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醒啦，手術很成功
和平醫院，負四層。
一個護士舉著手電，邊嘟嘟囔囔輕聲罵著什麼，邊輕手輕腳走出了電梯。
「真是狗官也算官了，一個代理護士長跟我拽什麼拽，昨天還笑眯眯地叫我姐，今天就給我安排那麼多活……」
應該是樓上有人按了電梯，電梯門關上，迅速上行了。
護士輕輕踹了一腳牆壁，打著手電筒翻了翻手裡的兩張紙，小聲念道：「探視負四層0號房的病人，檢查維生裝置是否完好無損……嗯？將桌上的藍色藥水注射到病人體內？」
看著這張明顯很有年頭的紙上寫的奇怪內容，護士有些沒反應過來。然而就在瞬間，一陣惡寒爬上她的後背，陰風從面前漆黑的走廊吹出，就像是菟絲子一樣將她整個人都纏住了。
負四樓，居然是負四樓，她怎麼忘了，這層樓是沒身份卡不能進的禁地！
護士牙齒微微打顫，一抖一抖地將強光手電舉起，照向樓道的另一頭。
黑暗的走廊延伸到了遠處，只有牆上安全通道的牌子亮著幽幽綠光。而就在走廊的盡頭，那間序號為0的病房鐵門已經仰面躺在了地上，一個青年穿著病號服，正靠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小護士想要尖叫想要逃跑，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聲帶，只能一動不動呆在原地。
走廊盡頭的青年抬起手揮了揮，張了好幾次口，終於說出了一句話：「我走不了路，麻煩你過來扶我一下。」
這句十分正常、和諧友愛的話，卻像是踩到了護士的什麼開關，她尖叫一聲，手電也扔了，轉身瘋狂地按著電梯按鈕。
「……等——」青年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完，電梯就到達了負四層，那護士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雙目圓睜，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奮力按動關門鍵。
青年依舊靠在牆上，他伸出的手慢慢收回，垂下頭，開始懷疑人生。
從詩詞歌賦想到人生哲學，他終於記起來自己是誰了。
他叫萬極樂，是個顏值主播，平時也就開著攝像頭聊聊天帶帶貨，雖然沒做什麼，但總有些願意給他送錢的。
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其實他自己也很懵，他明明清楚記得自己被車撞了，還飛了十幾米遠，應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現在卻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醒了過來，身上還插著各種管子。
難道是自己被送到醫院，活下來了？
剛剛出現的護士能證明這的確是醫院，可為什麼看到他就跑了？這是醫護人員面對患者應該有的態度嗎？
行吧……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下肢無力，全靠一股毅力撐著，但要走路那是絕無可能了。
正當萬極樂悲觀地認為自己要站在這裡被困死了的時候，電梯再次發出了動靜。電梯門打開，走廊的燈驟然亮起，強光差點沒給萬極樂眼睛閃瞎。
「你醒了。」電梯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萬極樂聽不太真切，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應該是個男人。
「您哪位？算了不管是哪位請來幫幫我。」他的眼睛還沒有適應光亮，只得抬起一隻胳膊擋著眼睛，聽聲辯位，「嗯，請問是醫生嗎？」
「醫生？應該也算是吧。」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萬極樂面前，他感覺到一隻手按住了自己的胳膊輕輕下壓，「好了，睜開眼，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萬極樂稍微適應了走廊里的燈光，慢悠悠睜開了眼。
面前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但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白大褂並沒有繫著，露出了下面整整齊齊穿著的一套西裝。
萬極樂沒怎麼進過醫院，所以他不知道醫生這麼穿正不正常，故不予評價，只是咋了咋舌：「呃，醫生，方便問一下我昏迷了多久嗎？我現在腿有些軟，估計是走不了路……」
「走不了就對了。」西裝男微笑著，一張還算端正的臉微微扭曲著，眯著的眼皮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好了，我來問你，第一個問題，你殺過人嗎？」
萬極樂沉默了半晌，開口：「應該是沒有。」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只將自己的過去想起了個大概，許多細枝末節他根本沒有印象。但他仔細想想，自己只是個搞直播的，總不至於殺人。
而西裝男對他模模糊糊的回答居然很滿意，點了點頭：「下一個問題，你記得你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嗎？」
「記得。」萬極樂老實回答。
「你有沒有注意到，你一個車禍重傷的患者，被他們關起來了。」西裝男指著倒在地上的厚重鐵門，「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出來的？」
「門不是一直這樣麼，我睜開眼就直接出來了。」萬極樂盯著西裝男動的越來越厲害的眼皮，默默往遠處挪了挪，代價就是兩條腿一陣劇烈酸痛，差點趴地上。
得到這個答案，西裝男搖了搖頭，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慢慢退到了電梯處，按下了上行鍵。
「……不是，你不幫我啊。」萬極樂覺得自己好像被坑了，白回答了幾個破問題。
西裝男不答話，只是掛著詭異的笑，面朝著萬極樂，一仰頭，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砸在牆壁上。
一下又一下，牆壁上逐漸粘上了紅白相間的穢物，而西裝男的眼睛卻緩緩睜大，一雙無神的眼球凸出，似乎有什麼要從裡面冒出來。
萬極樂第一次見人自殘，被這腦漿迸濺的畫面刺激地有些反胃。
還沒等他乾噦，西裝男就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癟了下去，大量黑色的陰影從他的七竅噴涌而出，融入了角落的黑暗。
「……等，等等，這到底是……」萬極樂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可西裝男的人皮還是明晃晃躺在那兒，把他這個唯物主義戰士的臉打的啪啪響。
所以，到底有沒有人來幫幫他啊？
電梯又是叮的一聲，門打開，兩個醫生外加一個剛被嚇跑的護士走了出來，他們無視了牆上的腦漿和地上的人皮，直直朝著萬極樂走了過來：「你終於醒了，萬極樂，看來手術很成功。」
「被撞飛那麼遠還能完好無損醒過來，你們簡直是杏林聖手，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萬極樂握住醫生的手，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麻煩您帶我出去吧，交了錢我還得回公司上班呢。」
兩個醫生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攙起了萬極樂，護士打頭陣，四個人一起朝著電梯走去。
走近電梯，其中一個一言不發的醫生終於開口了：「萬極樂，我們說的手術，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樣。」
一個護士舉著手電，邊嘟嘟囔囔輕聲罵著什麼，邊輕手輕腳走出了電梯。
「真是狗官也算官了，一個代理護士長跟我拽什麼拽，昨天還笑眯眯地叫我姐，今天就給我安排那麼多活……」
應該是樓上有人按了電梯，電梯門關上，迅速上行了。
護士輕輕踹了一腳牆壁，打著手電筒翻了翻手裡的兩張紙，小聲念道：「探視負四層0號房的病人，檢查維生裝置是否完好無損……嗯？將桌上的藍色藥水注射到病人體內？」
看著這張明顯很有年頭的紙上寫的奇怪內容，護士有些沒反應過來。然而就在瞬間，一陣惡寒爬上她的後背，陰風從面前漆黑的走廊吹出，就像是菟絲子一樣將她整個人都纏住了。
負四樓，居然是負四樓，她怎麼忘了，這層樓是沒身份卡不能進的禁地！
護士牙齒微微打顫，一抖一抖地將強光手電舉起，照向樓道的另一頭。
黑暗的走廊延伸到了遠處，只有牆上安全通道的牌子亮著幽幽綠光。而就在走廊的盡頭，那間序號為0的病房鐵門已經仰面躺在了地上，一個青年穿著病號服，正靠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小護士想要尖叫想要逃跑，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聲帶，只能一動不動呆在原地。
走廊盡頭的青年抬起手揮了揮，張了好幾次口，終於說出了一句話：「我走不了路，麻煩你過來扶我一下。」
這句十分正常、和諧友愛的話，卻像是踩到了護士的什麼開關，她尖叫一聲，手電也扔了，轉身瘋狂地按著電梯按鈕。
「……等——」青年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完，電梯就到達了負四層，那護士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雙目圓睜，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奮力按動關門鍵。
青年依舊靠在牆上，他伸出的手慢慢收回，垂下頭，開始懷疑人生。
從詩詞歌賦想到人生哲學，他終於記起來自己是誰了。
他叫萬極樂，是個顏值主播，平時也就開著攝像頭聊聊天帶帶貨，雖然沒做什麼，但總有些願意給他送錢的。
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其實他自己也很懵，他明明清楚記得自己被車撞了，還飛了十幾米遠，應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現在卻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醒了過來，身上還插著各種管子。
難道是自己被送到醫院，活下來了？
剛剛出現的護士能證明這的確是醫院，可為什麼看到他就跑了？這是醫護人員面對患者應該有的態度嗎？
行吧……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下肢無力，全靠一股毅力撐著，但要走路那是絕無可能了。
正當萬極樂悲觀地認為自己要站在這裡被困死了的時候，電梯再次發出了動靜。電梯門打開，走廊的燈驟然亮起，強光差點沒給萬極樂眼睛閃瞎。
「你醒了。」電梯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萬極樂聽不太真切，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應該是個男人。
「您哪位？算了不管是哪位請來幫幫我。」他的眼睛還沒有適應光亮，只得抬起一隻胳膊擋著眼睛，聽聲辯位，「嗯，請問是醫生嗎？」
「醫生？應該也算是吧。」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萬極樂面前，他感覺到一隻手按住了自己的胳膊輕輕下壓，「好了，睜開眼，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萬極樂稍微適應了走廊里的燈光，慢悠悠睜開了眼。
面前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但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白大褂並沒有繫著，露出了下面整整齊齊穿著的一套西裝。
萬極樂沒怎麼進過醫院，所以他不知道醫生這麼穿正不正常，故不予評價，只是咋了咋舌：「呃，醫生，方便問一下我昏迷了多久嗎？我現在腿有些軟，估計是走不了路……」
「走不了就對了。」西裝男微笑著，一張還算端正的臉微微扭曲著，眯著的眼皮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好了，我來問你，第一個問題，你殺過人嗎？」
萬極樂沉默了半晌，開口：「應該是沒有。」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只將自己的過去想起了個大概，許多細枝末節他根本沒有印象。但他仔細想想，自己只是個搞直播的，總不至於殺人。
而西裝男對他模模糊糊的回答居然很滿意，點了點頭：「下一個問題，你記得你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嗎？」
「記得。」萬極樂老實回答。
「你有沒有注意到，你一個車禍重傷的患者，被他們關起來了。」西裝男指著倒在地上的厚重鐵門，「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出來的？」
「門不是一直這樣麼，我睜開眼就直接出來了。」萬極樂盯著西裝男動的越來越厲害的眼皮，默默往遠處挪了挪，代價就是兩條腿一陣劇烈酸痛，差點趴地上。
得到這個答案，西裝男搖了搖頭，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慢慢退到了電梯處，按下了上行鍵。
「……不是，你不幫我啊。」萬極樂覺得自己好像被坑了，白回答了幾個破問題。
西裝男不答話，只是掛著詭異的笑，面朝著萬極樂，一仰頭，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砸在牆壁上。
一下又一下，牆壁上逐漸粘上了紅白相間的穢物，而西裝男的眼睛卻緩緩睜大，一雙無神的眼球凸出，似乎有什麼要從裡面冒出來。
萬極樂第一次見人自殘，被這腦漿迸濺的畫面刺激地有些反胃。
還沒等他乾噦，西裝男就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瞬間癟了下去，大量黑色的陰影從他的七竅噴涌而出，融入了角落的黑暗。
「……等，等等，這到底是……」萬極樂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可西裝男的人皮還是明晃晃躺在那兒，把他這個唯物主義戰士的臉打的啪啪響。
所以，到底有沒有人來幫幫他啊？
電梯又是叮的一聲，門打開，兩個醫生外加一個剛被嚇跑的護士走了出來，他們無視了牆上的腦漿和地上的人皮，直直朝著萬極樂走了過來：「你終於醒了，萬極樂，看來手術很成功。」
「被撞飛那麼遠還能完好無損醒過來，你們簡直是杏林聖手，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萬極樂握住醫生的手，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麻煩您帶我出去吧，交了錢我還得回公司上班呢。」
兩個醫生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攙起了萬極樂，護士打頭陣，四個人一起朝著電梯走去。
走近電梯，其中一個一言不發的醫生終於開口了：「萬極樂，我們說的手術，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