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所謂名將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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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沒有重壓下,疲倦其實難以使得兵士陷入瘋狂乃至營嘯,

  除非真的有人、有敵沖入了營中,

  不然的話,

  慌亂逃竄乃至於出現踐踏當屬自然,可出現大規模揮刀砍傷自己人的事情,需要的因素就多了。

  要知道四面楚歌也只是使得士氣萎靡,而未使得營嘯發生。

  是故當美髯男子在帥帳前擊鼓聚軍後,

  哪怕其再不堪,也憑藉著貴人的身份,將聚攏過來的虢人都穩了下來。

  更別說,四處著火的營寨,當是燈火通明。

  帥帳前,各伍虢人由伍長聚著,立擋板擋箭的立擋板,搶救軍資的搶救軍資,還有不幸被火矢灼傷的,也都以土灰滅火。

  忙碌著,慌亂的情緒便弱了。

  還有的直接聽令席地而坐,

  他們都聽說了左師已經率隊出營阻敵了,且此一時段,拋進營中的火矢也少了。

  定是左師旗開得勝,大破賊敵。

  還有的虢騎回憶起方才的慌亂,也免不了心中道了聲『慚愧』

  可以說,經此一遭,這些虢騎也說不得因此而士卒同心,浴火新生,乃至是往更精銳的兵士蛻變。

  畢竟,除了少數死傷的倒霉鬼,箭矢因為攜帶竹筒的緣故,

  直接殺傷力並不高。

  褒人的直接死傷其實並不是很大,惶恐褪去後,必是能有所成長的。

  包括美髯男子,也都開始這般想了。

  覺得最初的他,有些過於憂慮了。

  指責於他,甚至是辱罵他的左師,

  才是真正的名將風流。

  然而,嘭——

  美髯男子震愕地扭向營西方向,

  嘭——

  他瞪大了眼睛,馬圈方向。

  席地而坐的虢騎們,也有因意外震響而自地上起來。

  仍然坐在地上的虢人,卻也感受到整個營地都震顫了起來,

  有小石子自地面上彈起,又落。

  嘶——

  美髯男子與一眾聚攏的虢騎,同時聽到聲音扭頭,

  一瞬間,驚懼再次在他們的臉上浮現,他們竟看到,一群三趾馬狀若瘋癲地,正朝著他們匯聚的地方衝來。

  而只是因為,他們這裡沒有烈火。

  「社神再上!」

  「營嘯,阻攔不住了!」

  聰明人美髯男子,瞬間就判斷出騷亂就要上演,卻沒有想辦法去制止,

  而是消極地選擇了最糟糕的,先亂。

  由人造成的營嘯固然困難,然而由馬造成的,卻相對簡單。

  三趾馬奔襲而來的瘋狂,淹沒了虢人聚眾而帶來的平穩。

  瘋狂一旦傳染,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騷亂、恐懼、踐踏、誤傷!

  血腥味開始瀰漫,瘋狂也在其中醞釀。

  但其實此刻,三趾馬在撞倒最靠邊的虢人,且有虢人立長戈,阻向三趾馬群後,

  生的本能,也在血腥味地刺激下,讓馬群有意識地開始避讓,折返,

  如果只是這般的話,騷亂,也只是一時罷了。

  然而就在此刻,

  嘭,嘭——

  兩聲比前幾發更近,更劇烈的炮聲炸響。

  飛馳的散彈,不分人馬的片狀散擊,

  肉沫橫飛,血霧乍起。

  人亂聲與馬嘶鳴,競相大噪;人血與馬血的血腥味,也隨著火藥味頃刻瀰漫,

  三趾馬群徹底瘋狂。

  虢人,亦被蒙面濺射的血,刺激得有些瘋癲。

  再不同先前炮響時,其實少有人看見被擊中的情景。

  此刻,正當面,親眼見著,

  在本就腦子發熱之際,

  數個同伴及馬身,在身前突兀地殘缺了好幾塊。


  血,亦濺射了滿身。

  而這時馬群又直接撞了上來,手中又還有銅戈。

  那麼,為了活,除了癲狂的揮舞出銅戈,又還能再做些什麼?

  而至於銅戈劃到誰,會否誤傷?

  這個概念,已經不在過熱的腦子裡所想。

  被腎上腺素充斥,過於亢奮而發熱的腦子裡,便只剩了——

  活下去,活著!

  那怎麼才能活呢?

  讓一切能傷害到自己的,都不臨身,便就活了!

  那便,不讓他們近身吧!

  無論是馬,亦或是人!

  為了不被傷害,而,傷害!

  這個時候,便是外界的聲音,都自動被屏蔽,再聽不見了。

  而一旦整個隊伍中有數個這般的人出現,

  被傷害的清醒者,便會惶恐、憤怒,繼而被傳染。

  乃至於就算清醒者有意識地殺掉營嘯者,

  可殺戮這個動作,濺起的鮮血,都會催生另一群人陷入偏執,繼而營嘯。

  於是,就像美髯男子所說的,不可阻止,病毒式的,營嘯,

  便徹底被掀起了。

  更不用說,隨著營嘯,被捕捉來的褒國徒役,徹底沒了人看管。

  眼見事態如此,也紛紛趁機借火外逃。

  有個別的,臨行時還憤憤地將燃著的大木,往能看見的一切易燃物上扔。

  有意地助長火勢。

  騎寨,便就此更亂了。

  ……

  騎寨西坡,兩炮打完,齊淵便帶著人撤了。

  虢季彥的弁帽上嵌著三飾玉,也就是一列三枚玉飾,一個弁帽合共十列,

  算下來,就那一個弁帽,縫製了三十枚兩采玉石。

  與其餘虢騎無玉飾的弁帽,差異巨大,

  齊淵在主腦上一查,就出現了一排字樣,即:

  【天子用五采玉十二飾其縫中……侯伯飾七……子男飾五,皆用三采玉……孤則飾四、卿三、大夫二,皆二采玉;士則無飾。】

  一列三枚,即飾三,便是卿爵。

  當即,齊淵便知道此人為大魚,算是唯一一個被重傷帶走的虢人。

  其餘的,但凡重傷不便行走的虢人,都被給了個痛快。

  留下虢季彥的時候,齊淵就在想,尊卑等級明顯的衣飾,在戰場上是不是就是這般,讓敵我都清晰辨識的。

  也方便俘虜,贖回的。

  而且好像,西周乃至春秋俘虜和贖回的概率,就要高於後世。

  說不得除了控制戰爭烈度外,

  等級化的服飾,就是導致此現象出現的另一成因。

  除了俘虜的重傷者,

  十三個輕傷虢人,則被卸甲,去兵戈,綁縛著由義兒們引著。

  六匹被收攏的三趾馬,馱負著虢季彥,與些許馬肉。

  隨著重新燃起的火把,往更西方繞行。

  撲翼無人機還在騎寨上盤旋著,其中營嘯的場景讓齊淵看得頗為咋舌,

  或者說,其中的發展有些超越了他的預期。

  畢竟但凡有點作為的將領,都會控制營嘯,而不讓其進一步擴散。

  但騎寨中,竟好像沒有任何阻攔一般。

  完全放任營嘯進一步擴散。

  不過齊淵不貪,如此戰果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再加上隨軍火矢、火藥有限,

  趁此時機回撤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就這般,齊淵帶人往漢營奔去,

  傳信命健婦下山接應,將俘虜交託,補充箭矢,擦拭檢查炮膛。

  便讓眾隱卒義兒歇息,

  而此時,遠在數公里外的騎寨,已經再度平復了下來。

  齊淵不曉得此次營嘯造成了虢騎多少的傷亡。

  但齊淵是個熱心人,總是見不得這場夜間的狂歡冷場。

  於是,撲翼無人機,播放著火藥爆炸的聲音,就在虢騎營上俯衝炸響。

  虢騎營,便又應激的亂了起來。

  就這般,一晚上,齊淵每隔半個時辰,就要給虢騎營來一場爆音轟炸,

  直到丑時剛過(3點),虢騎營已經不會因為爆音而太過應激。

  齊淵帶著休息了幾個時辰的隱卒們,再次折返。

  嘭!

  以炮火和火矢,再次獻禮給了徹夜未能休息的虢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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