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過往江湖華景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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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南山山腰處的亂葬崗。

  賀不嘆背著藥箱來到了小木屋外面,並沒有著急去敲門,而是站在外面靜靜的等著。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小屋裡景老爺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到了進就進來吧,在外面站著也不嫌冷。」

  聽到這話的賀不嘆輕輕一笑,隨後走向了小木屋的房門,伸手直接推開:

  「景老爺子你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呢?」

  「年紀大了,睡不著覺。」

  坐在床邊的景老爺子低頭吸了口手裡的煙槍,背上披著一件袍子,眼眸微微抬起看了過來。

  緊接著,他便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笑道:「這麼晚了你還跑過來,說說是什麼事情吧?」

  賀不嘆大晚上的來找景老爺子,就是為了弄清楚自己心裡的一些問題。

  畢竟這次他們要殺無戒大師,他需要知道景老爺子的態度。

  張伯魁說過,無戒大師和景老爺子有些關係,所以……

  「嘿嘿嘿,我還真要是想問一下老爺子,您老可別怪我問的事情有些過分了哈。」

  賀不嘆湊了上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藥箱也被他放在旁邊。

  景老爺子輕輕點頭嗯了一聲,等待著下文。

  他也是允許了賀不嘆詢問自己問題,但到底是什麼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只聽賀不嘆輕聲開口道:「老爺子,您到底是什麼人?」

  他現在必須要弄清楚的是景老爺子的身份,按照張伯魁的說法,這位老爺子的實力很強,甚至是很多年前江湖上的大人物。

  賀不嘆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曉,特別是一個來路不明,還偏偏對自己很看好的人。

  無論從哪一點來說,他都是感激景老爺子的,但有些問題必須得說出來。

  不說出來,心裡不痛快,睡覺怕是都睡不安穩。

  「張伯魁那老東西告訴你的?」

  景老爺子吸了口手裡的煙槍,隨後吐出一口濃煙瀰漫在了他和賀不嘆的中間。

  「唉,這才過了沒幾年安穩日子,一個個的麻煩都出現了,還真是……」

  景老爺子嘟囔了一聲,隨後開口說道:「你也算是個江湖人了,不知道聽沒聽說過神仙島?」

  神仙島?

  這是江湖上的一個勢力還是海外的島嶼?

  賀不嘆輕輕搖頭。

  「就知道你不清楚,你們這些小娃娃啊,一個個的都安分的有些過頭了,當年若非是我們這群老頭子,你們爹娘估計都得完蛋。」

  景老爺子哼了一聲,道:「神仙島是海外的一座奇特島嶼,傳聞島上有仙人隱居,當年吸引了不少人出海尋找,但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嗯……

  這神仙島和您老的身份有什麼關係啊?

  賀不嘆一臉納悶的看著他。

  只聽景老爺子繼續說道:「當年神仙島上來了一位高手,一品陸地仙境界,老頭子我當時年少輕狂,早早的踏足一品境界,和趙無極一起迎戰那位,結果一個照面就重傷了。」

  「對了,趙無極就是如今天下第一的黑袍劍叟,也是當世中原唯一的陸地仙,我與他戰敗後,那人也沒有殺我們,而是帶我們去了神仙島。」

  「所謂的仙人隱居之地,說到底就是一處世外桃源罷了,我與趙無極就拜入到了那位仙人門下,算起來我們也是神仙島出身的人。」

  「足足三十年的時光,我們二人都在神仙島上練武,避世不出,外來者登島都被我們殺了,一個不留。」

  「神仙島的規矩,非被帶上島的人都得死!」

  「一直在上島五十年後,我和趙無極才逃離了神仙島,他天賦比我好,踏入到了陸地仙境界,而我止步在了一品無雙聖境界……」

  嘶——

  好傢夥,景老爺子你這藏的夠深的啊。

  天下第一和你師出同門,而且你還是一品無雙聖境界,這都站在武道巔峰了啊。

  「神仙島的島主知道我們逃離,親自來中原抓我們,最後被趙無極那個老匹夫給一劍殺了。」


  景老爺子繼續說道:「他也是倒霉,偏偏遇上了趙無極這個領悟了七種劍意的劍道天才,此後他又一人一劍殺去了神仙島,徹底毀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

  「我二人算是神仙島最後的弟子了,但也因此闖下了大禍,具體的你不需要知曉。」

  「我回到中原後第一時間找去了家裡,我爹娘也早已故去,在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又有了一個子嗣,起名華仲……」

  等等!

  你說你爹娘的第二個兒子叫什麼?

  華仲?

  醫聖華仲?

  我的那個便宜師傅?

  「別震驚了,就是你師父華仲,也是我的親弟弟,只是時間相隔太久了,我們二人之間年歲相差太多,也沒有什麼過多的兄弟情存在。」

  景老爺子緩緩道出自己的隱秘,笑道:「他喜歡醫道,一心沉醉在其中,闖出了一個醫聖的名頭,而我為了彌補對父母的虧欠,就暗中一直保護著他,直到他被人殺死。」

  嗯……明白了。

  您老是因為去了神仙島,所以錯過了很多該有的正常人生活。

  而現在是把對家人的虧欠彌補在了華仲的身上?

  景老爺子猛吸了一口煙槍,眯起眼睛道:「華仲為人還不錯,我對於這個差著年歲的也挺看重的,後來他也有了一個女兒,算是留下了後吧。」

  等一等!

  我師父華仲還有一個女兒?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情!

  見到賀不嘆面露震驚和詫異,景老爺子笑呵呵道:「那丫頭已經去世了,生孩子的時候難產,留下子嗣後就撒手人寰了。」

  哦……已經去世了啊,難怪一直沒什麼消息呢。

  「這就是老夫的過往了,現在也沒什麼爭鋒的念頭,只想著留在這裡陪陪我這個弟弟。」

  景老爺子眼神微微低垂,嘆息道:「這麼多年了,我虧欠他們的太多,只能用剩下的時間來彌補一下,是不是很可笑?」

  「怎麼會,您老重情重義,小子佩服都來不及呢。」

  賀不嘆笑呵呵的說道:「對了,張師叔說您老和無戒大師還有關係?你們之間是……」

  聽到這話,景老爺子眼神頓時冷厲了起來,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可怕不已。

  無雙聖境界的氣息壓來,饒是賀不嘆都感覺呼吸一滯,肩頭好似有一座大山壓了下來。

  這就是一品無雙聖境界的壓迫感嗎?

  只是氣息顯露,就讓他感覺快死了啊。

  「那雜碎……哼,老夫的確和他有些關係,他當年娶的就是華仲的女兒,一把年紀了騙一個小丫頭,該死!」

  景老爺子語出驚人,讓賀不嘆心頭翻起了驚濤駭浪。

  等一下!

  所以說無戒大師和華仲並非是好友,而是岳父和女婿的關係?

  這尼瑪也太刺激了。

  「無戒本名叫吳傑,當年靠著花言巧語騙了華丫頭的心,華仲無奈只好答應此事,最後二人也有了孩子。」

  景老爺子冷哼一聲,沉聲道:「那畜生為了保住孩子,放棄了華丫頭的命,之後華仲將孩子交給他後,他居然把孩子給弄丟了,我與華仲也找了多年,一直沒有什麼下落,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聽到這段過往的事情,賀不嘆張了張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太刺激了。

  難怪自己會得到關於無戒大師的江湖秘聞,合著是在這裡做準備呢?

  「老爺子也在找那個孩子?」賀不嘆低聲問了起來。

  「找了很多年了。」

  景老爺子點了點頭,道:「說起來他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吧。」

  華仲沒找到孩子,最後還死了。

  他也沒找到孩子,早就認為孩子已經死了,索性就留在了金陽城的南山亂葬崗這邊。

  賀不嘆猶豫了一下,許久後才開口道:「老爺子,有幾件事情我得和你說一下,您對我也算是很照顧,我不想隱瞞您老。」

  「說!」

  景老爺子哼了一聲,道:「這兩年你一直來給我瞧病,也算是有些交情,再加上我那弟弟的關係,你小子就別給我藏著掖著了。」


  聽到這話,賀不嘆那也放心了下來。

  「無戒大師……吳傑已經來了金陽城,而且我對您老還隱瞞了一件事情,就是……」

  賀不嘆微微低頭,沉聲道:「我師父華仲,其實就是吳傑殺死的,我當時親眼所見,但因為不清楚您的身份,所以沒敢和您說起此事。」

  話罷,景老爺子身上立馬爆發出一股沖天的怒意。

  如果說現在他最想殺的人是誰,那絕對就是吳傑這個雜碎了。

  可以說這個混蛋,害了他們華家三代人啊!

  華仲被殺,女兒被騙後難產死了,孫子更是被他丟了,一直下落不明。

  這簡直就是血海深仇!

  「他在金陽城哪裡,告訴我他具體下落!」

  景老爺子身上的殺意幾乎瀰漫了出來,一股血紅色的氣流在小木屋內開始凝聚,殺氣凝型,這得是殺過多少人才能有的?

  賀不嘆連忙說道:「您老放心,明日我們就會到時候殺他,華仲是我師傅,我說什麼都得報仇的!」

  聞言,景老爺子身上的殺意這才收斂了一些,似乎也知道賀不嘆無法承受這股殺意才收起的。

  「一線天?」

  景老爺子猜到了他口中的『我們』,冷哼道:「張伯魁這老東西倒是做了一件人事。」

  他也想親手為自己的弟弟報仇,但賀不嘆要為師傅報仇,他也並未多說什麼。

  交給賀不嘆去殺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賀不嘆長舒一口氣,看著他又繼續說道:「老爺子,我師父的孫子其實還活著呢,而且也來了金陽城。」

  嗯?

  還活著?

  他們華家的血脈還有延續?!

  景老爺子立馬不再冷靜下去了,站起身來死死的盯著賀不嘆。

  如果說為弟弟報仇只是以為仇恨,他坐著就可以將吳傑給弄死,但現在聽到他們華家還有血脈留存,立馬就坐不住了。

  他對於男女的事情不在乎,但華家不能就這麼落寞了。

  華仲的孫子也是他的孫子,他可是這孩子的大爺爺,始終是他們華家的血脈!

  「在哪!」

  景老爺子一把抓住賀不嘆就要往外面走去:「現在就帶我去見他,這件事情算老夫欠你的人情,若那孩子真是華仲的孫子,老夫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即便是你想拜入趙無極的門下也可以!」

  天下第一趙無極。

  當今世上唯一一個陸地仙的境界的人物。

  江湖上也就之後萬劍山莊的上官小小被他收做了徒弟而已啊。

  不過賀不嘆並沒有被這驚喜沖昏了頭腦,景老爺子的人情可比拜入趙無極門下更有價值!

  「我也是一直在暗中打探消息,得知吳傑也在找一個孩子後,便偷偷拜託紫陽鏢局的人幫忙查了一下過去的一些事情。」

  紫陽鏢局,這次就麻煩你們背鍋了。

  賀不嘆低聲道:「那個孩子當年被金剛三沖拳的趙斗撿了回去,然後收做了徒弟,也就是如今的江南拳俠趙北笙!」

  趙北笙,北笙……好名字。

  就是這個趙姓有些不得勁,還是姓華更好聽一些!

  景老爺子抓著賀不嘆的手腕,當下就要讓他帶自己去找江南拳俠趙北笙。

  「老爺子您慢點啊,我不能直接露面的,您倒是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喬裝打扮一下啊。」

  賀不嘆連忙叫喊道:「就一刻鐘,讓我蒙面也可以啊。」

  聽到這話,景老爺子也知道他顧忌什麼,冷哼一聲後從小屋裡翻找出來一個烏黑的麵皮丟了出來。

  這東西入手的感覺很奇怪。

  不像是人皮面具該有的材質,但是卻又給人一種好似是活物的感覺。

  「此物是幻面障!老夫從神仙島帶出來的寶貝,貼在臉上後以內力催動,可以根據內心所想變換面容。」

  景老爺子沉聲道:「本打算以後給我那小孫子的,這次就便宜你了,老夫的寶貝還多,不缺這一個的,你小子現在可以帶老夫去見我那小孫子了吧?」

  賀不嘆忙將麵皮貼在了來上,伴隨著內力催動,麵皮好似是長在了他的臉上一樣,徹底和麵皮融為一體。

  神仙島的東西這麼神奇的嗎?

  「得嘞,小子段正淳就帶您老去見見他。」

  賀不嘆嘿嘿笑道:「您老可別揭穿了我身份啊,我現在是段正淳,可不是濟世堂的賀不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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