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漢軍,不過土雞瓦狗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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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虢季彥坐於三趾馬上,單腳支地,若藍星人騎單車般。

  因為馬小,人魁梧,顯得有些滑稽。

  然而周遭的虢國騎手卻無一人能笑得出來。

  且隨著兩伍騎手自林間小道回返,且這兩伍騎手身後無步徒,

  整個騎隊的氣壓更低了。

  氣氛也更為凝滯。

  兩個伍長行至近前,下馬,行揖,位於右手邊的伍長道:

  「虢季左師,已從褒國鄉人那裡征來糧草,然無人可充為徒役。」

  「搶不來嗎?」虢季彥冷聲問道。

  「我們剛到,鄉邑人就結寨不出,沒有落單的,也沒有貿然出來探查的,都呆守在邑寨中,無法捉捕。

  「只得了些鄉邑拼湊出的糧草,以期我們不要進攻。

  「便是利誘,屬下也試了,令人驚奇的是,無有人應聲,鄉長也不肯推人為徒役。

  「屬下不敢貿然攻鄉邑,只得載著所得糧草回返。」

  「呵——」虢季彥冷笑出聲,

  「驚奇嗎?自繞過褒國都,三日了,每日都因此而征捕不來徒役,這都數個鄉邑了,還驚奇什麼?」

  兩位伍長訥訥不敢言。

  都邑,鄉邑,『邑』其實不與都、鄉一個意思。

  有城牆、土牆、護牆的土堡、城堡,其實都可以稱之為邑。

  有宗廟的邑,為都,鄉人住的邑,為鄉邑。

  也就是說,鄉邑,是有土牆、寨牆的,一旦鄉人聚邑不出了,想要捉捕褒國鄉人,就需要攻破邑守防線的。

  哪怕各鄉邑無甚兵器,有土牆寨牆阻隔,總也不是他們兩伍,十騎就能攻下的。

  「虢季左師,」

  騎隊中有一美髯男子打馬朝前,出聲道:

  「此十騎雖未擄來徒役,但鄉邑的反常行為,亦表明此處遭漢國相侵過,

  「再加上沿途的車轍印、廢棄的土灶堆,至少說明我們的追擊方向並沒有錯。

  「且昨夜大霧,可方才遇到的土灶灶灰卻沒有凝結,應是漢軍今辰在此地生火灶飯,徒役一事,也可先行放過。

  「當今之急,是遣人摸查到漢師位置,且臨近安營,待明辰突襲,戮殺……」

  該人做了一個橫掌下切的動作,沒有說人名,盡在不言之中。

  虢季彥瞥了美髯男子一眼,淡淡道:「已經派偵騎去尋其位置了。」

  而後,便再沒有對其說什麼。

  他虢季彥拜為左師,是僅次於大師,也聽命於大師的將職,在爵位層面,也是『卿』一級。

  按理說是在三百騎隊中,是可以隨意呵斥任何人的,然而,這個美髯男,

  氏虢仲!大師,是他老子!

  且此人還是嫡長子,如無例外,就是未來的虢國大師。

  他虢季彥不敢得罪。

  可他心中的怒火,其實已經快爆了!

  虢國,為周文王異母兄虢仲,同母兄虢叔,此二虢封建立的國。

  他虢季,為虢叔一脈分支出來的小宗,在西周中期,也是赫赫有名,不僅在虢國,在周天子處也權傾一時,頗得器重。

  可到了他虢季彥這一代,

  虢國目前鼎盛的,則為虢仲、虢叔兩氏。

  且幾百年過去,他們虢季氏,與虢叔氏,也攀不上什麼關係了。

  因此此行,他虢季彥,肩負著的,是讓虢季氏,再次偉大的重擔。

  虢國扶周攜王上位,雖說是虢侯為主導,可誰說周攜王就沒話語權了?

  是故此行,美髯男子支支吾吾不敢說的,他敢說得很大聲。

  不就是殺褒姒,殺王子伯服,舔周攜王嗎?

  可是,此一事,自他們從虢國出發,就開始不順起來,

  起先,是虢仲大師,將他嫡長子塞進了隊伍中。

  殺王子伯服這事,屬於典型的那種實質危險小,名聲危害大的,險事。

  無論是以此交投名狀,還是以此鍍金,都是極好的,高回報之事。


  虢仲大師不好帶兵,自然要把嫡長子塞進來。

  這就不提了,

  然後,是路中,聽到了褒國夜流火之事,以及,褒姒跑了的事情,且立國號為漢了!

  可這天下分封,國號又是能輕易立的嗎?

  是隨意扯個大旗,別人就會認的嗎?

  百越、百濮、西戎、北狄,這些蠻夷就不會扯旗稱國嗎?

  君不見秦國率秦狼騎,攻得鎬京、潰犬戎、立周平王,才得以『秦』之國號。

  得以封諸侯!

  然而至今,豐鎬兩城,豐京城,封給秦了,可鎬京城,周平王還占據著!秦國現在還尷尬著呢!

  而褒國對他們言曰漢,且褒國承認漢國。

  其實就是褒國在對他們虢國說,王子伯服之事,乃至後續可能演化為的三王相爭之事,

  他們褒國不參與,無立場,秉持中立。

  還言曰與漢國有約定,禁止虢國大部隊借道褒國都了。

  虢季彥當時就快氣炸了,而後,直接甩下大部隊,甩下戎車,甩下輜重,

  一人兩馬,三百騎繞褒國都而過。

  生怕漢國跑了。

  不然,漢國即立,

  每有一個諸侯國承認漢國,就代表著一個諸侯國,或中立或支持於王子伯服!

  直接分潤的,就是他們虢國所立的周攜王的,姬氏力量。

  是故這樣一來,他虢國要解決的目標,就擴大了,不僅要殺王子伯服、褒姒,

  還要覆漢。

  然而,甩下輜車的禍患很快就出現了,

  為了追上漢國,他們三百騎,一人兩馬,不斷換騎自是必然,可三趾馬馬身小,抗負能力差,

  想要馬真正在換下時休息,所攜帶的糧草就不能過多。

  於是剛過褒國都沒一天,他們的糧草就即將告罄了。

  畢竟,孫武曾言,一戎車作戰,即需一輜車運糧。

  而斯巴達300勇士守溫泉關,還有7000不算人的奴隸和希臘城邦自由民呢。

  戰爭時,往往徒役數,是遠遠超過作戰軍士的。

  對此,虢季彥自然是想過的,在他認知中,如今冬糧在收之際,他們又有三百騎,

  持槍在手,又怎麼會搶……不,找不來糧呢?

  至於徒役,在褒國強征一些不就行了嗎?

  冬糧收倉在即,褒國的鄉遂又怎麼會呆守鄉邑裡面?且都吃飽了而可以拒絕他們給糧徵調?

  精髓民眾都聚集在國都的此代,鄉遂,不大規模劫掠就是了。

  然而,他覺得不可能的一切,都發生了。

  還是接連三天,數個鄉邑。

  其實虢季彥不知道的是,對於褒國鄉邑中人來說,

  漢軍來前,他們貿然聚人去探;漢軍來後,他們還貿然聚人去探,那漢軍不是白來了?

  給點糧就想召徒役,那他們給奴臣們加的待遇,不就是白加了?

  總之,對於虢季彥來說,

  自出虢國後,這一路就沒順過,一系列的突發情況加起來,他是真心要氣炸了,

  忍?放下?

  讓他怎麼放下?

  美髯男子他惹不起,手下騎手還惹不起嗎?

  「無論何種緣由,你等違背軍令,各領鞭十下,即刻行刑。」

  兩伍長深吸了口氣,無奈道:「諾!」

  啪——

  鞭撻聲響著,其間,又有數伍騎手回歸,有幾伍騎手領鞭,同樣的,也有騎手馬後綁縛著一排褒人。

  虢季彥見此,臉上多了抹笑意,

  「幹得不錯!」

  他誇獎向綁來人的騎手伍長,

  忽然,他聽到那伍騎手那裡有些騷動,他扭頭去看。

  是一個剛被解開手的褒國人在發瘋,在瘋狂地衝擊向一個虢國騎手,還在近身中拔出了那個虢國騎手的腰刀。


  撲哧!

  匕刃穿破了那名褒國人的胸膛,褒人身子一軟,手中剛奪過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其餘的褒人見狀,嚇得再不敢有所異動。

  「怎麼回事?」虢季彥問道。

  「想來是捉捕的過程中,傷到那褒人的家屬了吧!」那伍長瞳孔有些閃爍。

  虢季彥看了兩眼,扭過了頭,

  他知道肯定不是『傷了』這麼簡單,或許還包括獸慾的發泄,以及該褒人親眷的慘死,才使其如此瘋狂。

  但,關他何事?

  「既然是少了,還能補嗎?」虢季彥只這般問道。

  「向西好像還有個井田區,其中應該也有幾家散戶獨居的,能補充的。」伍長應道。

  「那便再捕些吧。」虢季彥淡淡道。

  「諾!」

  「虢季左師,左師,我等尋到了那漢人蹤跡,且發現那漢軍中,丁壯遠少於婦幼。」就在這時,偵騎回返,報告了所見。

  「先去捕徒役!」虢季彥吩咐了那伍長一句,而後朗聲對剩餘騎手道:

  「待出去的兄弟們捉捕徒役歸來,我們就尋一處近些的地方安營紮寨,好好歇上一晚,只等明日辰時,一舉擊潰那所謂的漢!我們就可以回虢領賞了。」

  「殺,殺,殺!」眾騎手回應著。

  虢季彥滿意地點點頭,

  唯一的遺憾,也只剩方才眾人回應時,聲音中都蘊含著疲意,且他手下人馬,一個個也疲態盡顯,

  沒有徒役紮寨餵馬,他的三百騎,有些過疲了!

  不過幸好,今日捕了些褒國鄉民,能在看管下做一些劈柴餵馬之事,

  如此,只要一夜人馬都好好休整後,

  待到明日辰時,婦幼倍於丁壯的漢軍,不過土雞瓦狗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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