如今江湖上四大派有三家勢微，唯有朱雀閣一家獨大，便是多虧了這老頭兒。」
老二石里講：「閣老頭兒是沒死，可那續魂吊命的雀靈丹也沒丟，哪個知道是寶貝的功效還是老頭的作用？」
老三石巴和老四石人本來還「正是正是有理有理」的應和，此時卻懵了，見雙方都有道理，腦袋左右看看，竟一時忘記自己是處在哪一邊的了。
老大石下講：「那雀靈丹聽說不過是個藥丸兒罷了，又如何算得上是武器。還是人厲害。」
老二石里卻說：「不對不對，雀靈丹雖然不算武器，但青龍會的游龍槍，號稱千形百態，機變無窮；白虎堂的猛虎爪，號稱百淬精鋼，所向披靡；玄武門的玄武甲，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些又如何不是兵器，游龍槍與玄武甲在十年前一併丟失，白虎堂堂主白震山不知為何被官府抓了，大公子白雲歌被一劍穿了喉嚨後，白震山也生死不明，猛虎爪下落只有他一人知道，可以說三派都沒了神兵利器才逐漸沒落的。正因如此，武器自然比人厲害。」
老大石下講：「不對不對，那三派衰落，明明是因為掌門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還是人比較厲害。」
四人爭爭吵吵，嚷嚷鬧鬧，半天也沒爭出個結果來。
只是這四個侏儒言辭之中提到白震山，卻讓在一旁吃飯的白震山本尊冷哼了一聲，然而，他並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打算，也就沒有說什麼。
突然，老三石巴和老四石人齊發了一聲喊，道：「我想到了。」
兄弟二人謙讓一番，便由老三石巴先說，只見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當年那百十號人都是項雲所殺，其中青龍會掌門楊天笑手中有游龍槍，玄武門掌門葛洪身上穿玄武甲，可還是死在盟主堂。可見神兵再利害，也比不過人，不然，他們手持神兵利器，怎麼會打不過項雲呢？」
老四石人說：「不對不對，項雲有雲巧劍，誰能說雲巧劍不是神兵利器呢？」
老三石巴說：「雲巧劍只是因項雲而聞名於世，本身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特異之處，不能拿這個比。」
老四石人說：「你不知雲巧劍，還不知大名鼎鼎的封雲劍，那場巔峰之戰咱們哥幾個不也是時時聽別人說？」
他們口中的巔峰之戰，是指十年前武林盟主項雲與武痴江浪的一場決戰：當時，項雲持雲巧劍，江浪持封雲劍，戰於高閣之上。
只可惜，這是一場未分勝負的決戰。
……
眾人方才剛才見石巴石人二人同時開竅，還以為他們想一塊兒去了，不想一番爭論，又是無休無止。只是他們提到的項雲和江浪，卻足以引起人們的興趣，儘管這些都已經是十年前的舊事了。
芍藥聽他們提及項雲，不禁自語道：「項雲，他當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嗎？」
戚弘毅聽到這話，便開口道：「十年前盟主堂慘案的真相我並不知道，但我清楚，一個人一夜之間要殺百十號人，還是百十號身負武功的人，以戰陣的經驗看，就是他們呆在那裡伸著脖子讓你砍，也需費一番功夫。那項雲若真能做到這一點，我倒是要懷疑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什麼未知的怪物。」
白震山聽了這話，顯得很憤怒，當即拍案而起，喝道：「盟主堂中的百十號屍體總不能也是假的吧？血債就是血債，別說十年，就是過去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也必須要用鮮血來償還。」
同桌三人對話之間，陳忘卻仍在淡定斟酒獨飲，仿佛他們所談論的一切，都和自己毫無關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